钱碧瑶见时机差不多了,又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继续煽风点火。
“老爷,其实长亭这孩子也是命苦,之前在宫里过了七年非人的生活,那前国师是什么人啊?见因掳掠无恶不作,连带着长亭也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这都七年了,您也费心费力了,可就是不见她长进,其实,这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做得不够好,是我对她还不够用心,如果我能时刻跟着她的话,说不定她也不会招惹上尽余欢这等小霸王。”
第二十九章 又生毒计(一)()
钱碧瑶与郦震西是多夫妻,自然明白,郦震西这人必须得顺着他来,所以她这会越是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郦震西越觉得她委屈,越是相信她说的话。
郦震西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脸色阴鸷骇人,“这个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就敢对你大呼小叫的,我看迟早有一天她要爬到我的头上来!那尽余欢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仗着有太后撑腰皇上的宠爱,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得罪了那样的人,我郦家会有好日子过?还去琼玉楼抢小官?!简直是丢人现眼不知所谓!!”
钱碧瑶眼底,满意的神采一闪而过。
一旁的郦梦珠也是冲母亲得意一笑,继续煽风点火,“爹爹,姐姐的脾气我们都捉摸不透,现在只怕她会表面上答应您,转过身之后就去了琼玉楼,要真是跟尽余欢撞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钱碧瑶也一脸震惊的表情,“只怕到那时,我们郦家失去的不只是脸面,还有第一皇商这块金字招牌啊!”钱碧瑶看似紧张的不停地搅着手中丝帕。
郦震西俩黑色愈发阴沉,“这逆子没回来之前,家里哪来这么多事?真想……”
郦震西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个家,他眼里,已是容不下郦长亭这个女儿了。
见此,钱碧瑶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老爷,宫里头前些日子招女官,但凡年满十四岁的都可参选,姑奶奶又是当今圣上的婶婶,这参选女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这宫里规矩多要求严格,不正好让长亭磨练一下吗?”
郦震西此刻颇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法子的确不错!
一来不用见到那个丧门星!
二来,正好用宫里的规矩好好地管制管制她。这终日不得出宫,她还怎么在外面寻衅滋事?而且女官就算犯了错,也是宫里自行解决,因为女官一旦正式入宫,就要改名换姓,与家族脱离关系,所以轻易不会连累到郦家。
“那我们可得抓紧,不好让长亭被尽余欢撞上给欺负了。”钱碧瑶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因为,宫里的豺狼虎豹可比外面的多,郦长亭进了宫,只怕是比在郦家死得更快!在郦家不方便动手的招数,在宫里可是能尽情使个够。
郦震西点点头,“嗯。我这就上去找姑奶奶。”
……
郦震西一家三口走上雅间,姑奶奶正跟长亭不知说到了哪里,姑奶奶脸上乐开了花,直夸长亭。
见郦震西进门,长亭立刻起身请安问好,明显地觉察到,郦震西和钱碧瑶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看来刚刚在楼下,钱碧瑶绝非碰巧遇到了郦震西,而是又在郦震西耳边说了什么吧。
自然,不会是她的好话了!
郦梦珠扯起虚伪的笑容,对着长亭笑的天真,“三姐,以后你想吃什么的话,可要自己下去吩咐厨子哦,妹妹这楼上楼下的跑了好几趟,腿都要跑断了。”
见此,钱碧瑶忙拉着郦梦珠在自己身边坐下。
“梦珠,你姐姐头一次来这里,哪里晓得这膳房的大门朝哪儿开?你是妹妹,能者多劳,替姐姐分担又有何不可?”
不过只言片语就将郦梦珠的讽刺挑衅说成是能者多劳,而她郦长亭自然就成了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了!这还故意点出来她是头一次来这儿用膳,这对母女,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让她出丑的机会。
第三十章 又生毒计(二)()
钱碧瑶冲姑奶奶温婉一笑,姑奶奶示意她坐下,面上对她还算和善。
只不过,钱碧瑶在阳夕山这儿却遇上了他的冷脸,钱碧瑶也不在意,转而轻柔的在郦震西身旁坐下。
郦震西看着换上一身浅绯色长裙的长亭,举手投足之间,轻盈温柔,目光如水。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她那个温柔贤惠又多才多艺的娘亲,可即便如此,这个野丫头如何跟她母亲相比?根本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早些年,她就应该死在宫里头!皇上和太后说不定还能看在郦家死了一个女儿的份上,给郦家多一些补偿!如今,不但什么补偿都没有,他还要养大这个赔钱货!
郦震西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是梦珠的姐姐,就应该多为你母亲和妹妹分担,让她们跑前跑后的为你忙碌,你却坐在这里喝着热茶暖着热炉!你从宫里回来已经七年了!当还是刚回来那会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没事就多学学诗词歌赋,像是琼玉楼那种肮脏的地方,再去一次的话,我郦家大门,你就永远不要踏入一步!!”
长亭忽闪着睫毛,眸子垂下。知道这一定是刚才在楼下,钱碧瑶和郦梦珠对郦震西说了什么,遂低眉顺目,哑声道,
“女儿谨记爹爹教诲。”
只是,她越是委屈求全的样子,郦震西越认为她是装的,说不定转身就去了琼玉楼。当即不耐的呵斥她,
“你若真能谨记我说的话,就不会连尽余欢这种小霸王都敢招惹!我看你是愈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定要郦家身败名裂才甘心!”
啪!
郦震西抬手重重的拍了下桌面。
长亭抬头,眼底水气弥漫。
一旁,阳夕山眉头皱起,将手中茶盏不轻不重的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郦卿,今儿是给姑奶奶摆宴接风,你一定要在这里动怒发火不成?”
阳夕山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淡漠,少年老成的面庞上带着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仪。
郦震西虽是念着阳夕山是世子的身份,但说到底是养在郦家的质子,一旦中原大陆烽烟战乱而起,阳夕山这种质子便难逃一死的命运!还凭什么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
郦震西不屑的瞥了阳夕山一眼,冷冷道,“不是我非要在姑奶奶面前发火,是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逆子!再不好好管教她,以后郦家都要被她连累的家不成家了!!”
“郦卿,明明是你先入为主的听信了谗言!倘若长亭真的招惹了尽余欢,那么郦家全家人,现在还能安生的坐在这里用膳吗?依尽余欢的性子,会让你吃上一顿饱饭?!那我阳夕山三个字大可倒过来写!”
阳夕山已然看出郦震西的偏袒,即便郦长亭七岁才回郦家,那也是因为自己母亲的私心造成的,不止是阳家愧对郦长亭,就是郦家又何尝不是?一个才出生的女孩就被送到国师身边,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有谁能想象得到!
郦震西自是不甘被年轻的阳夕山如此教训,当即愤愤道,
“这是我们郦家的事!世子还是操心别的事去吧!”
阳夕山冷笑一声,摇摇头,“本该受到怜惜的,却被冷漠忽视,所有人的漠视疏离,造成了今天这般结果!却还要指责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当真是让我阳夕山大开眼界!”
第三十一章 我没有资格,难道你有吗?()
阳夕山说完,站起身来,看向身旁低垂眉眼的长亭。
“随我出去走走,这里乌烟瘴气,惹人胸闷。”
长亭看向一旁的姑奶奶,见姑奶奶无声对她点点头,长亭起身跟在阳夕山身后。
包厢的门还没关上,就听到郦梦珠不满的嘟囔声,
“真是的,每次为了她的事情都要争吵,吵完了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不是都留给了我们。”
长亭回眸,见郦梦珠眼底满是得意嘲讽,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步步,缓缓地走到郦梦珠身侧,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如此气势,让郦梦珠顿时一惊,只顾瘫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是好。一旁,钱碧瑶也是怔愣的看向长亭。
长亭淡漠一笑,眼底清辉如冰,道,“梦珠妹妹如此说,是很不想看到我这个三姐?莫非,你很想当我这个郦家嫡出长女?不过很可惜,嫡出长女只有一个!就是我……郦长亭!!”
明明是赌气的话,可长亭说出来,却是铿锵有力气势十足。每一个字仿佛针尖一般,刺在郦梦珠心尖上。
那漠然神情,薄凉寒瞳,以及隐在眼底,令人捉摸不透的寒冽冷光,无不在向众人宣示着,她郦长亭嫡出长女的身份无可动摇!
郦震西这会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正欲斥责长亭,阳夕山却先一步挡在了她身前。
姑奶奶皱了下眉头,看看长亭,再看看郦震西三口,面容沉默。
郦梦珠刚才被郦长亭的眼神盯的有一瞬说不出的寒冽感觉,就像是被某种没有温度的猛兽盯上的可怕感觉,不知何时就会被她一口吞下,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郦梦珠回过神来,面容一瞬狰狞阴狠,恢复本性,
“谁说本小姐想当嫡出长女?!你以为嫡出长女多么了不起!你去过几次‘十里锦’?来过几次‘碧水楼’?恐怕你去琼玉楼的次数比家里还多!你有什么资格端着嫡出长女的身份来呵斥我?”
长亭微笑不语,朝姑奶奶阖首示意。
转身之前,冷冷的丢给郦梦珠一句话,“我没有资格,难道你有吗?你有的话,就不会当了十三年的庶女!”
“郦长亭!你给我站住!!”郦梦珠正要跳起来去追长亭,却被钱碧瑶紧紧拉住。
钱碧瑶扬声劝着郦梦珠,似是故意让长亭听到似的。
“梦珠!有你爹爹在,他自会替你做主!绝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谁说嫡出长女就是一辈子!”
“对!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当着我的面都如此牙尖嘴利!这还不知道私下是何等胆大妄为!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当我这个爹爹不存在?!”
雅间的门关闭之时,身后是郦震西暴怒的吼叫声。
……
雅间内,姑奶奶始终神色冷峻的看着郦震西三口,钱碧瑶冲郦震西妩媚一笑,旋即拉起郦梦珠快速离开了房间。
雅间内,当听到郦震西提出要让长亭进宫学习为女官时,姑奶奶脸色终于绽开浓浓的讽刺。
“我当你眼里是有我这个姑姑的,原来是听了枕边风来吩咐我做事的!你不是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有多少,你还让长亭进宫!你这眼里是多么容不下这个没娘的孩子!”
第三十二章 争吵()
郦震西自是不当姑奶奶的话在心里,只顾达成自己的目的。
“姑姑,长亭从出生就在宫里头,不也安生的活了下来吗?她那时才刚出生都能存活,更何况现在?我们郦家都养了她七年了,她却还是这副德行!我让她进宫也是为了她好!说不定宫里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姑奶奶拿着茶盏的手,恨不得将整杯热茶都泼在郦震西脸上,看看能不能烫醒了他。看看他还记不记得,郦家遇到困难时,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是凌家!
“震西,她还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了?你竟说出这种话来?当初一出生就被送进宫,没喝过一口娘亲的母乳,这孩子七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已经无法想象了!你却还想着再把她送回去!宫里既然这么好,你怎么不送梦珠去?不送朝月和朝綦去!”
郦震西原本以为说服姑奶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郦家还会有谁对郦长亭有感情!可是没想到,姑奶奶竟是如此反驳他。
郦震西强忍着不耐,继续好声好气的跟姑奶奶商量,“姑姑,这长亭是不会有长进了!留下她的话,一旦招惹了不该招惹的麻烦回来,我们整个郦家都要遭殃,现在不过就是让她进宫做几年女官磨练一下,又不是不认她这个女儿!”
“好!你真是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参选女官,好的能当上女官,不好的就是宫女,甚至是去浣衣局做着粗鄙不堪的活计,究竟何时能出宫,看的还是皇上和太后的意思,即便长亭安生无事到了二十五岁,试想,她二十五岁出宫之后,该如何生活?如何面对十年后的郦家众人?”
姑奶奶冲着郦震西失望的摇摇头。
长亭终究是凌家医堡的传人,想那孩子,虽是犯了不少错误,可昨儿看到她时,那般从容不迫又进退有度的气质,能巧妙地化解钱碧瑶给出的尴尬和陷阱,虽有利用她的嫌疑,但也是悬崖边上的孤注一掷,让人心疼而非气愤。刚刚又在今天据理力争不卑不亢,这样的气度风采,将来稍加打磨一下,便是郦家最耀眼的一块美玉。
郦震西对姑奶奶的话却甚是不以为意。
“我看她就适合在宫里!留在郦家不是暴躁起来抽拂柳一鞭子,就是跟碧瑶和梦珠对着干!有她在郦家,简直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我郦家第一皇商的招牌可不能让一个逆子给砸了!!”
“究竟阳拂柳是你女儿还是郦长亭是!你不要因为跟阳拂柳的母亲早年有过一段情,就爱屋及乌的宠上了她的女儿!别忘了是谁害的你的亲生女儿自小入宫,失去母亲的!就是阳拂柳的母亲害的!!”
姑奶奶一时激动揭了郦震西的老底,郦震西面上顿时尴尬无数。
姑奶奶抬起手,快要指到郦震西鼻子上,“七年前,长亭回来,你何曾真心实意的管过她一天?钱碧瑶每次出门,左右带着的都是梦珠和阳拂柳,何曾有人给过长亭机会?你父亲,我的好弟弟,也是一时看不顺眼就罚她关入祠堂罚跪!我虽是不常回来,但我每一会都看的一清二楚!一直是等着你能良心发现的对她好点!现在看来,倒是我看错你了!
我老太婆还没糊涂,我还记得,去年,阳拂柳落水,面颊湿了,露出她的朱砂痣来,最后你们所有人关心的是阳拂柳的身体,有谁为长亭叫冤过?堂堂郦府嫡出长女,被冤枉入宫受了七年折磨!你们倒好,阳拂柳的母亲自尽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主动关心过长亭!就因为她不是在你身边长大的,就可以一句话就扔进宫里!告诉你!有我在的一天,郦家就有长亭的位置!”
姑奶奶一番话掷地有声。
隔壁雅间内,本该是离开的长亭,此刻正品茶静静听着,眸子垂下,看不清任何表情。
第三十三章 凌家学院()
长亭此刻很想问郦震西,究竟她做错了什么?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被动无助的她,为何得不到一个应有的公正的机会?
上一世,也是如此!她信了钱碧瑶的话,认为她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郦家三小姐的事实,所以在面对如此多的不公待遇时,她都装作那么的无所谓,满不在乎。死死扛着自以为是的郦家三小姐的面子!
但亲情血浓于水,面上的不屑,又如何代表真心?
所以这一世,她与郦家的亲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无论郦震西以后在说什么,她都不会难过,不会委屈伤心,因为她是重生的郦长亭,是放弃了郦家的郦长亭。
隔壁雅间,郦震西因为说服不了姑奶奶,不觉将火气都撒在了对长亭的不满上。
“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那个丧门星的!她是来我郦家讨债的吗?我郦家世代经商,堂堂第一皇商,这是做了什么孽吗?自从她七岁回来就家无宁日!我刚刚不过想指证她几句!你瞧瞧她那个样子,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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