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害怕自己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开端!
“看来以后你会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了!”
长亭勾唇一笑,淡淡道,“那也得肖五爷为人师表做得好,学生们才信服尊崇,不是吗?”
话音落下,瞧着一屋子不知道是老师还是院士的都是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瞅着她的表情,就是阳夕山也目露讶异的望着她看。
长亭不动声色的保持微笑,身子却朝外面挪去。
“肖五爷,各位老师,我刚刚想到,自己有东西落在马车上了,我先去取回来,告辞。”
话音落下,她只在屋内轻移莲步小心翼翼,一旦出了前厅,便是大步流星飞奔出去。
这一瞬,肖寒眼底,满是她轻盈离去的背影。
她怎可能是七岁出宫,在郦家被陷害设计了七年的郦长亭?
表面上单纯懵懂,甚至是生涩无辜,可那一举一动透出的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寒彻,似乎是连骨髓深处都被冷酷无畏深深浸润,宁可孤寂到老,也不敞开心扉。
这样的郦长亭,让肖寒的眼神不由自主的会追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
……
长亭借机去马车上拿东西,却是一直不曾回到前厅,直到阳夕山出来,二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长亭才跟着礼乐老师莫声去了自己的房间。
书院负责礼乐骑射琴棋书画的一共是四位老师。
礼乐:莫声,骑射:莫动。
长亭当时听到这名字就没来由的想笑。这名字究竟是哪个高人取得!乐律老师没有声音?骑射老师不能动?如此矛盾的让人无言以对。
而负责琴棋书画的则是一对姐妹花,禧凤和禧雨。二人虽年过三十,早年却是宫中五品女官,二十五岁出宫之后,也无心嫁人,就来到了云起书院安然度日。
第四十八章 你来做什么?()
接下来的十天,长亭每天早早起床,虽是住在最偏僻的院子角落,却是正合她喜欢安静清幽的意愿。每天不必听着纷纷扰扰熙熙攘攘醒来,仿佛整个书院只有她一个人。
因着长亭才来到书院,所以白天和下午的课程都是单独进行,四位老师手下也都有各自的,老师,而她的起居日常则是禧凤负责。
长亭深知,从无到有的过程,总是万事开头难。所以长亭也从不埋怨自己学的都是最基本最枯燥的基本功。
既来之,就是早已想到接下来将要承受的孤独和寂寞。
哪怕未来几个月,她都是一个人学习,一个人面对所有吃喝拉撒,她也不会有丝毫抱怨。
看似被遗忘在云起书院角落里的一株幽兰花,却是洗尽铅华,守着自己一个人的万千风华安静绽放。
至于郦家人,他们迟早还会见面的!
上一世的惨死,是萦绕她每晚的惊悚噩梦,每夜都会缠着她的灵魂,困住她的身体,叫嚣着提醒她,终有一天她会回去,与她们一笔笔,清算旧账。
既然他们给了她一个郦的姓,那就休想在她不甘愿的时候拿走她的姓氏!属于她的,她不要了也轮不到他们!这场明暗不定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只是,眼前留给长亭的时间只有三个月!
要在短短三个月学会琴棋书画礼乐骑射,无疑是天方夜谭,可无论多么辛苦以及不可能,她都想尽办法做到!唯有如此,才能在三个月后的选妃宴达成她的心愿!
即便前方荆棘密布,一旦踏出第一步,她就只有义无返顾的走下去!唯有站在中原大陆最顶端,才有能力撼动整个郦家!甚至是将其连根拔起!
十天时间,虽不能令她的各项技艺突飞猛进,却是一个总结和归纳的好时机。骑射曾是她的强项,这一世也不例外,至于琴棋书画则需要下一番苦功夫。
今儿,日光正好,在书院一个人困了十天的长亭,难得向禧凤请了半天假,要出去一趟。
禧凤虽是严苛认真的性子,可是见她过去十天一丝不苟的态度,又知书识礼进退有度,哪里是外面传言的那般浪荡不堪,对她的态度也渐渐改观。
“学习非一蹴而就,没有人能一夕成神。你也不眠不休的学了十天,是该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了。”
听了禧凤的话,长亭感激的点点头,继而如一匹欢快的马儿,脚步轻盈的离开了书院。
她记得上次自“十里锦”出来之后,曾看到对面有几家卖乐器和书籍的店铺。上一世她几乎不怎么看书,对于乐器更是碰都不碰,这一世想要重新好好活过,这些,似乎都要有所了解。
只是,冤家路窄的是,才到了“十里锦”门口,还不等走到对面,身后就传来尖锐刻薄的一声,
“郦长亭!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有银票吗?别指望这次还是母亲给你掏银子!”
长亭脊背一冷,旋即缓缓转身。
清眸皓雪,冰冷刺骨。
站在十里锦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妹妹郦梦珠。
第四十九章 又遇上了()
郦梦珠气势十足,站在台阶上颐指气使的瞪着长亭。
如此厉害的郦梦珠,看在外人眼中,这究竟谁才是郦家嫡出长女?难道是郦梦珠不成?或者,终究还是验证了那句:没娘的孩子像根草的道理!
长亭看着气势逼人的郦梦珠,自是明白如何逼得郦梦珠暴跳如雷。
当即垂下眸子,欲言又止道,“我也知道妹妹介意看到我,我也不想在这里遇上你,扰了你的心情,只不过,我已经十多天没出过门了,实在是有很多物品需要采购,才……”
长亭似是有着莫大的委屈,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她此刻的态度,像是证明给其他人看,她这个没娘的孩子在秋家究竟是何等无辜可怜的境地。这还是在大街上,尚且如此。倘若是在郦府,还不知会如何!
长亭的话,让郦梦珠更是火冒三丈,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她,像极了一个斗志昂扬的斗士,带着不屑的表情挖苦着长亭,
“真是没想到啊!这么快又能看见你!哟,你这才离开郦家几天啊?这么快就在云起书院勾搭上哪家的公子少爷了?否则怎么有银子出来闲逛?看来,你这浪荡的名号还真是一点不假!!”
长亭眨眨眼,再次抬起头看向郦梦珠时,眼底蒙了一层淡淡水汽,眼神却说不出的澄澈明净。
“妹妹,上次是我第一次来十里锦没错,我不比妹妹和拂柳姐姐,可以经常跟着大夫人出来,一左一右,好像是大夫人的两个女儿。如果妹妹对我不满皆因为介意爹爹给我的那一百零八颗玲珑宝珠的话,我可以回去跟姑奶奶和爹爹说说,也给妹妹同样的一份。省的妹妹银子不够花了,也出门四处勾搭公子少爷,落下一个浪荡下贱的名号!”
长安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里锦附近的店铺又都是世家千金公子少爷们聚集的地方,此刻,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大多是对郦梦珠这颐指气使的态度频频摇头,听着郦长亭反驳郦梦珠的话,丝毫不觉得郦长亭如何牙尖嘴利,只道是郦梦珠蛮横无理,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姐姐,竟是如此挖苦对待。
之前还都说这郦长亭浪荡不羁,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女,今儿看来,倒是不知道这纨绔浪荡的究竟是谁了?
一直在店里看戏的阳拂柳,此刻面上带着担忧的走出来,实则心底却是巴不得长亭和郦梦珠当街撕扯起来才好。
阳拂柳面上带着紧张的神情站在郦梦珠身侧,轻轻扯了扯她,柔声道,“梦珠妹妹,你还真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呢,不就是因为最近老爷和大夫人宠爱你姐姐超过了你,你就不乐意了。你当知道,长亭妹妹毕竟是你的姐姐,若有什么好事,大夫人先想着她也是应该的,做妹妹应当让着姐姐才是。”
阳拂柳一开口,瞬间将局势逆转了过来。
说的好像是郦长亭这个做姐姐的总是在郦家跟妹妹抢东西,不懂谦让妹妹似的。这口黑锅扣的,真够狠的。
郦梦珠经阳拂柳点播,也反应过来之前自己的态度过于张扬,不觉一脸委屈的看向阳拂柳,
“拂柳姐姐,你还说呢!母亲带我们来,最多就是买下三五套衣裙,可是带着姐姐来那天,却是整整十六套衣裙首饰呢!我就说嘛,自从姐姐及笄之后,娘亲和爹爹就更疼姐姐了。拂柳姐姐,连你也是!你们都是!”
郦梦珠瞬间转换成单纯无害的小女孩心性,冲着阳拂柳乖巧的撒娇。
第五十章 操的一片好心()
阳拂柳冲郦梦珠笑了笑,那温婉优雅的气度,还有精致明丽的五官,此刻无不透着世家千金应有的风华气质。阳光下,美轮美奂,不可方物。
这样的阳拂柳,注定是她郦长亭此生最大的敌人。
阳拂柳此刻缓缓走到长亭面前,面容浅笑嫣然,每一步都走得那般优雅高贵。似乎是要故意显出长亭的孤寂清冷。
“长亭妹妹,你在书院一切可好?”
长亭在打量阳拂柳的同时,阳拂柳也在观望着她。不过十天不见,她周身上下却是多了难以言说的浓浓书卷气,一身湖水蓝长裙清雅绝伦,搭配着同色的发簪耳坠和项链,远看如罗明河中央的最纯洁澄净一滴清露,近看如晨曦光芒下盛开的一朵蓝莲花,说不出的明丽动人。
长亭勾唇一笑,淡然道,“拂柳姐姐真是多心了,书院是凌家开的,我在那儿,自是好的没话说。”
长亭的话,让阳拂柳眼神莫名闪了闪,总觉得这一刻的郦长亭痞气褪去,优雅尽显。这样光彩夺目的郦长亭让阳拂柳很不想看到。
“其实也是我多虑了,这凌家如今不都是郦家的嘛,既是一家人,哪来好与不好?是不是?”阳拂柳果真是狠毒胜过郦梦珠千百倍的角色,一句凌家早已是郦家的,摆明了是故意激怒她来的。这如果是以前的郦长亭,只怕……呵呵,不说当街撕了阳拂柳,却也差不多。
长亭面上轻笑不减,声音却是冷了下来,“拂柳姐姐还真是心宽,心大呢。内能亲自检举自己的母亲,这对外呢,也一贯对郦家的事情甚是上心,这外人不知道的,还当拂柳姐姐不是住在郦家的质子妹妹,还当姐姐是郦家女儿呢!呵呵……姐姐真是操的一片好心!比我这个郦家大小姐还尽职尽责!”
长亭故意提到质子妹妹和阳拂柳的母亲,使得阳拂柳一贯清雅绝伦的面容也有瞬间的扭曲,继而垂下眸子,阴狠毒辣隐在眼底,面上却满是寄人篱下的苦涩和无奈。
“长亭妹妹,我知道因为母亲的自私令你对我怨恨颇深,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与梦珠妹妹的误会加深,梦珠妹妹年纪还小,又是心直口快的性子,不像你这般喜好独来独往,我们想要帮你,都不知如何开口!还望你念在梦珠妹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的份上,不要再郦家凌家分的那般清楚!”
阳拂柳这又是一口黑锅重重的扣她头上。这分明就是说她郦长亭一直记恨着凌家医堡成了郦家囊中之物而心生不满。这话若是传到郦震西耳朵里,少不了又要关她一个月的祠堂。
这是要把她网悬崖边上推呢。
阳拂柳身后,郦梦珠也上前几步挽住了阳拂柳,面上愈发带着委屈单纯的表情,“长亭姐姐,你看拂柳姐姐都快被你气哭了,她可是为了你不惜揭发自己的亲生母亲呢!就冲着这份恩情,你如何都不能将拂柳姐姐当做是外人!”
阳拂柳轻拍着郦梦珠手背,轻声道,“我没关系,只要长亭妹妹心里好受,这点委屈我自是受得住。”
二人一唱一和,一个贤良大度,一个天真无邪。却是将小气计较的恶名都留给了长亭!
怪不得郦梦珠很少一个人出门,不是有钱碧瑶跟着,就是拉上阳拂柳一起。郦梦珠也不是笨到只会耍横撒泼,自是懂得带一个能罩得住她的人在身边有多重要。
而阳拂柳也的确是不让郦梦珠失望!关键时刻几句话就能帮郦梦珠挽回劣势,如此周全的阳拂柳,加上出手狠毒的钱碧瑶,自然是社鼠城狐,狼狈为奸。长亭一直都怀疑,自己出生时候被烫的那一颗朱砂痣,根本就与大夫人有关!否者以阳拂柳母亲当时那寄人篱下的境况,如何能安插产婆混进母亲房间呢?
第五十一章 论豁得出去()
长亭朝前走了一步,到了阳拂柳身前,也抬手轻轻地拍了三下她手背,却是如锋利无比的刀片割过阳拂柳手背的骇人感觉。
令阳拂柳身子莫名一颤,刚刚那一瞬,甚至有种被钢刀架在脖子上的恐怖感觉,而偏偏郦长亭只是轻轻滑过她手背。
长亭朗声道,“拂柳姐姐受的委屈,我自是都亲眼目睹了。有拂柳姐姐如此大度周到,也不枉我替姐姐在宫里吃了七年苦头!是不是?”
长亭反将一军。
阳拂柳最不想提到什么,她就偏要说。
只要这个话题一提起来,这围观的人想到的就是才将出生就被送入宫里等死的郦长亭是何等冤枉无辜。而本应该进宫的阳拂柳却过了七年太平日子,这如何不令人唏嘘感慨。
阳拂柳这会,仿佛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洗脚水一般,浑身上下都是甩不掉的酸腐臭味,即便她跳进罗明河,也是洗不净这股味道,就如同她寄养在郦家质子妹妹的身份!北辽一天不拿下,她就一天是质子妹妹,北辽一旦灭亡,她就又成了亡国公主!
她与阳夕山不同,阳夕山的母亲至少还是当朝公主,而她呢?母亲不过是北辽王的一个妾室罢了。
想到这里,阳拂柳心下,越发扭曲痛恨。
面上,却要立刻转移对她不利的局面,“长亭妹妹,前几天姑奶奶和我哥哥还提到你,说也不知道你在书院学的如何,今儿看你神清气爽的,回府我定是告知姑奶奶和哥哥,让她们放心。”
长亭浅浅点头,道,“那就有劳拂柳姐姐回我们郦家一趟,去告诉我的姑奶奶了。姑奶奶待我恩重如山,世子也是清风朗月的性子,他们可都是我的贵人。”
长亭故意说是我们郦家,愣是将阳拂柳生生的摘了出来,这一句手撕的话,让阳拂柳听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说不出的别扭挣扎,就像是被人打掉牙齿了还得合着血吞进肚子里的感觉。
阳拂柳面色涨红,眼神黯淡,却还要冲长亭笑着,“长亭妹妹若有何需要,也可告知我,我会回去转告姑奶奶的。”
长亭挥手,“不必了,我就是出来看看乐器书籍。”
说罢,转身进了十里锦对面的礼乐阁,再也不搭理阳拂柳和郦梦珠
长亭背后,郦梦珠握紧了拳头,瞪着她的背影,那眼神恨不得将长亭一口吞下才解恨。
阳拂柳此刻如大姐姐一般半是劝着半是拖拽着郦梦珠回了十里锦雅间。
雅间内,阳拂柳给郦梦珠倒了茶,柔声安慰她,“梦珠妹妹,大夫人不是告知你我吗?郦长亭自有她想法子对付,我们当全力准备三个月后的选妃宴,这才是重中之重,如何能将时辰都浪费在与她斗嘴上?况且,她一光脚的自是不怕我们穿鞋的,论豁得出去,我们自然会输给她。”
阳拂柳的话听似语重心长,实则是时刻提醒郦梦珠别忘了三个月后的选妃宴。
郦梦珠自是知道选妃宴的重要性,可……
第五十二章 礼乐阁风波(一)()
“母亲以前也说了,郦长亭在郦家蹦跶不了几年!可现在七年都过去了!她不还活蹦乱跳的?”郦梦珠甚是愤慨。
阳拂柳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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