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越聚越多,一些人去领过东西,受了苏家恩惠,还有许多也素闻苏家善名,当即有人有些躁动,开始不断议论,看样子是在怀疑,甚至有个别人在一旁拦着他。
小孩见他心神不安,猛地扑上去狠咬了他的手腕,将玉抢了过来。
男人又慌又怒,伸脚直接将小孩踹到在地上,不断你踢打,嘴里恶狠狠道:“小杂种,你偷我的玉不成,我好心放过你,你居然倒打一耙,我打死你,让你胡说,让你污蔑我,把玉还来!”
瘦弱的身子在地上紧蜷着,任由那脚踹在身上,手里抓地死紧。
而这边苏流觞在苏晏的陪同下,一脸颓然地晃荡着,就是不肯回家。
苏晏晓得小主子不开心,一脸担忧道:“小主子,你别难过,我已经通知他们去给你寻玉了,你放心,一定会找回来。你要找的小乞儿,只要去那边乞丐窝寻,一定能找到,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不然夫人主子会担心的。”
苏流觞小小的眉头紧皱:“可那玉,爹说了很重要,是传家宝,被我弄丢了,爹会生气的。还有她为什么不来,她昨天明明说好了的,怎么可以骗我。”她小嘴有些瘪,眼里泛着红,竟是要哭了。
苏晏可了解自家小主子,跟个小大人似得,这次居然红了眼,怕是真难受了。心里心疼得紧,忙准备开口哄,转过街头却看到一堆人在那吵吵闹闹,还有男人咒骂声传来,看起来出了什么事。
有人忍不住道:“这也太过了,这么小的孩子,打这么狠。”
苏流觞听地分明,此时又有些好奇,于是赶紧走了过去,苏晏连忙护着她挤了进去。
却见一个高壮男人仍在踢打躺在地上那个瘦弱的小影子,旁边人犹犹豫豫不敢出手,那孩子都已经快没声了,苏晏顿时怒从心起。
苏流觞最见不得有人有人欺负小孩,顿时清喝道:“住手!”
苏晏踏步过去,直接一脚撞上了男人踢出的脚上,运了内劲的他直接将男人弹出去跌了个跟头。
“一个大男人,当街毒打一个小孩,你当真是好意思!”
苏流觞忙凑过去,将蜷在一起的小孩扶起来,看着那有些青紫的脸,顿时愣住了:“怎么是你?他为何打你!”
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苏流觞,顿时慌张的不行,拔腿就撞开人群跑。
听到熟悉童音的小孩心里一喜,赶紧吃力摊开紧握的手心,将那块血红的玉递到苏流觞面前,弱声道:“他……”
苏流觞顿时反应过来,心里怒火中烧,稚嫩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威严:“苏晏,把人抓回来!”
苏晏听了顿时越过人群,一个破空就落在那男人面前,直将人绞住,扔了过来。
苏流觞小脸一片冷怒,走过去狠狠踩了男人几脚:“你个混蛋,谁许你打她的,还偷我的玉!”
因为太使劲,脚有些疼,她皱着眉,喝道:“苏晏,你替我踢他!”
苏晏有些好笑,却还是沉了眼一脚踹在男人腿上,周边人清晰听地一声“咔嚓”,男人惨嚎一声,抱着腿连连求饶。
苏流觞看着有些站不住的小孩,忙扶住她,急声道:“苏晏,把他交给官府。还有带她看大夫,我们回去。”
苏晏点了点头,给了身边两个男人一些银子:“劳烦将人送官,就说是当街寻衅挑事,偷了苏府小主子的传家玉佩。”
几人一听真是苏府的,忙应了将人拖过去了。
苏晏走过去,准备抱小孩。小孩身子打着颤,有些瑟缩,躲了一下,紧紧拽着苏流觞的衣袖。
苏流觞忙哄她:“别怕,他不是坏人,你受伤了,让他抱你,我带你去瞧大夫,你乖些。”
苏晏看她那小小的模样,也就比这小孩高一个头,这说出来的话就同夫人哄她一般,差点笑了出来,却是及时憋住了。
不过小孩显然很信任她,也听话的紧,乖乖任苏晏抱了起来。
小孩被苏晏抱着,神色有些萎靡,显然被打地不轻,却是撑着眼睛,扭过头一直看着走在身边的苏流觞,眼里溢满水雾,却是敛着欢喜。
而苏流觞以为她疼得紧,一副小大人模样,不断安抚哄她。
大街上,一大两小的三人,竟是形成一幅难以言喻的画面。
第85章 番外(五)()
到了医馆,一位老大夫给小孩诊了脉,眉头一皱再皱,他捋着胡子,看了看穿的一身富贵的苏晏和苏流觞,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斟酌道:“这孩子被打得不轻,有些伤了脏腑,不过好在不严重,但是往年旧伤很多,需得好生养着,不然会落下病根。这最重要的便是要养好身子,她怕是从未吃饱过,又严重体虚,需得好好补补。”
苏流觞在一旁听地认真,点了点头。
那大夫开了方子,复又叮嘱道:“这两副方子,一副疗伤,一副补身,她身子弱,进补不可太急,需得慢慢来,温气滋养。”
苏流觞准备带她离开,大夫又给了一瓶药酒,叮嘱替她揉一下身上的淤青。
三人走后,那大夫摇了摇头,这看起来大富大贵的主,怎么带着个看起来和难民似的小孩。
苏晏随后替那小孩输了些内力,那孩子大概太倦怠了,出了医馆便睡着了。
回了苏府,苏叶,闻冰秋早就在那等着女儿了,见两人带回个睡着的小孩,自然知道就是那个所谓的伴读了。
闻冰秋轻声道:“她怎么了?”
苏流觞示意苏晏带小孩去休息,随后忙将事情跟自家爹娘说了,最后急着道:“爹,那她不是坏小孩,你答不答应她做我的伴读?”
苏叶沉吟道:“这般年纪,承了你的情,在那种时候还能冒险替你抢玉,着实难得,做你伴读自然可以。不过按你所言,她的那些家人,实在太过狠心。”
闻冰秋颔了颔首,方才那一瞥,已然发现那孩子生的瘦骨嶙峋,怕是从未好好喂养过,有父有母,竟然还在外面乞讨,这种父母当真令人不齿。
“这种人家怕是养不好孩子,若是给小觞儿当伴读,最好是能将她留在家中。”
苏流觞自然满口答应,苏府只有她一个小孩,如果能有人陪着她,她最是开心了,而且她对那小孩更是欢喜,能养在府中最好不过了。
这边苏叶和闻冰秋见苏流觞开心,也就预备着派人去小孩家中说明情况。
正在这时,照顾苏流觞的秋雁忙走了进来,开口道:“主子,夫人,那个小姑娘醒了。
可是似乎很害怕,不肯让我们碰。”
苏流觞听了,忙道:“她怕生,你们别吓到她了,我马上去。”
闻冰秋听她这般说,不免有些好笑,这小家伙又开始老气横秋了,不过看样子倒是真喜欢那个孩子了。
她笑了笑,看了眼苏叶:“阿叶,我们也去看看我家小觞儿相中的小朋友吧。”
苏叶也是笑了开来:“嗯,能让我家觞儿如此上心,我也想看看,走吧。”
说着,陪着闻冰秋一起去苏流觞的房内。
苏流觞走的飞快,一路小跑着进了自个儿房间,此时小孩只穿着一身雪白的亵衣,缩在床尾,有些恐惧地看着周围对她而言,犹如仙境般的陌生环境。
眼看着熟悉的小人跑了进来,小孩瘪了瘪嘴,好似要哭了般盯着她。
苏流觞忙绕过站在床边的奶妈,跪坐在床上,对着小孩招手:“你莫怕,这是我家,我带你回来的,你先过来,穿好衣服,这里还是有些凉的。”
小孩看到她很快便安了心,一溜烟爬到她身边,坐在床上看着她。
苏流觞自己也是个孩子,家里人惯都宠她,如今遇到个小孩如此依赖自己,让她心里很是窝心,一心觉地自己要对她好,照顾她,对小孩很是上心。
她从奶妈手里拿过衣服,亲自给她穿着。
而随后跟来的苏叶和闻冰秋,看到这两个小孩的举动,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看到苏流觞给那孩子穿好了衣服,苏叶仔细端详着黏在苏流觞身边的小孩。
那小孩看出来他在打量自己,也晓得这一对风采出众的男女是苏家的主子,虽然有些自惭形愧,却依旧睁着黑亮的眸子看着他。
苏叶看她眼神虽有些忐忑,却不似一般穷人小孩那般瑟缩木讷,眼睛微转间,竟是颇有灵气。心下微微有些赞赏,自家女儿果真有眼光,挑了个好苗子。
他脸色温和,温言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小孩忙坐直身子,只是眼里有些黯然:“我今年应该是五岁,名字……我,我没名字的。”
苏叶眉头微皱,看了眼闻冰秋,两人眼里有些怜悯,具都微叹了声。
苏流觞见状也是眉头紧皱:“怎么会没名字,你爹娘不给你取名字么?”
小孩低下头,眼里蒙上一层黯然,抿着嘴不说话。
苏流觞顿了顿,回头道:“爹,娘亲,你们可以给她取个名字么?”
闻冰秋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小觞儿,自古取名乃是大事,都是父母长辈精挑细选。她父母都在,我们如何能随便给她取名。”
苏流觞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有些难受的小孩,沉吟半晌,随后眸子一亮,将脑袋凑到小孩面前,认真道:“爹娘说过,人都该有名字的,你怎么能没名字呢?娘说取不得大名,要不我便给你取个小名,就叫惜儿,这样以后会有很多人疼惜你,好不好?”
她已然请了先生,学了许多字,这个惜字,前几日先生刚教过,她想了想就取了这个字。
苏叶和闻冰秋微微有些错愕,这竟然是一个六岁多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可错愕后却是满心的骄傲自豪,两人笑得很是温柔。
小孩眸子扑闪了下,自有记忆开始,那男人从来不会叫她,而女人和她的弟弟都是唤她贱丫头,死丫头,外面的有人叫她小乞儿,有人骂她小杂种,从没人正经叫过她。如今她满心感激信赖的小神仙给她取了个名字,还好听的很,比附近那些狗蛋,二花,大妞好听了许多,当下开心地眼圈都红了,连连点头。
苏流觞眉眼弯弯,立刻唤了句惜儿,小孩顿时有些脸红,却仍是低低应了声。
惹得苏叶夫妇两在一旁笑意满满,看着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闻冰秋见那孩子与女儿亲近,也有些欣慰,她已然不能再给她添个妹妹,弟弟,有个孩子陪她,她自然高兴。
见小孩如此瘦弱,略微一想,随后吩咐一旁的丫鬟:“让厨房备些粥,再弄些小菜,给惜儿送过来。”
苏流觞伸手摸了摸惜儿的小肚子,蹙眉道:“你又没吃东西?我给你的银子呢,怎么不买吃的?”
惜儿一愣,随即低下头,良久后嗫嚅道:“我……我没……没给他们。”
闻冰秋凑过去,温声道:“为何不给他们?”
惜儿抬起头眸子泛红,看着仍是皱眉的苏流觞,眼里有些着急不安。
闻冰秋笑了笑:“她不会怪你,我们晓得你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你可不可以说一说,发生什么事了么?”
惜儿沉默片刻,最后抽噎道:“他们不好,我不愿将小神仙给的银子给他们,他们不晓得满足,小神仙给的衣服,也被他们拿去了,他们不愿管我。若得了钱,只会让我要更多,我怕。”
苏流觞蹭地站起身,看样子气的不行,想起今日去医馆,她身上那些红红紫紫的条状痕迹,还有掐痕分明不是那男人打出来的,顿时怒问道:“他们昨日打你了,是不是!”
接着她捋起惜儿的袖子,瘦的只剩骨头的胳膊上到处都是伤痕,新的旧的,抽的,掐的,到处都是:“这些都是你父母打的?!”
闻冰秋看的抽了口凉气:“这哪是是父母能干出来的,都说虎毒不食子,这天底下竟是有这般歹毒的父母!”
苏叶眼里也染了层怒意,正待开口,管家敲门进来了,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苏叶一愣,看了眼惜儿,随后对着有些询问之意的闻冰秋道:“惜儿父母找上门来了。”
闻冰秋眉头一挑:“竟是有脸来,现在想起孩子了,还巴巴找来了。”
惜儿听地脸色发白,眼里满是惊慌:“我不要回家,不要见他们,他们不好,是坏人。”
苏流觞拍个拍她的手,认真道:“你得给我当伴读,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小觞儿说得不错,不过那终究是惜儿的父母,如此不明不白将人家孩子留下,的确理亏,我们得见见她父母,将事情说清楚。”
“秋儿说得是,你莫怕,叔叔不会任他们欺负了你的,我们去见见,看他们什么意思?”
一路穿过大堂出了正门,就看见一对穿着粗布棉衣的男女,站在门口,看到苏叶几人,脸上有些惶恐。
苏流觞牵着穿着一身红色锦衣的惜儿,在一旁冷眼看着。
那女人一双小眼睛四处打量几人,在看到穿的一身锦衣的小孩时,顿时张大了嘴,随后急切道:“贱……我的丫头,你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一大早就跑了,可我急死了。原来是得了苏大善人的救助,快过来跟大善人,夫人,小主子道谢!”
说着伸手便去扯小孩,苏流觞眉眼一横,冷怒道:“别乱动手动脚的!”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随即讷讷住手了。
苏叶有些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淡淡道:“这孩子乃是个乞儿,何来的亲人,你们是何人,来这里找什么孩子?”
女人一梗,随后故作惊讶道:“大善人弄错了吧,我家丫头何时是乞儿,只是穷人家,吃穿差了些,可我们也从未让她行乞啊,她一向淘气,经常在外面野,莫不是故意行乞逗趣,被善人撞见了。”
苏叶冷哼一声:“是么?可是以往她时常不归家,怎么不见你寻,今日倒是等不及了?”
女人脸子挂不住,也大约猜到苏叶是在故意难为她,她势利多年,圆滑泼皮,顿时挤出眼泪:“我日日为了养家糊口,操劳不已,因此有些忽略她,可是终是我掉的肉啊,如何不急。今日早上救不见人,唯恐有甚好歹,这才出来寻,就怕被人拐去了。大善人,这可是我辛苦养到现在的丫头,您一向心善仁慈,让我带孩子回家,好不好?”
她故意扯高声音,让路人都听见,免得苏府不放人。
闻冰秋冷眼看她,眼里透着丝冷芒,让女人瑟缩了一下,没料到这温婉的女子也有这般厉害的眼神。
只是眼看对方无意还孩子,怕捞不到好处,还要得罪刘夫人,女人一狠心,顿时哭叫着:“苏夫人,苏善人,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这样做啊,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你们要是强要了去,我夫妇如何是好啊!”
一直抿着嘴不语的小孩,终是忍不住了,咬牙颤道:“我是自己偷跑的,她不给我饭吃,今早还商量着要把我卖给刘家做童养媳,我不要给他儿子做童养媳,这才跑了。”
女人看着再次沉下脸的苏家夫妇,顿时脸色一变,随后仍是强道:“我家穷得揭不开锅,孩子跟着我受苦。刘员外家家镜殷实,又喜爱她,我们订了娃娃亲,他家将她当孩子一般,有何不好,怎么说是卖!”
苏叶嗤笑一声:“刘家那儿子已然十四岁了,还如同三岁稚子,那刘夫人又刻薄善妒,一向苛刻,你居然将女儿送去当童养媳,可真是心疼她!到不知你得了多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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