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内瞬间乱成了一团,找武器的找武器,关门的关门,爬箭楼的爬箭楼,不过这五百人全都属于汝宁军,在呼延灼的精心调教下,战斗力一直不错,此时这五百多名军士也算乱中有序,很快就都各就各位,藏身于一切所能藏身的东西后面,拉满了弓弦,拔出了刀剑,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不过在对方那令人惊恐的阵势下,许多人的脸上都堆满了惊恐和不安。
但对方在离营帐还有三四百步远时,随着行在最前面的几匹马上的骑手一起吹响了号角,他们很快就停了下来,天地间的喧嚣也随之一静。
彭屺见了又是一惊,对方行如奔雷,全部停止却仅需片刻,且有条不紊,整齐划一,军纪之严明,训练之高超乃生平难见!
这真的是梁山贼寇吗?他们又真的只是贼寇吗?不!这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彭屺心中狂跳,终于彻底相信了呼延灼的判断,梁山贼寇的确不是寻常的贼寇!
这可如何是好?对方足有千人,自己这边只有五百人,能不能守得住大营呢?如果守不住……,彭屺不由攥紧了拳头,无论如何都必须守住,同时派人骑自己的快马去通知大军火速回援!
正在此时,只见从对面大军中冲出一骑,朝着这边奔来,直到来到离大营只剩不到百步时才停下。
立刻有人问向彭屺,“将军,射不射他?”
彭屺也是满心疑惑,摇摇头道,“暂时不用,看看他想干什么。”
那名骑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只听他大喊道,“喂,对面的官兵,天道军在此,尔等还不速速献营投降?可饶尔等不死!”
哦,彭屺明白了,原来是来招降的,他心中勃然大怒,老子是官兵,怎么可能给贼寇投降?
“射他!把他射死!”彭屺一声令下,众弓箭手得令,拉弓就射,顿时十几支箭就朝那人射去,但无一例外的,这些箭都在离那人身前十步左右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人摇了摇头,似乎还叹了一口气,接着就调转马头回去了。
彭屺冷哼一声,暗道对方接下来就应该发动冲锋了,不过自己人数也不少,五百多人占据营寨还是有一定防御能力的,他随即一声令下,“弟兄们都准备好,咱们只要能守住营寨,他们就算骑着……”
“大人你看。”一名军士突然指着对面说道。
彭屺一看,顿时一愣,只见远方那些骑兵都从马鞍上摸出来一个大家伙,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何物。
这是……?
紧接着就见他们中一人举起了一面红旗,口中似乎还在喊着什么。
彭屺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不祥的感觉,就像某种未知的危险正在靠近一样。
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只见对面那张醒目的红旗往下一压……,无数黑压压的东西如黑云一般从对面升起,朝着这边飞来!
彭屺终于明白了自己刚刚想到了什么,那是神臂弓!只有神臂弓才能从如此远的距离发射!但这怎么可能?!那人不是说贼寇只有几十把吗?!这分明是有数百把!
彭屺愣在了当场,看着那铺天盖地射来的箭支,看着身旁几百名年轻的军士茫然的表情,天地间似乎都静止了。
彭屺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399,新的战斗(11)
呼延灼率领汝宁军行在剿匪联军的最前面,棱角分明的脸上一片肃穆,身后的汝宁军也是队列整齐划一,大踏步昂首挺胸,与后面跟着的几支州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几支州军队伍乱糟糟的不说,队伍中也是闹哄哄的,时不时便有一阵哄笑打骂声传出,军纪之差已是暴露无遗!
呼延灼默默的听着后面的动静,心中一片悲凉,对任何一支勇敢的军队而言,能被安排打先锋都是一种殊荣,因为这是主帅对这支军队的信任,期望最信任的军队可以首先给敌人迎头痛击,不但可以旗开得胜,更可以在敌我双方的士气上占得先机。
但有一种情况却是例外,那就是主帅故意让一支他不喜欢的军队首先涉险,故意消耗这支队伍的实力,古往今来的战场上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了,而根据高廉的表现,呼延灼有理由怀疑他安排自己打先锋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说实话,呼延灼并不怕打仗,他甚至早就渴望可以以一战检验手下这支军队!但却不是用这种方式!
如果让他排兵布阵,他一定会把这支军队放在最后面,在摸清了敌人的实力以及战场的实力后,才会让这支联军中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在最恰当的时机,最合适的地点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而不是从一开始就做最有可能会损兵折将的探路军,而且还是给后面那些将不将,兵不兵的一群人!
但他却无能为力,他只是联军的副帅,只能听从主帅高廉的安排。
唉,自己空有一身本事,满腹经略,身为一名纯正的领兵打仗的将领,却只能听一名文官书生的安排,即便明知文官的安排根本行不通也无法抵抗,这是何等的一种悲哀!
但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本朝的惯例!
自唐末落,天下大乱,手握兵权的各地节度使争相叛乱割据一方,同时,他们手下的武将也是不甘寂寞,突然反叛取而代之的现象也是层出不穷,甚至本朝开国皇帝赵匡胤也是在陈桥黄袍加身,霸占了大周朝的江山才建立的大宋朝,目睹了五代乱世的赵匡胤和赵匡义害怕了,害怕有一天武将反叛的事也会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后代的身上,于是从建国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开始极度不信任武将,除了不停削减武将职权外,对待武将要么是“将从中御”,要么是以文治武,把建国时那一支横扫天下,甚至与强盛时代的辽国对攻亦多不落下风的军队搞成了如今这般样子!
赵匡胤和赵匡义绝对没有想到,虽然他们的这一系列政策消除了武将对皇权的威胁,却也从根本上毁掉了大宋的军队,为百年后全国无将可用,无兵可用埋下了隐患!
这是大宋所有武将的悲哀,也是他们自己的悲哀!
“将军看,前面有情况!”一名亲卫指着前方喊着,打断了呼延灼的思绪。
呼延灼举目一看,瞳孔顿时一缩,原来在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现了一支骑兵部队,大约有一百骑左右,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呼延灼一伸手,汝宁军立刻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高廉等人也都停了下来,他随即仔细看去,只见那一百骑就停在路中看着这边,他的心中不由闪过了一丝疑惑,他们是想做什么?
突然,那一百骑动了,直直的朝这边冲来,呼延灼冷笑一声,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是在用这支小部队进行诱战,目的是吸引大军追出去,前面一定有古怪!
他随即一声令下,“布阵!让他们有来无回!”
瞬间,汝宁军前面几排人都搬出盾牌,合并在一起,在前面形成了一面盾墙,百十名长枪兵来到盾墙前,将长枪自盾墙的空隙中伸出去,与盾墙组成了拒马阵。
同时,几百名弓箭手紧随长枪兵之后,抽出箭支上了弦,随时准备拉弓射击,左右马军亦摆好阵势,随时准备冲出去迎战!
果然,那一百骑在距离大军百步之外就停了下来,开始拉出弓往这边射起了箭,但他们的箭都在盾墙那被挡住了,呼延灼也一声令下,“射!”
汝宁军的弓箭手也拉弓进行了还击,但对方对弓箭的射程把握的极好,汝宁军的箭都在离对方身前十几步就已落了地。
呼延灼见了心中一跳,对方的箭能射到自己这边的盾墙,但自己的箭却射不到他们,看来除了对方的弓比自己的好之外,对方也都是一群大力弓箭手呢!
正在此时,突然从后门行来数骑,呼延灼一看,原来是高廉等人到了,赶忙迎了上去。
高廉道,“怎么回事?为何停止不前了?”
呼延灼回道,“主帅,前面有梁山贼寇的马军拦路,我们正在反击。”
“哦?”高廉策马来到稍高一点的地方往前一看,顿时冷哼一声道,“不过一百人,大军直接冲过去全部杀死就是了,万人大军被这点毛贼就挡住了去路,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呼延灼赶忙解释道,“主帅是这样的,卑职担心这是敌人想引诱我们,所以暂时原地还击,再派出斥候出去巡视一遍,确定没有埋伏之类的才好出兵。”
“哈哈哈……”高廉仰头大笑起来,一指四周道,“呼延将军,我看你是读军书读痴了吧,此地尽是平原,就算有伏兵又能藏在哪里?”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四周,果然,四周除了隐约露出在远方的山脉外就尽是一片平原,连个树林,灌木丛都没有,确实无法藏匿伏兵,周边一群人立刻开始随声附和并巴结起了高廉。
“主帅高见,此地确实无法藏匿伏兵呀。”
“对对,副帅是有些小心过头了。”
“出兵出兵,就被这几个毛贼吓住了咱们的脸还往哪里搁?”
……。
高廉更加得意,“呼延将军,还不派出你部五百马军将那些毛贼全部杀死,以振军威更待何时?”
呼延灼急道,“主帅不可,卑职……”
“嗯?!”高廉面色一沉,“副帅是想违命?我已命你掌管全军军纪,你身为军纪官,可是要带头违反军纪?!”
呼延灼一惊,额头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这个罪名自己可承担不起……!
终于,呼延灼咬咬牙,转身喝道,“孟风!”
立刻有一名铠甲武士骑马来到近前,他翻身下马对高廉和呼延灼敬礼道,“属下在!”
孟风是呼延灼的一名心腹属下,也是掌管马军的正牌军。
呼延灼道,“孟风你带……五百骑去将那一百毛贼杀死!另外……一切多加小心,如有不对立刻折返!”
孟风看出了呼延灼的顾虑,心领神会的点头道,“将军请放心,属下知道了。”
呼延灼心下这才稍安,“去吧。”
“是!”孟风再次翻身上马,飞奔到阵前一声令下,“马军,随我冲!”
瞬间,五百骑冲出阵营,朝前狂奔而去。
呼延灼又大喝道,“弓箭手全力射击!鼓手锣鼓,为马军助阵!”
咚咚咚……!战鼓响起!
汝宁军的弓箭手也受到了感染,拼命拉弓射击,果然比刚刚又射远了几步,其中几箭还正好射到了对方身上,顿时射伤了两三个人,险些将他们射下马来,对方似乎受到了惊吓,立刻调转马头就往旁边的草原跑去,顿时引得汝宁军一片欢呼,汝宁军五百马军也立刻调转方向追了过去!
高廉见状大笑道,“看到没有?毛贼落荒而逃了!”
众人一阵大笑。
呼延灼看着自己五百马军的背影,眼中的焦虑却更深了……!
400,新的战斗(12)
天道军众骑一路往东狂奔,汝宁军五百骑紧随其后。
由于天道军众骑一边跑还要一边搭弓往后射,行进的速度也就比汝宁军慢了一些,虽然不时有汝宁军的骑手中箭落马,但双方的距离亦是越来越短,汝宁军最前面那一骑距离天道军最后一骑也就只有三十步远,只不过,他们距离剿匪联军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了。
呼延灼的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起来,他终于忍不住一声令下,“鸣金收兵,他们距离大部队太远了!”
一名汝宁军军士正准备鸣金,却听一人道,“慢!”
呼延灼一看,居然又是高廉。
高廉似是正看得起劲,兴奋的说道,“我军马军即将追上贼寇,此时收兵岂不可惜?”
呼延灼急道,“主帅,卑职总觉得贼寇的举动很是怪异,似乎是在引着咱们马军去什么地方,卑职担心……”
高廉有些不耐烦的一指前方道,“他们所去的地方全是草原,能有什么问题?呼延将军真是小心的有些过头了!”
呼延灼长叹一声,不再言语,虎目望向马军逐渐行远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可就在此时,一幕令他如坠冰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五百马军行在最前面的几十骑突然大乱,似是在拼命的拉缰绳想阻止坐骑继续前进,似乎前面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
但由于他们行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就刹不住,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几十骑突然都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数百骑也开始拼命的拉缰绳要控制住马匹,但跟在他们后面的众骑却没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后面的众骑便撞在了前面众骑的身上,不但将前面众骑也撞得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就连自己也紧随其后都消失了!
一时间,汝宁军马军大乱,成排成排的马军都消失在了地平线上,直到跟在最后面的几十骑才勉强拉住缰绳并调转马头就往回退!
呼延灼大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出了事!
紧接着,就见天道军那一百骑一起调转马头,重新朝着刚刚大批汝宁军马军消失的地方奔来,并朝着那剩下的几十骑疯狂的射起了箭!
与此同时,又只听一阵喊杀声响起,就见从离汝宁军众骑消失的地方不远处的地底下,突然钻出来几骑,哦不!是上百骑来!这上百骑就像是从地底下蹦出来的一样,突然就那么出现在了草原上!紧随他们之后又从地底下钻出来数百名手持长矛的步军!
天哪!究竟发生了什么!汝宁军的马军哪去了?这些梁山贼寇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高廉等人彻底看傻了,一个个愣在当场,还是呼延灼反应快,他一声令下,“大军冲,快去救马军!”
汝宁军这才开始拼命的跑去,呼延灼也几步冲上自己的坐骑,带领剩下的几骑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但……,他们与那里的距离实在太远了!
在呼延灼的眼中,只见梁山贼寇分出五十骑继续追杀幸存的几十骑马军,那些幸存的汝宁军马军根本无法抵抗,虽然拼命往大军这边逃来,但不时就有人中箭落地!
而对方剩下的接近两百骑连同那数百名步兵都跑到刚刚汝宁军众骑消失的地方,就开始拉弓往地面射击的射击,手持长矛往里拼命戳的戳!
隐约似可听到人的惨叫声,马儿的嘶鸣声不绝于耳!
呼延灼知道,此时只怕对方射出的每一箭,戳出的每一枪都会夺走一名汝宁军马军士兵的生命!
他急得目呲欲裂,只恨不得背生双翅飞过去!终于,被追杀的仅剩的二十余骑已经接近了大军,而对方那五十骑也开始调转马头往回跑。
呼延灼策马迎上那二十骑,只见众人都是一脸的惊恐,似被吓破了胆,他大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骑赶忙回道,“前面……刚刚平整的地面突然出现了好大的坑!他们都掉了进去,里面还插满了削成尖桩的木桩,他们都……”
呼延灼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把抽出双鞭,大呼道,“冲!冲!冲!”说罢继续带领大军赶去。
而此时,梁山众人都已停止了攻击,众骑会合在一起,那些步兵也都一人上了一匹马,与马上骑手共骑一匹开始撤退,并在百十步外再度停了下来,列队面向这边。
又过了一会,呼延灼终于率先赶到了刚刚汝宁军众骑消失的地方,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他几乎是从马上摔了下来,步履艰难的往前走了几步,呆呆的看着地面,手中的双鞭无力的掉落在了地上,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一千多名步军也赶到了,眼前的一幕同样震惊了他们,并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呕吐起来……!
因为在他们的眼前,是一条被挖得又深又长的大沟,里面堆满了……汝宁军数百骑和数百人的尸体!
几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几支箭与被长矛刺穿的血洞!深沟中也已是血流成河,深沟的地面还插满了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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