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饭店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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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饭店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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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伊·奥格尔维
  饭店侦探长
  彼得愤慨地记得,在不满二十四小时之前奥格尔维说过有一个饭店惯窃非常可能就在圣格雷戈里饭店内活动。彼得曾经要求这个饭店侦探长搬进饭店来住几天,而这个胖子拒绝了这个建议。那时奥格尔维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几小时后就要离开饭店,可就是一声不吭。为什么?显然,他知道彼得会坚决反对,而他不想争辩或者耽误。
  便条上写的是“私人要事”。好吧,彼得推测这一点或许是实话。即使奥格尔维,尽管他自夸与沃伦·特伦特关系密切,也深知在这个时候事先未打招呼就擅自离职,回来后难免会引起一场大风波。
  可是是什么私事呢?显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可以公之于众让大家讨论的。否则,他就不会这样做了。饭店里虽然有事,如果一个职工真正有私人困难,饭店也会照顾的。一向就是如此。
  因此,一定是奥格尔维有什么难言之隐。
  彼得想,即使这样也与他无关,只要事情不影响这个饭店的有效经营。
  事情已经影响到饭店,他就有权去追究。他决定要尽力去打听这个饭店侦探长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去。
  他按按电钮把弗洛拉召来,她一进来,他就拿起这张便条。
  她苦着脸说,“我看到了。我想一定把你气坏了吧。”
  “办得到的话,”彼得说,“我要你找到他在哪里。打电话到他家里试试看,找不到的话,凡是我们能知道的地方,都去试试,问问有人今天看到他没有,或者有没有人跟他约好。留言转告。如果你找到奥格尔维,我要亲自和他谈话。”
  弗洛拉把这些话记在她的笔记本上。
  “还有一件事——给车库打个电话,我昨天夜里碰巧走过饭店。我们这位朋友一点钟左右开车出去——开的是一辆杰格尔牌。可能他告诉过什么人他要去哪里。”
  弗洛拉走了之后,他把饭店副侦探长法因根叫来。他是一个瘦削、说话慢吞吞的新英格兰人。他审慎地考虑了一下才回答彼得不耐烦地提出的问题。
  不,他不知道奥格尔维到哪里去了。直到昨天很晚的时候,法因根才得到他顶头上司的通知,叫他代理几天职务。不错,昨天晚上饭店里巡逻经常不断,可是没有发现可疑行动。今天早上也没有听到有人非法潜入房间。没有,新奥尔良警察局那里也没有新的消息。是,法因根一定按麦克德莫特先生的意见亲自与警察局取得联系。当然,如果法因根收到奥格尔维先生的信,将立即通知麦克德莫特先生。
  彼得把法因根打发走了。尽管彼得对于奥格尔维仍是火冒三丈,可暂时也没有更多的事可做了。
  过了几分钟,当弗洛拉在办公室内部电话里通知说,“玛莎·普雷斯科特小姐来电话,在二号机”时,他的怒气还没有消下去。
  “告诉她,我没有空。过一会我会打过去。”彼得马上改口说,“算了,我来接。”
  他拿起电话。玛莎的声音清晰地说道,“我已经听见了。”
  他感到烦躁,决意要提醒弗洛拉,当内部通话机开着时,应该把电话机上的控制电钮按下去。“对不起,”他说道,“昨晚快乐极了,对比之下,今天早上使人扫兴。”
  “我认为饭店经理首先要学会的事情,就是象刚才那样迅速地转过弯来。”
  “有些人可以做到。可这是我。”
  他感到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她说,“非常快乐吗——昨天晚上?”
  “快乐极了。”
  “太好了!那么我准备履行我的诺言了。”
  “我记得你已经履行了。”
  “没有,”玛莎说,“我答应讲一些新奥尔良的历史。我们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了。”
  他准备婉谢,理由是不可能离开饭店,继而又想去。为什么不去呢?每星期应有的两整天休假,他极少休息,而且近来又常常加班。今天下午离开一会儿还是易于安排的。
  “好吧,”他答道,“看看从二点钟到四点钟我们能谈几个世纪。”


  柯蒂斯·奥基夫在他套房里举行的历时二十分钟的早餐前祷告中,发觉自己两次思想开了小差。这是他烦躁时常有的现象,为此他向上帝作了简短的忏悔,不过并没有为此而痛悔,因为永远继续前进的本能是这位饭店大王天性的一部分,而这种本能也许是上帝赐予的。
  但足以使他宽慰的是想到了今天是他在新奥尔良的最后一天了。今晚他将离此去纽约,明天去意大利。他和多多在那里的目的地是那不勒斯奥基夫饭店。除了换个地方外,使他感觉满意的是又一次回到他自己所有的饭店里去。柯蒂斯·奥基夫始终不懂得他的批评者所说的这一点:住在奥基夫饭店,可以始终不用离开美国而周游世界。尽管他喜欢出国旅行,他却喜爱周围熟悉的事物——美国式的布置(只能稍带一点本地色彩);美国的抽水马桶;美国食品以及(在大部分时间里)美国人。奥基夫的饭店具备这一切。
  再过一个星期,就象他现在急不可待地要离开新奥尔良一样,他又要急不可待地离开意大利了,这是家常便饭的事。他的王国遍及许多地方——泰吉·玛哈尔奥基夫,里斯本奥基夫,阿德莱德奥基夫,哥本哈根奥基夫,以及其他——大亨的光临,虽然在目前对联号饭店的有效经营并非至关重要;但也可促进这些饭店的生意,就象由于教皇的逗留会使教堂受到鼓舞一样。
  当然,过些日子,他会回到新奥尔良来,也许过一两个月回来,那时圣格雷戈里饭店——改名为奥基夫—圣格雷戈里饭店——已经按照奥基夫饭店的模式彻底加以改造过了。他将以胜利者的姿态参加落成典礼,要大事铺张一番,举行市民欢迎仪式,报刊、广播电台和电视都要报道。逢到这样的场合,他总是要邀请一批社会名流包括好莱坞电影明星来参加,象这样一个铺张浪费、免费供吃的宴会,是不难把这些人请到的。
  想到这个,柯蒂斯·奥基夫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些事从速实现。他两个晚上以前提出的条件,沃伦·特伦特至今没有表示正式接受,对此他感到有点沮丧。现在已经是星期四上午十时左右了。离双方同意的中午截止时间不到九十分钟了。显然,圣格雷戈里饭店的老板出于他本人的原因,打算挨到最后的时刻才表示接受。
  奥基夫烦躁不安地在套房里踱来踱去。半小时以前,多多拿了他给她的几百元大票上街采购去了。他建议她应该买一些特轻的衣服,因为那不勒斯的气候可能比新奥尔良还要热,而到了纽约将没有时间去买东西了。多多象往常一样,向他表示了道谢,但奇怪的是没有昨天他们一起在海港里乘船游览时那种奔放的热情。昨天的游览只花了六元钱。他想,女人都有点不可思议。
  他走到窗前停下来,朝外面看着,这时在起居室的那一边电话铃响了。
  他跨了五六大步去接电话。
  “喂?”
  他以为是沃伦·特伦特打来的。可是,接线员告诉他是一个长途电话。
  不一会电话上传来了汉克·兰尼兹尔带着加利福尼亚鼻音的慢吞吞的说话声。
  “是你吗,奥基夫先生?”
  “是的,是我。”柯蒂斯·奥基夫荒谬地巴望他的西海岸代理人最好认为没有必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打两次电话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样的消息?”
  “我给多多签订了一份合同。”
  “记得我昨天清清楚楚地对你说过,一定要给拉希小姐弄到一个特殊的美差。”
  “还要怎么特殊呢,奥基夫先生?这是最好的了;真走运。多多是个幸运儿呢。”
  “说吧。”
  “沃尔特·柯曾正在重拍《浮生若梦》。记得吧?——我们也投资的。”
  “我记得。”
  “昨天我听说沃尔特要一个姑娘扮演老安·米勒的角色。这是一个重要配角。这个角色,多多很合适,就象穿紧身胸罩很合身一样。”
  柯蒂斯·奥基夫感到不高兴,再一次希望兰尼兹尔在用词方面应当注意一些。
  “我想总还要试试镜头吧。”
  “当然要。”
  “那么怎么能说柯曾会同意给她扮演这个角色呢?”
  “你在开玩笑吧?别低估了你的影响,奥基夫先生。多多肯定会成功的。
  还有,我已经安排好桑德拉·斯特朗跟她合作。你知道桑德拉吗?”
  “知道。”奥基夫对桑德拉·斯特朗很清楚。她是电影界享有盛名的最有才能的戏剧表演辅导之一。她成就不少,突出的是她历来善于把有靠山的默默无闻的姑娘培养成为叫座的明星。
  “我真为多多高兴,”兰尼兹尔说。“我一向就喜欢这个孩子。可是我们的动作要快。”
  “要多快?”
  “他们昨天就要她去了,奥基夫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不过,其他我也作了安排。”
  “其他什么?”
  “詹妮·拉马什。”汉克·兰尼兹尔有点困惑不解地说,“你没有忘记吧?”
  “没有。”奥基夫当然没有忘记这个瓦萨女子大学聪明、漂亮、褐色皮肤的女人,她在一两个月前曾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昨天与兰尼兹尔谈了之后,他暂时把詹妮·拉马什置之脑后了。
  “全安排好了,奥基夫先生。詹妮今晚飞纽约;她明天会在那里见到你。
  我们要把多多去那不勒斯的预订机票转给詹妮,而多多可以从新奥尔良直飞这里。简单吧,呃?”
  确实简单。实际上,确很简单,致使奥基夫对这个计划挑不出毛病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挑毛病。
  “你绝对保证拉希小姐能获得那个角色吗?”
  “奥基夫先生,我可以指着我妈妈的坟墓起誓。”
  “你妈妈还没有死呢。”
  “那就指着我祖母的。”沉默了一下,然后,象突然领悟到似的,兰尼兹尔说道,“如果你自己对多多说有顾虑,何不让我来说呢?你只要出去一二个小时。我会打电话给她,把一切安排好的。这样办——不会激动,也没有依依之感。”
  “谢谢你。我自己完全可以处理这件事。”
  “听你的便,奥基夫先生。不过想助一臂之力而已。”
  “拉希小姐会打电报告诉你她到达洛杉矶的时间。你去接她吗?”
  “理所当然。能见到多多,我感到很高兴。好吧,奥基夫先生,祝你在那不勒斯顺利愉快。我真羡慕你有詹妮。”
  奥基夫没有表示感谢便挂上了电话。
  多多上气不接下气地回来了,手里拿着大包小包,后面跟着一个笑嘻嘻的侍者,也拎着大包小包。
  “我还得回去,柯蒂。还有好些呢。”
  奥基夫生硬地说道,“这些东西你都可以叫他们送来。”
  “噢,这样才更有劲呢!象过圣诞节一样。”她对侍者说,“我们要去那不勒斯。在意大利。”
  奥基夫给了侍者一元钱,看着他走出去。
  多多把大包小包放下,冲动地抱着奥基夫的脖子。她亲了亲他的两颊。
  “你想我吗?哎呀,柯蒂,我太高兴了!”
  奥基夫轻轻地推开她的手臂。“让我们坐下来。我要告诉你计划有些改变。我还有个好消息。”
  “我们就要出发啦!”
  他摇摇头。“这个消息对你比对我关系更大。事情是这样的,亲爱的,要请你去拍电影了。我一直在为这件事操心呢。今天早上我得到消息——一切都安排好啦。”
  他觉察到多多天真的蓝眼睛凝视着他。
  “我深信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角色;事实上,我坚持要求这样的。如果事情象我希望的那样发展顺利,它可能成为你的锦绣前程的开端呢。”柯蒂斯·奥基夫不再往下说了,意识到自己说的全是空话。
  多多慢吞吞地说道,“我猜想这就是说……我不得不离开了。”
  “不幸得很,亲爱的,是这样。”
  “马上就离开吗?”
  “恐怕——明天早晨就得走。你将直飞洛杉矶。汉克·兰尼兹尔会去接你的。”
  多多慢慢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她心不在焉地伸出细长的手指,朝后拢了拢拂到脸上的一缕黄色头发。动作很简单,可是象多多的许多动作一样,却富有性感。奥基夫想起汉克·兰尼兹尔将要和多多在一起,不禁产生了痛苦的妒意。过去,他的大部分情妇都是由兰尼兹尔安排的,兰尼兹尔却从来不敢事前染指他雇主所宠爱的人。可是事后……事后则是另一回事了。奥基夫不再去想它了。
  “你要知道,亲爱的,离开你对于我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你的前程。”
  “柯蒂,这样很好。”多多的眼睛仍然凝视着他。尽管她眼睛里流露出天真之情,他却荒谬地觉得,它们已经洞察隐情了。“这样很好。你不必担心。”
  “我希望——关于那个电影角色——你会更愉快。”
  “我感到愉快,柯蒂!哎呀,我真的感到愉快!我觉得你真好,总是做使人非常高兴的事。”
  对方的反应增强了他的信心。“这的确是个大好机会。我相信你一定能干得很好,当然,我还是会非常关心你的前程的。”他决定把思想集中到詹妮·拉马什身上去了。
  “我猜想……”多多的声音几乎有点哽住了。“我猜想你今晚就要走了。
  在我走之前。”
  他当机立断地答道,“不,我要退掉我的飞机票,明天早上才走。今天晚上让我们尽情欢乐一下。”
  正当多多感激地抬起头的时候,电话铃响了。现在有事可干了,他便松了一口气,去听电话。
  “奥基夫先生吗?”一个女人的悦耳声音问道。
  “是我。”
  “我是克丽丝汀·弗朗西斯——沃伦·特伦特先生的助手。特伦特先生想知道他现在来看你方便不方便。”
  奥基夫看了看他的表。离正午不到几分钟。
  “可以,”他回答道。“我可以会见特伦特先生。请他来吧。”
  放下电话听筒,他笑着对多多说,“看起来,亲爱的,我们俩都有可庆祝的喜事——你,一个光辉的前程,而我,一个新的饭店。”


  大约一个小时之前,沃伦·特伦特坐在总经理套房他的两扇门关着的办公室里郁郁地沉思着。今早他曾经几次伸手去拿电话听筒想给柯蒂斯·奥基夫通电话,接受后者所提出的买下这座饭店的条件。看起来,没有理由再拖延了。他本来把争取经济援助的最后希望寄托在职工工会上。可是他们粗暴的拒绝,粉碎了沃伦·特伦特不让奥基夫的大企业吞并所作的最后抵抗。
  然而,沃伦·特伦特每一次伸出手去,总是又缩了回来。他沉思着,自己仿佛象一个囚犯,到一定时间就要被判处死刑,但在这之前还有机会自杀。
  他接受了这个不可避免的命运。他很明白,自己在饭店的职权就要失去,因为已经别无他路可走了。但是本能却驱使他在仅余的时间里能拖则拖,直到一切希望全都落空,无需再作什么决定时为止。
  在彼得·麦克德莫特进来之前,他就准备投降了。麦克德莫特汇报了美国牙医协会要继续举行会议的决议,这并没有使沃伦·特伦特感到惊奇,因为他前一天就预料到了。而在现在这整个事情似乎已无关紧要了。当麦克德莫特离去时,他很高兴。
  在其后的片刻时间里,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回忆着过去所获得的成就及其带来的满意。那个时候——实际上就在不久之前——那些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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