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的!”陆少康心想:“先吃了再说,大不了拉拉肚子而己。”于是陆少康倒出药丸,放在手心看了一眼,一共是三颗,二话不说,全送进嘴里,一仰头就吞了下去。
陆少康摸摸肚子,坐在床沿等了几分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便站起身来,对着明惠帝的骸骨说道:“对不起,朱兄,冒昧打扰了你,还吃了你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对你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你就继续乖乖睡觉吧,多谢啦。”说完,陆少康微微一笑,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接着,陆少康又翻遍了船上其他的地方,仍然没有找到可以使用的炸药,便又到另外两艘较小的船上搜寻,却依旧是一无所获。心灰意懒之余,只好一个人坐往船沿,用双手撑着脑袋,静静看着侮面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陆少康看见微波荡漾的清澈水面下有许多水母类的发光生物栖息,不禁灵光一闪:“啊!是了,我原先怎么没有注意到,这里既然有海潮,就表示一定有通往外面的水路,否则只是死水一潭,怎么会有波浪?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水母繁衍?这水路如果不在海面,那就一定是在海里了。”
陆少康想通这一点,立刻调匀气息,闭住呼吸,纵身往下一跳,“哔”的一声便潜人了水里。
陆少康身在水中,看儿许多水母在他身边游来游去,他知道某些品种的水母有毒,因此不敢靠近。
他判断通往外面的水路应该是在原本的出口处,因为某种原因而在爆炸时没有完全被堵塞,于是便向出口的方向游去。
游了没有多久,果然看见乱石中间有一个十分宽大的洞口,他向洞口游去,还可以明显感觉到潮水从洞口涌进来的力量。
“果然是这里。”陆少康心里一面想,一面奋力向洞口游去,潮水的力量虽然大,但是陆少康的体力也不差,游了没有多久,眼看就要游出洞口。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一条黏腻的触须,挟带着强劲的水流,一下子就将陆少康的腿部卷住了。
陆少康前进受阻,回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卷住他的,是一只身长大约有十公尺的巨型水母,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将陆少康当作晚餐。
陆少康回身,运起三成内力,一掌劈在那条抓着他的髑须上,那水母吃痛,将触须缩了回去。陆少康抓住机会,继续向前游,但是才前进了不到两公尺,那水母又伸来了另外两根触须。
陆少康不让水母再卷住他,正想再运功击退水母,却忽然感到阵晕眩,全身像是被火烧到一样,又痒又痛:“糟糕,那水母有毒!”陆少康不及细想,立刻运起十成功力,双掌同时推出。
一股强大的力道挟着强劲的水流,排山倒海似的涌向那只巨大的水母,那水母承受不住,身体像脱弦的箭一样向后弹射而出,撞存一块岩石上,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陆少康看见那水母被击毙,松了一口气,但是也十分吃惊,他知道水的阻力会使人出掌的力道降低好几成,但是现在他击在水母身上的威力,不但没有比平时减弱,却反而好像提高了不少。陆少康心想:“难道‘冲霄丸’竟然这么神奇,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加强了我的内力?”
事实上确是如此,陆少康吞服“冲霄丸”之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药效己经悄悄走遍了他的奇经八脉,而陆少康摩元心经的内力,便这么一举突破第七层,到达了第八层的境界。可惜“冲霄丸”只剩三颗,如果再多三颗,陆少康便可以超越摩元心经第九层了。
陆少康不再细想,继续向出口游去,好不容易游出水面,晕眩的情形却愈来愈严重。他现在的内力虽然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对普通毒物的抵抗力也自然增加,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而那巨型水母的毒素异常猛烈,不断刺激箸他的神经系统。陆少康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侮面,奋力游了几下,终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 六 章
椰影摇曳,南风送爽,陆少康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阳光异常眩目,他张开眼睛,勉力撑起身体,才发现自己漂流到了一个海滩上。
陆少康慢慢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微一调息,发现气息顺畅,并没有什么大碍。原来水母的毒性虽然强烈,但是并不持久,通常到医院打一针就可以痊愈,就算不治疗,两、三天之内也会随着人体的新陈代谢而排除。陆少康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他的内力又强劲,这点毒素自然难不倒他。
陆少康左顾右盼,看见海滩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的岩石上坐着一个钓客,正在独自垂钓。于是陆少康对着那名钓客猛力挥手,并且大声叫着:“喂!
大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附近有没有车站或是机场?”
陆少康叫了几声,但是那名钓客不知道是听不懂陆少康所说的话,还是耳朵有问题,竟然对陆少康不理不睬。陆少康觉得没趣,便迳自走上陆地,打算找个比较热闹的地方,再慢慢向人问路。
陆少康不断向前走,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才停下来,放眼望去,整个人不禁愣住了。
原来陆少康站在高处看清楚了四面八方的情况,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面积十分狭小的孤岛,从他所站的位置,就可以将整个小岛的地形一览无遗。
陆少康大约估算了一下,整个小岛的直径不会超过三百公尺,岛上只长了一些稀稀落落的椰子树,还有一些矮灌木丛,除了少数几只海鸟和那名钓客之外,完全没有其他动物或人烟。而小岛的四周是汪洋一片,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陆地。
陆少康又向那名钓客所在的位置看去,也看不到附近有小船之类的交通工具,不禁十分纳闷,不知道那名钓客是怎么来去这座小岛的?心想:“难道他也是漂流到这里来的?”
虽然那名钓客先前不理会陆少康,但是岛上既然没有其他的人,陆少康也只好硬着头皮再去找他,想先问清楚状况再说。
陆少康慢慢走近那名钓客,走到附近,才看清楚那是一名年约五十多岁的老人,戴着斗笠,穿着雨衣和胶鞋,手持一根很长的钓竿,正在专心垂钓,对陆少康的到来依旧是漠不关心的模样。
陆少康站在他身边,很客气地行了一个礼,问道:“老伯您好,请问您知道要怎么离开这个小岛吗?”
那老钓客仍然不答话,陆少康以为他真的是个聋子,使用更大的声音,加上比手画脚地问道:“老伯伯,您听得到我说话吗?”
话刚说完,陆少康便觉得耳畔劲风疾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快速向他飞来。陆少康虽然身手捷,立刻施展本门轻功猛然一闪,但还是听见“啪”的一声,脸颊上顿时感到火辣辣的,起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陆少康虽然没有避开这一击,但毕竟也算是个高手,忙乱之间,还是看清楚了攻击他的东西,竟然是那老钓客的钓丝。只是陆少康并没有看见那老钓客出手,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便用一根轻飘飘的尼龙线伤了他,不禁大为骇然,立即匆匆后退三步,摆出警戒的架式。
那老钓客则是“咦”的一声,稍稍偏过头来,看了陆少康一眼,陆少康心里扑通一跳,就又听见劲风劈空而来的声音。只是陆少康这次已经有了准备,听清楚钓丝袭来的方位,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根枯树枝,施展啸天剑法一挑一闪,便只被钓丝在额头上轻轻带了一下,并没有再受伤。
陆少康心中暗叫一声:“好险!”但是还没有站定,钓丝又快绝无伦地再次进攻。陆少康知道今天遇上了强敌,不拿出全部功力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于是只好将天渊剑法使得虎虎生风,如临大敌般地和那条钓丝对打了起来。
那钓丝虽然轻,但是老钓客的内力显然极强,控制钓丝的手法也十分纯熟,因此钓丝舞动起来,也像是一柄利剑一样,不仅力道十足,兼且攻守有据。
就这样,双方打了几十个回合,刚开始的时候,陆少康还觉得那钓丝的打法和自己的天渊剑法旗鼓相当,甚至有几分相似,因此勉强可以应付。但是到了后来,那钓丝上的变化愈来愈多,愈来愈无法捉摸,陆少康渐渐不敌,又过了没有多久,陆少康身上好几个地方便都挂了彩。
陆少康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将枯树枝扔掉,施展出新学来的无极拳法,重新和那钓丝对阵起来。
就这样,双方又打了几十个回合,这套用电脑合成的无极拳法果然威力十足,陆少康学成之后,还是第一次正式用来和人对打,面对用啸天剑法打不过的敌人,用这套无极拳法竟然斗了个不分胜负,那钓丝既攻不进来,陆少康也攻不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那钓丝终于“咻”的一声,缩了回去,又平静地落到了海面上。
陆少康整理一下急促的气息,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那老钓客究竟是什么意思,不明不白地劈头就打,打完了,又像什么事情那没有发生一样,继续钓鱼。
陆少康想了一想,决定问清楚再说,于是向前几步,走到老钓客身边,仍然十分客气地道:“晚辈南海派谷书文,不知道有前辈高人在这里,如果有打扰的地方,还请您原谅。”
那老钓客头也不回,声音沉稳地道:“嗯,你的功夫不错,只可惜年纪轻轻,却去当什么白衣门的狗爪子,可惜啊,可惜。”
陆少康听师父鲁九琦和师伯邵光毅说过,在他面前杀死自己的母亲的,就是白衣门的人,虽然师父和师伯已经当场将凶手击毙,替他报了仇,但是陆少康忽然听到有人提起白衣门,心中仍然是激动不已,气血上涌,忿忿地道:“白衣门?您误会了,我不是白衣门的人,而且,我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被白衣门的人杀死的。”
老钓客瞄了陆少康一眼,冷冷一笑道:“你毕竟还年轻,说起谎话来脸红气喘,想骗我老人家,道行还不够。”
陆少康怒道:“我脸红气喘是因为心情激动,况且我们根本不认识,有什么必要骗你?”
老钓客仍然面无表情,说道:“你年纪不大,武功就已经到了这种火候,在白衣门里,担任的至少是个什么分舵主的职位吧?你说说看,白自在那老贼派你来这里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答应了你什么好处?是钱?女人?还是更高的职位?”
陆少康心想:“这老头子简直不可理喻,和他这么纠缠下去,看来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于是说道:“我是被人陷害,因为意外才漂流到这个小岛,现在我只想快点离开,信不信是你家的事。”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另外去想办法。
老钓客“哼”了一声:“先来硬的不成,现在又用苦肉计。漂流?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印度洋上有成千上万个小岛你不去漂流,却偏偏漂流到这里来,骗鬼!”
陆少康不想再辩,默默地走开,那老钓客大声笑道:“你知道你的马脚露在哪里吗?”
陆少康不理会他,老钓客却继续道:“你偷学了两、三招别脚的天渊剑法,就想冒充南海派的人来骗我,可是天渊剑法哪有这么古怪差劲?还不是被我几招就打败,逼你使出自己的本门拳法应付吗?”
陆少康听见老钓客侮辱自己师门,再也忍不住,便转身道:“我的剑法打不过你,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不是我南海派的剑法不妤。至于我后来用的拳法,是找岳父家的拳法,不是我的本门武功。”
老钓客假意赞赏道:“不错,不错,装得愈来愈像了,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我老人家是谁吧?”
陆少康道:“我并不想知道您是谁,不过说实话,我还真的不知道。”
老钓客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知道也罢,不知道也好,反正就算我死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任何东西。”
陆少康摇摇头,迳自走开,到小岛的另一面找到几棵椰子树,设法砍倒了,想造一个木筏,以便离开这个小岛。而那名老钓客也不再理会陆少康,依然自顾自钓着鱼。
陆少康一天天不断忙碌着,饿了就摘些野果充饥,或者用树枝作成的鱼叉叉些鱼烤了吃,困了就席地而眠,三天过去,终于做成一个简陋的木筏。
这期间,他也偶尔会走到老钓客那边,在远处注意一下他在做些什么,但是只见他不论日夜,从来都没有变换过坐在岸边钓鱼的姿势,壮子饿了,只是吃他钓上来的生鱼,该睡觉了,也是这么坐着睡。
陆少康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肢体有些残缺,以致行动不便,有一次,基于同情心,便拿了一条烤好的鱼去放在他身边,但是老钓客只是冷哼了一声,动也不动一下,似乎并不领情,于是陆少康便没有再理他。
木筏做好了,隔天早上,陆少康兴奋地顺着海潮,将木推进海里,撑着木篙,让椰子叶编成的简易风帆迎着海风,缓缓驶离小岛。他虽然不知道洋流和海风会把他带去哪里,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会全力以赴。
但是木筏才前进了几百公尺,陆少康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船身开始摇晃不定,绑住椰子树干的藤蔓也开始松脱,又过了没有多久,风帆倒塌,整艘木筏逐渐解体,终于散开成了一些彼此毫不相干的木头和树叶。而这时的陆少康,也落进了水里。
陆少康心中十分沮丧,眼看自己辛苦了三天的成果付诸流水,离开无望,只好暗自了一口气,努力往小岛的方向游回。
游了将近十分钟,陆少康终于又踏上了小岛的土地,他休息了一下,正在检讨自己所做的木筏的缺失,打算再建造一艘更坚固的木筏,却听见远处传来了那老钓客的声音,似乎在咒骂什么人。
于是陆少康快步走向老钓客所在的小岛的另一边。到了目力可及的地方,陆少康远远看见老钓客身边竟然站着五、六个彪形大汉,其中带头的一名身穿袈裟,是个和尚,看架式和动作,便知道武功不弱。
陆少康自从吃过一次白天明的亏之后,行事已经变得比较谨慎,于是立刻运功放轻脚步,慢慢靠近,在离那些人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伏在一颗大石头后面,打算先看看情形再说。
只听见老钓客骂道:“……别人怕你们白衣门,但是我老头子是什么人?
要我听你们的,趁早别作你们的春秋大梦!”
那和尚道:“前辈教训得好,但是我白衣门以德服人,本来就不想要谁怕我们,只是现在江湖上乱象纷呈,我家掌门人武功既强,品德又高,他老人家肯出来为武林同道服务,整理武林秩序,实在是大家的气。他请您担任本门的右护法,也是想借重您的威望和长才,为武林做些贡献,这有什么不好呢?”
老钓客“哼”了一声:“白自在这个老贼,要是他人品好的话,我老头子就可以得诺贝尔和平奖了。你们妄想要统一武林,把其他人的意志都放在你们的掌握之中,不是为了私利又是为了什么?你们这种做法,和千百年来武林里那些狂人又有什么不同?”
那和尚听者钓客直接拆穿他的说词,心里很不高兴,但是脸色依然不愠不怒,继续道:
“我想您也明白,您现在行动不便,又困在这个孤岛上,要是我们不帮您动手术拨掉钉在您腿骨里的烈火银针,您可能一辈子也离不开这个小岛,人生就这么完了,还不如加入我们,后半辈子还可以大有作为。”
老钓客十分不悦,骂道:“你们用计害我,真是阴险狗屁之极,老实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