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几近登峰造极。
吴不可接下铁丸子,邵光毅已经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又一招“石上清泉”递出,反守为攻。
吴不可知道今天遇上了厉害的对手,心里有些暗暗叫苦,但是仍然不甘示弱,匆忙之间左手又抽出一根较短的普通双节棍,双棍并使,化解了邵光毅的招式,然后便将两柄双节棍舞动起来,一长一短,互补互用,守得密不透风。
邵光毅静静站在吴不可面前,见他使用双节棍的造诣简直已经到了化境,知道不用狠招不可能打败他,于是暗暗运起“摩元心经”的内力,将内力全部逼到用剑的那只手上,轻轻举起长剑,使出一招“劈荆斩棘”,猛然攻向吴不可的守卫圈。
邵光毅的“摩元心经”已经练到第四层,是所有同门师兄弟中数一数二的,威力当然非同小可。只见剑光乱飞,邵光毅挟着强劲的内力左劈右砍,吴不可的双节棍舞得就算再密不透风,只要一碰到长剑,竟然也是当者披靡,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便溃不成军,棍炼自相缠绕,乱成了一团。邵光毅趁势中宫直进,剑尖一下子便抵住了吴不可的咽喉。
但这只有一秒钟的时间,邵光毅见到已经得胜,立刻还剑入鞘,也是一句:“承让。”
便退了回去。
吴不可看看手上缠得乱七八糟的双节棍,想想今天竟然是他出道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不禁长叹一声,转身拍拍刘不惊的肩膀,道:“我们走。”
说完,两人便先后展开轻功跃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脸惊疑不定的葛金隆在当场。
这是江湖规矩,既然战败,而对方没有下杀手,就不再对对方挑战的原因有说话权,因此只好黯然离开。
葛金隆失去了保护,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见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忽然间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哀求道:“两位大侠,我知道是自己不对,做了那么多违法的事情,今天一定逃不过两位的制裁,但是在我死之前,有一个小小的愿望,求两位能够成全。”
邵光毅和鲁九琦互望一眼,走到葛金隆面前,他们料定在自己手下,葛金隆已经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邵光毅便开口说道:“你有什么后事要交代,都说出来吧,我们兄弟一定尽力帮你办到。”
葛金隆在地上猛磕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两位大侠一定要相信我,我去抢劫杀人,其实抢的都是一些为富不仁的富商大贾,这些日子下来,也存了一百多万美金,都放在香港一个银行的户头里面。”
葛金隆顿了一顿,擦擦眼泪,又道:“那些钱,我原本是想捐给我小时候住的孤儿院,但是今天我死了以后,那些钱就到不了孤儿院手里了。所以我想请两位在处死我之后,将钱从银行拿出来,送去孤儿院,帮助那些可怜的孤儿。”
鲁九琦道:“你抢来的钱,应该还给那些苦主,如果苦主死了,也应该还给他的家人,不义之财,就算拿去帮助可怜人,也还是不义之财。”
葛金隆磕头如捣蒜:“这是我毕生的心愿,请两位一定要成全。”
邵光毅想了一想,又小声与鲁九琦商量了一下,道:“也罢,我们兄弟自己也有一些小小的积蓄,你抢来的钱拿去还给苦主,我们的积蓄帮你捐给孤儿院,你把地址给我们,我们保证帮你办到就是了。”
葛金隆望着邵、鲁两人,眼中满是泪水,道:“两位大仁大义,葛某人在这里谢谢你们。这是存折,两位请拿去吧!”说着,葛金隆便伸手到外套口袋里取存折。
邵光毅道:“你的本性并不算太坏,但是我们……”话说到一半,只见漫天烟雾直冲过来,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呛鼻味道,强烈地刺激着邵光毅和鲁九琦两人的眼睛及口鼻。
邵光毅和鲁九琦登时猛烈地咳呛起来,咳得眼泪、鼻涕都喷了出来,过了几分钟,两人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张开眼来,葛金隆已经不知去向。
鲁九琦大骂道:“这个龟孙子,竟然用辣椒粉喷雾器喷我们,走!我们快追。”
邵光毅判明方向,奔了出去,一面道:“这家伙本来就是个下三滥,诡计多端,是我们自己不小心,才上了他的当。”
由于仓库附近十分荒凉,大部分都是泥土地面,而葛金隆慌忙逃窜之间,在泥土路上留下了大量的足迹,因此邵、刘两人便循足迹一路追去。
鲁九琦展开轻功,跟在邵光毅身后,兀自骂个不停。邵光毅一面跟踪葛金隆脚步留下的痕迹,一面道:“葛胖子轻功不行,一定跑不远,我们很快就可以追上了。”
两人追了七八分钟,来到一排小小的公寓民房,忽然不见了葛金隆的足迹。邵光毅道:
“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上楼去看看。”
说着,两人便走上公寓的楼梯,对于每一个可以躲人的地方都仔细察看,渐渐走上了公寓的天台。两人在天台上仔细搜索了许久,仍然不见葛金隆的踪影。
就在这个时候,邵光毅和鲁九琦忽然听到楼下的某个单位里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声,他们俩人判明方位,奔到天台边缘,攀住边缘水泥墙的突出处,一蹬一跃,便窜进了传来声音的单位的阳台。
两人伏在阳台上向单位的大厅里一看,看见一名女子倒卧在血泊中,葛金隆正手握一柄匕首,对伏在那名女子身旁哭泣的一个小男孩喝骂道:“哭什么哭?再哭我就连你一起宰了!”
那个小男孩大约只有十二、三岁年纪,听见葛金隆恫吓的言语,并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这时更抬起头来,目露凶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来就好像要扑上去与葛金隆拼命一样。
葛金隆更加凶狠地道:“看什么看?你爷爷我杀人就像吃饭一样,今天算你们倒楣,让我选中你们家避难,你这小子留不得,我送你去见你妈!”说着,举起匕首,就要往下砍落。
邵光毅和鲁九琦见情况紧急,不赶再耽搁,纷纷脱口大叫道:“住手!”
鲁九琦还没叫完,人已经飞到了半空中,长剑出鞘,直指葛金隆。而邵光毅则是从手里撒出三枚早就准备好的铁扣子,对准葛金隆手腕上的穴道,像闪电一样激射而去。
葛金隆听见两人的叫声,手脚已经软了一半,匕首便没能砍下去,又看见暗器飞来,连忙就地一滚,万般狼狈地躲过,三枚铁扣子便都钉进了墙里。鲁九琦看准葛金隆滚倒的方向,很快跟了上来,一剑递出,不偏不倚地抵住了葛金隆的咽喉。
葛金隆要害受制,却仍然不肯就范,匆忙之间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烟雾弹,猛力往地上一甩,企图烟遁。但是鲁九琦眼明手快,剑尖略微一偏,便捞到了烟雾弹,跟着轻轻一挑,将烟雾弹挑飞了出去,一直飞到屋外,才爆了开来。然后剑尖又快速移回葛金隆咽头,剑法一气呵成,精妙无比。
这时候,葛金隆才明白大势已去,双眼一红,又使出“哭”字诀,大声喊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鲁九琦“哼”了一声:“今天你恶贯满盈,去吧!”说完,长剑轻轻一送,便结束了葛金隆的性命。
这时候,邵光毅已经抱着小男孩走了过来,对鲁九琦道:“师弟,我发现了一件奇怪之极的事情,你看。”说着,便放下小男孩,拉过鲁九琦的手,要他去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还有些抽咽,鲁九琦摸着他的头,他也不反抗。过了一会儿,鲁九琦“咦”
的一声,又渐渐向下摸去,摸到了小男孩的颈部、肩部,接着是手、腰、腿。全部摸过一遍之后,脸上显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似乎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从头到脚仔细再摸了一遍。
小男孩终于忍耐不住,带着哭泣过后的鼻音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鲁九琦并不回答,只是瞪大了眼睛,对邵光毅道:“奇材!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
邵光毅接口道:“十指纤长灵活、腿肌强劲、筋骨刚中带柔,柔中带韧、脉搏平稳有力。是练武、练剑的最佳材料,我没看错吧?”
鲁九琦道:“师兄说得没错,但是最奇特的,还不是这些。”
邵光毅又道:“平常婴儿的任、督二脉是通畅的,满周岁以后,就渐渐封闭,我们练习内功要再打通任督二脉,得花上好大的工夫,但是这孩子已经过了十岁,任督二脉却仍然畅通无阻,修习内功必然事半功倍,真是奇材。”
鲁九琦道:“我说的就是这个。”
邵光毅和鲁九琦脸上同时出现了异样的光芒。邵光毅柔声对小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想不想学武功?”
小男孩道:“我……我叫陆少康,什么是武功?”
第 二 章 武林一少
南海剑派的位置,在菲律宾以西,加里曼丹以北的海面上,是一个面积大约四、五平方公里的小岛,岛上南北两端,各有一座高达百余公尺的小型死火山,山上林木茂密,风景奇秀,和南中国海上普通的珊瑚礁群岛,风光大异其趣。
由于岛上两座高山平地拔起,从远处的海面看过来,就好像两根牛角一样,因此当地人都称呼这个小岛为“牛犄岛”。
这座小岛,在几百年前便由南海剑派的开山祖师“天渊剑”张让登岛开始开发,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建设更加现代化。现今岛上有一座发电厂、一个渔业码头和一个供螺旋桨飞机起降的小型机场。
除了南海剑派大多为华人,分别居住在南、北两端的山上之外,山下还有一个住了数百人的小渔村。小渔村的人种较为复杂,有少数华人,其他大部份则来自东南亚各国。
此地的华人开了几家供应渔具和民生必需品的小商店,其他地方的人则以渔民为主要职业。各地人相处融洽,很少有争端发生。
在以往的数百年间,这座小岛曾经有几次海盗入侵的记录,但是都被南海剑派的人击退,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海盗的禁区,没有人敢再来骚扰,因此居民安居乐业,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
邵光毅和鲁九琦协助陆少康埋葬了他的母亲,陆少康没有其他亲人,邵、鲁两人便将他带回南海剑派,经过一番协商,谁也舍不得不教这个天赋异禀的徒弟,但是两人属于不同道,虽然彼此交情不错,却仍然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同时收他入门。
最后两人决定抽签,结果鲁九琦抽中了,陆少康便拜他为师,住在北山,邵光毅只能抽空偷偷教他几手功夫。从此以后,陆少康便成了南海剑派的正式门人。
其实,数百年来南海剑派一直都住在北山,因此北山上的建筑和设施都比较齐全,自从十几年前两道分家以后,便订下了每年比剑一次的规矩,赢的一边可以住在北山原来的地方,输的一边则必须搬到南山住比较简陋的房舍,韬光养晦,期待隔年可以获胜,扬眉吐气。
时光荏苒,匆匆又是四年过去,这四年间,天渊两道比武的结果,双方输赢各半,四年前天道赢过一次,其后两年渊道获胜,直到去年,天道才又赢回来,因此这时候陆少康是住在北山。
这一天下午,海边起着大雾,渔村里唯一的一家小餐厅坐满了人,正在嘈嘈杂杂地闲聊。
一个坐在窗边,脸型削瘦的渔民向同桌的人说道:“今年冬天可真是奇怪,一连半个月都起雾,再这样下去,可要错过这次渔汛了。”
对面一个稍胖的渔民接口道:“是啊,今年夏天的收获本来就不太好,冬天又碰上大雾,真是倒楣。”
旁边另一人插口道:“还好山上那些南海剑派的华人慷慨,前几天村里有几家比较困难的,他们都有拿米去接济,真是好人。”
隔壁一桌坐的几个人,是在村里开商店的华人,只有其中一个,年纪颇轻,相貌英俊,但是西装毕挺,衣着华贵,不像是本地人。坐在那年轻人身旁的一个胖商人说道:“您这批柴油引擎的品质真不错,是德国制造的吧?只是价钱……是不是应该还有些商量的余地?您也知道,我们这里最近收获并不太好,大家身上都没什么多余的钱可以用来改进设备。”
那年轻人笑了笑:“我这批货的价钱,比日本制造的还便宜,正是因为知道你们出不起大价钱,所以才贱卖,你们如果不要,我拿到别的地方去,随时可以卖到高百分之五十的价钱。”
胖商人知道年轻人说的是实情,立刻陪笑道:“要!要!不要的是傻瓜,就算我们先买下来放着,赔点利息钱,以后再卖都划得来。就这样,我们开三个月的票,可以吗?”商人毕竟是商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那年轻人也不在意,说道:“没问题,三个月就三个月。”
胖商人忙道:“向先生真是爽快,来,我敬您一杯。”
那年轻人名叫向风,表面上是一家贸易公司的副总裁,实际上却是武林人物。他问道:
“听说,你们这里的南海剑派有一个名叫陆少康的人,武功很厉害,是不是?”
胖商人笑道:“没想到向先生对这些也有兴趣,没错,陆少康年纪轻轻,名气却大得不得了,听说亚洲各国的武林人物,都知道他这个人。”
向风又问道:“你见过这个陆少康吗?他到底有多大年纪?”
胖商人道:“我们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是除了南海剑派的人以外,却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他好像并不常出来走动。”
旁边另外一名商人插口道:“这个陆少康,听说只有十七岁,但是武功已经是南海剑派数一数二的了,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向风听了,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十七岁?好像太年轻了一点,但既然是江湖才俊,那也算上他一份吧。”
就在这个时候,从餐厅门口走进来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上穿着南海剑派练功的道服,向餐厅服务生问道:“请问赵老板在不在?”
服务生满脸堆笑地回答道:“请问您贵姓?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情?”
年轻人道:“我是鲁师傅的徒弟,来拿前天订的二十斤赵老板亲手做的龙虾酱,不知道准备好了没有?”
服务生客气地道:“原来是鲁师傅的高徒,我马上去问。”说着,便转身进了后厅。
那胖商人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指指那年轻人,对向风道:“那个就是南海剑派的人,您想知道陆少康的事,不妨向他打听打听。”
向风点了点头,转身大声对那年轻人道:“这位小兄弟,你是南海剑派的人吗?”
那年轻人听见向风对他说话,虽然不知道向风的来历,但是看起来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于是客气地道:“是的。不知道您有什么指教?”
向风站起来,欠了欠身,道:“请问你的大名是……”
那年轻人道:“我姓谷,名叫谷书文。”
向风道:“原来是谷兄弟,我名叫向风,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那年轻人道:“听向兄的口气,好像也是武林中的人,不知道你要打听谁?”
向风道:“听说贵派有一位名叫陆少康的年轻侠客,请问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
那年轻人愣了一愣,道:“陆师兄?陆师兄正在山上闭关练功,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出来。”
向风脸上微有失望的表情,道:“原来他在闭关,这样吧,谷兄弟,我这里有一张请帖,麻烦你拿去交给他,请他在年底的圣诞节到澳门葡京饭店一见。”说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事先写好的请帖,有意考较一下南海派武功似的,两指一扭,请帖便向年轻人旋转电射而去。
那南海派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