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几个副将闻言,忍不住偷笑起来,晋远这才将画收起,好好地拿在手里。
“好啊!大司马将军果然是威风凛凛啊,这川北府军交到大司马将军的手里,简直是百姓之福啊。”丞相周永南拍手从一面走出。
礼楚朝他淡淡一笑,行礼道:“丞相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这枯燥的练兵过程想必丞相也不愿意看吧?不如进屋说话?”
“好好好!”周永南说着频频点头走在了前头。
自从昨日得知礼楚跟着华申去了望雪楼,周永南就坐不住了,今日便亲自到了这操练之处,想必是忍不住出手了。
“大司马将军今日实在是威风,老朽不得不感叹岁月如斯啊。”周永南说着拢拢衣袖,打量了礼楚一眼笑道,“不知道将军对朝中局势怎么看?”
“朝中局势……礼楚只看得出一二分,还请丞相指点。”礼楚微微低头,显得十分恭敬。
这话说的周永南十分受用,晃了晃脑袋道:“这如今朝廷势力大不如以前明朗了,你就说四王爷和我吧,在朝中各占一席地,剩下的留给大臣们去争抢了。”
“我知道将军和四王爷向来不太对付,将军必然不会与四王爷联手,那么朝中可选择的便只有我和一堆大臣了,像礼部尚书那样的……”周永南说着摇了摇头,嘲讽道,“就他那样的,有什么权势?也配到将军面前来耍宝?简直自不量力!”
礼楚目光闪了一闪,说道:“华大人说了,若是与我结盟,他将事事以我为首……”
“算了吧,大司马将军,华申的话你也信的?这些年他单独分出一个势力,可不是靠嘴巴说出来的。”周永南冷哼了一声,似乎很看不起华申。
礼楚点了点头,没有反驳,问道:“那么我与丞相结盟,丞相……能给我什么?”
“将军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利!”周永南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却听到礼楚哈哈大笑,表情一下子凝滞了。
“哈哈,丞相大人,我要的可不是这些。”礼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字一顿道,“我要的,是四王爷。”
“四王爷?”周永南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礼楚这么说显然是愿意与自己结盟,忙笑着表态道,“当然,若将军想要报仇,老朽一定全力支持!”
礼楚站了起来,语气多有恨意:“当年的会川大战,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四王爷的那番话,在我有生之年势必要令他消失在这西都,以最难看的姿势。”
“好!老朽也有此意,四王爷为人狡诈卑鄙,全无半点皇室宗亲的气度,迫害良臣不说还残害百姓,该除该除!”周永南跟着起身,走到礼楚身旁,气势汹汹道。
礼楚点了点头,侧脸看向周永南,故作不安道:“不过……我和丞相的交易也仅限于此,什么结党私营的事我礼楚做不出来。”
能够联手除去眼中钉周永南已经十分满意了,况且这件事过后,相当于自己有了对方的把柄,将来要胁迫他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来日方长,周永南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那是自然,有皇上在,谁敢做这结党私营的事?”
今日这一番畅谈令周永南十分满意,等送走了周永南后,礼楚才从晋远手中接过了那画,是一副山水画,画中留白之处非常多。
礼楚用火烛轻烤画面,那留白之处果然显现出几行名字来,真没想到,区区一个礼部尚书竟笼络了那么多的官员,势力与周永南不相上下。
可怜周永南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势力有多大,手可以伸的有多远,他这丞相之位不光被李璟尧架空,还被华申给架空了个精光。
礼楚选择周永南的目的也不过是,接着丞相的手除去四王爷和礼部尚书,将来朝堂无可有人才,只剩下一年迈垂死的丞相,朝堂想不乱都不行。
“这些人,都得调查清楚了,能拉拢的尽量拉拢,不能拉拢全都跟着华申一起去死!”礼楚将火烛丢在画上,任由那火龙将整幅画吞噬,直到变成灰烬。
晋远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子善这几天不在西都,公子知道他去哪了吗?”
“他走之前并未告知我,但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子善做事我向来都放心。”礼楚见晋远连连点头,便笑道,“怎么今日关心起子善的行踪了?我记得你向来不爱管他的闲事。”
晋远撇了撇嘴:“谁愿意管他的事?我就是……诶……不说了……我先去查这些人了。”
(。)
第四十八章 皇帝疑心()
按照礼楚的计划,李璟尧若是看过王免难的陈诉,必然会在早朝之时质问华申,可是他没有。
周永南便忍不住了,频频回头看向礼楚,见礼楚一副淡然的模样,心里更是着急,眼看着李璟尧就要宣布退朝,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上前道:“启禀皇上!老臣……有一事要奏!”
“丞相有何事启奏?”李璟尧皱了皱眉,他一直都不大喜欢周永南,尤其是当他有事上奏的时候,更是头疼地不想理睬。
尤其是近来,他动不动就上奏一个官员,非要搞点事情出来做做,这让李璟尧几次三番动了怒气,偏偏面前这老不死的还一脸固执,仰仗着自己年老资质高就甩脸子。
这也是礼楚不想通过周永南直接把华申弄下台的缘由,可是丞相这厮已经开口道:“老臣近日听闻城内有一处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原以为李璟尧会顺势问:“什么地方?”
结果李璟尧根本没反应,周永南只好继续道:“行污秽拉拢人心之事却冠上高雅的名号,就是西都最为出名的望雪楼!”
人群中发出一些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华申脸色登时大变,礼楚见李璟尧冷着一张脸,除了眼中的一丝嘲弄没有别的神情。
礼楚早已知晓,这不过是李璟尧的一个试探,王免难忽然上奏,上奏之事大到足以引起李璟尧的注意,可是他不确定王免难是受何人指使有何目的,还是仅仅对华申的所为不满。
可被周永南这么一弄,这一件简单的事登时就变的不简单了,李璟尧懒懒地回道:“丞相,你去过望雪楼吗?”
周永南被他这没由来的话惊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围似有笑声,周永南涨红着脸道:“皇上说笑了,老臣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那么丞相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可有证据?”李璟尧也淡淡一笑,似乎是在刻意不给周永南面子,目光一扫众人,继续道,“这类事情数不胜数,丞相既然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朕也不好贸贸然做些什么,退朝吧。”
走出大殿,礼楚见周永南总往自己这边走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而这一幕全被华申看在了眼里,他似乎是在怀疑礼楚和周永南之间的关系。
不管礼楚如何有意避开,周永南总是锲而不舍地跟着,嘴巴张了又张,始终想说点什么,盛折忽然从后面跑了上来,拦下礼楚道:“大司马将军,皇上请将军过去一趟。”
礼楚点了点头,转身之际看到了凑在华申身旁的四王爷,便知道四王爷这是要出手了。
“朝宗,你看看这奏折。”李璟尧说着递过来一本奏折,正是王免难亲手所写,礼楚快速扫了一眼,露出震惊的目光,“没想到这礼部尚书的书还能伸的这么远,平日里不漏锋芒的,还真是没看出来。”
李璟尧点了点头,目光凝重道:“朕觉得这奏折所写很可信,可是今日早朝你也看到了,丞相咬着这件事不放,朕担心……”
“那皇上为何不亲传王免难?其实此人臣也是见过的。”礼楚压低了声音说道,迎上李璟尧的目光,认真道,“说真的,在如今这浑水一般的朝堂,很少能见到这样的人了,无论是文人的节气还是思想的高度,都让臣不得不感叹一句,江山备有才人出啊!”
“哦?”李璟尧被他说的来了兴趣,抬手示意盛折去请,一面又问道,“此人当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礼楚重重点头,目露亮光道:“比那礼部尚书不知要好过几倍,看到他臣就觉得……要是多几个这样的年轻人,南唐政局清明有望了!”
李璟尧颇为赞同他这话,他一直崇尚多招年轻官员,而鄙夷这些思想根深蒂固的老臣,虽然对王免难有了期待,但到底还是担心他是周永南的人。
“臣倒是觉得此人和丞相没有丝毫关系,若他真是受丞相指使,那么丞相必然不会在大殿上着急出言,再者说,这丞相也该知道这折子上的一切,竟然被皇上问的满脸通红,想来也是完全不知情,只不过是赶巧得知了望雪楼的事,咬华申一口罢了。”
李璟尧的疑惑总算被礼楚的几句话打散了,未多久,盛折便带着王免难来了,李璟尧一看他眉目清明,行礼不卑不亢,回答问题更是井井有条,却又透着一丝坚守底线的固执。
这让原本就期待的李璟尧十分欢喜,问了个详细之后便打算将这件事交到他手里,忽然见礼楚摇了摇头,便先让王免难退下了。
“怎么了?他是个可造之材,这件事交到他手里有何不可?若是办成了,还能在朝中小露簪角,将来礼部尚书这个职位也可以顺理成章的交到他手中。”李璟尧不解道。
礼楚认真道:“臣不认为王免难有这个能力可以处理这么大的一件事,要是没有处理好,反倒被华申等人逃脱了。更何况皇上已经在朝堂上反驳了丞相,这个时候让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担此大任,怕有不妥。”
“是,自然不能助长了丞相的火焰,依你看,这件事该交由谁去做比较妥当?”李璟尧皱眉沉思,听到礼楚口中蹦出来的三个字,震惊地抬了太去看他。
“四王爷。”礼楚又重复了一边,脸上并未任何玩笑的意思,“这件事交给四王爷去办再适合不过。”
李璟尧略微斟酌后便敲定了四王爷,礼楚心满意足地告退出了大殿,迎上等在外面的王免难,轻声道:“你在礼部的时候小心一点,尽量不要被华申发现了,否则……”
“我明白的,将军。”到了正午门前,王免难停下脚步朝礼楚行礼,恭敬道,“那我先行一步了。”
礼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皮跳的飞快,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但这条路总归是要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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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不速之客()
四王爷见华申落了单,又觊觎知道他手中的势力,想要趁机来个偷龙转凤,可没想到李璟尧忽然下令让他着手去办此事,就连官员名单都详细在册。
这种情形之下,唯有抛弃华申讨李璟尧的欢心了,毫无意外的和刑部尚书赵天枢查封望雪楼,将华申等七名官员抓捕。
望雪楼楼主雪非凡下落不明,而泄露这件事情的琼英此刻便孤身一人来到了礼府。
“请问姑娘找谁?”陈叔诧异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极度貌美的女子,院子里路过的家丁也时不时投来两眼。
凤久容貌虽美,但相处在同一屋檐下总会看腻,这时候出来一个更为貌美的冰山美人,大家都仰着脖子来看。
“我是来找将军的。”琼英微微欠身,围观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偷偷议论着,“啊?是来找公子的,这下可完了,凤久姑娘……”
“我就说嘛,像公子这样大人物,怎么可能身边没有美人作伴?”
“你们在干什么?”凤久走到前院见人挤人的围在一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群人让了道,才看到人群中那貌美的女子,不由看呆了。
“凤久姑娘,她是来找公子的。”竹婷小心翼翼地凑到凤久耳边,说道。
凤久对上她的目光,心里不由得一酸,难道礼楚这么快就有了新欢?果然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这位是?”琼英见面前这人牢牢地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出口试探问道,“是将军的家眷吧?”
凤久直起脖子,语调有力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礼过三堂的夫人!”
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琼英也被她这莫名的敌意惊到了,柔声回道:“原来是将军夫人,琼英并非有心冒犯,只是……从未听将军说起……”
“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要告诉你他的祖上三代吗?”素来不在众人面前露出锋芒的凤久,今日不知怎了,一直话中带刺。
“琼英……”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凤久心口一震,回头去看只见礼楚站在廊道下,朝这边招手道:“过来。”
过来?凤久恨恨地看了琼英一眼,琼英却是淡淡欠身行礼朝礼楚消失的方向走去了。
“将军,琼英实在等不住了……”
“琼英,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知道的一切我都查到了,只是你千万要撑住了,无论如何活着的人都要好好活着。”礼楚打断她的话,将面前的门推开。
“琼英明白。”
想到亡父死因马上就要揭晓,琼英紧张地有些透不过气,她甚至想好了如何求礼楚替她报仇,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等着她的却是一份亲笔供词和证据。
这让她如何接受?她千里迢迢来到西都就是坚信亡父的清白,如今竟是这幅局面,岂不是上天在玩弄她?
礼楚对着她的后背开口道:“这件事情我前前后后统共查了三次……即使你再怎么不愿相信,我也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琼英捧着供词来回看了几遍,颤抖着手转身,目光凌厉道:“敢问将军,是不是打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
“什么意思?”礼楚不解地看着她。
“利用琼英打击礼部尚书,是将军的初衷吗?”琼英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她盯着面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人,心里越发的冷。
礼楚显得有些生气,愤愤转身道:“我当然利用了你,从一开始我进望雪楼就是为你而去的,自然在此之前调查了你的目的,此后也是不遗余力的为你调查南山将军暴毙一事,我利用了你,你同样也利用了我,各取所需罢了,这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琼英被他说的一怔,自己这话倒像是朋友间的质问,可细细一想,两人哪里算得上是朋友,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只是她太天真,误以为礼楚听得懂她的琴音,必然可以做她的知己,所以言语间便带了些质问。
礼楚见琼英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忍不住劝慰道:“你父亲诚然算不上是一个好官,但他对你说确实一个十分称职的父亲,他为你留下的财物足够你花上三世。”
“将军连这都知道?”琼英话中大有深意,不过礼楚没心思和她深究,继续道,“回光州吧,你的亲人需要你,报仇永远不是唯一的手段,你反倒要时时注意,或许有被你父亲逼迫过的人找你报仇。”
琼英动了动嘴唇,忽然听到门外细碎的声音,便顿住了,礼楚显然也听到了,一把打开门,只见贴在门上的凤久一下子跌进了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
凤久勉强起身,呵呵笑了两声道:“李婶说可以吃饭了,我来叫你,顺便问问琼英姑娘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共食?”
“好啊,凤久姑娘好意琼英不敢拒绝。”琼英顺势就应了下来,礼楚想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带着琼英一同去大厅吃饭。
凤久的目光始终在琼英身上,余光一转见礼楚正瞪着自己,忍不住回瞪了过去,两个人便一路瞪着眼走到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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