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谧慢吞吞地穿着衣服,打着哈欠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丁谧等了一会,见她没应声,抬头一看,凤久正满屋子转悠,似乎是在为她准备包袱?
这大清早的,火急火燎地叫自己起床,又匆匆忙忙地准备包袱,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么?丁谧不由得一惊,迅速地穿好了鞋子,还未起身问个明白,便被一手拎着包袱的凤久拉出了门外。
“公子?”丁谧诧异地看着他。
“小谧,你别问了,先跟凤久上马车吧,来不及了,马车上凤久会帮你乔装。”礼楚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凤久赶紧拉着她出去。
丁谧到现在还是懵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迷迷糊糊地便由着凤久拉出了礼府。
“晋远,你带两个人偷偷地跟着,出了城之后,务必要保证没有尾巴。”礼楚说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目光飘渺地望着正门的方向
礼楚忽然觉得背后一烫,慢慢地转了头去看,目光不由得一紧,低声笑道:“小飞,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南宫非站地笔直,就像他身后的那柄剑一样直,像一柄剑一样地走到礼楚面前,冷声问道:“丁谧去哪?”
“皇上对我有疑心,礼府外面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她呆在这里百害而无一利……”
南宫非侧了侧脸,插嘴质问道:“有什么理由非要在这个时辰出城吗?我是她师父,受丁食丁越所托照顾她,师兄就算不与我商量,是不是也该知会我一声呢?”
面对他的质问,礼楚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为了未知会一声这事,而是礼楚察觉到南宫非眼中的一分敌意,显然这分敌意来自于其他事情。
除了盖尸的事,礼楚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我也是刚刚得知的,刑部和大理寺找到了杀死丁食丁越的凶手,情况紧急,我来不及知会任何人。”礼楚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搅动着。
南宫非眉毛一扬,略微加重了语气道:“这跟丁谧有什么关系?你我都清楚,丁食丁越并没有……”
“小飞!”礼楚及时地截住了他的话,神色凝重道,“如果送走丁谧的事冒犯了你,那么我向你道歉,并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
见礼楚真的躬身准备道歉,南宫非慌忙上前扶住他胳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非对上礼楚漆黑的眼眸,近了一步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来西都的目的却不是交友享乐,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帮你。”
“任何事?”礼楚目光一闪,试着问道。
南宫非沉思了片刻,才极为郑重地回道:“任何事,哪怕是我做不到的,我也会想尽办法帮你。”
礼楚看着他极其认真的神情,心中十分感动,但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我却希望你永远也不必帮我,在此之前我的处境尚有挽回的可能,若是连你也牵扯进来了,那我只怕已是走投无路了。”
南宫非垂眸看了一会地,又抬眼看了一会礼楚,讪讪问出一句话来,“你养了那么多的毒物真的是为了养病吗?”
“骗骗李头领的话,你也信?”礼楚轻松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我早料到李头领会来,放在那里吓人的,也没有养多少毒物,那几个士兵当时吓破了胆,显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胆小夸大了说词。”
见南宫非紧绷的声音总算放松了,礼楚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满脸笑意道:“你对你徒弟可不是一般的关心啊?”
“她是我徒弟,当然要关心了。”南宫非目不斜视,理直气壮道。
“丁谧的终身大事一直都是丁食最忧心的,你既是她的师父,又生地这么聪明,身手也好得让人没话说……”礼楚顿了一顿,语调一转认真道,“可得给丁食物色一个好妹夫啊,你把关,我们都放心。”
南宫非误解了礼楚的意思,略微有些窘迫,眼珠子转了两下,干咳了一声道:“虽然她是我徒弟,但是终身大事还得她自己做主,她要是喜欢那就行了,她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是再操心也没用。”
“好了,不说了,天都亮了,我去练枪了。”
“是啊,天已经亮了。”礼楚抬头看了一眼,整了整衣襟,便往大门口走去。
面前一个黄影一闪而过,礼楚急追两步,厉声道:“诸葛鸣玉!你给我回来!”
此时不就是李迅换防值守的时辰吗?诸葛鸣玉一道清早地偷溜出去,不是去见李迅又是去见谁?礼楚追到门口早已不见她的人影,不由得气得浑身发抖。
诸葛鸣玉出了礼府,一路往东,比李迅早到一步到了东城门口,悠闲地坐在屋檐上,晃荡着两只脚。
当李迅骑马带着一队士兵赶到城门口时,诸葛鸣玉因为太激动,踢掉了一块瓦片,还未来得及惊呼,那瓦片已经直直飞向李迅胯下的那匹马了。
听到马嘶声冲天而起,诸葛鸣玉便知大事不妙了,忙下了屋檐打算绕道回去,迎面便走来了一位穿着黑色甲衣,手握玄色佩刀的军官。
气度不凡如璞玉,不是李迅又是谁?
“怎么?干了坏事就想逃吗?”李迅笑着逼近了一步,见诸葛鸣玉冰一般的神情有了融化的迹象,欣喜着打趣道,“你害得我从马上跌落,不说两句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是瓦片自己动的手。”诸葛鸣玉这才注意到他衣角上还有些未掸去的泥土,耸肩笑道。
李迅一近再近,直逼地诸葛鸣玉背抵泥墙,还要再近一步时,胸口已被那冰凉的剑柄戳着,再近不得半步。
“你敢再近一步,对着你的就不是剑柄了。”诸葛鸣玉眉毛一拧,露出凶狠的神色来。
李迅缓缓直起身子,退了半步,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自觉问道:“这么多天没见,你不想我吗?”
诸葛鸣玉目光一震,整个人都像中了邪,被他眼睛里的光吸进去了,就连抬起来的手也不自觉放下了。
“我就是想好好看你一眼,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李迅见她虽放下了剑,却也没有更近一步的意思,生怕让她觉得不舒服。
诸葛鸣玉没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看着面前的人,看到最后竟然脱口而出:“那你娶我啊!你娶我你就可以天天看着我了。”
李迅当即有些哭笑不得,既被她这孩子气的话噎地无语,也被她这份直截了当的心意打动,正欲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李大人!宫中急召!”
(。)
第十六章 九王爷府()
虽被这不长眼的小兵打搅了,但既是宫中急事,李迅丝毫不敢耽搁,匆匆解释了几句,便随着那人走出了巷子。
而李迅进了皇宫之后,很快就带着人赶到了九王爷府,他来的不早,王爷府门口已聚了不少“不速之客”。
“李头领来了,李头领来了。”赵天枢第一个瞧见了,忙笑着对旁人道。
九王爷自问问心无愧,见李迅下马上前也不过是略微抬了抬眼皮子,赶在他开口前驳他面子道:“本王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竟劳烦李大头领亲自带人来抓,有失远迎了。”
一旁的昌浦忙开口道:“九王爷,下官刚才就说过了,下官是来抓王府的管家,绝没有冒犯王爷的意思,至于这事与九王爷有没有关系,那还得请皇上圣裁。”
“不过……”昌浦沉吟了一下,继续道,“下官相信九王爷清者自清,所以还是让李头领带着人进去看看吧,确保……”
“确保什么?本王说过了,钱管家昨日就回了咸阳老家,照你的意思,难道本王还有包庇他的心不成?简直荒唐!”九王爷目光正视远方,冷冷道,“皇上若是怀疑我,那就皇上亲自来,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搜王府?痴人说梦!”
“这……”昌浦和赵天枢见九王爷转身就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九王爷留步!”
李迅从衣襟中取出一块金牌,高高举起,大声道:“御赐金牌在此,见此金牌如见皇上。”
九王爷背影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而一旁赵天枢极会看眼色,忙装腔作势地带着众人朝金牌恭敬行礼。
“皇上说了,请九王爷务必配合刑部和大理寺的搜查,如此才能还九王爷府一个清白。”李迅字字清晰有力,似有回音飘荡不止。
“这不可能,我要见皇上。”九王爷说着脚步一抬,却见面前伸出一只手拦住去路,当即大怒道,“你不是奉命来搜查王府吗?去啊!拦着我干什么?!”
“皇上还说,九王爷不必急着进宫,倘若有需要,皇上自会召见,这事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九王爷不必太放在心上,只需按照流程配合大理寺和刑部即可。”
李迅说着朝赵天枢使了个眼色,赵天枢早等的不耐烦了,接住这一眼,忙不迭地招呼人往王府里涌去。
九王爷眉头紧缩,脸色难看,似乎是在想什么要紧的事,李迅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问道:“下官听闻……九王妃和王府的几个女眷游山玩水去了?”
“什么游山玩水,是芝郦这几日噩梦做多了,去拜拜佛,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九王爷说话间一直拿眼打量他,多有提防之意。
李迅还想再问些什么,可见九王爷故意侧转了身,显然是不愿意与自己交流,他也绝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只好随他去了。
“这是在干什么?”带有敌意的声音从背后迅速刺了过来,李迅回头一看,见是刘温陆,微微点头示意。
九王爷脸上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厉,缓缓开口道:“温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这话,他还斜了李迅一眼,有提防也有警告的意思。
“你去哪了?”九王爷拉着他进了房间,漫不经心地一问,又仔细地在贴着门口听了半会,才回过身来。
刘温陆对上他的眼眸,心中一惊,正愁找什么借口好,九王爷却根本没有听他回答的意思,急急开口道:“你母亲和陈子珠几个人现在就躲在避暑山庄的后山里,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安全。”
九王爷边说便蹲下去在床底摸索,拉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手中道:“你现在就出城去,把这个东西交到避暑山庄一位叫白眉的人手中,他会带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刘温陆一头雾水地看着手中的盒子。
“就在前几天,我收到一封密报,信上说有人要对府里几位女眷不利,我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道理,赶紧将她们送了出去。”九王爷吸了口冷气,压低了嗓音道,“现在看来,信上说的这个有人极有可能是皇上了……”
刘温陆觉得很奇怪,李璟尧无缘无故怎么会对母亲和子珠下手?如果真容不下她们那早在六年前也不会同意了这桩婚事。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从面前这个人脸上找不到半分震惊的神情,就像是一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思来想去,刘温陆只想到了一件事。
那么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曾经或者现在背叛过李璟尧……
“你别从前面走,从偏院翻出去,不能再多说了,李迅现在一定在布兵好控制王府了,如果你现在不走,那就再也没有走出去的机会了。”九王爷疾步冲到门前,手牢牢握着门闩却顿住了,语气怆然道,“告诉你母亲,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也无需担心后半辈子的生活,我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刘温陆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人的侧颜,半百的胡须、粗糙的皮肤和这对浑浊的眸子要比六年前第一次见他,苍老了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九王爷皱眉大声道,一想到平日里连声父亲也不肯叫的他却忽然又生出些许伤感来,这也许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刘温陆反应过来,抬脚跨出房门,只觉得背后火辣辣地,想要回头却没有勇气,狠了狠心便直着脖子一路奔到了墙边。
跳出墙,他才后知后觉刚才浪费了不少时间,只要自己早出来半刻钟,就不会被人跟了尾巴。
这尾巴极其地聪明,体力也是出奇的好,无论刘温陆绕了几个弯子亦或是走的有多快都没有成功甩掉身后的人。
“跟我走!”
一道黑影忽然从前面的拐角处闪出,刘温陆根本没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地很,被他一把推进旁边的破屋,踉跄两下险些摔倒,忙护住了怀中的盒子。
“温陆……”
刘温陆听到这声极为熟悉的呼喊,站定了抬眸,见是礼楚和晋远,微微松了口气,却又有些不放心道:“我的尾巴甩掉了吗?”
“没有。”礼楚淡然回道。
“没有?!”刘温陆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礼楚,礼楚这才将后半句话补上道,“甩不掉,所以杀掉了。”
刘温陆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李迅会带着人去搜查九王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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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孤身奋战()
刘温陆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李迅会带着人去搜查九王爷府?”
礼楚还未回答,刘温陆又藏不住心里的疑问,紧接着问道:“密报是你写的吧?送走母亲也是你的主意吧?”
礼楚的视线从他急切的脸转到他怀中的盒子,不答反问道:“如果九王爷出事了,你会不计任何代价帮他吗?”
刘温陆不解地看着礼楚,不明白他的意思,礼楚淡淡一笑,目光真挚道:“我是说,你对九王爷的感情……”
“我和他有什么感情?就算六年的时间足以产生一些感情,那也是母亲与他之前的,与我没有关系。”刘温陆说这话时,带着些少年才有的倔犟神情,这些事总能戳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礼楚点了点头,轻飘飘道:“那这么说,你是不会……”
“但他如果出了什么事,能做的我一定会去做。”刘温陆对上礼楚略微有些惊讶的表情,目光坚定道,“如果他出事了,我在西都也会难以立足,就连母亲也会受苦。”
刘温陆虽嘴硬,但不难听出他言语中对九王爷的依赖,礼楚一想到心中那个计划,便觉得有些对不住面前这个人。
无论如何,九王爷也凭着一己之力为他们母子遮挡了六年的风雨,让人如何谈无情?
“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心,这件事不至于那么糟,不过你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礼楚随后将丁食丁越如何在李璟尧面前诬陷自己,又如何惨死在护城河的事说了个详细,当然也没忘了告诉他那几个混入大理寺的人是受钱管家指使。
刘温陆没想到由自己引出的万寿殿刺杀案会复杂成这个样子,受牵连的人一个接一个,可这件事明明是他一手策划的,怎么就和那么多牵扯上了?
刘温陆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礼楚也没有给他想明白的时间,让晋远带着他绕过城西,去了听风林与朱家的人会面,随后又送了他去避暑山庄。
这最累的就是晋远了,等他哧吭哧吭地回到礼府,九王爷府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起初还对九王爷战战兢兢的赵天枢和昌浦等人,也登时变得无礼了。
循着几名旧部身上布料的源头去找,果然查到了在老庄铺子订下这批布料的幕后黑手,便是九王爷府里的公子,刘温陆!
李迅明明亲眼看着刘温陆进了王府,带人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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