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谧见向来嘴上功夫溜得一绝的二哥也跟着傻呵呵地笑,忍不住噘嘴别开脸道:“二哥什么时候也帮着外人了?”
“什么外人,都是自家人。”丁越呵呵一笑。
丁食没听出弦外音,也跟着笑道:“没错,是自家人,那小谧就麻烦你照顾了,若是能顺便为小谧找个好婆家,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大哥!”丁谧气得直跺脚。
“好了好了,我们走了,你们别送了。”丁越说着一把拉过丁食,冲南宫非意味深长地一笑,南宫非微微颔首,了然于心。
等丁食丁越上了马车,丁谧才真正尝到了离别的滋味,泪水在眼眶不住地打转,可她怨不得别人,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从爱上一个人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平。
“师父,我们还能回礼府吗?”丁谧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
“当然,只要你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南宫非话还未说完,丁谧便抢了话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实在想念李婶王婶做的菜了!”
南宫非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长亭里,幽幽道:“现在不行,还得过段日子,差不多还有几十步,你自己先回去吧。”
丁谧正想问为什么,眼睛已经顺着南宫非的视线看到了瘫坐在长亭里喝酒的子善,热情地就要冲上去,却被南宫非一把拉回。
“回去!”
南宫非略微加重了语气,稍显严肃,丁谧撇了撇嘴,也就不任性了,拖着步子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
“果然师兄不在,谁也治不了你这喝酒的毛病。”南宫非只觉得自己进的不是长亭,而是酒坛子。
子善眼睛闭得紧,似乎是睡着了,可是酒葫芦却不离嘴,他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竟然收起了酒瓶,温声道:“小飞,你来啦。”
这样的温柔在平日实在少见,南宫非不知怎的心口一震,怔了半日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许久才挤出一个“嗯”字来。
“不必担心你师兄,事情都办好了,他不会有事的。”子善倚着柱子,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南宫非,不似平日那般黯淡无光。
南宫非被这双有力的眼睛盯得难受的紧,这个时候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江湖上的人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原来也是畏惧自己的眼中的那把剑。
可显然,子善眼中的这把剑要比他厉害得多,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几年,你都一个人在江湖上飘?”
南宫非点了点头,又听他问道:“不会觉得累吗?被欺侮的时候只有自己,找不到人倾诉找不到人帮忙。”
“我母亲走的早,这些年在山上跟师父学武,除了师父很少接触到其他人。师父又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里,所以大都时候我都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早也习惯了。所以只有我欺侮别人的份,却没有别人欺侮我的道理。”
子善不是个多话的人,南宫非就更加不是了,他也从未对别人说起自己的经历,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面前这个满头银发,酒气萦身的人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不过南宫非很快就在心里否决了,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
第六章 情感受阻()
听到诸葛鸣玉告诉自己明日就可以回府的消息,期待了许久的丁谧反而犹豫了起来,虽说皇上解除了对礼府的监控,可是自己的大哥到底是有罪之身。
盗皇陵本就是灭九族的死罪,要是连累到礼楚也就不好了,诸葛鸣玉知道了她的心思,便先去探了探李迅的口风。
看到全城都贴满了丁谧画像的告示,诸葛鸣玉暗暗吸了口气,万幸没有莽撞地带着丁谧回来。
思来想去,众人总算想出个办法来,那就是!女扮男装!
丁谧又表示不乐意了,因为她要乔装的不是青年男子,而是耄耋老人,不仅满脸皱纹,还要弓着背行走,更重要的是,她还得装哑巴。
这还不得憋死她?可眼下她便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城外的荒郊,二是老老实实乔装回府。
三思之后,她便由陈叔陪着出现在了城墙门口,当日严查之人正是李迅,他打量了丁谧一眼,并未多疑,就放他们入城了。
女儿家到底爱美,进了礼府就迫不及待地把脸洗了个干净,哪知李迅竟然尾随至礼府,晋远惊骇着忙将她塞进了密室。
“李头领有事?”礼楚迎上前问道。
李迅的视线在院子里一扫而过,声音飘渺道:“府里的人都回来了吗?”
“该回来的差不多都回来了,不知道李头领问的是谁?”礼楚说完这话,竟然稀奇地见到李迅脸上有些扭捏!
很快下一秒,他就明白了李迅所为何来,顺着李迅的目光看去,廊道尽头站着的正是那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礼楚回想这些日子鸣玉的变化,实在是不得不唏嘘一二,那一点情愫能让人生出从未有过的变化,至情至性之人无不如此?
“听说今日李头领值守城门?这个时候出现在礼府,算不算是擅离职守?”礼楚见李迅侧了侧身,就要往廊道走去,忙开了口。
李迅整个人一僵,他知道礼楚所言不虚,可是……再看到她时,心里竟然欢喜地控制不住心情。
“皇上近来为琐事烦恼,若是有人借故去皇上跟前告上李头领一状,虽不至于革职但是降罪必是少不了的。”礼楚说着不给他任何回话的机会,做出送客的动作道,“李头领请,我送你。”
李迅无声叹了一回,深深看了一眼鸣玉,到底还是转身走了。
礼楚亲自送他到门口,亲眼看着他上马离开才放心地往回走,走了两步便遇上了一张冷脸,那冷脸的主人冷冷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不清楚吗?”礼楚反问道。
鸣玉咬了咬唇,眼眸浮现一分寒意,她在礼楚面前向来不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使是求人语气也仍然坚硬无比,“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鸣玉,你要我怎么帮你呢?你知道岛主是不会同意你嫁给李迅的,更何况,李迅是有家室的人,他有夫人的,难道你愿意嫁给他做妾吗?”
礼楚这话说完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忽听面前人恨恨地说出一句话来,差点惊的透不过气来。
“那我就杀了他夫人。”
“好了!”礼楚板着脸,加重了语气,盯着她道,“别说胡话了,你和他少来往,反正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离开西都了。”
“为什么?”鸣玉睁大了眼睛,不解道。
礼楚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笑道:“王超这时候已经回到岛上了吧,岛主要是知道你在这里任意妄为,会放任不管吗?你这逃婚能逃多久?迟早要回去的。”
鸣玉生的一双凤眼,眼波婉转目光却犀利地狠,更别提她拿眼珠剜人的神情,实在是令人心口一震。
“你要是不准我和李迅来往,那你就娶了我,反正爹爹也不会反对,如果你做不到,那就请你不要帮着爹爹来对付我!”鸣玉掷下这句话扭头就走,又拿出了她以前的作风。
若不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礼楚又怎么会愿意去干涉别人的想法,只不过他们二人的性格确实不合适,将来总有一天要栽个大跟头。
礼楚正要追上去,陈叔不知从哪跳了出来,凑到礼楚面前问道:“少爷,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吗?我这心里呀,不安。”
“会过去的,陈叔不用紧张,只要我礼楚一日在就会保全府平安。”礼楚走了两步,问道,“陈叔觉得王伯如何?”
陈叔皱了皱眉,诧异道:“老六?我不明白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前些日子去看过他,他孤身一人住在破旧的茅草屋中,实在令人心酸。”礼楚说这话带了叹息,眼中也有一抹凄色闪过。
陈叔也跟着叹了口气,幽幽道:“说白了,老六到如今这个地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公子!公子!!”
一阵急呼从廊道拐角处传来,随即飞出一个人影,人影在礼楚跟前险险站住脚,“咦”了一声道:“陈叔也在这里?”
这一声“咦”,意外之余有些赶人走的意思,陈叔慈祥地呵呵一笑,指了指后院的方向,示意自己去忙了。
“几日不见,个子倒是蹿了不少,可这脾气啊还是没见收敛。”礼楚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推开书房门道,“快进来吧。”
晋远进了书房,忙倒茶去喝,胸口一点起伏也无,礼楚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跑地这么急竟连口气都不喘,不愧是年轻人啊。
“公子。”晋远擦了擦下巴,抬眸道,“内奸已经排除了丁食丁越两兄弟了吧,现在这府里到底谁的嫌疑最大呢?”
“不知道,这个人有可能潜藏在府里,也有可能他并不是府里的人,无论哪一种,他必然是四王爷的人。”这件事的确困扰了礼楚很久,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晋远托着下巴想了一会,猛地抬头道:“诶,会不会是……”
话才说了几个字,他又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不合情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礼楚听得一头雾水,见他眼眸精光大盛,忍不住追问,说不定还真能从他的角度得到些什么答案。
晋远在腹中理清了头绪道:“我刚才在想,这个内奸不可能是从江都过来的,因为江都平安无事多年从未被朝廷的人发现。等我们到了西都,才发现了内奸,这就说明内奸不是自己人,那就排除了十二罗汉和一干下人。”
礼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晋远又道:“可是我又一想,这也不一定啊,这么多下人难保有人被四王爷收买,所以嫌疑的范围还是那么大。”
“这也不失为一种方法,若是查出没有下人被收买,那么嫌疑的范围又缩小了一大圈。”礼楚握拳想了一阵,忽然目光一亮,朝晋远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他。
晋远听了,不由得大呼:“绝!真是绝了!”
(。)
第七章 重回礼府()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静地过了几日,但是今日却出了一件怪事,城西的护城河里浮出两具尸体来。
尸体被打捞上来之后,很快惊动了李璟尧,因为刑部和大理寺一致认为这两具尸体无论是从衣着还是身形来看,都是被人救走的丁氏两兄弟。
“还有一件奇事,就是他们二人的手掌都被人砍了。”赵天枢如实禀告。
昌浦也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推断,“臣猜测,这是一起杀人案,因为死者的喉部和肺部并没有溺亡人该有的泥沙,凶手一定是先杀人再抛尸。”
“臣也大胆推测,砍去死者双手是怕被人识出死者的身份。”赵天枢不愿功劳被昌浦一人占去,也忙一句接一句道,“根据死者手足皮肤的皱缩和膨胀,溺水时间应该在十二个时辰左右。”
昌浦趁他喘息的间断,接话道:“也就是,凶手是在前日深夜至昨日凌晨这段时间抛的尸。臣觉得幕后凶手目的已达成,为了以绝后患,这才杀人灭口。”
两人抢着说完了这段话,大殿里登时又冷了下来,李璟尧默了许久,才开口质问道:“说完了?朕不是来听你们描述尸体的,朕要的是结果!有心思在这争功劳,倒不如想办法快点破案!”
赵天枢和昌浦惊恐着应下了,忙抬步出了御书房,可是不消片刻,盛折却急匆匆进殿,说是昌浦求见。
李璟尧以为昌浦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告诉赵天枢,这会打算单独来邀功了,不免有些气愤。
“启禀皇上,臣刚才走到半路,忽然想到有一事还需李迅头领帮忙配合,特来奏请皇上授臣密令。”
听他说的神神秘秘的,李璟尧来了兴致问道:“是什么事?”
“臣打算用一招,引蛇出洞,将幕后黑手揪出来,所以需要李头领带兵设防。”昌浦胸有成竹的样子,李璟尧都不免着了他的道,大手一挥便准了。
昌浦这只老狐狸,做起陷阱来倒是个好手,故意派人散步了在尸体上发现了可以推断出幕后黑手的证据,当夜便有人偷偷摸进了停尸房。
原本是可以活捉凶手的,结果赵天枢听到风声也带人赶了过来,混乱之中,以免凶手逃之夭夭,李迅便派人下了死手,当场命丧。
经过调查,这三人是九王爷府的下人,平日里常跟着钱管家,刑部和大理寺查到九王爷府的时候,钱管家已经不见了,临走前还卷走了王府一大笔银子。
事情当然不可能到了这里就打住了,一个王府管家能掀起什么风浪,所有人都将怀疑落在了王府的主人李晟身上。
九王爷府被怀疑,凤久自然不能逗留,当即便和陈子珠一道回了礼府。
“回来了?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白害公子担心。”丁谧对上凤久一脸的吃惊,嘟囔着问道。
“谁说我担心了,我当然知道凤久去哪了,放心的很。”书房的门嘎吱一下打开,礼楚出来半个身子朝凤久淡淡一笑,“怎么样,这些天过的还好吗?”
凤久这些天跟着刘温陆忙上忙下,忙得晕头转向,就连气色也差了两分,勉强提高了音量道:“还好,有子珠陪着我,我很开心。”
礼楚不真切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一脸疲色实在看不出她到底哪里开心了,倒是她身旁的陈子珠一双眼睛瓦亮瓦亮的,精气神在对比之下不知好了几倍。
“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好好睡一觉吧,很多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虽然凤久不认同他这话,她根本就是一刻也等不了,不过还是承了礼楚的关切,笑道:“我知道了。”
礼楚才送了凤久回房歇息,又迎来了一位眉头紧锁的少年,不免打趣道:“光明正大地来我府中,就不怕引人猜测吗?”
“偷偷摸摸反而招人口舌,我尾随凤久进礼府,难道还有人会说什么吗?”刘温陆不请自来,入书房也如入自己家,毫不客气。
礼楚脸上却闪过一丝喜意,可很快他又凝住了笑意,因为他知道刘温陆此次所来必为王府之事。
他若是得知目前的一切都是自己所为,故意拉了九王爷当替死鬼,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朝宗……”
这两个字由刘温陆口中说出,带着一如从前熟悉的口吻,礼楚禁不住回忆多年前的事,那时候的日子与现在想必可是好过了不少。
至少不必虚与委蛇、步步为营……
“朝宗?”刘温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笑道,“你还是这么爱出神,唤了你两遍都未听到。”
礼楚垂眸一笑,拂袖为他倒茶道:“你是为了九王爷来的吧。”
“王府外面多了很多暗客,想来是监视王府的,我不知道那浮尸案究竟与王府有什么干系,但这么一来,我的行动明摆着受到限制。”刘温陆目光透着浓浓的焦灼。
礼楚却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和凤久就是太着急了,欲速则不达,这道理你们不应该不知道,她急你也跟着急,两个人一急便容易做错事。照我说,你这回可得好好收敛,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昌浦赵天枢哪一个不是狐狸中的诸葛亮?”
刘温陆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似乎听了进去,也似乎没听进去,放下茶杯便问道:“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