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谧还未说些什么,丁食便瞪着眼睛扑来南宫非面前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约定?!你和我妹妹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大哥,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丁谧回转过身,整张脸都红透了,拽过丁食便往前走去,饶是如此,丁食还是边走边骂道,“你不要以为你会耍剑就可以欺负我妹妹,我妹妹不是随便……唔……别捂我嘴……唔……”
南宫非见礼楚脸上的笑意不可捉摸,便一拳捶在他胸口道:“师兄你可别乱想,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真的?”礼楚轻咳了两声,又笑着试探道。
“外面好冷。”南宫非说着抖了抖肩膀,边走边道,“我换衣服去了,这天气太冷了,真是太冷了。”
乐熹伸着懒腰出了房门,见礼楚站在门口发呆便将凤久拖了出来,捂嘴偷笑道:“姐姐你看,伯兮大哥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好笑哦。”
凤久闻言一眼,只见礼楚脸色凄凄,透着几分绝望又透着一分坚毅,对上他空洞的眼眸,一下子便被他拉入深不可见的悲戚之中,无法自拔。
“姐姐!姐姐!”听到乐熹急切的呼声,凤久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眼,礼楚正带着温和的笑,朝自己缓缓走来。
不知道怎么了,凤久竟然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匕首,望向礼楚的目光也开始多有敌意,礼楚诧异问道:“怎么了?凤久?”
凤久手指一动,就要去拔匕首,不知道丁谧忽然从哪跳了出来,声音遥遥传来,“公子,我二哥昨夜去搬救兵到现在还没回来吗?”
礼楚转身朝丁谧走了几步道:“照理说应该回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耽搁了,等你们收拾好了,我们这就回去。”
第三十章 四方支援()
礼楚总觉得今日的府邸异常的安静,不同于往日的安静,每一处空气都散发着浓浓杀气,身后的南宫非也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都小心翼翼地走着。
“姐姐!你看,陈叔!”乐熹忽然大叫了一声,随即指向不远处的大厅。
几人一惊,急忙上前去看,只见陈叔倒在大厅里,平日整洁的衣袍上到处都是血。几个婢女忽然冲了出来,其中最机灵的灵儿声泪俱下地对礼楚道:“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几个差点见不到公子了。”
“怎么回事?”礼楚心系陈叔,不等她们回答便走向了陈叔,为他搭过一回脉才暗暗舒了口气,“陈叔……陈叔……”
“刚刚有一群拿着刀的黑衣人冲进了府中,不由分说遇人就砍,朱子他们平日里看着挺厉害的,真遇到的事的时候竟也那么没用。”灵儿说着,眼眶却又红了一圈,擦了擦泪又道,“然后又来了一群人,二话不说看见黑衣人就砍,两帮人打着打着就出府了。”
礼楚打量了一眼四周问道:“人什么时候走的?府里其他人呢?死伤如何?”
“他们刚走不久,事发突然,公子院子里的死伤最为严重,现在大家都聚在那里呢。陈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晕倒的,我们几个也都没注意,所以……”
礼楚闻言看了晋远一眼,追问道:“他们不是从大门闯进来的吗?怎么去了我院里?你在好好想想,他们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灵儿摇摇头,表示想不起来,一旁的竹婷却灵光一闪,抢话道:“我倒是想起来,那个时候我躲在假山后面,听到他们有说是来找东西的,还是说来找人的?我听不太清楚,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这不可能,礼楚心中半是疑惑半是吃惊,如果说是来找东西的,那不应该,全府上下有什么东西值得有人废这么大劲来找?恐怕是来找人的,直冲自己院子而来,显然是知晓院子里的情况,晋远、凤久和丁食兄弟……
“少爷……”陈叔忽然醒转过来,老眼半开半闭显得十分痛苦,礼楚忙握住他的手道,“陈叔,不用担心,我在这里。”
“丁食你先送陈叔回房,小谧你去找徐大夫来,小飞你去外面看看朱子他们。”礼楚说着便看了一眼晋远,低声道,“你跟我过来。”
晋远跟着礼楚进入书房,才敢开口问道:“会是谁啊?来寻仇的?放眼西都,敢这么大胆行事的恐怕也只有四王爷了吧?”
“我现在还不确定。”礼楚停下手中的笔,定定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他道,“飞鸽传书,让子杉来。”
接字条的手一抖,晋远啊了一声,抖着嗓子道:“真把他叫来啊?那西都可就没有宁日了。”
礼楚抬眸望了他一眼,晋远便不再多言,从鸟笼里取出唯一一只灰毛的鸽子,不情不愿地往窗外一丢,才回头望向礼楚道:“方才听灵儿说,之后有另一帮人冲进了礼府,是不是食人帮?”
“看来子杉已经猜到是我了,不然也不会如此注意礼府。”礼楚目光一闪,说不出眼中的是欣慰还是不安。
晋远吃惊道:“啊?他也太可怕了,这样都能……”
“公子!刑部的人来了。”叩门声响后,灵儿的声音便紧跟着传了进来,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李头领和吴将军也来了。”
晋远低笑了一声,看向礼楚道:“嘿,这些人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那腿也跟长了四条似的,来地这么快。”
礼楚瞪了他一眼,起身时将他摁在了椅子上,叹气道:“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不要出来惹是生非,桌上有本兵法,你顺道把它看了吧。”
“彭”地一声,门便被礼楚无情地关上了,晋远面露失望之色,连连惊呼,却等礼楚的脚步声消失之后,一跃而起。
将整个书房都找了个遍,终于在锦盒中找到了那枚被礼楚收起的扳指,晋远找来一根细绳,悄悄地将它系在脖颈上,又藏于衣襟之后,这才老老实实地拿过兵法看了起来。
礼楚走至大厅时,被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惊了一惊,心中暗暗责怪灵儿没有将话说个仔细,哪里是只来了刑部和李吴两位大人?便是十七郡主一人就带了二十几名随从,这多多少少加起来总共两百多人便挤在了这小小的大厅和院子之中。
“寒舍真是太小了,委屈各位大人了。”礼楚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转到了他身上,一脸担忧的吴卫忠忙上前关怀道,“你没受伤吧?刑部刚刚清算过了,死了六个,伤了十一个,杀手是招招不给人活路啊。”
“我很好,查的出凶手的来路吗?我的人可都不能白死啊。”礼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安好,又转头将问题抛向了刑部。
一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十分谄媚地看了礼楚一眼,笑道:“礼楚公子莫急,我们正在查,但凡有一丝线索都会告知公子,一定会抓回凶手以证严法。”
礼楚眼眸一沉,觉得此人皮笑肉不笑,十分地令人厌恶,一旁的李迅见状忙解释道:“哦,这位是刑部余侍郎,破案的件数那在西都是无人可超的。”
听李迅这么一说,礼楚又打量了余侍郎一眼,见他奸笑之中带着不可掩饰的得意,更是诧异无比,如此奸诈之人会是一个断案如神的高手?
忽听李迅又道:“礼府接二连三受到不知来历的杀手攻击,皇上特派臣来询问公子的意见,是否愿意入宫小住以避祸端?”
礼楚这下总算是明白余侍郎为何无故向自己示好了,原来是听说了皇上看重自己,便也想着讨好自己。见在场的侍卫都好奇地偷偷打量自己,李迅也不时地朝自己投来眼神示意,但礼楚还是面不改色地回道:“不愿意。”
李迅虽早已知晓他的脾气,却还是被他这三个字给堵的哑口无言,倒是十七郡主失笑道:“好你个礼楚,敢驳皇兄的面子,看皇兄到时候怎么治你的罪。”
礼楚却指了指十七郡主身后的随从,明知故问道:“那么郡主此番前来是为何?鄙人院子小,可容不下郡主那么多的随从,还是顾好郡主府的安危吧。”
“郡主府的随从不能要,那皇上派来的这些府兵,你总该留下吧,以后再出点事我们可没这么快就能赶到啊。”李迅微微挪步,示意礼楚看向身后的几排精兵。
礼楚垂眸一笑,他知道李迅这些年对自己表面上恭恭敬敬,其实早就看不惯自己了。当然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李迅看不惯他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嫉妒李璟尧将自己当做兄弟一般对待,嫉妒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驳李璟尧的面子,而他却不能也不敢。
“请回吧,我的府邸我会想办法守护的,如果光靠人多数量大来保自己周全,那岂不是好笑?”礼楚下起逐客令来,倒是颇有气势。
第三十一章 子善不善()
遭此劫难之后,礼府便闭门谢客,来访者无论是谁都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礼楚也躲在房中足足三日才出门。
整整三日,他总算下定决心反杀,因他曾经也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是想着救民于水火之间的将军,一想到食人帮惨绝人寰的手段,便怎么也过不去心里那关。
可是他等不了了,也耐不住性子了,哪怕自己的所为将受到天谴,堕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那他也无怨言地认了。
毕竟,成就大业,总是要有人付出,有人牺牲的,也总是要踏着万人的血骨一路而行的。
“师父!这一招我怎么总也学不会?”丁谧苦恼的声音忽然从凉亭后传来,礼楚好奇地往前走了两步,竟看到南宫非教丁谧习剑的一幕。
南宫非已经教了她整整一个上午,她却连半招都没有学会,忍不住道:“我遇到过几百几千个用剑的人,数你最笨!”
丁谧剑术不行,脾气却不小,涨红了脸回嘴道:“这叫徒弟随师父,你一定没用心教我,不然我怎么可能学不会?”
礼楚微微摇头,心中暗想难怪你南宫非不肯再教凤久习剑了,原来是收了个笨徒弟。
“公子?我听晋远说你在这里,就把午饭给你带过来了。”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礼楚带着笑意回头看她道,“怎么还叫我公子?上回不是你自己说要跟乐熹一样吗?”
凤久取筷子的手一顿,微微抬眸,吐出两个字来:“伯兮?”
“来,坐这里。”礼楚淡淡一笑,将她拉到石凳上,扫了一眼桌上的佳肴问道,“你吃过了吗?”
凤久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现在都过午时了,我早就吃过啦,我是听晋远说你没有胃口,所以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了这几个菜。”
“是你亲手做的?”礼楚目光一亮,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每一道菜,接过凤久递来的筷子,夹过一块酥肉便往嘴里塞去。
凤久见他只嚼了一口,便愣在了那里,久久没有动静,当即叹气道:“我知道我做菜没有天分,但也不至于这般难吃吧?”
“不是,很好吃。”礼楚缓缓嚼着口中的酥肉,方才还清明的双目忽然就湿润了起来,他自嘲般地一笑,将酥肉囫囵咽下才道,“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我们原本可以在八年前……”
礼楚口中的话到这里硬生生停住了,凤久也是心口一震,几乎不敢抬眼去看礼楚,竭力掩住发抖的嗓音,镇定道:“什么八年前?”
“我是说如果我们能够早在八年前认识该多好?那时候我意气风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着,不像现在这样萎靡不振的。”礼楚淡淡一笑,看向凤久道,“不过还好,现在遇见你,也不迟。”
太迟了……太迟了……如果我们在八年前就成亲,那么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了?凤久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脑子也克制不住地去想那些事,她按着太阳穴冲礼楚笑道:“那你快吃吧,饭菜冷了可就不好了。”
礼楚点了点头,筷中的菜一到了口中便觉得香甜无比,就连心口也觉得甜蜜无比,只是这眼睛湿热的慌。
“哦,对了,我听说寒月那天皇上要为太后摆宴贺寿?”凤久忽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礼楚一怔,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凤久“哦”了一声,又问道:“我还听说皇上邀你入宫为太后祝寿,你已经应下了?”
礼楚慢慢嚼着嘴里的菜,看向一脸期待的凤久反问道:“你想去吗?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好啊,可是我怕我没有身份上不了这样的场面,给你丢脸。”凤久喜悦之余略有些担忧。
“不用担心,我也是没有身份的人,我们两个没身份的人去宴席,正好气气那些有身份的人。”礼楚挑了挑眉,使坏般地一笑,温和的目光在疾奔而来的晋远身上一顿,不由得皱起了眉。
晋远跑进凉亭,扶着柱子气喘吁吁道:“来了!来了!”
“谁来了?”凤久诧异地看着晋远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安,直到目光落在远处一个缓缓而行的身影上,才打消了不安的念头。
这样一个衣着普通,容貌略微颓废的六旬老人有什么可怕的?只见礼楚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笑道:“子善,你来了。”
子善抬起藏在白发间的眼眸,似笑非笑地说道:“子善没来,子善在江山喝酒呢。”
“他是谁啊?我怎么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凤久闻言诧异地看向晋远,晋远小心翼翼地凑到凤久耳边说道,“怪人一个,平日里老想着喝酒,但是公子不让他喝,因为他一喝酒就会发疯杀人。”
凤久看了子善两眼,不可思议道:“不会吧?他头发都那么白了,看上去也像个和善的老先生,怎么会杀人呢?”
“从那里出来的人,有几个是人?简直是魔鬼,他杀的人可比你认识的人还多,还有,别让他从你嘴里听到老先生这样的字,其实他才四十五。”晋远说着见凤久表情怪异,一直冲自己眨着眼睛,便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怕成这样,他这个人啊……”
“我这个人如何?”
晋远一回头便见子善牢牢盯着自己,当即吓出来一声冷汗,惊慌之下便纵身跳下凉亭,逃之夭夭了。
“哼,没出息的东西。”子善无情地嘲笑着晋远,目光在凉亭外一飘,忽然怔住了,指着不远处的南宫非和丁谧,激动道,“那……那是谁?”
礼楚很少见他这个模样,诧异地解释道:“那个小姑娘是丁谧,是山西……”
“我是问她旁边那个男的,他是谁?他是谁!”子善面目狰狞,像极了发狂的疯子,礼楚却越发的迷惑了,皱眉道,“小飞啊,他叫南宫非,是我师弟,我和他曾拜在青衫老者门下。”
不远处的南宫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子善,子善身子一踉跄险些站不住,扶着柱子喘气道:“他……他今年多大?”
“二十三,三月十八是他的生辰。”
子善激动的表情忽然凝住了,他有些不相信地回头问礼楚道:“他竟然二十三了?你可有记错?”
礼楚摇摇头,十分认真道:“我绝没有记错,这是小飞的母亲告诉他的,小飞的母亲照顾了他整整十年,又怎么会记错呢?”
子善眼中仅有的光芒忽然熄了下去,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凉亭的台阶,却是半个字也不再多说,苍老又凄凉的背影看得人真真是心头一酸。
凤久回头望了一眼南宫非,问道:“他是认错人了吧?将南宫非认成了自己的孩子了吧。”
“嗯?”礼楚对上她认真的目光,示意她解释。
“子善,子善,他无名也无姓,给自己起这个字,怕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被老天善待。刚才如果他不是将错将南宫非认成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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