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
顾凌尘喉间蓦然涌上猩甜,原本狂喜的俊脸骤然阴沉,单手撑在女人身后的墙上,将女人困在烛火映照到的方寸之地,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
周围的空气稀薄了许多,傅轻染冷道,“听到了吧。两个月。”
“告诉我—你怀的是我的孩子。”
傅轻染捕捉到他桃花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意外之余却又带着几分畅快,“那天我捅了你—后来,我喝了避子药。
这孩子,怎么可能会是你的?
若是执意想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傅轻染眸光偏向左侧,视线落在了那精致昂贵的丝缎上,娇软的嗓音却尽是迫人的凛寒,像是能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孩子的父亲你也应该很清楚吧—原以为不过是露水情缘,可没想到我有了身孕,这些东西,也是他为了我和孩子而准备的。
很贴心吧。”
轰!
耳畔传来巨大的声响,男人的拳头狠狠砸向灰墙,力道大的甚至砸出了一个坑,本应该有飞溅的土渣的,可男人的另一只手却率先挡住了。
也阻止了那些渣土溅到她脸上。
她其实挺不明白他现在的反应,凉意彻骨的话语像是一盆冷水从男人头上浇了下来,“可能你当我死了会更好一些,费尽心思的逼我出现又怎么样呢?
非得让别人看见你头上的那顶绿油油发光的帽子?”
所以。
离了他之后,这女人就迫不及待的去爬别的男人的床了?
为了报复他?
“我确实不能阻止你勾引别人,不过—”他冷沉的目光钉在她小腹处,“孩子的去留,我倒是可以决定。
所以,打掉他。”
第426章 比起喝堕胎药,你更希望我剖腹取子?()
冷绝的话语在暗沉沉的牢房之中一下子炸了开来。
他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狞恶、绝情、冷血的,可这一刻,他身上弥散而出的死灰之气与痛苦她却能深深的感受得到。
呵。
即便是他,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么。
她竟然尝到了一丝病态的痛快,傅轻染双手护着自己的小腹,瞳孔无意识的放大,道,“顾世子—你想多了,孩子的去留—当然只有血缘联系的亲生父母才能决定。
我不会打掉他,孩子的父亲也不会,至于你,你算是个什么玩意。”
她的话,可以说得上是非常不留情面了。
他通红的双目狠狠瞪着她,“傅轻染,既然你记性不好,本世子不介意再提醒你一番,你一日顶着世子妃的头衔,就一日是我顾王府的人。”
“我已经单方面同你和离了。”
她的话太过直接。
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这一年多以来,她确实是绞尽脑汁的要摆脱他,可一次次的他都以为她并非是真心想和离。
不过是想玩那些手段罢了。
顾凌尘垂在腰间的手冷然攥紧,根本再也控制不住五脏六腑撕扯的痛意,右手猛然捏紧她的下巴。
几乎要将她下巴捏的脱臼。
“和离。”他嘲讽的笑,“你是不是过于天真了,我并未答应你和离,也未曾写任何休书给你。
哪来的和离之说?”
这男人大概是骨子里就暗藏着嗜血、癫狂。
或许是腹中孕育着小小的生命,就连痛感都放大了数倍,从下巴传来的痛意让她整张脸都变得麻木,“所以—你要将一个给你戴了绿帽子的女人留在身边么?
呵,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你问问你自己,忍的下去么?”
“你再说绿帽子三个字,我就将你毒哑了。”
“你就算将我毒哑了,也改变不了你绿了的事实。”
男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以往的不可一世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密密麻麻交织在俊脸上的—
唯独剩下了临近冰点的暴怒。
傅轻染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震慑之余,不由得怔了怔,却听男人道,“傅轻染—我不想和你废话。”
再听下去,他可能真要被这女人给气死了。
“你腹中孽种,本世子绝对不会留下。”
“我说了,你没有资格决定他的去留。”
顾凌尘注意到她下巴出现的红色,胸腔里蔓延着的是无边无际的窒闷与烦躁。
她痛的只是躯体,可他痛的却是心,那种痛感渗透到每一个细胞之中,几乎要让他骨肉分离。
他勉强可以容忍她和别的男人睡,因为可以有无数的理由去自欺欺人,譬如,她只是被逼无奈。
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她怀着孽种,孽种会一次次的提醒他,他被绿了的事实。
顾凌尘越加冷酷道,“看来,比起喝堕胎药,你更希望我剖腹取子?”
和这混蛋已经没有任何交流的必要了。
“他死,我死。”
说完,傅轻染便闭上了眸,懒得开口。
“呵—你现在是想威胁我了?你以为你这条命有多值钱?”
第427章 说不定王妃早就已经去阎罗王那里排队了()
他正要将女人拉扯到他怀中,身后却传来一股狠厉到像是想将他置之死地的气息,凭着本能,顾凌尘侧身躲过。
同时,也伸出手护住了傅轻染。
那道匕首擦过他的耳畔,在他手背留下不深不浅的血痕,而后扎入了墙壁之中。
白婧瑶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凌尘,手指轻轻梳理着自己的发丝,“顾世子,染染腹中的是我哥的孩子。
你若是想伤害染染和孩子,我哥他不会放过你的。
或许以往,两国开战你们北昭还能占点优势,可现在啊——绥侯和蛮族联合起兵造反了。”
顾凌尘将喉间的苦涩与猩甜吞了下去,漆黑的眸子深深攫住傅轻染的眼睛,想要从她眼里看到任何反驳。
可是没有。
她漂亮的眼睛毫无波澜,像是默认了。
白婧瑶在这一刻想到自己那背锅的二哥,只能默念一句抱歉,她走到两人身边,握住傅轻染的手,道,“染染—你放心。
你腹中的孩子是我哥第一个孩子,日后—说不定会立为南临太子呢!”
此生为数不多的让她高兴的事,大概就是认识了楚惜和白婧瑶。
傅轻染眸光微敛,回握住白婧瑶的手,对着顾凌尘道,“听明白了?”
男人的怒意倏然间达到了顶点。
“白婧瑶—”他近乎咬牙切齿,“你们南临当真是让本世子刮目相看,放着好好的女人不要,非得迷恋这些残花败柳?”
残花败柳。
从他口中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语,傅轻染都不觉得意外,她兀自扯开唇,“顾凌尘,别人喜欢什么样的与你何干?
你自己不也是口味甚重?”
“呵—”顾凌尘轻慢的讽刺道,“本世子倒要看看你那奸夫有多大的能耐!”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傅轻染无力的顺着墙角坐在了褥子上,“谢谢你。”
“我估摸着他得找我哥麻烦—”白婧瑶忧心忡忡的,毕竟刚刚那男人得知她哥是jian夫的时候,那张脸布满了杀意。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
三日后。
一日日的护城河结成冰面,却一日日的被王府的亲卫所凿碎,他们正夜以继日的搜寻着自家王妃的踪迹。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厚的疲倦之色。
“你说—王妃身受重伤还掉进河里,还能有生还的可能么?”
“说不定王妃早就已经去阎罗王那里排队了,即便是还活着,不都说这河里有吃人的鱼么?一直打捞不到尸体,尸体大概被鱼给吃了吧?”
多数人都是闷头再找,他们絮絮叨叨的议论声在清晨还听得比较清晰,秦风靠过去,道,“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那两个闲谈的人立马噤声,道,“秦大人,我们。。。。。。我们没说什么啊!”
“给我好好找,若是再听到你们那些糟心话,我就将你们全扔下去喂鱼!”
“知道了,秦大人。”
这两人刚准备继续找,回身却撞见了身披白色狐裘的男人。
两人心虚的跪在了地上,然而却换不来男人丝毫的宽容。
“现在,就将他们扔到河里,一个时辰后,再将他们捞上来。”
第428章 白小玖,你儿子回来了()
“王爷饶命啊!咱们—咱们是无心之失啊。”
可男人面部仍旧呈现冷色,对着不远处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着侍卫上前,将那两人抬着,往冰冷刺骨的河里一抛。
登时,水花溅起。
他们识得水性,下意识的就想往岸边游,可—岸边的侍卫皆是将鞘间的武器给拔了出来,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们。
他们哪里敢上岸啊,只能像只鸭子不停的游水,可河水实在是太冷了,即便他们持续的游,身体还是渐渐冻得失去了知觉。
最后,连脚都抽筋了,不停的在水中挣扎,求饶,可所有人都用毫无波澜的目光看着他们。
像是在看什么不起眼的东西一样。
一个时辰后,侍卫们将冻得硬邦邦的两具尸体给捞了上来,他们身体已然僵硬,面部呈现乌紫色。
“秦大人,如何处置啊?”
“好生安葬了吧!”
本来王爷这几天就心情不好,这两人还非得嘴贱妄自非议王妃,这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么。
—
楚惜是被疼醒的。
彼时她正趴在一间别院厢房的木床上,外面的雪光映照的屋里都通亮,一瞬间,她眼睛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她刚一动弹,却因为极细小的动作而牵扯起更大的伤筋带骨的疼痛,她咬紧了牙,还是放弃了爬起来。
头转向外侧,屋子里的布置可以说的上是十分有品味了。
十二扇黄花梨屏风,屏风上绣着精致的百鸟朝凤图,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樱色的纱幔被风吹得浮动起来,美轮美奂。
就连她躺着的床,色泽偏黄色,她手指慢慢的移向床架,摸了一下。
这他妈的,是金丝楠木啊!
这肯定是一个土豪的家!
余光瞥到一抹人影晃过,楚惜立马将眼睛给闭了起来,佯装还在昏迷,不多时,脚步声清晰的传入耳畔。
进来的是穿着天青色长裙的美妇人。
她脸上未施粉黛,但却异常明艳动人,她将手中捧着的水盆放在床边的岸几上,而后坐在床畔,将帕子给拧干了,却并没有急着为楚惜擦拭身子。
而是淡淡静静的注视着楚惜,戏笑道,“姑娘,装睡?”
楚惜本来也不确定这人是谁,所以准备装睡准备趁着这女人分神的空隙立马将她给挟持住的。
可现在看来,计划还没实行,就败露了。
楚惜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蛋,青丝垂肩,那皮肤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一样。
唇色亦是妖冶到极致。
这么漂亮的女人,能有那么高的品味,也说的过去了啊。
女人见楚惜睁开了眼,笑眯眯开口,“你这身子骨倒是有够强壮的啊—伤恢复的很快嘛!”
嗓音也很好听。
如珠落玉盘般清脆。
“你—你难道认识我?”
女人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她复而睁大了眸子,惊讶道,“难不成你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楚惜脑仁阵阵作痛,问道,“那我现在是在哪里啊?”
“白小玖,你儿子回来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第429章 她后背染了血,竟然显现了一个蝶形印记()
从语调里便能听出某种宠溺的意味。
白玖气呼呼的走到窗户口,对着院子里端然逗狗的男人道,“白迟墨,敢情,你儿子在你心目中还没有这死狗重要?”
院中的男人身穿白色锦袍,手正抚摸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的脑袋,不动声色的瞥了女人一眼,“儿子是你要生的。”
嗯—
自从有了孩子之后,白玖陪他的时间就越发少了,前几日还救了个伤患,陪他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他也只能和小九聊以慰藉了。
之所以取名字为小九,完全是取白玖的谐音,搞的每次他叫小九的时候,白玖都下意识的想要答应。
白玖拿男人没什么办法,直接拿了桌子上的一个古董花瓶朝着男人砸了过去,哗啦一声,瓷器碎在男人脚旁。
吓得小九猛然跳到了男人双膝上吗,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男人的手。
白迟墨倒也是见惯了女人这样子,反正他有钱,砸了就砸了吧,这女人高兴就好。
他转眸对院子里站着的毛头小子道,“白墨寒,你娘这次砸的是越窑限产的八棱青瓷瓶,明日下学去珍宝坊拿个一模一样的过来。”
白墨寒七岁的年纪,眉宇间却隐然透着一股成熟来,粉雕玉琢他思索了片刻,眸光落在地上的碎片上,“爹,这已经是你媳妇这个月砸的第四个了。”
他继而看向白迟墨,面部表情是他这个年纪不该出现的沉重,“这次这个最贵,一万七千两,再这样砸下去,我以后—是不是会娶不到媳妇?”
“白小玖,听见你儿子说什么了?”
白玖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手一撑窗沿,利落的翻了出去,走到白墨寒身边,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才几岁,想这些有的没的。
以后有了媳妇,是不是连你娘都忘了?”
白墨寒:“。。。。。。”
从小到大他就生活在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内。
他娘老大不小的了,还成天被他爹宠成了少女,几乎是有求必应,听南笙舅母说,当年他险些没生下来。
最后,还是他娘软磨硬泡。。。。。
理由还真是见鬼,他爹连他这个儿子的醋都要吃。
白墨寒动了动唇,摇了摇头,“娘,百善孝为先,不孝者不可为友。。。。。。”
“行了,我懂了。”
白墨寒看了一眼白玖,又看了一眼白迟墨,瞳孔缩了缩,道,“爹,娘,那我先进去了。”
白墨寒上学之后,白玖渐渐发现,她儿子可能是文曲星转世,学的比谁都快,偶尔,连书院里的老师都能被他问倒。
是以,在学业上,白玖从来没操心过。
只是这孩子太过老成,才七岁,却整的和个小大人一样,白玖吩咐下人将碎片给扫了,眸光微凝,轻声道,“我怀疑里面的那位姑娘—
应该是故人之女。”
白迟墨将小九放到了地上,一抬眼,正经其色道,“何以见得?”
“那天—她后背染了血,竟然显现了一个蝶形印记。”
白迟墨蓦然拉住女人的手,微微一用力,女人已经旋转着坐到了他腿上,他薄唇贴近她耳畔,“这些事,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
外面是女人的笑语声,听得出来,应当是十分幸福的一家吧,男主人很宠女主人,楚惜不知怎的,心里就有些酸涩了。
啊。
应该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吧,他—他会不会满世界的在找她呢,应该不会吧,他那么理智的一个人。
也就她命硬,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还活着。
白玖再一次进来的时候,还端着一个深紫偏黑的托盘。
楚惜再一次的震惊。
虽然是毫不起眼的颜色,在她眼中却映射出一种金灿灿的光芒来,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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