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有因果。
“爹他会死，是因为他追随旧主，冥顽不灵。”楚惜冷漠的回应他。
楚云涯却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在原地笑了起来，雨声越来越大，和他的声音和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追随旧主明明是容景深谋反策划宫变。
爹才会死的。
你掏心掏肺为他，可他却将你利用过后一脚踢开，连爹的性命也不放过。
楚惜，你不觉得你自己挺可笑的吗？”
她是觉得自己可笑，她穿到这个时代就是上辈子造了孽。
“你要怪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也不能改变你。
只是，我来这里，是为了去见他。
见完他，我就会离开长安，到时候，密眼不见为净。”
他高大的身影就挡在她身前，红着眼看着她，肆无忌惮得控诉楚惜的罪行，“我不会让你去见爹的。
你这个楚家的罪人！
楚家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
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楚云涯，我见爹一面，和他说几句话就行。”
“爹他不会原谅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
楚惜一脸无语，“我也没想过让他原谅我啊。”
因为她清楚，以楚怀远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
早在宫变那日，他们就已泾渭分明了。
只是，会酿成后来的惨剧，却是楚惜未曾料到的。
楚云涯被她气的眉头狂皱，“你不是来求他原谅的，那你去见爹干什么？”
第821章 可以继续走了。（）
“就看看，和他聊几句。”
楚惜语气也是轻飘飘的，让楚云涯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瞎了眼。
以前，怎么就会认为，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善良高贵又纯洁？
果然还是他太年轻了。
他抿了抿唇，眼底弥漫着水雾，“二姐她昨日死了。”
花丝雨也在半个月前死了。
在楚惜将她们丢进青楼的第二个月，楚云涯才从边境立了战功回来。
他以为迎接他的会是兴高采烈的爹爹、娘亲和姐姐，他还天真的想着，他为北昭做出了贡献。
三姐她一定会好好夸赞他的。
可是
当他推开将军府的大门，内里却已是杂草丛生，他离开，才不过两个多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直到后来，管家将一切告诉他。
老爷死了。
三小姐也彻底疯了，竟然将二夫人和二小姐卖去青楼，日夜不停的接客。
他听到这些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崩溃了。
由于接受不了这一切，险些晕过去。
当他去了青楼的时候，二姐正被一个面容猥琐下流的男人非礼。
二姐衣着暴露的被他拥在怀中肆意玩弄，脸上只剩下了麻木，没有挣扎，就只是被动的接受这一切。
他二姐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成了一双玉臂千人枕的
风尘女子。
她们每天只能休息很少的时间，其余的时间不停的接客。
由于接触的都是下等人，花丝雨和楚婉情都染上了病。
当楚云涯将她们接走的时候，她们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激动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们的手上满是肿泡，身体开始溃烂，流脓。
楚云涯请了最好的大夫为她们医治。
可却总是徒然。
只能用人参片延续她们的性命，她们每日都疼，疼的时候，惨叫声不绝于耳。
同时，也不停的咒骂着罪魁祸首。
终于，她们撑不住了，娘是最先死的，临走之时，她已瘦脱了水，身上的骨头都清晰可见，紧紧握住楚云涯的手，“云涯，这一切都是楚惜害的。
娘这一生好凄惨，你！你一定要为娘报仇啊！”
楚云涯只能哭着答应。
二姐走的时候很平静，没有怪罪任何人，她只是满脸泪水的看着楚云涯，让他不要替他们报仇。
比起楚惜对她做的，她做的要过分许多，所以，她并不怨恨楚惜。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楚云涯声音渐渐哽咽，“是你害死她们的。”
“嗯，是我。”楚惜直截了当的承认，她将衣袖上的水拧干，“你若是想报仇，尽可以来找我。
在此之前，我要去他的墓前。”
“你做了这么多，你以为爹他还想见你？”
“他想不想见我不重要。”楚惜淡淡道，“我想见他就行。
况且，若是我去了，将他气的从土里活过来，你应该还高兴一些。”
这是什么鬼话。
楚云涯执拗的挡在她身前，“你不许去。”
“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
就在这时，车夫兴奋的大喊，“小姐，好了好了，马车出来了，可以继续走了！”
第822章 或许能借助陛下的手除掉她。（）
楚惜回眸一看，马车已经远离了那个坑，到达了平坦的路面上。
但雨势显然更急了。
即便是重葵替她遮伞，楚惜半边身子还是湿了。
也觉得有些冷。
她看都没看楚云涯一眼，便准备上马车。
楚云涯见她要走，迅速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重葵满脸不悦，“放开小姐。”
“呵。”楚云涯不但没有松开楚惜，反而嘲讽道，“我说了，不许你去。
你若是执意要去，我会杀了你。”
他腰间还挂着配剑。
和着他冷沉的话语，是挺能威胁人的，但楚惜也不畏惧，“我杀过的人不比你少，你以为能吓唬的了我？”
她将他捏住她纤瘦肩膀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轻蔑道，“不要阻拦我做的任何事。
我弄死你，真的挺简单的。”
她冰冷的眉眼中杀意很浓。
即便她衣裳都湿透了，可并无半点狼狈与赧然。
重葵像是见惯了楚惜这样，也不觉得奇怪，道，“楚公子前途大好，还是莫要找死。”
“你要去见爹也行。”楚云涯终于松了口，事实上，他也挺纠结的。
他知道娘对楚惜做的一切，可他就是觉得楚惜做的太绝了。
几乎不给人留余地。
他将脸上的雨水抹去，道，“你让容景深将大姐放出宫。”
他不提醒，楚惜都快忘记了，楚长月假扮她的样子想得到容景深的宠爱，被拆穿后，下场挺惨的。
听说在牢里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而后被丢进了辛者库，没日没夜地干着苦活。
活干的不好，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一顿毒打。
容景深想让她受尽折磨，嘱咐了太医不能让她死。
那种生活和地狱没什么两样。
但楚惜并不同情楚长月。
“哦，你说楚长月啊，她这会应该已经成了废人了吧。”
她的话太过轻描淡写，如雁过无痕。
却在楚云涯的心上划了一道大口子。
楚云涯的鞋子踩进泥泞中，溅起不少泥水，他逼近了楚惜，极力忍着不满，道，“楚家，除了我和你就剩下大姐了，你就这么狠毒？”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楚惜冷若冰霜道，“你想如何评判我，我管不到。
身上也不会掉一两肉。”
她的高傲向来是目中无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那种。
雨水几乎将楚云涯的蓑衣全部浸湿，楚云涯突然弯下了腰肢，跪在了泥水里，道，“算是我求你。
将大姐救出来的。
你也说了，她已经是个废人了，威胁不到你了。
就不能让她在临死之前，过一段安生日子吗？”
“不能。”
楚惜的回答也是异常果决的。
楚云涯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马车，马车在雨幕中的影子越来越淡。
他身上又湿又黏，他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眼底，只剩下湛湛的寒冷。
他算错了，原以为三姐至少是善良的。
可没想到，这个女人骨子里都是恶毒，简直恶贯满盈。
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快马加鞭赶往皇宫。
她一定是被陛下厌弃了。
只要他告诉陛下，她的下落，或许能借助陛下的手除掉她。
第823章 容景深……要杀她。（）
楚惜终于到了。
这是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棺椁地处半山腰处。
朝下，能够很清晰的看见碧蓝的湖水，雨点儿打在湖面上，尽是涟漪。
雨这会小了许多。
重葵将准备好的纸钱蜡烛递给了楚惜，楚惜用火折子将蜡烛点燃。
而后用伞遮住石碑，蜡烛的火焰虽然很小，但在风的吹拂下，并未熄灭。
楚惜烧了一会纸钱，道，“爹。啊其实我都不是你女儿。
你喜欢的那个女人，骗了你这么多年，你还傻傻的为她的死而难过。”
回应楚惜的只有风雨声。
重葵拍了一下楚惜的肩膀，以示安慰，道，“小姐，节哀顺变。
死，对于楚将军来说，应该是一件解脱的事。”
楚惜鼻子有些酸涩。
楚家会家破人亡，却是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对不起的，并不是那些被她报复的人。
也只有楚怀远。
所以她对楚怀远的歉疚很多。
～
皇宫。
楚云涯跪在空旷的大殿内，俯视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容景深，道，“陛下，微臣在长安北郊，见到皇后娘娘了。”
这一刻。
大殿突然安静了。只剩下，笔尖摩擦宣纸的声音。
在殿内伺候的太监和宫女大气都不敢出。
就连脑袋都低了下去。
这楚大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陛下都已经明令禁止再提到皇后了
容景深好半会才抬起头来，喉头滚了滚。
长安北郊。
依山傍水。
是楚怀远在狱中死亡以后，他替楚怀远安排的下葬之地。
若只是和楚惜面容相似，是不会出现在那里的。
是原来的楚惜吧，出现在长安，也是为了拜祭楚怀远，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不是她。
又与他何干？
“楚卿，皇后已经去世了，你所见到的那人，只是和皇后面容相似罢了。”
容景深将袖子挽起，而后用毛笔蘸了蘸墨，继续批阅着奏折。
“陛下，皇后娘娘她没有死。”楚云涯异常的笃定，“皇后她还和微臣说了话。
她是微臣的三姐，微臣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容景深是记得楚惜说过的那些话的，楚云涯是楚怀远的独子。
若是要动楚云涯，需得等他成家立业，延续血脉。
这也是他迟迟没动楚云涯的原因。
但他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他此时心情并不愉悦。
伴君如伴虎，这词果然没说错，黄林亦步亦趋地挪到楚云涯身边，小声道，“楚大人，您应该是看错了。
陛下早就确认过，娘娘她被奸人害死，已经不在了。”
楚云涯见容景深这般冷漠。
已经脑补出了剧情。
楚惜对容景深深恶痛绝，容景深也对楚惜只字不提。
并且对楚惜的下落漠不关心，与以前的柔情不同，他们之间定然发生了一些事情。
导致他们的关系僵化，恶劣。
容景深一直认为楚惜死了，但楚惜还活着。
证明，她伪装了一切，让容景深以为她死了。
容景深要杀她。
可却没能成功地杀死她，让她逃脱了。
若是容景深知道此时他在想这些，定然想将他装满浆糊的脑子给扒拉开。
第824章 一贯的低沉暗哑（）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
等到山上的雨彻底停了，鸟儿也恢复了啼鸣，楚惜才从石碑前爬了起来。
坐了这么久，和空气说了这么多话，楚惜的腿脚也麻了。
重葵用帕子将她裙上的泥巴擦了擦，一边擦一边道，“小姐，回长安吗？”
楚惜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们给了车夫足够的银子，所以车夫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
车夫看着楚惜那张绝色的脸庞，越看越熟悉，在联想到，之前楚惜和楚云涯的那番对话。
这不就是
不就是失了踪，说是已经丢了性命的皇后娘娘吗？
大白天的绝不可能见鬼。
所以皇后娘娘没有死，皇后娘娘他回来了？
他只恨，为何在三个月前，他没见到皇后娘娘。
不然将消息告诉陛下，他就可以脱离底层人民这层身份了，还可以得到丰厚的奖赏。
也不用再这么拼命的挣钱了。
楚惜和重葵上了马车，车夫看着楚惜，朝着她跪了下来，还不停的磕头，“草民叩见皇后娘娘。”
楚惜，：“”
她默了默，走过去将那人给扶了起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皇后，你也不用跪我。”
可车夫还是迟迟不肯起来，肩膀还缩了缩。
正是夏季，车夫满头大汗，身上汗水混杂着雨水，有着一股馊味。
“皇后娘娘，您就不用否认了，草民见过您的。
刚刚与您谈话的正是楚大人。”
最早的一面，应该是三个月以前，倒不是见到了真人，而是，在街市上贴满了皇后的画像。
那时。
众人皆感叹，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感情真的很深。
在皇后毁容以后，陛下对皇后依旧不离不弃。
楚惜渐渐松开了他，道，“你爱跪着便跪着吧。”
说完，楚惜便进入了马车内部，因为下雨的缘故，马车里都是湿气。
重葵掀开帘子，看着楚惜，道，“小姐有人朝这里来了。”
“是楚云涯吗？”
“不是，看着人挺多的。”近了，越来越近了。
重葵终于看清楚了，她惊慌失措的进来，道，“小姐，是是容景深的人，楚云涯也在那里。”
楚惜一拳头捶在车壁上。
她怎么就挑了今天出来呢，下大雨也就算了，还遇到楚云涯，这也可以忍，这尼玛的，容景深又来凑什么热闹。
楚惜吩咐重葵，“让那车夫赶紧带我们离开。”
“来不及了。”
传进马车里的尽是马蹄践踏泥泞的声音，四面八方都有。
由声音便可辨别，容景深的人将马车围的紧紧的。
秦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楚小姐既然来了长安，何不见陛下一面？
毕竟，陛下，可是慈悲心善的赦免了您的族人呢。”
楚惜暗暗咒骂几句。
却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在她对面的，是一辆比她雇的马车还要大个三倍左右的马车。
前方挂着两块和田玉，玉下缀着流苏，极其典雅。
楚惜舔了舔唇，而后对着马车行礼，道，“民女叩见陛下。”
“平身。”
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一贯地低沉暗哑。
第825章（）
楚惜看着立在马上似有些幸灾乐祸的楚云涯。
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应该是楚云涯去宫里将容景深给招来的。
但容景深为何要来？
之前不是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了么？这是起疑了？
况且这是啥玩意啊。
他坐在马车里，就说了句平身就不说话了？
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楚惜心里直在打鼓，道，“陛下既然陛下无事的话，时辰不早了，民女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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