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怎么样,还疼吗?”其中一个老人问道。
还未等我作答,另一个老人脸上瞬间漏出一丝不满之色“老孟,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啊,我出手这小子怎么可能还会疼!”
被称作老孟的那个人摇头苦笑,却丝毫没有因为另一个老人的不悦而生气,想来他们已经非常熟悉了吧!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那个自称医术颇高的老人俯下身,满眼笑意的看着我。我有些疑惑这里的情况,但是看到他们身上没有分毫的敌意又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这种怜爱,是我从未得到过的。
我不做声,或许当时我也想要回答,但是做哑巴做得久了也真的似乎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哑巴,说不出话。
他们见我沉默,也没有继续纠结我的名字。只是轻轻的说道:“孩子,我问你问题,你点头或摇头好吗?”
我点点头,毕竟命是人家救的,他们对我又没有恶意,更何况我身上没有一分值得他们图谋的,他们的问题,我自然也愿意去回答。
“你父母呢?”
我摇头,垂着眼皮,默不作声。
“那你是乞丐吗?”
我点头。
“孩子,你是不是经常可以听到或者看到一些别人听不到看不到的东西?”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居然连这都知道,我有些错愕。但随即又拼命的点头,虽然我看不到什么,但是能听到也就足够了。
“你听我说,你这种是为阴阳体,是成为命师的好体质,我们可以教你一些本事让你成为命师,你愿意吗?”他希冀的看着我,眼中还有一丝炽热。
仿佛怕我不愿意又加了一句“你别害怕,成为了命师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受苦了,而且以后还会有很多本事,你愿意吗?”
我愣愣的看着两个人老人,我知道,他们很想让我答应,可是我应该答应吗?以后可以不再受苦,这无非是我最大的梦想,若是有哪天我能像正常孩子一样上学读书哪怕穷一些我也会很开心。可是这平白无故的就要让我拥有一个我在梦里都要幻想的生活,我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在乞丐头子手下这两年我已经深深感受到了人类本能的恶意和自私,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对我好,可是我只是一个小乞丐,又有什么值得他们利用呢?
他见我不语,也没有催促我,只是那样静静看着我,眼中还燃着希望。我逃离老主人为的就是能为自己活一次,可是如今有一个机会我可能真的不会再受饥饿之苦,但是或许我真的要付出什么。
我思考了很久,年仅八岁的我显然看不清很多的利弊与人情世故,纵然我摸爬滚打见惯了那些肮脏龌蹉的低俗社会,看到了丑陋的人心人情。或许我可以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成熟的多,可是我年龄心智上还是不能像大人那样去思考一件事物的因果关系和优劣利弊。在巨大的诱惑面前,纵然我拼命的告诫自己天上不会掉馅饼却还是义无反顾的一头扎到利益的池子里,彻彻底底。
我点头表示同意,那两个老人很是开心,那个孟姓老头拉着我的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头,目光甚是和蔼与怜爱。
这两个老人一个叫孟远陵,一个叫黎秋,他们说他们以后会是我的师傅。我看着足矣做我的爷爷的两个老人,心中也不由的生起一丝满足。
孟远陵教我武艺和一些成为命师的秘法,而黎秋则教我他那一手医术还有一些文化知识及术数。
虽然我还没搞明白两个老人因何对我这么照顾,但这种如家庭一般的温暖则正是我所缺失的,更是我最需要的。
两个老人似乎像是传说中的神仙一般,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多书籍和武器,说是以后便好好教导我。
他们给了我一套新的布衫子,虽然那是由他们穿过的衣服改成的,但是却远比我现在穿的这些脏兮兮还散发着恶臭的破衣服要强百倍。
他们拿来一个木桶盛了不少的水,非常细心的给我洗澡,看着桶中一层层泥垢染黑了的水,两个老人笑得格外开心。
两个师父告诉我他们不是什么大罗神仙,相反,他们只是两个孤魂野鬼,只是因为曾经道行深厚所以不用如其他人那样在短时间内必须去阴间报道,就算滞留多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们并没有告诉我他们不去投胎的原因,也没有告诉过我为何要永远呆在这个废弃工厂,总之就是叫我千万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工厂里有人,不是有鬼。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在这里。
从此,我算是一下子有了两个师父。
第三章:多情自古伤离别()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新的家,但至少我已经不用再天天被打被骂,更不用卑躬屈膝了。我总是觉得自己不算是那种凄凄艾艾喜欢一个躲在哪个角落顾影自怜的人,我没有那么矫情,有时候一点小事情就会满足,让我喜笑颜开。如今得了师父的恩惠自然愿意为他们付出一切,只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要求我去为他们做。
陵师父告诉我,所谓的命师就是控制性命的意思,这很符合我所追求的主宰自己的命运,同时还会超出自我保护范围的去控制别人的命运。以阴阳之间的平衡来达到自身的需求,利用那种平衡来控制他人。而那种平衡,往往需要一个器皿或者说是载体,而命师就是要将自己修炼成一个所谓的载体。而如我这种阴阳体的人,无疑是成为命师的最好材料。
陵师父说命师一共有九个境界,稳命师,固命师,守命师,延命师,慑命师,渡命师,持命师,理命师,控命师。每个境界又分为始境,中境和末境。
陵师父曾问秋师父要求他医好我的哑,但是秋师父却是摇头不语,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秋师父的确切目的。
每日早上五点起床,先是跑步,再是吃饭,然后根据陵师父的要求做各种锻炼。这样一个上午也就过去了,午饭后我便出去拾一些废品去卖,以保证我不会被饿死。这倒是也容易,这工厂虽然偏僻,但是一直向西却还是有一个专科的学院的分院,那里也有不少的学生,而有学生也就意味着会有大量的塑料瓶,那时候每个瓶子七分钱,我差不多每天捡一百多就够了。那样一天七块钱两元钱买大米,一元钱买咸菜还有四块的余份,至少生活算是富裕了一点。剩下的时光便是开始跟着秋师父学习他的医术和文化知识以及术数,待晚饭过后便又开始修炼,值到晚上十点睡觉。
我精奇的发现自从练习了师父给的那种纳气为己,梳理阴阳的功法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得多。就算有的时候睡得更晚到第二天早上也不会很累,那功法名为百岁阳阳,按师父说那是他曾经的组织所拥有的最高秘籍。多少年来都没有过人能够修炼它。原因不仅是阴阳体难寻,万中无一,就是找得到孩子但是孩子却是在每个家庭都是宝,又有哪个家长愿意让孩子去练这东西呢?更何况越是至高无上的事物便越是困难重重,这百岁阴阳便是,秋师父说这套功法很是痛苦,且很危险,一个不好便是走火入魔,所以在陵师父让他拿出来的时候也有些不情不愿。
秋师父在他曾经的那个什么组织便是掌管资料的,所以他离开组织的时候这百岁阴阳自然也在他身上,甚至组织里所有重要的书籍都在他这里,也许他的离开会给那个组织造成很大损失吧!
但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两个师父的那个组织究竟是什么。
每个星期六楚薋菉都会来这里找我,然后和我坐在墙边聊着一些琐碎的事情。偏偏我听的又是那么投入,她是那个诉说者,而我是那个聆听的人。她的校园趣事,学习以及生活烦恼,总是会向我倾诉,也许就是因为我不会说话所以她觉得秘密说出了之后也不会被传开吧!更何况一个类似哑巴的存在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倾诉对象,不是么?
“我妈妈总是让我学习这个学习那个,好累啊!别人都可以玩了但是我却不能!”
“班里他们自习课讲话被打了小报告,就因为我是班长然后他们都说是我做的,你说气不气人?”
……
两年后,我十岁,她九岁。只是这天后或许我真的再也听不到了她的生活琐事。
这天是她的暑假,我正在工厂内练功便听到了她在外面的呼喊声:“你在哪儿?我是楚薋菉啊!”
我跑出去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心里一紧。尽管平时她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但是从来不是这样的低落,而她看到我却开始流起了眼泪。
看到她哭泣,我手足无措,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不哭。
“你知道吗?我奶奶走了,她最疼我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事,不由自主的开始为她擦眼泪,看着她这样流泪,我也不知为何,心里很是难过。
几天后,她又来找我。
“这次我是来道别的。”
我愣了半晌,道别?她要走吗?我突然的心中一空,仿佛有什么东西流逝而去,一口气堵在胸口,徘徊不下,很是难受。
“之前我住在这里就是因为奶奶在这,所以妈妈爸爸要照顾她也只能先留下。但是现在奶奶走了,我也要搬家了!”
“你会记得我吗?”泪眼婆娑的问我。
我下意识的点头,但是脑袋里全部都是她要离开的那句话。
“这封信件是给你的纪念,千万不要忘了我!这里有我的地址,你以后可以给我写信,如果有机会你能来找我吗?”
我颤抖的接过信件,却似乎感觉那样沉重,仿佛巨石一般,拿不住,提不稳。
“我先走了,你一定不要忘了给我写信!”
她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如刀割。每走几步她都会看看我,正如我也会一直看着她。
只是前面,分明是个岔路,每次她走到这里都要转过弯的。
我疯也似的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楚薋菉,你也不要忘了我!”
她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竟然会说话了。
只是我如今哪里又顾得上说不说话的问题,我心里全是她要离开的那种离别悲痛。
怪不得今天天气这么不好,原来是知道我这里有离别然后给我营造气氛。
只是如今却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我自然无所谓,毕竟这么多年吃的最多的就是苦,别说下雨就是下雹子我也曾在外乞讨过这算什么。
只是我不怕楚薋菉却不行,她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自然受不了这雨,可是她若走了,只怕就真的见不到了。
“楚薋菉,我叫莫涣,你记住了吗?”
这次轮到她点头,看着我说话。
“以后有什么事,你也给我写信,好不好?”
“以后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如果你不来,那……我去看你好不好?”
……
我几乎想将这几年都没有说的话一个气的全都补上,可是说着说着雨却已经开始下大。
她必须要走了,我送她出了拐角,看着她的背影在雨中消失成一个点最后茫茫不见,心中真的少了些什么,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她真的还会回来吗?她会愿意让我去看她吗?
可是纵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乞丐,但我却只是一个拾垃圾的,跟她的身份天差地别。怎么可能还会有交集。
也许现在我们都还小,都有一份纯真,一份小善良,不区分于美丑善恶,贫穷富贵,但是以后呢?
可能以后我可以成为一个本事通天的命师,但是命师和普通人真的可以好好相处吗?至少以命师这个危险的职业来看,确实不适合有朋友。
陵师父知道我会说话后兴奋了很久,他责怪一脸平静的秋师父没有提前治好的哑。秋师父却终于说出了他当年不肯医好我的原因。
“小哑巴他并不是哑巴,只是自闭症而已,这种病算是心理上的疾病,就算外在疏导最后让他说了话,但是心里也还会低落,沉浸在从前的阴影下。这点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我们命师却可以清晰的感知出来,所以我们只能等他哪天受了刺激或者心结打开自己开口说话。”
两个师父不知道我的名字,他们也懒得给我起名字,所以最后都叫我小哑巴。若是外人叫了在我耳中无非就是讽刺和侮辱,只是不知为何,两个师父的口中,我听得那样亲切。
只是楚薋菉的离开着实让我的情绪低落了好多天,直到真的收到了她离开后的第一封信才有所好转。
她搬去了沪市,她在信封上写着收信地址是工厂门外,也就是说邮递员会将信直接放在门外墙下,这个也是我跟她的约定。
她走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去墙下寻找一番,直到今天才找到我期盼已久的信件。
心中的内容无非就是她的新家的模样,只是最后她说,新家虽然很大,但是,这里再也没有你。我读的鼻子一酸,原来她也会想念我的。
这是我十岁时最为纯洁而简单的友谊,只有一片真诚的诉说,虽然没有以后的什么大风大浪,但却平静的让人留恋。
我承认我的经历让我远远成熟于她,更让我早就看清世界的不堪和腐败,但是无疑她是那个黑暗中唯一的那个光点。虽然很小,但是一眼却可以清晰的发现。
她,陵师父,秋师父,组成了我童年所有的温暖,成为我人生最重要的三个人。
只是我最大的愿望却还是时光可以永远停留在我八岁到十岁之间,那样有她,也有师父。
没有一丝烦恼,就那样快快乐乐的生活着,我静静听着她诉说她的烦心事,听着她经历的所有开心与不开心,然后再跟着两个师父学习。
虽然百岁阴阳真的是很痛苦,那种如百虫噬体的撕裂感总是成为我最为恐惧的事儿,但是跟着师父学习却让我宁愿承受这般苦。
只是这一些,真的可以如愿吗?
第四章:又是离别()
我和她的信是在我十三岁那年断的,她曾在信中提到过她开始上了初中,母亲的管教开始严格,所以寄信都是要偷偷的,甚至她还分享她偷偷寄信时候的各种糗事。
我看得发笑,越发的想要见见她。可是那次信件后的一个月后我便收到了一封她说以后再不会和我联系,甚至已经厌弃我的信。而我从那以后便再没有收到她的来信,我频繁的写信给她,最初是一去不复返,可三个月后写的信,全部被退了回来。
是她偷偷写信给我被她妈妈发现了吗?还是她不愿意和我这个卑微的小哑巴聊天了。虽然我现在会说话,但是想来给她最深印象的,还是那个不会说话只能静静聆听的哑巴吧!
她那样美好,是不是有一天真的会厌倦我,嫌弃我呢?这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过,但是很快便被我用不会来搪塞然后抛到脑后。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岁月的增长我越发的惶恐失去她,或是说被她嫌弃,可是当我再收不到她的信的时候,心里真的很痛。
秋师父见我因这事儿终日愁眉苦脸,将我拉到工厂中一颗老榆树下。这颗榆树的生命力甚是强大,当年工厂大爆炸其他树木烧的彻底,而这颗树虽有痕迹,却能继续活下去,当真不可思议。
“小哑巴,你相信薋菉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吗?”
我摇摇头,不管如何,我都觉得她的人品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之一。
“那就是了,你记不记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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