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郑如骄猛地抬头,“殿下,你够了!”
剪了这些东西,别人要知道,还以为她在暗示什么呢。
“要不某还是去下懿旨,你做我摄政王府王妃,咱就不要这些虚的了。”宋辰仪表情无辜。
郑如骄没有说话,场面有很久的僵持。
最后,是宋辰仪打破僵局,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某不要你剪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府吧。”
宋辰仪从她手中拿过那张唯一一张郑如骄没交到他手里的剪纸,那对鞭炮声中互相恭喜的形似夫妻或情侣的男女。
指尖轻轻划过少女软嫩的手心,宋辰仪心满意足地微笑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耍嘴皮子:“十一娘,你真的不考虑退了陈十七的婚事。某会好好待你的。”
郑如骄:“……”
被轻薄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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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郑如骄的担忧很快就被证实了。
那天以后,长安城竟然掀起一股风潮。未婚男女之间为表达互相爱慕之心,男方都来三月桃花开吃吃喝喝,集齐十字香包送给女方。女方赠以别的闺阁礼物给男方,增进感情。
这应该没什么吧。起初听到长安城最新流行这个的时候,郑如骄还觉得没什么。
可不过三日,她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这次掀起的风潮跟以往不一样,明明是男女互赠信物该是有很多选择的。可男方无一例外都送的十字香包,女方,女方——
郑如骄听着夏鱼的禀报:“娘子,平王府安宁县主送给未婚夫的礼物是一套新年剪纸……”
汉王府的宜阳县主送给未婚夫婿的……也是一整套的……剪纸。”
夏鱼本来是在禀报着娘子要的消息,可看到自家娘子越来越黑沉的一张脸,她说出口的话都断断续续,犹犹豫豫。
“长安城最近还传了什么?都说出来吧,我承受的住的。”事情已经被有心人传播到这个地步,郑如骄就算想当做不知道也是不可能了,于是她叹了口气,让夏鱼把打听来的消息全部说了。
“还有五姓七家那些贵女都在说十七郞眼睛真瞎了,什么女人看不上,这些年千挑万选就选了娘子这样的,这样的……”夏鱼很想闭嘴,可是瞧着娘子一身咄咄逼人的气势,竟然颤颤巍巍把这句话补充完了,“水性杨花。娘子,不是我说的,是河东柳三娘,赵郡李氏那些娘子到处在说。他们还说叫娘子等着,他们已经快马加鞭让人把娘子和摄政王殿下勾三搭四的事以信件方式告知蒙在鼓里的十七郞。说十七郞收到信后,马上就要回来了,娘子等着退亲吧!”
终于磕磕绊绊,把所有难以启齿的话给说完全了,夏鱼大松一口气。边上的春沉鼓励地握握她的手。
夏鱼总算感觉安慰点。只是不敢抬头看娘子发飙边缘的脸。
郑如骄本来还挺气愤的,听到这里,忽然就不做声了。
“你们都下去吧,再有消息再来告诉我。现在,我想休息会。”郑如骄其实心里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只是不想在婢女们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才让人都退出去。
夏鱼几个退出去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几人都习过武,耳力比一般人敏锐,能听到屋内噼里啪啦的声音是凳子,几案案板木腿子开裂的声音,听得几个婢女都苦了一张脸。
娘子是真生气了。
所有人生气都是打砸东西,娘子武功好,是直接用手刀泄气,劈翻所有碍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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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日,长安城又有大事发生。
只一夜之间,摄政王府所有剪纸画都被人撕了,宋辰仪当时就发火了,连夜差人彻查真凶。不料真凶未查到,第二日清晨,清河陈府派了好几个长安城最擅长剪纸的师傅说来帮忙剪纸。
随着几个师傅来的,还有一人。
宋辰仪看到那人进来,声音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一样一字一句太过清晰和讽刺:“陈十七!长江沿岸的水匪看来挺窝囊的嘛,你还能活着回来。”
“承让承让,我还是该多谢殿下手下留情。”陈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不用,你自己明白某是多么想让你留在长江沿岸永远回不来。”宋辰仪讽刺地说着,“说吧,你这么兴师动众一回来就上摄政王府,不会就真为了送几个会剪纸的师傅给我吧?”
“是。殿下要对谁家女子殷勤我本也管不着。可是十一娘是我的未婚妻,还望殿下不要看不清形势。大唐边境楚国似乎又蠢蠢欲动了,殿下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寒了所有臣下的心。公然觊觎臣下的未婚妻,我希望这样的事永远不会再出现。”说完这句话,陈述也不管宋辰仪气得青筋暴跳的样子,仿佛没事人般离开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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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桃夭院。郑如骄坐在榻上,盖着被子,休闲地翻书。
这个时候,房门笃笃地敲响了。
听说昨夜一夜之间摄政王府所有剪纸都被人毁了。第二天,清河陈氏府上还给人送去长安城最顶尖的几个剪纸师傅。
这个手段这个动作,加之这会的房门敲响,郑如骄心里一动:是陈述。
郑如骄下榻去探情况,门一打开,就整个被人卷入怀里。
郑如骄反应过来要推开,陈述抱着她闪身入了屋内。
郑如骄怒:“你疯了,这会人来人往你也敢来昭王府?”
“我再不回来,下次能自由出入昭王府的人恐怕就是另有其人了。”陈述的脸色也不好。
这话说的,郑如骄伸出右手,扬起手掌,不过没有打下去,手掌最后是很顺和地贴到了陈述的脸上,揉啊揉,揉着,郑如骄就笑眯眯道:“你说我刚要是打下去该多好!”
陈述的脸黑黑白白,一会工夫,无数表情,最后也只是叹息地伸出手去揉她微挑的眉毛,眸光如水地看着郑如骄,道:“骄儿,不要那么凶嘛。我好不容易日赶夜赶解决了那些匪徒,赶在过年前回来,你就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瞧你一来就说得什么话,还嫌弃我态度不好,我难道就不生气?”温柔的对视,是消除了一半的怒气。郑如骄没好气地收回想动粗的手。
“我在那边剿匪,却一天收到好几封的信件告诉我,我的未婚妻给别的男子剪了满府的剪纸画,那不要脸的男的还趁我不在,向骄儿献媚,这事弄得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我能无动于衷吗?骄阳,你干嘛不拒绝他,你不会是喜欢上宋辰仪那混蛋了吧?”陈述在长江沿岸剿匪,听到的版本是一堆添油加醋说道郑如骄和宋辰仪暧昧的话。那些人的信件上说,他的未婚妻水性杨花,有他一个哪能满足,趁他不在长安,勾搭上了摄政王。两人日日夜夜不管不顾周遭人所有人的目光,在三月桃花开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互许终生。对于这种污蔑,他是不信的,但是说的人多了,他还是不舒服了。加紧解决完水匪,终于在昨日赶回了长安。
他是想相信十一娘的,可是当他路过摄政王府,看到灯火通明的摄政王府,每个角落都贴满红红的剪纸,漂亮的剪纸,听到宋辰仪在堂屋嚷嚷的声音:“都给我小心做事,不要碰到骄阳县主给咱府上剪的剪纸画。谁要再弄毁一张,可不止像今日林明那样呗赶出府就了事……”
陈述生气了,然后,摄政王府的剪纸一夜之间都销毁了。
“哦,那件事。你知道我开了一家火锅店吗?”郑如骄道。
“嗯。”陈述点头。
“就那家店,临近过年,就办了个活动,搜集十字香包吸引客人。只是我没想到生意过于好了,然后免费的酒席就开不出来了,没地方开了。最后就只能改变了活动的奖励。让有十字香包的人来换取其他东西。别人都是规规矩矩,我哪想到宋辰仪依仗权势,这么逼迫人,我一个小小县主,既无权又无势,所以只能答应了。其实也没什么嘛,你不要生气了嘛。”郑如骄心虚地很,所以尽量插科打诨地说。
陈述听完她的撒娇,怒气是稍微减少了点,可是还是很生气,他道:“都引起所有人追捧了,他倒是对你势在必得。不就是奖励吗?我看其他人拿的都是你们店里伙计给弄来的东西,就他特殊,你亲自给他剪什么剪纸。你管他那么多,他那人那么讨厌。以后不管他再提什么无理要求,你一概拒绝,别理会这种小人。至于会有什么后果,让他来找我。”昨夜摄政王府鲜红的一片剪纸画再一次涌入他脑海,陈述很生气地揉她的手,亲她面庞,动作实在是粗暴。
郑如骄喊疼,他也不听,继续继续。
半夜醒来,郑如骄懵了,陈述他点着灯竟然在作画。
她走过去,然后一张脸又羞又气,低声气呼呼道:“你在干什么?”
那画纸上一男一女,穿着单薄耳鬓厮磨,暧昧地躺在一张榻上,半解的外衫勾在两人的胸前,腰间,好一副不知羞耻的艳情图。这样也就罢了,让郑如骄不能忍的是,这一男一女的轮廓外貌如此熟悉,男的是陈述,女的是她!
“你给我撕了!”郑如骄去抽那张画纸。
陈述不给,拉拉扯扯,那画纸一分为二。
陈述还一脸惋惜:“十一娘,我画了一晚上呢,本来打算给你留着。现在没了,我再画来不及了,等会就天亮了。”
郑如骄咬牙切齿:“我不要你画,你快走吧。”
画得什么东西,还保存呢,被人搜到,这算什么?
“真是可惜!”最后离开时,陈述还嘀嘀咕咕,很是可惜。
郑如骄白他一眼,推他离开昭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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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容仪华姿,清俊神美,温柔偏冷淡的气息神韵,穿一身白,明明如仙如神,神圣不可侵犯的天人之姿。这画上之人却全无往日清雅难亲近的样子,眉目柔柔柔,情意绵绵从画中一直透到她脸上,绵软暧昧让人直觉害羞。画中人白衫外袍半遮半掩,大片大片的肌肤裸1露在外,没撕掉前那只搭在她肩上的手,白皙优雅姿态甚美,撩得人心跳加速。
鬼使神差地,郑如骄收起了这张被撕成两半的画纸,没有如她自己所说要把这画纸撕个粉碎。
~~
自那一天后,陈述来得更勤了,两人关系更是暖得春天提早来了,天气悠悠似乎在转暖。
时间一晃到了十二月十五,护国寺上香的日子。
那一天,昭王府的人一早就起来了,府里给准备了去护国寺吃喝的斋饭,因为每年这个时候,人们去寺庙上香会选择在寺里住上一晚两晚,人们趁着这段时间,既是向佛祖表忠心,又有为府里先去的人做法事的多留在寺庙里几日,还有府上和别府借此机会办个未婚男女相亲小宴的。
所以,昭王府是自从前天晚上就开始准备着今年去护国寺的斋饭。
临行的时候,更是大盘小盘装满一个个食盒,提溜在婢女们的手上,随着昭王府的马车一同前往护国寺。
今年的斋饭,昭王府准备了很多素食菜类。粥类有紫米粥、莲子粥、红米粥、绿米粥、薏仁粥、胡麻粥,饼子有胡饼、蒸饼、薄饼、汤饼各式饼,各种素菜有醋芹、炖秋葵,芋羹等等。种类繁多,花样口味也挺多,就郑如骄看来,比往年的斋饭做得用心、精致。听李氏和二房顾氏三房陆氏说起,今年的斋饭做得如此用心是因为今年昭王府去护国寺上香是和清河陈氏、京兆韦氏等等高门大族同去的,到时几府还会聚在一起,让已经订婚的男女相伴走一走,培养一下感情。
那些高门大族什么样的精致斋饭美食没见过,郑如骄和堂姐妹几个开年后几乎都要嫁过去,作为娘家的昭王府就自然不能给她们堂姐妹几个丢人,所以,今年的斋饭点心做得尤其用心。
不光斋饭点心,府里为着娘子们今日有个好颜色,不被别家贵女比下去,可是从一个月前起就给各房订购了一堆女儿家用的高档首饰头面,衣服鞋袜统一让自家最好的成衣店给娘子们量身定制衣服。
所以,今儿个出现在护国寺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个个昭王府的娘子,比起其他高门大族来的贵女们也是丝毫不差,有的还更别致。
其他府上的贵女们的衣服多出自长安城最奢侈的成衣店织锦坊,身上佩戴的首饰挂件,贵女们多数从长安城顶级珠宝店玉珠阁购买。
都是出自同一家的成衣跟首饰,数量一多,众贵女们的衣裳并首饰在款式和小细节上难免有类同的地方。
而昭王府的成衣店和珠宝店在这期间只做了自家府上娘子们的成衣,所以,款式上就比一般贵女们新颖,还不重复。也所以,昭王府的娘子们才出现在护国寺大门口,就惹来好几家贵女的艳羡和窃窃私语。
“娘子,王妃过来催了,让你快去前殿敬香。二房三房的七娘九娘十二娘十六娘都过去了,你也快过去吧。”春沉帮着郑如骄拢了下系得有些松散的大氅,笑呵呵道。
郑如骄点头,视线从一旁挂着清和陈氏族徽的马车上移回来。
陈述说,今天他也会过来护国寺一会,和她一起祈福。只不知这会儿,陈述是在这中间的哪辆马车上呢?
没时间细看了,郑如骄收回肆无忌惮的目光,举步踏入庄严肃穆的大殿。
香晕袅袅,白雾漫天,红红一截一截的蜡烛风吹不尽,一排排树立在烛台上,红烛一滴一滴落,香客们拜天拜地行过大礼,在外面磕过头,烧过香,插好蜡烛,才一个个进入大殿,各府轮流敬香。
拜一尊慈眉善目笑容和蔼的菩萨尊者,就磕三下头,有香插香,无香的继续拜下一个菩萨,跟着许愿祈福。
郑如骄跟着昭王府的大部队磕头,磕完这个继续下一个,不算虔诚也不算敷衍。
她的目光扫过所有念念有词的贵女世家子,贵妇高官,寒门子弟,菩萨面前,所有人不分贵贱都在向菩萨祈祷。一开始进入这庄严肃穆的大庙,她也带着祈祷的心,心中默念菩萨保佑她这一生健健康康,平安富足。
可是看着越来越多人涌入庙内,她有点迷茫了。
众生如此多,菩萨一个个都保护得来吗?
所以,到最后,她只是麻木地在磕头,没有祈祷,没有任何祈求。
“娘子,他们都过去下一个殿了。我们要不要赶紧跟上?”看到自家娘子在发呆,夏鱼赶紧出声提醒。
郑如骄回过神来,道:“不用了,不急的。太妃说只要磕完后去后殿集合就没事了。我们丢不了的,慢一点也无妨。等我磕完所有再过去。”
穿越来那么久,从没一日像今日一样放松,郑如骄很是散漫地磕着头。
果然佛门清净地就是不一样,能让人心平气和,颐养身心。
郑如骄深呼一口气,正打算站起身,这个时候,身旁的蒲团上跪下一人,白衣如雪,一身圣洁如殿堂上的神佛走下佛坛的郎君。
她欲站起身,身旁的人覆手过来扣住她的手。
郑如骄一惊,欲抽出手。这时,耳畔传来熟悉温和的含笑声,其声如冰击玉石,温软干净的销1魂。
是陈述。
郑如骄瞅他:“好多人呢,松手啦。”
陈述微笑起来,侧脸看她:“怕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握着自己未婚妻的手,谁敢说什么。”
没有松开手,等郑如骄站起身来,陈述也握着她的手,一同起身,继续往下一殿去拜菩萨,顺便道:“我来的时候打听过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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