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脱脱宇明和流风随侍在皇帝身边,进去云端行宫的内宫。
整个的宫殿群,泾渭分明,皇帝,皇后和嫔妃各有其专用的场所。
脱脱渔急于回去和已经前往听雨小筑的樱晨会合,因此没有从皇后的澧泉宫进入,而是直接陪同皇后来到甘泉宫求见皇帝。
月水莲叫她们稍等,她先进后殿禀告。
她们则进如门廊首的换衣间换衣换鞋。
只是这门廊间都太潮湿温热,成美侍奉皇后换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浴衣,她本来就是新嫁娘。脱脱渔却不打算换下骑射服,只把靴子脱了,光脚丫子,还是热,她撸起箭袖和裤腿
等了一会儿,有内监过来引路,外殿是白色雕龙玉石柱子把殿堂分割成几个区域,也有一方碧绿荡漾的温泉池。
一进中殿,皇后就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既不敢看男人的身体,更没有勇气和自信站在皇帝面前,一想到皇帝那冷冷淡淡的目光,嘲弄的口吻,她就退却了,她完全没有应付男人的经验,他的父亲东城临说,以色侍君,能得几时?一国的皇后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和皇帝圆房?
皇帝只要朝她看一眼,就知道她已经低到尘埃里了,可她进宫时间不短了,此时一回想,皇帝几乎没看过她,也跟她几乎没说过什么话,大婚之夜之后更是对她冷若冰霜她犹豫着放慢脚步,宫人们不敢催促,只是恭恭敬敬地一旁低眉顺眼地等待。
脱脱渔也没有做声,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换上一身大红浴衣的皇后像是要与夫君共渡良宵的新娘子,可是没有新娘的一点儿娇羞,却被身后彷徨无助的影子拖累的迈不开步子。
旭说大红色是血的颜色,后宫里的女人做梦都想登上的皇后宝座,不知为何轻易坐在了上面的女人并不开心,脱脱渔不知道坐皇后是什么滋味,因为她只坐了一天,她从宗室女到皇后用了一天,从皇后到太后也只用了一天,别人要用一生走完的路,她两天就走完了。接下来就面临废后,将来何去何从,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琴声早就绕梁,她听得出,那是流风!
琴音仿似有一种魔力,叫人浮想万千。
皇后低头看,地下的白黑两色玉石图案是步步生莲,是不是这行宫里必有一个妃子,每走一步,都得君王万般怜惜?
远的不说,当年文宗帝在此赐浴柔妃,还有花蕊夫人。
接着是西宗皇帝在此和脱脱颜飞。
那么当今的皇帝呢?他迟早也会有一个那样的宠妃。
她的脑海里想当然地开始搜索,宫里的哪一个嫔妃会得君王如此眷顾?三千繁华东流水,君王会取哪一瓢来解渴?
不,她没想到,即使是乌鹊第一美人锦昭仪,即使是大兴府第一才女脱脱朔华,她们一个丰腴美艳,一个才色兼具,但要撼动君王的一颗心,还缺点儿什么?到底缺什么?
她不知道,忽然就把目光锁定在眼前那个活生生的人,太后娘娘!
她有什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举止粗俗的无赖,只不过扎着无邪的马尾,一条细细的箍额辫黑亮如曜石链,眼角边睫毛如蝴蝶翅膀斜飞出阴翳,说不尽的天真妩媚,又嚣张跋扈。一张蜜桃似的小脸在水晶宫映照下,晕出灼灼其华,随意地不成体统地把手腕脚腕都裸露在外,像个下海打捞月色的渔家女,肤光胜雪,冷艳无匹。
后宫从来都不缺美女,可要是一个女人的容颜叫女人都为之动容,那就是妖孽,就如脱脱颜飞,对!她可是他的女儿呢!
也就是她即将下嫁出宫,不然,为了陛下江山万年之计,为金凉皇室计,此女真不能留随后,皇后被自己的荒唐念头吓了一跳,在这动人的旋律中,怎么会想到这么血腥的事情?
再说陛下是陛下,他绝对不会像先帝那般荒唐!
她心中转了千般念头,脚步再慢,也离琴声越来越近,转过一个过厅,宽敞的异域风情的内殿映入眼帘。
一身白衣的流风大人盘膝坐在中央,皇后一看就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起了杀心,因为流风大人虽奏的曲名是倾国倾城,但咬牙切齿,面露凶容,她的心被那琴声左右,充满了一种要和什么同归于尽的无奈。
可随着一缕不和谐的噪音加入
那是脱脱渔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边细细和之,琴声随即变了,本来颓废矫饰,萎靡华丽一片死水,被盈盈亮亮的一股清流冲进来。
如同到了苇原宫中天池,闭着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一副图画: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船行白鹭洲,当满天乌云散去,霎时鲜花满天,花淡色,春心动,翩翩然,随风舞。此刻得倾国倾城的容颜相守依偎,花季恋景,初添烂漫,纵然佳人容颜易老,也希望你在最美的那一刻,只在我的头顶绽放,纵然佳人一生短如潮汐,也希望你的每一次心动,只在我的脚下翻涌()(。)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六章 陛下别犯浑()
这样的曲调拨动人的心弦,甘泉宫的人,从来不知道一片叶子能吹的如此精彩,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儿。
连流风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最失败的徒弟,却得了此曲的精髓:越情之所致越会凄离,她明明还是个傻丫头呢,她从来不是他的知音,跟他学琴十多年,除了捣乱,却从未和他合奏过一曲。他只教了脱脱朔华两年,他们琴瑟合鸣,已经成百上千次地合奏,他以为那已经是天衣无缝,心灵相通了。
不过此时流风惊奇地发现,原来跟自己琴声最契合的是一片纯粹的叶子,随心所欲,毫无造作。
没有脱脱朔华奏的音律里面过多的承转起合,没有那么多的刻意。
一板一眼,规规矩矩虽完整,但终究抵不过大美无言,妙道自然,音律尤其如此,是的,没那么复杂多变,一片叶子就够了。
琴叶和鸣,一曲终了,一旁的脱脱宇明鼓掌叫好,他实际上正和一个妖艳的胡姬聊天,快到手了。
流风故意道:“好好的曲子被搅和了,我的弦差一点儿断了。”
脱脱渔:“哼!要不是我,流风哥哥哪里奏的这么好听?”
内监们笑道:“奴婢们真是有耳福,流风大人和太后娘娘的合奏,连这殿里的玉石像都听醉了!”
流风离座,走过来,参见了皇后娘娘,却无视了太后。
面对和皇帝风格迥异的美男子,皇后的脸不由红了,急忙口称:流风大人免礼。
相比皇帝,她对流风知道的更少,他们东城家的家教刻板严厉,她长这么大,见过的男子除了父亲就是哥哥,她和脱脱渔是大兴府贵族女儿里两个极端的例子。但流风大人给她的印象让她在心里想:要是皇帝如流风大人一般随和,那该有多好?
她这样想着,得宫人们示意,转过对面那一道巨大的缓缓流下的翡翠色玉石墙水帘,皇帝就在里面,那有一方碧熹池
她觉得自己的每根头发丝都开始备战,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自己的脚步,她求救似地看着脱脱渔,脱脱渔摇摇头:“皇后,本宫只能陪你到这里。”
流风道:这里湿热,太后娘娘穿这么多,臣等陪您出去透透气。
脱脱渔点点头。
流风把琴收到琴盒里,招呼脱脱宇明,谁知脱脱宇明和胡姬打的火热,根本不理他。
皇后走了两步,徘徊不前,回头叫住脱脱渔“太后娘娘,您能陪着臣妾一起进去,在幕帏外面说明臣妾到这里来的原因么?”
脱脱渔还没说话。
流风就冷笑道:“皇后娘娘进去侍浴,却让太后通报。这些天传言陛下的后宫以太后为目标,群起而攻之,看来不是假的。不过,皇后娘娘应该知道,其实太后她在宫中是最无依无靠的一届女流,太皇太后,皇后娘娘以及任何一个嫔妃都可以对她吐口水,她也只能默默忍受。皇帝大婚之夜,太后被罚跪抄经,身边的人被打,还要割发代头谢罪,面壁罚站。如今又想逼着她僭越,进入禁地,难不成您是想让陛下拿这个理由再次重罚于她?臣只求您放过她,因为她即将下嫁出宫,再也威胁不到你们什么了,不是么?”
脱脱渔听了他的话,再也忍不住,眼泪无声,却惊天动地。
随即她就被流风轻轻搂在了怀里,她靠在熟悉的肩膀,将委屈尽情释放。
二人大胆的举动,让甘泉宫中的人都惊呆了。
皇后忙解释:“流风大人,你误会了,本宫想叫太后娘娘陪同,是因为本宫害怕”
“您怕什么?您自己的夫君您到底在害怕些什么?该怕的应该是太后才对,她即将嫁人,未来的夫君知道了会怎么看她,您想过么?”流风一叠声的质问,叫皇后哑口无言。
“你们闹什么?”
皇帝的声音,众人不敢再说,急忙跪下,尊的目光集中在瑟瑟发抖的皇后身上。
皇后仰头看见高大英俊的皇帝,穿着一件湛蓝色浴衣,蓝色木屐,跨着龙逢刀,肩上趴着一条翠绿色的大避役,手里拿着马毛刷子,显然人家在给避役洗澡。
她啼笑皆非,皇帝怎么能在水里光着身子等她?然后亲自把她的大红色浴衣慢慢脱掉?随即一切就顺理成章。
这是成美那个不要脸的丫头的预测,可自己到底为什么就开始期盼着那种事情发生?脑子里一遍遍开始演绎那样的场面还为了这个原因紧张到全身僵直而乱了方寸,叫流风大人狠狠数落了一顿。
“这么巧,皇后也来这里?”
“启禀陛下,嗯那个是这样的,因为太后娘娘昨日崴了脚,御医说泡温泉好的快些,太皇太后就叫臣妾陪同着她来蓝山然后,臣妾就陪着她到了这里”
皇后这样的人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撒谎,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她身边的宫女成荃都在心里嘀咕:您倒是自然点儿阿!这话说的,鬼都不信。
尊把刷子上的水甩了甩:“噢,要是朕没理解错,皇后的意思是说,太后崴了脚,太皇太后赐她云端温泉汤池浴。这倒也罢了,可她放着澧泉宫,还有众多嫔妃们该去的宫殿楼阁不去,单单要跑到了朕的甘泉宫,到这里也算了,外殿,中殿都有池子,她居然又来到内殿打算和朕鸳鸯戏水”
皇后的脸唰一下红透了,不知为何,皇帝像把她看穿了,拐着弯地借太后来嘲讽她,这种嘲讽让她比死还难堪。
比她更难堪的是脱脱渔,她大怒道:“陛下!您再胡说八道,当心臣杀了您!”
跪在地上,右手五指划分刀柄,那姿势是房弘毅的劈刀流派的起势,颇有些威意。
尊冷笑,居高临下,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吓的旁边的皇后惊叫。
“脱脱渔,你既在朕面前称臣,居然还敢带刀觐见,带刀觐见了还要口出弑君之语,之后又打算付诸行动,要流风为你付出代价么?”
脱脱渔没想到他会拿流风来威胁自己,马尾根部被他的大手提起来,太阳穴后面的鬓角绷紧,眼睛被拉细拉长,她咬牙抵受,却不由得松手扔下刀,哐嘡一声砸在她崴了的脚面上,疼的她冷汗滢滢而下,只说:“陛下,恕臣无状,绝不是来刺王杀驾,只是一时口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九十七章 男女通吃()
脱脱渔没想到皇帝会拿流风来威胁自己,马尾根部被他的大手提起来,太阳穴后面的鬓角绷紧,眼睛被拉细拉长,她咬牙抵受,却不由得松手扔下刀,哐嘡一声砸在她崴了的脚面上,疼的她冷汗滢滢而下,只说:“陛下,恕臣无状,绝不是来刺王杀驾,只是一时口误!”
她的眼神从愤怒到哀求,眼角有泪疼到不期然划落,这滴泪,埋葬了她和他的过去
“既然不是杀朕就是色诱?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何事?”他把头俯下来,唇紧紧贴着她的鬓角,那泪濡shi了他的唇。
“”
想起畅音阁里的自己简直想去死,紧紧握拳,牙齿咬的咯咯想,自己在他眼里有多龌龊呢?
“想要朕封他郡马,想下嫁与他?”
他的表情比仇恨还热烈,声音比痛苦更深沉。
众人都愣了,跪在那里不敢动,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对话何所指,但是显然那话里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喜欢上了什么人,想叫皇帝赐婚。
是!
脱脱渔本来不想答,可是她终于倔强地说出口。
“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是!陛下,您满意了?现在臣可以告退了么?”脱脱渔大声说,
“哼!太后娘娘既来了,脚又不能走路,那朕抱你进去泡温泉治伤好了,别到时候成了瘸子被你将来的夫君嫌弃。”
脱脱渔还没反映过来,就被皇帝抱起来。
放开我!她挣扎着,却因为脚刚刚被刀砸了,疼的根本不能走路。
“陛下!太后娘娘她脚不方便,可您这样更加不妥!”流风怒了,要站起来,却被被脱脱宇明紧紧拉着:“流风!咱们可还没被允许起来呢?”
皇后没想到事情一下子变成这样,脸色大变:“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是乱”她的伦字没说出口,皇帝抱着人早消失在玉墙水幕的后面
少顷,一个宫女端着一个光亮的红漆盘子出来,里面一套碎成片片的锦绒,居然是太后娘娘的骑射服
太后娘娘连衣服都被扒了。
皇后哭的泪人儿一般,皇帝失德,自己身为皇后竟然毫无办法。
流风暴怒,就要往里冲,脱脱宇明紧紧抱着他的腰,对着他使眼色道:“稍安勿躁,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冷静。”
流风迟疑了,江华教脱脱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江华说过,区区**给了谁又有什么关系该死的!这么可以听那个色鬼的!
皇后瘫倒在地,脱脱宇明道:“皇后娘娘不要紧吧?他把她扶起来,坐在一张椅子上,叫宫人倒了一盏茶压惊。
过了一会儿,
他终于担心起来:“难不成陛下真的泡鱼儿了?算我小看他了。”
流风怒道:“你刚刚为何要拦住我?要是刚才可是此时已经”
他语无伦次,痛苦地把自己的一把名琴砸了个稀巴烂,红色的碎木屑迸的到处都是,琴弦发出悲鸣。
“不是,那个,听他们话里的意思是太后色诱,这样子进去会不会打扰了鱼儿的计划?”
脱脱宇明还是那个想法,双手把自己浴衣的带子系紧了,他倒没想别的,只是骂骂咧咧:死家伙,如今单独行动,也不跟我商量商量,色诱我也可以,不是有传言说陛下还有龙阳之好么?
这时,高常世兴致勃勃进来:“曹将军已经布置妥当,野味都烤好了,叫二位大人快过去大快朵颐。”
流风捧着脑袋,大叫:“不吃!只要鸩酒一杯!”
“这是怎么了?”
脱脱宇明手一摊:“高公公!陛下他刚刚犯浑把太后娘娘扛到里面治脚伤去了,皇后娘娘痛不欲生,你快进去瞧瞧,我们无旨擅进是大罪。”
“你们不敢进,老奴就敢?长几个脑袋?再说治伤哭什么呢?又不是一起戏水。”
皇后一听又哭起来。
正闹着,一个宫女从里面出来,躬身行礼:“陛下有旨,宣流风大人进去侍奉。”
脱脱宇明尖叫:陛下这是要三戏?男女通吃?那为什么唯独不要我?太伤人了吧,哦!不行,三戏不行我可是太后的堂兄,这还没出五服
他口无遮拦,一顿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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