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里的乐师一定疯狂地崇拜着流风,吹的曲子是他写的夜夜,偏有女子清音唱和李义山的诗: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伤感的曲子使她眼泪流下,摸着长跪不起的女人的秀发,怆然道:“是么?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箫郎是路人!朔华姐姐,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么?”
脱脱朔华抬头仰望那张和父亲酷似的绝美的脸:“说多了你也不懂,打一个通俗的比方,古时杨贵妃要是一直给寿王李瑁做妃子,那后世哪还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正因为她跟玄宗皇帝有了一段那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才盛传两百多年而经久不衰,你瞧瞧书斋里杨贵妃传奇,玉环传,太真秘史各种各样的书讲的都是她,画坊里贵妃醉酒图,出浴图,永远供不应求。就连人们吃荔枝,木瓜,泡温泉,都会想起她。”
听了这些话,脱脱渔摸她头发的手缩回来,觉得上面沾上什么洗不掉的脏东西,骂道:“切!本宫算是特么的弄明白了!”
出了阁楼,来到走廊,一击掌:来人!给脱脱贵妃娘娘送两大坛酒,让她演一回贵妃醉酒,看能不能把玄宗皇帝他老人家从地下招来!”
总不能跟这个疯子耗下去,十五宫里灯火通明,宫人们燃灯助月,彻夜宴饮,防火乃第一要务,华太后身体不适,早早休息了,脱脱渔受她所托,就坐着慈恩宫太后的凤辇亲自各处查看,于往今随侍在侧。
坐在高高的凤辇上,月亮在天上一直如影随形跟着她,她忽然想起樱晨公主这个跟屁虫今夜破天荒没在,一定和流风哥哥回雪姐姐回洛神馆彻夜狂欢去了,也好,至少在今夜,流风哥哥眼里的月亮是圆满的。
东城凤先入主了中宫,皇帝除皇后外,嫔妃众多,粗粗一算,一百二十四人,据说这已经比先帝时少了一半了,新进的两千多名宫女,加上原来的大约五千左右,还有六局尚宫二十四司,女官,各宫教引姑姑,外命妇
好在御中府高常世那边,和内管监厉半山的名单没算在内,那也应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东城凤看看那些内命妇和宫人厚厚一叠名单就愁了,把华太后和脱脱太后请去。
脱脱渔只顾着吃皇后新做的玫瑰糕,埋头道:“没关系,宫人们宫里的尚宫们自然知道怎么管,至于嫔妃,皇后只要在她们出错的时候狠狠痛骂她们即可,要是祸闯大了就赐三尺白绫。”
“总是这种言论!”华太后气道,那要咱们做什么?
脱脱渔一耸肩道:“白吃皇家米饭!”
当天夜里,尚宫局的尚宫,把拟好的嫔妃名单承给皇后东城凤过目,她看到祁王阴山的女儿阴宝儿和魏王的另一个女儿脱脱朔华也赫然榜上有名。(。)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兴师问罪()
当天夜里,尚宫局的尚宫,把拟好的嫔妃名单承给皇后东城凤过目,她看到祁王阴山的女儿阴宝儿和魏王的另一个女儿脱脱朔华还有侄女脱脱鹿乃也赫然榜上有名。
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寿康宫里,趁皇帝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气冲冲道:“太皇太后和陛下若是执意如此,后宫只怕永无宁日了!”
尊:“不关朕的事,太皇太后怎么说,朕就照做。”
失了协理六宫之权的曹修仪开始抹眼泪:“太皇太后,这样子是不行的,那些女人会把后宫闹翻天的!您的年纪大了,生不得气呢!”
马公公在一旁劝道:“修仪娘娘!太皇太后可叮嘱您多少回了,不能哭,若生出来的皇子也哭个没完,不吉利的。”
曹修仪被他的话吓的住了口,依偎在尊的身边端着一盘无籽的水晶葡萄吃。
太皇太后道:其实才女宴上阴山忽然提出来的时候,哀家就说不行!可架不住阴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按理他是陛下的舅舅,又是祁王的岳父泰山,这关系也是亲上加亲,这个面子总要给吧?哀家只好答应。
东城凤和曹修仪异口同声:“阴宝儿也就算了,总归是国舅之女,那脱脱家的女儿呢?脱脱家的**害了皇族十多年!”
太皇太后:脱脱朔华进宫真不关哀家的事,哀家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尊跟一句:“这也不关朕的事,太后怎么说,朕就照做。”
可此时,哪个太后娘娘也不在。
于是,一道太皇太后谕旨,十万火急,宣骊宫太后即刻来寿康宫议事。
骊宫太后急忙来了,衣衫不整,慌慌张张穿着一件淡绿色洒金的低胸柔纱裙,光脚踏着一双绿带木屐,如云的头发披散着,还是潮湿的,满身玫瑰花的香气。
“这都什么时候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才起么?”太皇太后拿着蜜蜡龙头拐杖准备行刑。
脱脱渔打着哈欠,跪下:“太皇太后!臣妾一早到勤政殿议政了,这会子才回来洗个澡。”
太皇太后看她这打扮:陛下,她去了么?
尊摇头:没见过。
曹修仪吃着葡萄,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脱脱渔气道:陛下眼睛(瞎)了么?臣自己骑马去的,只不过今天没说话。
“哼!还有脸说,每天去了跟个哑巴似的,还不如不去!朕问你,这两天议政都说了些什么事?”
何止是这两天,从才女宴到现在,她浑浑噩噩的,每天像丢了魂。
“这个?呃,好像是他们那个”
“瞧瞧,根本没听,像个傻子似的坐在那里。”
“谁规定去了就一定得听了?后宫不能干政,是不是太皇太后?”
脱脱渔拉强援,这件事情上太皇太后自然一开始就反对。
“是!你就不应该去!”
于是脱脱渔也受了皇后东城凤的礼,曹修仪因为有孕,太皇太后特许跟谁都不礼。
“太后娘娘,听说你姐姐脱脱朔华进宫?”皇后和曹修仪两个人同时发难。
脱脱渔道:“这话问的,她虽是本宫的姐姐,但进宫是给陛下做妃子,和本宫有一文钱的关系吗?”
“陛下都说是太后的主意。”
她心里烦躁极了,道:“太后也不止本宫一个!太皇太后把臣妾从浴盆里急急忙忙叫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把脸埋在一盏茶里,那茶的清香,熏在她紧绷的脸上,不知道这样的争论有什么意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完结,不知道。
太皇太后笑道:“不是哀家,是皇后和曹修仪要找你的事。”
找事?脱脱渔把脸抬起来,她洗了澡,一张白嫩嫩的娇美脸蛋又被茶气蒸的晕红
太皇太后看了笑道:“来人!传尚工局的工笔画师,叫他过来把太后刚出浴的样子画下来。”
内监们答应着去了。
“太皇太后,您要疯,先吃药!”脱脱渔快被老家伙气死了,事实上,从这个看见这个老疯子的第一眼,她就开始倒霉,一直到现在。
“不是,脱脱渔,哀家正在写自传,以便给宫里的司籍收藏到藏书阁里,可光是文字的话,又显得太单调,没有什么说服力。刚才哀家发现你出浴的样子就像西苑里白玉牡丹,和哀家十几岁时候的样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如今照你的样子画好了,装订在写好的自传里,传给后世子孙看,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曾经的东城玉环也不比那杨玉环差!”
脱脱渔一翘大拇哥,太皇太后真有志气。
太皇太后,您别打岔!骊宫太后娘娘,嫔妾们是说为什么您总是要搅到陛下的家事里来?您就只要操心好寿王就行了,陛下是嫔妾们的夫君,说到底,他的事,和太后一点儿瓜葛也不应该有,您看看华太后,贤太妃,人家就不像您这样。
曹修仪急了,责备着说了一大车。
脱脱渔道:“曹修仪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本宫还从没听过你说过这么有道理的话,既然知道跟本宫一点儿瓜葛没有,那你何必还要苦苦逼问?阿嚏”
她没命地赶过来,穿的实在太少了。
这时,玳瑁进来,跪下行完礼,拿藕荷色的织锦绣花外袍给她穿上。
“你”
曹修仪生气,又不能真动怒,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东城凤道:“太后娘娘,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嫔妾自进宫以来,冷眼旁观,您虽然常常做事出人意表,不尊章法,为人又有些捉狭古怪,说话举止十分粗鄙,但总的来说,不是坏人。您知道这次阴宝儿也在入宫的名单之内,要是脱脱鹿乃姐妹俩再进宫,三人之间势必一场大战,那臣妾这个皇后要怎么当呢?陛下也会头疼不已吧?”
脱脱渔吃了一惊:“什么?阴宝儿也要入宫?本宫不知道阿!太皇太后,您怎么能这样?那个女人蛮横霸道之极,她的一群嫂子们和她见天斗嘴,一群女人愣是吵不过她一个,见了她都叫瘟神!全大兴府的公子哥儿都不敢娶她呢!天呐,鹿乃姐姐她老实巴交,进来就得被那个女人害死!”
她把两个木屐甩了,光着雪白的小脚丫,玳瑁给她穿罗袜和小蛮靴。
尊看见她美丽的脚,锁阳行宫里,他曾给那脚上过药,雪白粉嫩,柔若无骨,握在手里的感觉真要命想着心里就一阵强烈的悸动,急忙转移视线,不去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最难画出浴图()
听说阴宝儿的为人十分不堪,东城凤和曹修仪面面相觑。
太皇太后也吃了一惊:“什么?阴山可说他的女儿,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端方有礼,谦让恭谨,最重要哀家见她生的挺漂亮”
脱脱渔白了太皇太后一眼:“哼!漂亮也不给您侍寝!阴山卖瓜的时候会说瓜不甜么?臣妾看您就是个老糊涂,您为什么总要搅到皇帝的家事里去,说到底,皇帝是曹修仪她们一众后妃的夫君,他的事,跟您一点儿瓜葛没有,您只要看着臣妾把寿王带大就行了”
“喂!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一点儿瓜葛没有?没有哀家哪有先帝,没有先帝哪有皇帝?你把脱脱家的人弄进来那么多,你想干嘛?罗织党羽?”
“织个屁!明明脱脱朔华进宫是华太后一力促成,太皇太后却赖在臣妾头上,您就是心长偏了!”
一老一小吵得欢脱。
啊!疼死了!!惨叫了一声,脱脱渔喊了一声,痛苦地捂着头的一侧。
原来玳瑁在后面用梳子给太后简单地梳了个鬟髻,正往发鬓处插蓝白玉蝴蝶的发钗,听闻大郡主进宫,惊的惶神,一歪插进头皮了。
尊坐的最近,大惊,劈手夺了玉钗,骂道:“下去!笨手笨脚的,要是戳了太后的眼睛朕杀了你!”
玳瑁吓的跪地请罪,好在只是被训斥,没有重罚。
尊急忙扒拉脱脱渔的鬓角查看,幸亏没出血。
“疼么?”
“哼!能不疼么?,又不是泥捏木雕的!”
尊知道她指什么,才女宴上自己狠狠伤了她。
笑道:“这不正好么?那个女人进宫,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和流”
“您住口!陛下!”
脱脱渔鬓脚疼,心里更痛,高声道:“太皇太后!既然魏王府的大郡主进宫为妃了,请您恩准臣妾带寿王前往琉州,这样一来,前朝少了一个议政的,后宫少了一个搅合的,大家都清净了。”
太皇太后笑道:“打的好主意!把自己的姐姐弄进宫做人质了?如此一来,哀家就可以放虎归山?”
“您要实在不放心,把寿王留下,交给鹿乃姐姐照顾,她才是那孩子的亲表姐。”
“打的如意算盘,把宫里搅的乌烟瘴气,就想鱼归大海?”
“太皇太后真是偏心,都是太后,您一心要把华太后撵出去,却非要把臣妾拘在这深宫里遭罪,别怪臣妾没提醒您,臣妾是天命孤煞星,会克死人的!”
太皇太后听了脱脱渔的话,气的一拍桌子:“喝,白眼狼还好意思一直说哀家偏心?哀家把你这个无赖从皇后扶上太后之位,按理说你比华太后这种野路子的太后正经多了,可是怪你自己不争气,混的还要在她面前自称奴婢!你就是自轻自贱!”
“您那点儿小心思谁瞧不出来,您和慈恩宫主位水火不容,一直想拉拢臣妾帮您对付她,您再从中渔翁得利,可是您也不想想,安王爷华贵中和臣妾现在在朝堂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横竖臣妾不能和她哥哥沆瀣一气,回过脸来就去对付人家妹子,还讲不讲道义了!”
“喝!死丫头,你倒是把自己的派系搞的门清,告诉你,在宫里得罪了我老人家,你就要常驻三生殿!”
“您还别吓唬臣妾,去就去!不就是换个地方睡觉么?”
东城凤和曹修仪一看,太皇太后和太后居然又吵起来了,活脱两个疯子,急忙劝架。
一个太监过来跪下,柔声细语地问:“太皇太后,请问,给太后娘娘画出浴图她穿不穿衣服?”
“什么?你要做什么?”
太皇太后还没来的及说话,司画内监的衣领就被凶巴巴的皇帝揪住喝问,吓的他魂飞魄散,急忙解释:“奴婢该死,陛下恕罪,师傅被尚衣局请去给陛下的龙袍上斟酌花样了,一时赶不过来,奴婢没画过出浴图,既然出浴,想必”
脱脱渔道:“没画过就别乱说,出浴图是指画师自己从池子里刚沐浴完出来,但本宫是要穿衣服的。”
“那个太后娘娘,这光着身子给您画,奴婢怕污了您的眼睛啊!”画师用袖子拭泪。
“无妨!十二岁那年,本宫亲手骟过男子”
画师没见过这么凶猛的女子,吓的一张脸靛青:“太后娘娘!那也不”
尊气道:“要是那样,你们俩都得就地处死,来人,给朕换个女画师来!”
“是陛下!”内监吓的连滚带爬跑了。
女人们都道:“陛下管的真宽!”
一会儿,尚工局的尚宫领着六个画师进来,都是太监,跪地:启禀陛下,实在抱歉!尚工局最好的工笔画师都在这里了,您挑一个。“
尊焦躁,“太皇太后您今儿这是怎么了?非要画那个劳什子做什么?“
太皇太后:你不懂,女人的虚荣心越老越强。来人!把太后的衣服脱光,让他们几个一起画!
几个画师看着太后娘娘绝色美颜,都惊呆了!
脱脱渔倔强地脱下外衣甩在一边:行!不就画个画么?又不会死!不用你们动手,本宫自己脱!
尊打手势道:“停!停!都出去!再进来,朕就杀了你们几个!“
一见皇帝发怒,尚工局的尚宫和画师吓得躬身退出去。
尊亲自拿起椅子上的织锦外衣给重新脱脱渔披上,看见她执拗地噘起小嘴,大眼睛里面已经泛起委屈的光滟
耳听太皇太后气冲冲地数落:陛下!你知道你在袒护的是什么人么?她当初在哀家面前进言,说阴山父子充当陛下的花鸟使,脱脱家的宗室女一个都进不得宫来,哀家也觉着这实在有失公允,就让她拟个名单来从里面挑一个,进宫来侍奉陛下。
她就选了三个给哀家瞧,哀家一眼看上了脱脱鹿乃,那真是个好孩子,就跟哀家后园子里养的小鹿一样温良,可以和脱脱渔一起照顾寿王。可是脱脱渔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用安王府的名义把自己的姐姐送进宫来,那个女人自恃才高八斗,野心勃勃,从她的字画就可以看出来,她若和华太后一个鼻孔出气,再加上这个无赖的砌(骑)墙太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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