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回禀,楼下有客,流风出去打发。
他的妹子回雪是这家洛神馆的馆主,歌舞名动大兴府,他下了差就给她撑门面,有时候还给客人奏上一曲。
尊故意打趣,大声道:“这就是你师傅?他在兵部当差,专门管乐礼,兼给人发马证,算盘证,蹴鞠证你是没有骑马证,还是不会打马球还是不会打算盘?”
“讨厌!流风哥哥什么时候管那些事了?他是乐器大家,我自幼跟着他学琴和箫”
“最后你打了退堂鼓么?”他用指头亲昵地刮她的鼻子。
脱脱渔笑道:“哼!当初也想好好学来着,母亲的话让我放弃了,为了取悦君王或男人而去学,我才不要!”
尊嘴扁的像吃了黄连:你还能取悦君王,你都快把君王气死了你知道么?
脱脱渔捂住嘴笑。
尊又问:那位房弘毅呢?
“他教我骑马射箭,飞檐走壁。伏地辩声,荒野求生。”
“你是进宫,又不是流放绝地!”
“我就是觉着他没什么正经事干光喝酒出师无名”
“噢,作为魏王小郡主的西席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烂酒?”
“对喽!你真上道!”她拍打他的肩膀。
“那个和尚呢?”尊注意到刚才出去的居然还有一个年轻清秀的和尚。
“那是一莲大师,自然教我念经打坐”
“哦从前听你说过你学那个做什么?”
她凑到他耳边说:“唉,我就是看着他可怜,他和宫里的樱岚大公主哦,也就是陛下您的姐姐相爱,可四年前公主远嫁黑斯王为妃,他便”
尊一听就炸毛了:他怎么了?一个和尚觊觎公主,他修行个屁呀!待朕砍了他
脱脱渔拧了他一把:冷静下来!陛下的女人千千万,却没想过和尚也是人么?也有七情六欲,也
她说不下去了。
最后总结:总之,一莲来洛神馆求流风哥哥给公主写一首曲子,然后,就打算带着它静静地死去。赶巧,那日流风刚好出去,我在。我对他说,你别死了,要不咱俩好,你看行不行?他被气乐了,我说,我是认真的,你觉得我和那个樱岚公主谁更美丽?他说,你虽然还小,但长大了一定比她稍胜一筹。我说那好,只要你不死,我愿意陪着你,直到你把公主忘了!
后来,我陪他整整坐了一夜,我跪在那里,他也跪在那里,天亮了,他过来抱着我涕泪交流,说,小小姐,我现在知道您对我是真心的!我要再想死我就不是人!您起来吧。我说,哼!你这种有觉不睡,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二货就应该被驴踢死!他瞠目结舌,这时,流风哥哥进来了,满头大汗,告诉我,鱼儿,我替你在大人面前求了一夜,他说,以后再犯就杀了你,现在你可以起来了
尊笑:原来你被罚跪还救了一条人命。
洗脸更衣后,几个人依旧进来了。
一莲和尚像是被请来算账的,一摞厚厚的账簿堆在一个案几上,他噼里啪啦打算盘,对账记账。
其中一个白面书生是成修馆的教授,三十多岁,姓江名华,字才进。
这个人尊也听过,据说他八年里五次应试,都名落孙山,去年才高中一甲一名进士,还没授官,旋即被卷入******争,他的恩师是太子太傅,翰林院龙阁大学士汪士祯,在那场党争中冤死狱中。为此,江华卖了家里的房子田地,上下打点,才免于牢狱,进士也被撸了,成了一名平头百姓,在成修书院教书
脱脱渔耳语道:“这个人,他教我作诗填词,文章事故。”
尊嘀咕:这样的人能在太学里的成修馆教书?
这是他在咱们面前,在成修馆他的威望极高,不苟言笑,而且,他有过目不忘之才。
衣冠禽兽!尊在心里骂。
江华左拥右抱艳丽的歌妓,眯着眼睛,研究眼前的独眼美少年,瞧他一身侍卫装扮,就开门见山打招呼:“龙一这号人物倒是头回听说,既然是采花大盗,想必祸害了不少妙龄少女了?阁下既做了我们鱼儿的损友,可别乱打主意才好!”
尊:“刚才我就想问,为什么我是采花大盗阿?”
脱脱渔:“你真是锁阳来的土包子!大兴府的女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礼部里的采诗官,他们的别称就是采花大盗!”
“哦,原来是采诗官,听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江华充满敌意冷笑道:少女们就喜欢无病呻吟的酸诗人!所以就有那么多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冒充才子,附庸风雅。说说吧,你这个像土匪一样的“采屎官”都对我们鱼儿做了些啥?
尊道:“说起来太费劲,能现场演示么?”
“可以阿!”江华点头。
“那鱼儿过来,让我亲啊!”某人的嘴里飞进来一个红色的琉璃玲珑骰子,打的雪白的牙齿叮叮做响,下面的话噎在嗓子眼儿里。(ps:我是作者醉鼓,打个广告,支持正版,到起点订阅噢,亲。)
月水莲大惊失色,急忙拿着一个帕子接着,叫他把骰子吐在上面。
怒道:“脱脱渔你疯了么?特玛的,不想活了就直说!”(。)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九章 黄焖侍郎()
尊被脱脱渔袭击,月水莲大惊失色,急忙拿着一个帕子接着,叫他吐在上面,怒道:“脱脱渔你疯了么?特玛的,不想活了就直说!”
“放心!没毒!”
尊吐了一口血吐沫,恨道:“天命孤煞星,一辈子嫁不出去!”
江华大笑,一语双关道:“你可以啊!”
看着脱脱渔:“我领着太子<<党,联名抗议脱脱颜飞借过寿之名,大肆收受百官贿赂,如今已经通过东城临递到皇帝面前了,不知道朝议有什么结果?”
尊心说,这位师傅也有病,把人家的父亲告了,再找人家女儿打听动静?
“问阴山,他是你们太子<<党的舅舅。”脱脱渔平静地接过流风递过来的一块芙蓉糕,又转递给尊,尊低声道:你自己享用吧,摸了别人的屁股手都不洗。
“哼!我们才不认贼作舅,想想太子他多惨呐!”
江华的眼里挤出几滴泪,靠在歌妓的大胸脯上直蹭。
脱脱渔怒道:“太子惨个屁!不是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吗?我的姑母脱脱英,她肚子被刺穿,肠子都流出来了!留下一个吃奶的小娃娃!“
歌妓像摸自己儿子似地摩擦江华的头,娇声道:“郡主大人,您消消气,这次您要是再不管管,江博士就要和奴家天人合一了!”
众人喝茶都被雷的呛住了。
“是天人永隔!不会就别瞎捅词儿,让别人误会了可怎么得了,我江华的一世清誉就毁在你这个小冤家手里了。”
江华把摸着女人胸<<脯的手转了方向,指着房弘毅:是他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带头闹事的,看不惯你父亲的是他!我只想死在石榴裙下,红粉冢里。”
他招供出其不意,房弘毅饮下一大口酒,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牛眼睛:“国之大事谋于江华,焉得不败?特玛的,你帮我扛几天不行么?你等鱼儿替我把这一条街欠的酒钱还完了再说出来不行么?阿?”
又道:“鱼儿,听说你在皇宫里被那个皇帝和他们的老婆们欺负的很惨,连宫门都不让踏出半步,可是真的?”
脱脱渔看了一眼尊,点头:算是吧。
“哼!这就是信号!说明皇帝和他的老婆们已经联合阴山的老婆们对付脱脱颜飞的老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他仰天灌酒。
“可恶!我也编不下去了,鱼儿,你的父亲怎么样我也不管,也没意见。皇帝和他的老婆们欺负你,那是你没本事!我只想喝酒,可有人为了你父亲执意把你送进宫又把你逼的人间消失他都要疯”
流风用一大坛酒堵住了酒鬼的嘴,笑道:“他说的是宇明!”
尊皱眉,这些师傅都是些奇葩,脱脱颜飞就让自己的女儿从小跟这些人长大,让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女孩子别说进宫做皇后了,就是整个大都的贵族子弟也没人敢娶。
宇明自然不在,他在宫里当值。
脱脱渔仿似明白了什么,又觉得十分好笑,就沉默地看着沉默的流风,流风继续喝酒,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是潇洒的,那是从脂粉纤浓场里走出来的一股淡然。
脱脱渔认真地看着流风,问:“回雪呢?”
“她忙死了,被皇帝花鸟使选中的宗室之女个个重金请名师恶补琴棋书画,已经两个月不得空了。我们几个还要替她看着,好在最近没什么人”
“哼!就知道自己玩儿,还能有什么生意上门?你们哪个是那块料?不过说是这么说,能教琴棋书画的老师大都太多了,可回雪就一个,她们要学的是媚术吧?”脱脱渔说着,就看着尊笑起来。
流风转动手里的杯子:“当然了,进了宫,要让一个男人在那么多女人里面挑上,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没人请你么?”脱脱渔又在喝蜂蜜柚子茶,从一进来,她的嘴就没闲着,流风只要看着她吃喝,就高兴。
“喝!黄门侍郎干那种事?搬一座金山来我也不去。”
“樱晨公主呢?两天没进宫,是不是咱们这又来了美少年?”脱脱渔左右看,打算去找自己的死党。
“有一个,她正新鲜呢,你别去,那不是小孩子能看的。”流风抓着那垂在腰际的柔顺马尾。
“人家都长大了,樱晨公主她只比我大几个月而已,而且我就是看看”
“她是出过嫁的了,而且她长得像快三十了,可你不行,别说看,听都不行!”她的长发在他手上绕阿绕
“哼!别把我当小孩儿,年前我就偷看过街对面鸳鸯馆包房里贴的春宫画了呢!”脱脱渔骄傲地仰起头。
江华举起大拇哥:“你真有本事!”
“不过那白花花的两个身体很恶心呢!为什么要那样子至今也没瞧明白”脱脱渔加了两句注解。
“娘的,对面鸳鸯馆的春宫画画功太差,赚那么多钱也不知道请个名画师,鱼儿好容易看一回,愣是没看懂!”江华道。
“来人!提几桶墨汁到对面鸳鸯馆把他们家包厢四面墙泼黑!”流风的怒吼下,几个全身漆黑牙齿很白的护馆昆仑奴消失在楼梯尽头
“没用的,刚来的时候,前面采<<花坊的二楼上,一男一女光着身子连窗子都没关,他们为啥要那样?”
“来人,拿着大锤到采<<花坊去,把他们家所有的窗子用木条钉死!”几个身穿皮子坎肩,浑身精肉的麻巾包头黄眼睛绿眼睛的异国彪形大汉跑的楼梯震颤。
“不过极其恶心!”脱脱渔又加了一句。
“喂!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也不能到这里耍威风吧?”房弘毅最看不惯欺男霸女的公差了。
“怎么着?我是黄焖侍郎,专门管风纪的,不服来咬我?”流风扇子一展,一笑风情万种,把房弘毅看醉了。
“嗷,那个美少年抱怨,樱晨公主骑在他身上激动的时候,叫的是流风公子啊啊啊啊”江华抱着的女子像被人捅了几刀浪<<叫着。
“管好你的女人,不然我叫她变死人。”流风用手把脱脱渔的耳朵堵住,然后警告江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章 同心脚链()
“管好你的女人,不然我叫她变死人。”流风用手把脱脱渔的耳朵堵住,然后警告江华。
可脱脱渔早听见了,她说:“我简直要吐了!”
江华冷冷道:我说流风嬷嬷你够了!有本事你弄个鱼缸把鱼儿一世隔绝,这个年纪的大家闺秀哪个不是在教引嬷嬷的指导下什么都懂了,虽然不用像训练进宫伺候皇帝的嫔妃那般严格,最起码的得明白吧?夫妇之道,人之大伦。你是怎么教她的?提着刀把街边交配的公狗母狗撵的到处跑,她还以为男人都和公狗一样。一下雪,猫嚎春,你就把猫追出十里地,她还以为女人都和母猫一般。你严防死守,外面有少年多看她一眼,你就要把人家眼珠子剜出来,弄得她连嘴都没亲过!现在好了,进宫做了望门寡妇,这一辈子冤不冤?啊?你说!
流风也冷笑:现在想起这个来了,本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天命孤煞星,你们还把她教成这样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算不进宫,有哪个男人跟她相处一个时辰后,还敢娶她,你说!
江华吃螺丝:“哦也许大概要是”
他忽然问尊:“这位独眼儿的采屎官,假如你要是黑斯王朝的七王子俊达塔,会娶咱们家鱼儿做王妃么?”
显然,他这么问,就表明从前传的沸沸扬扬的黑斯王子俊达塔微服游历大兴府无意间邂逅郡主脱脱渔,要死要活闹着娶她做王妃遭拒的事情,都是他们这些师傅自己胡编的,为的是给自家的天命孤煞星徒弟脸上贴金。
江华眨巴着眼睛等着尊说是。
尊却答:“半拉眼本王子都瞧不上她!”
“嘿!你一个小侍卫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地,你活腻了!”
脱脱渔掐着腰,吼道:杀了他!快杀了他!
正闹着,一群歌妓拥着一个穿着喜服的新娘子出来,这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新娘子把盖头掀开一半,笑嘻嘻地跪下:“太后娘娘安好,听说您进宫了,奴婢把您想的紧了,那还是年前腊月里见了您的。”
脱脱渔急忙扶起来:“看我这一身像太后么?”
“像!您穿什么都美!”
脱脱渔道:“原来今天彩虹姐姐出嫁,可我”她摸摸身上,一些碎银子在街上摸人家屁股都散完了。
问尊:有钱么?
尊摇头:都被你抢走发了。
月水莲摆手道:“奴婢出来就带了一把伞“
可是脱脱渔忽然盯着自己腕子上的骊珠
“给了你就死定了!”尊在她耳边如恶魔般警告。
她陪笑:你想哪去了,我就是把自己的命给别人,也不会把那个给出去
尊听了,心里一热,她这是趁乱表白吗?
脱脱渔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穿着木屐的脚,挽起裤腿儿,雪白的脚腕子上一条细细的金链子,一颗心扣着另一颗,那是她八岁生日时,流风亲自给她戴上的,他说:拴住今生,系住来世。
她那时候那么小,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后来就忘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想起来过,可是此时不知为何就想起来了可是这是有多么荒唐啊!自己到底这么多年留着这个做什么?还是有些事如深藏的暗涌,越来越明显
她连看流风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把那个链子解下来,拿在手里,放下裤腿,递给彩虹,笑道:“礼轻情意重!”
彩虹接过来,看了惊呼:“呦!太后娘娘,这链子两端各有一颗心,扣住后表示心心相印,只怕是定情信物”
脱脱渔摇头道:“你看错了,那是两颗桃子,无法三个人平分,是二桃杀三士的典故。”
彩虹道:”这样阿!”
她说话不妨手里的链子就被流风夺过去,又愣住了。
流风道:鱼儿你知道这个不值钱还送?没得叫人笑话,我这里有你十几把好琴,赠她一把便是。
脱脱渔尴尬道:“那就转赠给朔华姐姐吧!”
“她自有好的,也不要”流风拿着链子,和从前那样,单腿跪地给坐着的脱脱渔把裤腿挽起,重新给她戴上。
尽管她小时候,他给她换过无数次的外衣,梳过无数次辫子,甚至临睡觉之前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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