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小心地把遗旨收起来。
一直以来,对父皇的深深怨念终于解了少许。
可是,也只是少许而已,后来的悔悟对于那些枉死的人来说,就是个笑话,什么也抵消不了,他为了能把脱脱颜飞搂在怀里,任由其陷害元起叔侄,致使金凉国上万士兵被丹图兵牲畜一般地屠杀。也抵消不了,他为了替娈宠扬威,杀了自己的皇子,妃子,杀了储氏几百口
太皇太后看见他的神情,扁嘴笑了,“尊儿,哀家本来以为根本没必要拿出这遗旨呢!可是看见你现在宠脱脱渔,简直和你父皇当初对其父有一拼,嘿嘿嘿!这样子下去,哀家不必装疯,直接成亡国奴了”
看看太皇太后又把话题扯到那件事情上,尊忙扶起祖母,“太皇太后,赶紧下山吧?不然回宫只怕到深夜了”
太皇太后站起来,接过他递过来的拐杖,边走边说:“打岔也没用,眼下这一件急迫的大事,你若要还是糊里糊涂听女人摆布,只怕金凉国真的万劫不复了。”
拿出一张拜贴。
尊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丹图王朝的萧太后又私信给太皇太后,提出要把她的侄女柒柒郡主嫁过来联姻
太皇太后笑道:“丹图新王继位,这萧太后刚刚问政,摆明了想实行远交近攻的策略,她派使者过来和你说,你模棱两可,她就直接找哀家了。眼下脱脱颜飞最怕的,就是咱们和丹图结盟,你为何要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尊摇摇头:“萧太后的结盟是有条件的,两国精诚合作,攻下琉地之后,千里沃野两国均分,可是那地方本来就是金凉国的土地,居然要白白地给丹图?”
太皇太后叹道:“哀家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比起被脱脱颜飞最后整个吞并金凉,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失去土地,总比亡国要好吧?”
尊笑道:“既然太皇太后这么说,那就叫丹图郡主进宫来吧?反正苇原宫又不怕多一双筷子。”
太皇太后举起拐棍,敲了他一下。
“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个女孩子,大有来历,所以你一旦娶了,就要专房专宠,全心全意爱她,你要是做不到,一定会惹怒萧太后,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
看见尊不语,太皇太后冷笑道:“这是国策,也由不得你了,哀家已经命华太后回信答应了萧太后,最近,你就让礼部准备聘礼,然后派使节团去丹图下聘礼。但这事情要秘密进行,不能让脱脱颜飞有了防备。”
“”
但是脱脱颜飞加九锡的事也实在不能再拖了,之后,皇帝就下旨,魏王功高至伟,为国鞠躬尽瘁,加九锡,宗为尚父,由于四月是先帝祭祀大典,五月是毒月,诸事不宜,因此着礼部在六月里择黄道吉日举行加九锡的大典。
年前的提议,如今皇帝总算是松口了,没想到又找借口往后推时间,但这一次把日子定下来,魏王也就忍了。
皇帝同时又下一道圣旨,说魏王之女骊贵嫔,德赖柔佳,性娴礼教,毓出名门,艳压群芳特晋封骊妃。
脱脱渔突如其来,成德殿封妃仪式过后,脱去大礼服,拿着圣旨看了半天。
“别看了!艳压群芳是朕加上去的,不然实在名不符实,会让人笑话的。”
尊在后面看,她就靠靠靠,一直贴着他怀里,“这一句就名副其实了?”
“朕敢说,没一个人说得出一个不字来”
“那是,谁还没点儿长处,是吧,陛下?”
“这是你父母给的好不好?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以后,认真学习琴棋书画,女红插,不许说一句粗话,要彻底把那些坏毛病都改了!真正做到德赖柔佳,性娴礼教”
她笑道:“德赖柔佳,臣妾能做到赖,性娴礼教么?”
他咬牙骂道:“别告诉朕你只能做到第一个字!
古人说,食色性也,哈哈哈!
朕求你了,把你的漏勺嘴改改,乱说话的毛病改改!
她停下来,看了他一会儿,叹道:“陛下终于为了这个嫌弃臣妾了,不瞒您说,臣妾和宫里的女人区别就在于,她们是她们,我是我。”
“说的都是废话!你已经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
“陛下,封妃臣妾不在乎,但是可以把康接回来了,阿!吼!!”
她的蹦跳被压制,还不明显臃肿的腰肢被他手臂环绕,“猴妃!别蹦了!太皇太后说,你有身孕,带着康不方便,等生下了咱们的孩子,再从寿康宫接回来罢。”
“要是有可能,臣妾情愿不要这孩子,因为臣妾只爱康。”
“傻瓜!那是因为你没有和她见面,想想,有一个小生命,她像你一样美丽,鬼精灵,又懒又馋,又蠢又笨,无赖泼皮,认了一帮不靠谱的师傅,吃喝嫖赌”
脱脱渔被他“夸”的要哭,“天呐!现在好像理解父亲为什么老气的想杀了臣妾,要是臣妾有一个这样的女儿非气死不可!”()
第四百三十八章 奴大欺主()
脱脱渔被他“夸”的要哭,“现在好像理解父亲为什么老气的想杀了臣妾,凡是做父母有一个这女儿都会被气死!”
“可是,朕喜欢,朕要找一大堆道士进宫给爱鱼算命,诏告天下她是个天命孤煞星!谁娶谁倒霉,然后一辈子把她留在宫里陪着朕,不把她交给任何人。”
他的恶趣味让脱脱渔打了一个冷战,“好恶心!怎么感觉你要吃窝边草?那可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后宫!”
“你不知道,女儿本来就是父亲前世的情人”
总算懂了,他每夜趴在她的肚子上听,还傻乎乎地念一些美诗美文,就是为了等一个女人。
“抱歉!为了不让陛下前世的情人来到这世上,臣妾打死也要生个儿子。”
尊笑道:“朕终于明白,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居然连女儿的醋都吃”
苇原宫的人虽然知道骊贵嫔迟早封妃,但这来的实在太快。
慧妃在鸿渐宫里气的乱砸东西。
再也不能用位份来压制她了,都是一样有封号的妃位,人家有孕,宠冠后宫。
而自己的妃位来的多么惨烈。
脱脱渔那个家伙好像什么都可以轻轻松松得到:名正言顺的脱脱姓氏,强势的华氏一族为母家,年轻英俊皇帝的宠爱,腹中龙嗣
而她,却一直在艰难无比地攀登,累极了,仰头一看,人家已经站在最高峰了。
连华太后都始料不及,慈恩宫的奴婢都笑的合不拢嘴,替她高兴。
只有客氏嘴上恭维,心里更是惶恐,怕这么一来,女儿慧妃更加嫌弃她身份卑微。
一直跟着华太后的曹昭仪心里更是愤愤不平,不知道为何,自己生下了大皇子,这种资历和功劳在后宫第一,可皇帝一直不封妃,而且父亲曹秉鲲也从来不提,所以,居然让骊贵嫔抢了先。
可是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从前容妃的死法还让她心有余悸。
一大早,华太后顾不上插,因为大皇子显拒绝吃奶,曹昭仪慌了神,
急忙来到育儿室,看见曹昭仪抱着孩子急得直哭,就接过婴儿
“你先别急!”
御医刘寄奴在司正的引领下,以最快速度来了,
看了乳母们记录的起居注,观察一会儿孩子的气色,笑道:“大皇子是因为一哭就喂食,撑着了,有些轻微的积食,没什么大碍。不用开药,饿上一两顿就好了,这要想小儿安,三分饥与寒,太后娘娘。”
华太后明白了,高兴地叫人赏刘寄奴和司正,又命好生送御医出去。
曹昭仪出去洗了脸进来,华太后就把乳母和宫女们打发走,只留于往今和郝通在侧侍奉。
看见刚刚换了衣衫的曹昭仪,瞬间胸部就是两坨湿唧唧的奶水印子,因皱眉道:“哀家说你也该喝了回奶药,做回你的皇妃了,不然,陛下怎么临幸你?”
孩子没事,曹昭仪放下心来,看着儿子那胖的找不到眼睛的可爱脸蛋,拿起一个鲜艳的拨浪鼓逗弄。
“哀家说你呢?”
华太后拿着帕子也给婴儿擦嘴角淤出来的白色液体。
曹昭仪道:“太后娘娘,只要看敬事房的侍寝记录,就会发现,自打骊妃被东城凤留在宫里的那天起,皇帝就没有再临幸过任何其他嫔妃,最近,嫔妾瞧着魏王爷送来的二十位美人都原封未动,就更灰心了。”
华太后听她话里饱含无限心酸,就不言语了。
曹昭仪难得有一个倾诉的机会,又道:“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嫔妾去紫宸宫看锦妃,她喝的有点多,嫔妾开玩笑,说锦妃娘娘老是醉醺醺的,陛下最后才被吓跑,把酒忌了,皇帝还是会专夜专宠。”
“可是锦妃喷着酒气大笑,她说,陛下何时专夜专宠?自从来了大兴府,进了苇原宫,她就没给陛下侍过寝。”
华太后和郝通交换了眼神
郝通疑惑:“不对吧,记得那时,三月国丧后,陛下不是和锦妃娘娘一直住在骊宫的忍冬阁里?”
“是,本宫当时也是这么问她的。她说,那只是幌子,其实是每夜召集人打马吊,那时陛下一般都歇在骊宫太后的寝殿里”
华太后惊呼:“老天!那时候他们就”
曹昭仪摇头:不是的太后娘娘,他们相识,比那还早。
什么?
于往今和郝通像听茶园子里说书先生说奇谈。
“那时在锁阳,陛下还是凉王,骊妃逃先帝婚,被月道组的月千重追捕,误打误撞到了锁阳,又阴差阳错在茶馆里遇到我们一夥人在听书。为了求个藏身之所,她化名水鱼,以我们曹府侍夜的身份和凉王殿下一起在寝殿里住了一个多月,直到月道组的人把她抢走。”
她把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哦这样阿!
听书的人面面相觑。
良久,于往今叹道:总是陛下正人君子,堪比柳下惠,当初在身份悬殊的情形下,一个多月同住,也没动那水鱼姑娘。后来碍于对方是太后,也是守身如玉,直到她变成了骊才人,因为魏王的拜帖,那么久了,才在一起”
曹昭仪怒道:“什么柳下惠!什么守身如玉!说的好听,就是因为当初骊妃娘娘一直喜欢流风大人!陛下才不得手。”
于往今道:“骊妃娘娘是不是傻?那流风怎么能跟咱们陛下比?”
华太后逗弄婴儿的脸蛋,微笑道:“青梅竹马的情份,你们不懂。”
曹昭仪拨浪鼓急促,愤然道:“要说青梅竹马,嫔妾第一次见到陛下的时候,他十二岁,嫔妾也才十三,后来订婚的时候,当时嫔妾的母亲一百个不愿意”
于往今脸上的酒沟裂开,就像吃了什么发霉的东西:“拉倒吧!娘娘!你们曹家那是几辈子烧了高香!在陛下还是凉王的时候,就议婚。不然凭您的姿色,进宫可以,想侍寝?门都没有!”
曹昭仪眼泪汪汪,就像跟母亲撒娇:“太后娘娘,您瞧您的奴婢呀?都快上天了,奴大欺主!”()
第四百三十九章 油盐不进()
曹昭仪眼泪汪汪,就像跟母亲撒娇:“太后娘娘,您瞧您的奴婢呀?都快上天了,奴大欺主!”
果然,华太后骂于往今:“仗着跟过陛下的母妃几天,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再有一次,宫规伺候!”
自从有了大皇子显,慈恩宫里的主子奴婢都是天天闲磕牙,欢脱极了。
连郝通也常常忘记了失去先帝和弟弟的伤悲,加入“战团”:“昭仪娘娘有了大皇子,如今还怕什么?于公公别太刻薄了。”
曹昭仪道:“郝公公到底是先帝跟前的人,说话做事就是有眼色,不像有些人,冷宫里一待十六年,都待成傻子了!”
于往今躬身陪笑道:“昭仪娘娘高明,老奴是在冷宫待了十六年,那不是华太后娘娘也在么?”
曹昭仪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旁人会以为自己是拐着弯儿说华太后在冷宫里待傻了。
吓的跪在华太后的脚下。
一双温柔手,摸她的头发,“哀家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曹昭仪哽咽着连连点头,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把眼前蒙着面纱的女人,当做了自己的母亲一样,在这寂寞的深宫里,没有皇帝的宠爱,太后娘娘的慈爱,就显得弥足珍贵。
刻薄的于往今却不依不饶:“如今的后宫,危机四伏,也就是曹昭仪娘娘躲在太后娘娘的羽翼下,不然您这种直性子,出去活不过一时三刻。”
曹昭仪拍的婴儿快睡了,懒懒道:“也许吧,但关键是,如今得宠的骊妃,她的眼睛里只有陛下和食物,所以,暂时还没什么好怕的。”
啪啪!郝通轻轻鼓掌:“娘娘大智若愚!”
某人难得被他称赞,笑呵呵道:“这是父亲说的,他还说,骊妃娘娘是一个亦正亦邪的家伙,但只要做好自己,就没什么可怕的。”
“嘿!老奴们不知道骊妃娘娘如何,但娘娘的父亲曹秉鲲大将军是一只老狐狸,绝对没差!”
曹昭仪翻着白眼骂道:“这群奴婢真反天了,敢说本宫的父亲是畜生!若不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一人二十板子免不了!”
于往今和郝通行过礼,争先恐后往外跑,听说白痴会传染
关于白痴会传染的话题,于往今和郝通不是太纠结,因为,华太后的慈恩宫什么样的女人都来,傻乎乎的精明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明明很傻装做很聪明的
只有骊妃不来,就算是华太后命人宣她,她也不来,说头疼,一次也罢了,次次头疼,连样儿都懒得换。
于是莲渔宫,华太后驾到,众人行礼。
回雪偷眼一看,哦,这位就是脱脱渔的亲生母亲?可是女人戴着面纱,根本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
华太后却拉着她手,和蔼地笑道:“一看就是流风的妹妹,兄妹俩生的很像呢!”
对方很是平易近人,回雪诚惶诚恐地答话,“是的,太后娘娘,奴婢是回雪。”
“嗯,你的哥哥是琴之大家,那你呢?”
回雪脸红,低声道:“奴婢蠢笨,什么也不会”
一旁的郝通道:“太皇太后忘记了?后宫里好多娘娘都跟回雪姑姑学舞蹈,她的回旋舞,金凉第一。”
华太后想起来了,笑道:“这可如何是好?把一个这样的大才委屈成了奴婢,你哥哥如今可是正贵侯。”
回雪忙道:“太后娘娘说笑了,婢子自幼就是魏王府的下人,侍奉骊妃娘娘,份内事。”
华太后点点头,“真是一个识大体的好孩子,以后,不要让那个不着调的脱嬷嬷再进宫来了,没的带坏了你们主人。”
回雪露出一丝难色,笑道:“是,太后娘娘。”
寒暄一阵,华太后命宫人们都退下,郝通在屏风外面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回雪刚要走,却感觉袖子被脱脱渔拉住
就笑着眨眼,“太后娘娘难得来,奴婢去膳房看看,您留她在这里用午膳吧?”
脱脱渔只得放开手
碧纱橱围着的茶室里,脱脱渔请华太后在牡丹大屏风前面的宝椅上居中坐了。
斟了一杯茶双手递过去。
华太后接过来,抿了一口,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二人就那么坐着,足足两刻,都不说话。
自从华太后承认是她的亲生母亲,二人还是第一次单独相处。
华太后希望脱脱渔主动过来抱着她述说亲情,把心底里的话都告诉她,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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