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脱渔噘嘴。
“哼!你居然还有什么不满?敬事房那些繁琐的规矩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它是约束全体后妃的,否则,人人都和你一样,骑在陛下的身上肆意而为,把一国之君当做男宠取乐,皇帝的威仪何在?往大里说,你这就是大不敬,赐白绫都够格了。”
“太后娘娘,赐白绫吧,让嫔妾死了得了!”脱脱渔难堪到了极点。
华太后啐道:“你这么说,对得起辛辛苦苦生下你的母亲么?这个敬事房的记录哀家叫他们单起了一册,会另外放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
脱脱渔大喜,“多谢太后娘娘。”
华太后怒道:“哀家这是给陛下留颜面!不代表以后你还可以那么做,以后,就严格按照侍寝的规矩,发乎情,止乎礼,一刻为限,不交一语”
脱脱渔看着她,但看不清她的脸。
忽然念道:云儿没有天空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鱼儿没有海的记忆,所以我的心里没有你。
我问你,鱼儿死了为什么不闭眼睛?
你说,死不瞑目。
我说不是啊!
鱼儿不管活着还是死了,它从来都不舍得闭上眼睛,因为怕一眨眼,你就不见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七十四章 香肌红汗()
念完了那段话,脱脱渔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华太后。
因为得到了那本贝叶经之后,她对照过华太后的字体,如出一辙。
哪知华太后不假思索,“你!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学的浮词艳曲?”
看见她本人听见这些曾经用血写的字是这样一种反应,好一会儿,脱脱渔才慢慢道:“嫔妾是从戏词里学的。”
华太后皱眉:“可见你是让戏词里讲的那些所谓才子佳人,男欢女爱的故事误了。记住,那都是一些编曲儿的人胡说,真正的大家闺秀,足不出户,即使出去,教引嬷嬷侍女仆从无数”
她讲到这里,卡壳了,这位魏王千金根本就是一个另类,自幼混迹于市井街衢,和流氓混混为伍,出入青楼,赌坊
气愤愤地道:“哀家不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回事阿?统共这么一个女儿,还教养成了这样子!?”
“”
华太后看见她窘迫,就放缓了语气,道:如今你也知道皇后之位悬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脱脱家自然势在必得。早你和你姐姐中间二选一的话,自该让你做皇后了,你毕竟是魏王爷的亲生。
可是你,为人轻佻,万事不守宫规,没有一丁点儿皇后的端严德律,若做为皇后人选提出来,怎么抵得过阴妃?
所以,哀家担心,太皇太后一听你的名字,就有八百条理由反对,而且句句在理,无法反驳,我方漏洞百出就是敌人的胜利。
不是那块料,就算勉强扶上后位,瞬间让人拉下来,还不如不坐,想想东城凤?
华太后很少说这么多话,可见为她操碎了心。
脱脱渔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皇后,听华太后乍然提出来,她有点儿蒙。
半晌道:“华太后娘娘,您只怕刚好说反了,东城凤之所以被从皇后之位上拉下来,是因为她实在太端严德律了。”
这话华太后听在耳中,眼睛里一束寒光灼灼摄住她,竟然比母亲生前的眼神还要可怕。
但一霎那,那眼神偃旗息鼓。
外面有人回禀:慧妃娘娘来对账目了。
叫她进来。
脱脱渔急忙拿起那本敬事房记录
华太后瞪了她一眼:“你自己亲自送到敬事房去好了。”
是!太后娘娘。
慧妃很快领着几个六局的尚宫进来,脱脱渔给她见礼。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是华太后娘娘抄的金刚经,让嫔妾拿到大福堂烧给先帝。”脱脱渔慌乱地回答。
华太后忍不住把茶盏狠狠墩在桌上,恶狠狠瞧着她,心里想,若把这东西烧给
先帝,他只怕会被气活了!
脱脱渔刚要退出去,听见姐姐对华太后回禀,后日是母亲魏王妃的一周年忌日,要告假出宫到神木山祭拜。
华太后点头允准。
脱脱渔拿着那本敬事房的记录,坐在轿子回去,路过了芳若宫,她想了想,就叫停轿,走了进去。
芳若宫里永远比别的地方香,就算玫瑰还没开。
脱脱容华在制香坊里制作夏天用的香粉。
看见脱脱渔进去了,领着宫人行礼后,惊喜地拉着手,“娘娘,您可好久没来了!”
脱脱渔笑道:“刚刚被华太后娘娘招去了慈恩宫,路过,就进来看看你做什么呢?”
因打量她,穿着一身家常服,系着小花围裙,头发也用花巾扎着,像个美丽的村姑。
“嗯,嫔妾在做利汗红香妃。”
放下侍寝的记录,脱脱渔拍手道:“本宫也要做。”
好。
宫女上茶点。
长长的玉石台上,琉璃做的瓶瓶罐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材料,小铜秤,一叠叠白纸,各种制作胭脂水粉的器具应有尽有。
“传说,唐朝杨贵妃体丰,每至夏月,常衣轻绡,宫女们交扇鼓风,犹不解其热。每有汗出,红腻而多香,用雪白的巾帕擦拭,那帕子就会色如桃红”
“其实呢?很简单,用滑石,心红三钱,轻粉五两,麝香少许,同研极细,用之调粉如肉色,傅在身上各处,就能达到那样香肌红汗的效果”脱脱容华如数家珍。
脱脱渔听说,笑道:“你做的胭脂水粉,比宫里胭脂坊的还好,后宫嫔妃还不抢疯了。”
“再供不用求,也少不了娘娘您的!”
脱脱渔摇摇头,“去年你给的,到现在还没用呢,你做这些都要用价值不菲的原料,手工复杂,别浪费了。”
脱脱容华笑道:“嫔妾倒忘了,您是只爱做懒得用。”
“呀!你就别客气了,直接说本宫爱祸害东西就得了”
说着,用粉扑沾着滑石粉给脱脱容华的鼻梁中间印了一坨,哈哈哈!你活像戏里的小丑。
脱脱容华一照镜子,哦!拿着粉扑追上去报仇,脱脱渔连忙躲避。
两人在制香坊里追逐打闹,脱脱渔跑到门口,被门槛拌倒,身子前倾,正好扑到进来的人怀里,那人笑着抱起她来,“跑什么啊?你!”
脱脱容华看清来人,急忙跪在地上,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参见陛下!”
免了,下去。
尊说了四个字,却看也没看她。
这是皇帝一年来跟她说的四个字,她忍住眼泪,急忙退出去了。
脱脱渔下来,一撩耳边的发丝,笑道:“陛下,您是来看鹿乃姐姐的么?”
“非也,朕掐指一算,华太后娘娘把你拘到了慈恩宫,怕她用竹板打你的屁股,所以,特来救你,哪知道,去晚了,扑了个空,有人说你到芳若宫来了。”
脱脱渔吼道:“掐指算的?应该是您做贼心虚吧?为何敬事房在屏风外面都开始记录了,您还不告诉嫔妾,咱们搞出那么一大篇**里面才有的内容,华太后拿给我的时候,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啦!”
尊笑道:“习惯了就好了,你不是说,不想为了什么虚伪的礼教和规矩,就牺牲快乐的权利?”
道理虽然是这样的,但是可是
“陛下,嫔妾觉得,您怎么好像在故意害我,故意让我做不了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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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家祭()
脱脱渔吼道:“为何敬事房在屏风外面都开始记录了,您还不告诉嫔妾,搞出一大篇**里面才有的内容,我连死的心都有啦!”
尊笑道:“你不是说,不想为了什么虚伪的礼教和规矩,牺牲快乐的权利?”
“陛下,嫔妾觉得,您怎么好像在故意害我,故意让我做不了皇后?”
“朕害你?喂!想必华太后娘娘也和你说了吧?没有敬事房的记录,万一你有了,皇子的身份会受到质疑的。”
“不管怎样,您应该提前告诉嫔妾一声,咱们就可以一刻为限,不交一语。”
她仍然又羞又气。
哦,尊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象牙粉盒,嗅一嗅,沁人心脾的香,“一刻为限,你做的到么?一夜都嫌不够用吧,不交一语,你也做不到吧,哼哼唧唧的**”
别说了!您这人怎么回事啊?提前知道敬事房记录了,当然做的到了。
尊笑道:“老实说,你就当是只有咱们两个,怎么高兴怎么来。一开始有些别扭,习惯了就好了,习惯了以后,敬事房的那帮家伙们就会懈怠,就会认为屏风后面,床上的那两个人,后半辈子就那样相互安慰着过活了”
这话像开玩笑,脱脱渔呯然心动,却白了他一眼。
“别拿话甜乎人!那是问题的所在么?除夕祈福大典前一刻,姐姐小产之际专挑那种时候求欢您都是成心的!讨厌死了!”
什么?
尊没见过这么可恶的女人,那是成心的么?一个月没见,都快疯了好不好?
而且,哪一次不是她最后更疯?
他不说话,对方变本加利:“哼!总是这样子,嫔妾的名声全毁了,想想因为这个跟皇后候选人擦肩而过,输给了脱脱朔华,心里真是别扭,所以,以后,决定再也不和陛下在一起了,再也不要什么快乐了”
他点点头,“好吧,朕正好也觉得十分难为情。”
她转过身,背对他,几滴眼泪滴到利汗红香妃上,白粉中出现点点殷红的胭脂泪。
“您怎么还不走,烦人!”
她说着绝情的话,像死刑犯等待行刑,却被他从后面搂住,“人生就是这样,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与其天天为一个死人黯然神伤,不如珍惜眼前的人,小心你一眨眼,朕就不见了”
她骇然道:“陛下好像会读心术!”
“是,自从和你在一起,朕就被赋予了这种法术。”
“一国之君要是会读心术,太可怕了,那满朝文武都要上吊了。”
“不是那样的,朕的读心术,只对脱脱渔适用,其他人的心里想什么,朕就不知道了。”
她转过身子,头抵着他的胸口。
“陛下,嫔妾到芳若宫来,是想问问鹿乃姐姐,母亲死后的一些情形,但又终于没有问出口。”
“朕看你现在就像个傻子,你母亲的那种死法,你问脱脱鹿乃,让人家怎么回答?”
“后天就是母亲祭辰,嫔妾该怎么办?”
尊想了想,“很好办,魏王妃的祭辰,朕下旨大兴府停止歌舞社戏一天,以寄托哀思。”
脱脱渔摇摇头,“陛下,这不妥,不过是一场家祭,这是扰民。”
“这是你父亲上奏折要求的,是他想扰民。”
“”
后宫没有哪一个嫔妃的母亲有这样的殊荣,这都因为父亲的权势熏天,脱脱渔被这种殊荣羞耻得想用炸药毁了那空空如也的陵寝,想用毒药毁了自己
慧妃告假,出宫到城郊神木山的母亲陵寝,同行的还有脱脱容华。
脱脱氏全族,以及魏王妃的母家王人氏一族,随行奴婢无数,流风领着新夫人东城鸣琴也来了。集结了一千多人,浩浩荡荡,车轿绵延数里。
连镇东都统帅王人伦都从任上赶来了,姐姐的忌辰,他不敢缺席。
慧妃本拟和骊贵嫔一起出宫,但骊贵嫔说要她先去,随后就到。
神木山下有珈蓝精舍数十间,山上十几家寺庙,众人分散着住下了。
她下榻最大的慈云寺里。
与其说换了地方睡不着,还不如说山风萧瑟,细雨霏霏,离母亲陵寝左近,思念之情再度将她淹没。
“娘娘,您好歹睡一会儿吧?不然明天白天只怕熬不住。”
脱脱容华劝道。
慧妃点点头,但不动,低声道:“鹿乃,你知道么?那时候的情形?”
脱脱鹿乃点点头,她听父亲说过。
当时魏王妃刚刚咽气,骊贵嫔娘娘趁乱跑了,可是魏王府的奴婢却因为被叔父魏王严刑拷打,一个个爬不起来,连给王妃穿寿衣买棺材的人都没有。
所以,慧妃娘娘疯了一样骑马跑到凶铺里去买棺材和寿衣
“鹿乃,等我回了府,父亲已经走了,母亲的尸体只剩一滩黄水,那是化尸水!我得她恩养一场,连给她亲手穿寿衣都做不到!”
啊!该死的脱脱渔!!
脱脱鹿乃吓得脸色惨白,叔父家里的事情好可怕,他们家的女儿也好可怕啊!
第二天,骊贵嫔仍然鬼影不见,时辰不能耽误,神木山上的祭台上,魏王爷不在,慧妃娘娘如今是苇原宫里品级最高的妃嫔,由她带领全族在举行隆重庄严的祭祀仪式。
繁杂的祭奠仪式从寅时二刻就开始,整整一天,结束时已经临近黄昏,慧妃在慈云寺大殿里设斋宴待客。
骊贵嫔娘娘的缺席,引来众人的极度不满。
席间,慧妃使人把脱脱宇明和流风招到易云师太的禅房里。
“这样的女儿真罕见!母亲忌辰,她连面都不露,本宫打发人回宫,她莲渔宫里没人。听说昨夜就出宫了,是不是,在洛神馆?”
听慧妃之意,脱脱渔是被他二人藏起来了。
事实上,从前在魏王府的时候,脱脱宇明就有点儿怕她,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她老跟着婶母王人氏的关系。
但对方现在是皇妃,只好开口道:“慧妃娘娘,不瞒您说,臣也十分想念鱼儿,哦,骊贵嫔想着,今天要是见到她了,把她约到酒馆里,不醉不归。”()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国之君被拉下水()
蓝山云端温泉行宫。
甘泉宫里,尊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马鞭子。
看见自己的娇妃在温泉里泡着,大避役必胜在池边趴着,一个比一个慵懒,真怀疑这俩宠物是否还活着。
尊在池边蹲着把她拉上来,拿过一件白色烟云锦袍,给她披上,她像一只得了瘟病的鱼,无精打采。
他从外面带来春夜的冷冷气息,传到温热的皮肤上,她清醒了一些。
“怎么这么晚?”
木着一张脸质问,好像尊欠她一座金山。
“大小姐!东道有紧急奏事要处理,朕议完事就飞马赶来,把高常世他们都甩在身后了,你还嫌晚了。”
哦
“晚膳想吃什么?芥辣口水鸡就着蛋黄酒?”
脱脱渔摇摇头,表示没胃口。
“朕亲口喂你好不好?”
耳边甜蜜的情话,这个时候,就像魔鬼的呓语。
她厌恶地瞪一眼。
“不吃不喝,又不睡,你是想死吗?”
看着倔强的家伙,尊大为生气。
她把自己包裹在茧子里,承受没完没了的痛痒,没完没了的忧伤在把她的生命消磨,这样下去,一朵鲜花迟早枯萎。
“陛下,您以为嫔妾爱吃那么恐怖的食物么?因为小时候,经常被关在小黑屋里,要是不提前喝蛋黄酒,就挨不过三天三夜,出来之后,又不想让人瞧见眼泪,就拼命吃芥末鸡,那样可以说是被辣的”
她浑身透湿,不像从温泉水里出来,倒像站在大雨里,泪水在眼底,心酸的讲诉没完,就被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抑制不住的清泪被他温柔的唇吸收殆尽。
“鱼儿朕明告诉你,若你母亲不死,朕也会亲手杀了她!”
“为什么?您不是不杀妇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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