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腊八躬身对东城凤行礼,眼睛却向上尽力翻白,孰无一丝敬意。
看见肇事者不答,慧贵人咬牙忍痛,愤怒的眼睛如夜號,盯着她炯炯发光:“皇后娘娘,胡公公该怎么回话,您给个示下!”
东城凤五官扭曲,手上的护甲折断于拳头里,疼的她打哆嗦,从牙缝里挤出几句:就说,本宫喝醉酒,把慧贵人当做了容妃,因为那个人她烧了本宫母亲的轿子。”
胡腊八冷冷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迅速地跑走了。
成荃成美其实早过来了,听见了皇后的说法,都大张着嘴,没想到,一个眼瞅不见,就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想问主人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东城凤如泥塑木雕。
胡腊八十分神速,慧贵人看见一群人簇拥着的皇帝来到面前,才痛哭失声:陛下!咱们的孩子没了!
尊看见她被打的那么惨,要附身抱她,高常世拦住了:陛下,不可!阴血不详,恐碍龙体。
一时软竹床抬过来,众人七手八脚把慧贵人抬到上面放好。
慧贵人看着尊,惶恐地颤抖地:陛下!嫔妾很疼,也许要死了
把手伸出去,目光充满不舍,可尊的距离抓不到那手,他们被御前的太监生生分开了,尊只好远远地安慰道:“你先回宫,御医马上就到,朕去回了太皇太后,就过去陪你。”
如生离死别,众人都鼻酸,慧贵人走后,众人都散了,晚课没做完的太皇太后得到回禀,又惊又气,宴会不欢而散,由于这是禁忌,外臣非礼勿听,脱脱渔急忙陪流风夫妇到莲渔宫拿旭的随身物品,然后又把他们送出宫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最窝囊的皇后()
慧贵人把手伸出去,尊只好远远地安慰道:“你先回宫,御医马上就到,朕去回了太皇太后,就过去陪你。”
受害者走后,因为事关龙嗣,自然要审个水落石出,给众人一个交代。
皇后和皇帝进到寿康宫,太皇太后正殿里端坐,华太后,锦妃,容妃和储婉仪,元德仪,脱脱容华,阴贵人都是神情少有的严肃,宫里第一次有这种事情发生,而且跟皇后有关。
太皇太后看见皇后的一张脸纸一样白,只怕比落了胎的慧贵人还要白,知道她酒早就醒了。
一双老眼不在昏花,眼睛尽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这个小妮子实在是年轻不懂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个太皇太后倚老卖老,才让她当上了皇后,因为这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人家曹修仪的或者元德仪的,而且若晚几天,很可能就是阴山之女的了。
此时,这个有史以来最窝囊的皇后,噗通!一声跪在了众人面前。
容妃和阴贵人大喜。
太皇太后情愿她的老眼就此瞎了也罢了。
因为不能先听犯人的供词,慧贵人又正在危急当中,她宫里的掌事公公胡腊八把事情的经过如实叙述了一番,当然,慧贵人被打的惨状更是添油加醋,说的心软的女人们都感同身受,辛酸的落下泪来。
过了一阵子,跟着过去鸿渐宫听信的内监回来:“启禀太皇太后,陛下,御医赵藤已经为贵人娘娘请过脉了,证实她刚刚落了龙胎。”
太皇太后鼻子一酸,老泪纵横,低头拭泪,元德仪过去急忙扶住,“太皇太后,您咳疾未愈,别哭坏身子。”
胡腊八哭出声来,又怕御前失仪,急忙捂着自己的嘴。
华太后顾不得伤心,忙问:慧贵人没事吧?
内监答:“贵人娘娘还好,就是被打的满脸青肿,腰上也有淤伤。”
一句话说完,太皇太后怒斥东城凤:“皇后!你不能喝酒就别逞能!喝醉了耍酒疯又找错人,这是身为中宫能做的事么?”
华太后怒气冲冲道:“怎么可以这样!皇后今夜就算是找容妃挠花她的脸,哀家也绝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她侮辱了你的母亲,烧了轿子,打死了家奴。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慧贵人何其无辜!她腹中的胎儿是皇嗣!陛下的骨血!”
客氏跪在地上,垂泪道:“陛下!给奴婢做主阿!”
尊心情十分糟糕,皱眉问:“这个嬷嬷是谁?”
御前的高启明在一旁尖利地吆喝:“大胆奴婢!竟敢在御前哭哭啼啼,来人!拉出去,仗责二十!”
阴贵人差一点儿笑出来,不过用帕子假装拭泪,混过去了,容妃却哈地一声笑出来。
客氏见自己的女婿居然不认识岳母,越发哭的肝肠寸断。
马公公在一旁道:“陛下,打不得,这是慧贵人的生母客夫人。”
尊点头道:“虽是这样,她怎么在宫里?”
这句话里充满不悦,华太后道:“陛下,是这样,客氏孀居,哀家因为和她甚是投契,把她留在慈恩宫做伴。”
尊听说,面色果然和缓不少,对客氏道:“客夫人起来说话吧。”
客氏谢恩,抽抽嗒嗒站起来,“陛下,慧贵人娘娘很冤,求您替她做主。”
太皇太后道:“真是委屈了那孩子,可怜见的,哀家做主了,封妃做为补偿!华太后以为如何?”
阴贵人听了,欲言又止。
因为太皇太后这话其实是问客氏。
华太后刚要点头,客氏木然道:“太皇太后,这话听着,倒好像慧贵人娘娘拿腹中骨肉换妃位,奴婢抖胆,替她推辞,因为天底下,没有什么都补偿一个失去孩儿母亲的伤心。”
太皇太后不忍苛责这妇人的无礼,人家刚失去外孙,更心疼女儿。
事已至此,东城凤头顿地道:“太皇太后,陛下,臣妾酒后失德,认错了人,误伤有孕嫔妃,使龙嗣有失,臣妾不配居中宫之位,情愿降为嫔,给后宫一个交代,给慧贵人一个交代。”
太皇太后见她居然不分辨,也不求情,自己承认了一切,又发落的掷地有声,恨不得马上过去用手里的拐杖抽她一顿。
阴贵人自己的品级太低,就给妹妹容妃使个眼色,让她带头说话,容妃会意,“呦!东城凤,你想的太美了吧?身为皇后,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理应罪加一等,还想做嫔?还配主一宫?”
东城凤不语。
阴贵人知道,太皇太后是东城凤的至亲,所以,逼皇帝一句,“陛下,嫔妾认为东城凤公然戕害有孕嫔妃,应该废后,并打入冷宫!不然不能服众!”
这隆冬,东城凤被打入三尸殿,就算是死路一条了。
华太后少见地赞成阴氏姐妹:陛下,容妃阴贵人说的有道理。
众怒之下,太皇太后的头微颤着,几乎站不稳。
尊大是不忍。
发落道:“这件事,东城凤有错,但念在她自从做皇后以来,一直恭顺守成,颇能为朕分忧,就网开一面,降为婕妤,住到从前悯逸太妃住过的梦芷宫去,闭门思过。”
梦芷宫也算是冷宫,但比三尸殿好的多,太皇太后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这简直就是和稀泥,但华太后要给皇帝面子,就保持缄默。
容妃也颇不服,但因为是皇帝,就不再说话,亲自从奉茶宫女手里端过茶,双手递给皇帝,娇滴滴安慰道:“陛下,事已至此,您别心里不自在了,龙嗣的话,以后会有很多。”
阴贵人皱眉,这个节骨眼不联合华太后痛打落水狗?倒把事情抛在一边,跟皇帝撒娇献媚了。
她看见妹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副见了皇帝的美貌就走不动路的样子,心里大骂,贱货!
尊接过容妃递过的茶来,却忽然看见她右腕子上赫然戴着那串骊珠,这腕子也是皓白如雪,衬得那骊珠也是殷红如血
当下不动声色。
而华太后余怒未息,“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皇后身边侍奉的人都死到哪里去了?主人喝醉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在身边伺候?若不是他们擅离职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把内管监的厉半山叫来!把那些没有用的奴婢拖出去,乱棍打死,一个不留!”
她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么久了,众人第一次看见她发怒,但一怒,就将血流成河()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二十九章 口是心非()
华太后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么久了,众人第一次看见她发怒,但一怒,就将血流成河
本来懿坤宫的掌事太监,太监和教引嬷嬷,宫女,司寝女官就黑压压跪了一地,此时吓的瘫软,一句话也说不出。
只有成美大哭道:“回太后娘娘,不是奴婢们擅离职守,是因为,事发之前,皇后娘娘更衣后站在暖廊上瞧月亮,慧妃娘娘只身前来,说有话单独和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因此叫奴婢们回避,奴婢们想着一定是慧妃娘娘受了哪个娘娘的气,找中宫申诉,又不想叫奴婢们听到,所以就在不远处的穿堂里帮寿康宫的姑姑们添灯油,没想到,不到一刻时的功夫,就听见慧妃娘娘的呼救声,奴婢们急忙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太皇太后闭目念佛,开口道:“华太后,你心疼陛下的龙嗣,哀家知道,可既然是慧妃要皇后摒退左右,皇后照做,底下的人怎么敢违拗?这样子杀几百人,咱们还吃斋念佛?那不成了,老虎披袈裟,假慈悲了?”
华太后冷冷道:“假慈悲的是太皇太后挑的皇后吧!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一转身就把有孕的嫔妃往死里整!身为皇后,和披着袈裟的老虎有什么区别?”
太皇太后想拿菩提子抡到戴着面纱的死女人头上,又不能失仪,抿着满是皱纹的嘴唇:那这样吧,把鸿渐宫的奴婢也全拖出去打死好了,他们要是不让主子一个人胡跑出来,自己撞到刀口上,就不会害的陛下失了龙嗣。
这话更狠。
客氏悲愤交加,又跪下道:“太皇太后!即使鸿渐宫的奴婢有一时疏忽,也请您网开一面!因为慧妃娘娘失子,痛不欲生,再把她身边的奴婢全打杀了,她只怕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胡腊八知道,华太后有意打死懿坤宫的宫人给慧贵人出气,但此事若这样发展下去,那鸿渐宫的宫人也一个别想活。
因磕头如捣蒜道:“太皇太后一向菩萨心肠,慧贵人的龙嗣已经没了,就不好再多伤性命,不然,小皇子在地下也会魂灵不安的”
太皇太后顺势道:“也是!哀家这就招高僧进宫,为那没能降生在这世上的小生命念往生咒,要他早点儿投胎到好人家,重新轮回罢。”
又安慰客氏道:“你也不要太伤心,陛下和慧妃都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东城凤被带下去的时候,走到皇帝面前,凄然道:“陛下,一会儿,您去陪慧妃娘娘的时候,替嫔妾转告一句,抱歉”
尊摆摆手。
皇帝的龙辇路过懿坤宫,里面一片哭声,正在清点物品,准备搬到梦芷宫。
再往前走,碰上了骊贵嫔的暖轿,她刚送旭出宫门回来。
于是,二人打算结伴去看慧妃。
龙辇上,尊把东城凤的情形说了个大概。
脱脱渔奇怪:“皇后,哦,不,东城凤不能喝酒是事实,但她喝醉了去更衣,她身边的人都去哪里了?”
尊道:“据那些奴婢说,当时慧贵人称有话单独问皇后,所以,东城凤摒退了身边的人。”
哦,原来如此。
尊道:“你猜出什么了?”
脱脱渔摇头,但还是说出了她的推测:“也许慧妃对皇后主张流风哥哥入赘东城府十分不满,慧妃那个人,陛下也知道,外表谦卑,内心高傲,一定措辞犀利,惹怒了醉酒的皇后娘娘,所以”
尊冷笑:“难不成,她也像你一样,还爱着流风?”
“不会吧?在和流风哥哥成亲之前进宫,那么决绝,要是真爱怎么做的出来。”
尊点点头,“那她对流风入赘一事为何反应这么大?明知道自己有孕,还要去和醉酒之人争执?”
“慧妃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东城临这么做,其实是在架空父亲的势力。”
“哦?这关慧妃什么事?你这个亲生的女儿都没说半个不字。”
“老实说,嫔妾心里也很不舒服,不过,跟那个比起来,流风哥哥的前程比较重要,毕竟,他若要在朝堂上大有作为,再和脱脱家扯上关系,在朝里说话也没什么底气。陛下不就是因为这个才给他赐婚的吗?”
“朕留着你这头小狐狸在身边,是不是坠入了什么人的圈套?”
某人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尽管宽敞的龙辇里点着红红的银炭笼,暖和和的,脱脱渔的手还是冰冷的,搓一搓,笑道:“也许父亲大人在白驼城说着和陛下一样的话,谁知道呢?”
告诉朕!他是怎么说的?
她学父亲的口气:哼!我脱脱颜飞的女儿,居然被一个野小子拐跑了!等见了他,打断他的狗腿!
她相貌本就和她父亲像极了,一瞬间活像杀母仇人在眼前,尊良久不语。
脱脱渔把手伸进他温暖的大手里,明澈的大眼睛看着他:“陛下,您很伤心对么?”
毕竟她不是她父亲,尊点点头,随即把她揽过来,紧紧抱在怀里,暖她的身子,她的手。
“别难过,孩子的话,陛下若想要,只要再临幸她,以后自然还会有的。”
脱脱渔轻轻说。
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了?
“口是心非,这可不像你”
脱脱渔撸起袖子,“嫔妾早就在口是心非的路上狂奔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只求您不要怪我。”
尊看见她雪白的腕子上光秃秃地,骊珠串不见了,想想它已在容妃的腕子上。
“你,是有多笨呢?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听他责怪的口气,脱脱渔更加不堪,“陛下,从前嫔妾是不在乎,因为它来的太过容易,戴在腕子上沉甸甸地,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从锁阳城被抓回来,就被父亲看到了,他逼问这是谁给的,嫔妾只好说是凉王给的,以后会还给他父亲大笑,干嘛要还给他呢?这骊珠串本来就是咱们自己家的东西,不过是被元家抢走了。可见,这宝物原有灵性,隔着千山万水,也会再回来寻找旧主人。”
尊皱眉:无耻!那是母妃的遗物,是生朕的时候,父皇所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三十章 昏君()
尊皱眉:无耻!那是母妃的遗物,是生朕的时候,父皇所赐。
脱脱渔道:“嫔妾当时也是那么说,可父亲说,凡是这种世间只有一个的宝物,都有专门的造册记录其身世来历,它是怎么到了金凉国的珍宝阁,一查就知道。”
尊嗤之以鼻,脱脱颜飞认为整个金凉国都是他家的,何况一串骊珠?
二人登时僵了,只要一涉及这种问题,他们之间的嫌隙就如野草一般疯长。
她急忙绕过去,并些些地示弱,“陛下,不管骊珠串是何来历,您曾经两次给嫔妾戴上,纪念初(吻)初(夜),不得已送人,还真是心如刀割”
尊瞧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什么初初?听不懂还有,心如刀割太夸张了吧?送了就别后悔,反正都是朕的女人,谁戴不一样?”
是的,送了真的不后悔,因为跟康比起来,那串骊珠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容妃戴上了也很好看,都是皇帝的女人呢。
但是脱脱渔哭了,趴在他肩上,只是不说话,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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