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你,爱我,一辈子,我,照顾你,爱你,一辈子……
我什么都不可以问,只要你不愿意说。
所以我爱的徐枫晓,是个谜。
无论你是什么,我还是爱你,无条件的,爱你,因为你就是你……不是别人,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徐枫晓,是我爱上的人……
你不相信我了吗?真的,不相信我了吗?!
看见他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江雁离已经明白了,遗憾地摇头:“扯上爱情,你比徐枫晓还要傻……”刚要说下去,她的助手敲门进来,小心翼翼地说:“江律师,委托人已经等了十分钟了。”
“我马上过去。”江雁离看看表,转身对雷天宇说,“今天一天没空,晚上一起吃饭,那时我再和你说。”说完疾步走了出去。
雷天宇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上,还在狠狠咒骂着自己的粗心大意,怎么就能犯这样大的错误,怎么就能这样让人把晓晓带走,虽然晓晓认识那个人,她也向自己保证了,会好好照顾晓晓,但是,自己怎么就会被晓晓的变化震惊成这个样子!连最基本的事都给忘了!
电话铃响了起来,他心里一阵惊喜,不会这么灵验吧?抢着一把抓起来凑到耳边,接待处小姐甜甜的声音传了出来:“雷主任,外线长途,给您接在三号线了。”
“谢谢。”雷天宇按了三号的按钮,只听了第一句就差点扣电话装作自己不在,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只好深吸一口气:“妈?你身体还好?”
母亲在那头开始絮叨,无非是什么注意身体好好工作之类的,千篇一律的老生常谈,雷天宇心不在焉地“嗯嗯”着,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回答。
今年春节,他又没有回去,五年前,他辞职之后,回了家一趟,可想而知的,正直古板的父亲对他竟然辞去检察院的职位而去当什么律师深为不满,先开口说了一大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理想的道理,把他好好折腾了一顿,接着,母亲就喜滋滋地要给他做媒,他一开始还以自己要回校读博,以后开业工作要紧不能分心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母亲毫不气馁地一再努力,最后他终于说了实话:“我有喜欢的人,我爱他,要和他生活一辈子,一直在一起,除了他我不会爱上别人,所以,不要再给我介绍什么女朋友了。”
母亲大喜过望,急着问他为什么不把人带回来给他们看看,雷天宇实话实说:“我不能,他现在……在坐牢。”
家里立刻一阵骚动,母亲苦口婆心地劝他:“世上的好女孩多得很,你何必这么死心眼,等她出来,你们俩,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呢,不如就此断了吧,她知道,也不能怨你。”
父亲对母亲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说:“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作主就好,只要你将来不后悔。”
“你这是什么话!”母亲相当不满地说,“人坐过牢,这个污点一辈子也洗不清啦!天宇怎么能娶她?女孩子坐过牢,名声更不好听了!”
雷天宇平静地说:“晓晓不是女孩子,他是男人。”
他今天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家里的一片混乱中脱身的,清醒的时候已经被赶了出来,行李散了一地,身上隐隐做痛,也不知是被老爸的家法打到哪里了。
无言地收拾起东西,昏暗的路灯下,他一瘸一拐地向车站走去,影子被拉得很长,怪异地拖在地上,从那天起,他就没能回过家。
母亲东拉西扯了半天,终于切入正题:“天宇,你今年春节又没有回家,是工作太忙吗?要注意身体,有时间的话,还是回来吧……”
这是父母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雷天宇心里一痛,放缓和的声音说:“是,妈,我抽空会回去的。到时候,你可要让我进门啊。”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啊,哪里还有不让你进门的道理。”母亲欣喜地埋怨着,“你回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又说了几句,就要挂电话的时候,母亲吞吞吐吐地说:“天宇啊……你也不小了,我和你爸的意思,你的事情,就自己作主吧,我们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
“妈……”雷天宇只叫了一声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握紧话筒,听着母亲再一次叮咛着,挂上电话。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连父母都承认了我们,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晓晓,你在哪里?
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已经无法挽回?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日子,我们相爱的日子?
回来啊,晓晓……
求你,回来吧……
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流逝着,春天,夏天,秋天,一天天地过去,事务所里女职员的套装随着季节的变化改变着,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地发生着,徐枫晓,自从出狱之后,依然没有出现。
雷天宇都不知道自己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机械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让案子彻底淹没自己,消耗几乎所有的精力,剩下的业余时间就到处寻找着徐枫晓的踪迹,几乎是托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江雁离甚至还打通了公安局户籍管理的门路,跑去查全市的户籍资料。
不但是徐枫晓,就连那位美女口中的‘海先生’也没有任何下落,这个姓这么少见,全市也没有几个,一一查过,全都不是。
唯一的线索,就是徐枫晓出狱之后的第二天,到户籍所在的街道居委会办理了手续登记,然后就完全消失了踪影。
到了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雷天宇开始下了班就开着车到处乱逛,希望奇迹发生,他真的能碰见徐枫晓或者是那位香车美人,江雁离摇头说他比守株待兔都要蠢他也毫不在意,照样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冬天又来了,十二月,就下过了一场雪,事务所里难得的清闲时光,在恒温的室内,喝着热热的茶水,看着外面白色一片的屋顶,简直是一种享受。
江雁离外调回来,在外面和接待处的小姐说笑了一阵,无非是哪里有大减价,哪里过了八点限时五折,现在买春装如何划算,马上到年底了大家今年又有红包拿之类的,接着又捧着杯热咖啡进了他的房间,笑盈盈地说:“今年分红的计划下来了没有?是照老规矩打到帐户里还是喜气一点封红包?”
雷天宇把目光从窗户外面的雪景转回来,笑了笑:“当然是打到帐户里,红包这套的,又不是小孩子了,里面封那么多钱,就是一百元一张的也厚得象块砖头。一点美感都没有。”
“现钱比较有真实感嘛,帐户里多几个零也是一样,没感觉。”江雁离的脸还冻得红红的,被室内的热气一熏,玫瑰花瓣般的娇媚,“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新闻吗?”
“你指什么?娱乐圈?政治圈?社会版?”雷天宇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给她,“自己看吧,可以顺便打发一下时间。”
“呸,本小姐的时间紧得很,才没有时间读什么报纸,元旦你有什么打算?有个客户是旅行社的,组团海南游只收成本价,去不去?我们事务所加起来也有这个数了,带上家属。”
雷天宇叹了口气:“雁离,我哪有这个心思。”
“嗯,我当然知道,所以才劝你出去散散心啊,不过你也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坚强,徐枫晓不见了几乎一年,你居然还挺得住,没有倒下来把这个事务所丢给我一个人撑着,很不错呢。男人就是不一样。”江雁离半真半假地说着。
雷天宇扬起眉毛:“雁离,原来你也挺有幽默感的。”
“这才发现啊,你不知道的本小姐的优点还有很多,慢慢发掘吧。”江雁离忽然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秀丽的眉毛都皱了起来,“我我忘了跟你说了,上次我找过了全市的汽车代理公司,他们都没有记得曾经卖给同一个车主那么多不同种类的车,就是火鸟,保时捷,奔驰,宝马……本市的有钱人不少,先后换那么多名车的倒还不多,再说,如果她真的很有钱,早就应该出名了。不可能没人知道的。”
“你的意思?”雷天宇不动声色地问。
“一,她是高干子弟,那些车都是人家送的,或者是不正当来路,不过这不可能,照你的说法,她可是个雍容华贵的大家小姐,现在又是少奶奶了,人都说,三代巨富之后才能培养出一个贵族,中国今天的高干子弟,还没有到那一步。”
“二呢?”
“就是她本身很有钱,夫家也很有钱,但却不爱抛头露面,更不出任何风头以宣扬自己的名气,象某些人唯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一样,这种人唯恐别人知道自己有钱,也算是中国人的通病吧,韬光隐晦,几十年来的运动,把人整怕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世家,通常教养良好,举止优雅,除了他们自己的小圈子,不再任何公众场合露面,所以也没有人认识他们,不是没有可能吧?但是,请注意,他们并不该是与世隔绝,象君家,虽然处世低调,但是真正有份量的人,还是认识的。起码也听说过,可是这位美女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那么美丽,见过的人还不都是记在心里。”
感觉到她的口气酸溜溜的,雷天宇急忙开玩笑地说:“不算我,你知道,我心里只有晓晓一个。”
明明是为了缓和气氛,是他的错觉吗?江雁离的脸色忽然一沉,马上又恢复原状,笑吟吟地说,“这第二,也可以基本排除了。”
“有第三吗?”
“有啊还有最后一种,也是可能的,那就是,那位小姐的家人,做的是不正当的生意,这年头无本生意最赚钱嘛,说不定是黑道教父夫人喔,钱来得容易,姓名什么的,任何踪迹都查不到,对啊,要是我们就能查到,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雷天宇自己想想都有点怀疑,看着他狐疑的样子,江雁离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凑数而已,不可能的啦,中国的黑道,又不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家族,哪有这么久远的历史,就是有,也是些不上路的青红帮,一个个的流氓,去砍人还行,要他们装高雅,还不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黑道就是黑道,漂不白的。更别指望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说的也是,晓晓,怎么可能会和什么黑道扯上关系。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头绪。”他略略灰心地说,“我真不敢相信,晓晓就这么失踪了……无论他有多恨我,也应该见我一面,听我说,难道他真的一次机会也不给我了吗?”
“你又何尝给过他机会。”江雁离端着咖啡,缓缓地喝着,浓郁的香气在室内飘散开来,她静静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也知道,他在监狱里,过得并不好,下田,修路,上山采石……整整五年,他能不恨你吗?除非你当着他的面,说一句你错了,你后悔,可是,你的脾气,死也不会说的。”
雷天宇无奈地一笑:“现在说这话有些晚了,虽然,我情愿去代替晓晓坐牢,去替他受苦,但是,我并没有后悔,我更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晓晓应该知道的,他……毕竟也是个律师。”
“请用过去式。”江雁离冷笑着说,“好吧,既然你对他这么有信心,那么,他为什么不回来见你,为什么不听你解释?算了吧,雷天宇,徐枫晓算对你不错了,要是换了别的人,说不定还会回来找你报复呢,唉,好了好了,不谈这个正义不正义的问题了,跟你这死脑筋,谈也谈不明白,你说,徐枫晓会不会已经离开本市了?他既然有这么硬的后台,在这里又留下这么不美好的回忆,说不定喔,会换个地方,最起码散散心也好啊。”
雷天宇摇摇头:“就算他离开,也会回来的,我等。他知道的,我会一直等他,无论他什么时候想回来,我都在这里。”
江雁离扬起一只手,刚要说什么,有人敲门,雷天宇说声‘请进’之后,看见接待处的小姐微笑着走进来,通报说:“雷主任,江律师,周先生来了。”
身材高大的周彬笑着跟在后面走进来,连声说着“好大的雪。”上来一一握手寒暄过后,江雁离保持着面具笑容把自己的咖啡杯往雷天宇桌子上随手一放,不冷不热地说:“周老板又来照顾我们生意啦,真是谢谢你。”
“是又来麻烦你们了,江小姐,雷主任。”周彬在椅子上坐下,诚恳地笑着说,“就快到年底了,事情特别多。”
“怎么谈得上麻烦呢,我们哪里敢嫌上门的生意麻烦,顺便说一下,这是我的办公地点,现在是办公地点,请叫我江律师。”江雁离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看他的脸。
“哦,对不起,是我孟浪了。”周彬憨憨地道歉,“江律师,请坐。”
“对不起,我还有事。”江雁离瞥了他一眼,昂起头就往外走。
“哎!雁离,你的咖啡杯。”雷天宇一眼看见她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急忙出声叫住她,江雁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走过来拿起杯子,踩着高跟鞋噔噔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雷天宇抱歉地说:“又不知道是谁得罪她了,不好意思啊,周总。”
“没关系没关系。”周彬摆摆手,“在这里,在你雷主任的面前,她已经算是对我客气的了。”
知道他心思的雷天宇笑着说:“雁离是好女孩,就是脾气娇了点,不过她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的……”
“我知道。”周彬刚想再说点什么,门被敲响了,两人都吃了一惊,以为是江雁离去而复返,赶快噤声。
原来是接待处的小姐送茶进来,两人虚惊一场,不约而同地舒口气,拿起茶杯喝口热茶压惊。
“看样子,雷主任也对江律师敬畏有加啊。”周彬深深引以为知己地说,雷天宇微笑着把桌上的烟灰缸推到他面前:“总得让着女孩子一点,都要面子,真打起来有什么好处呢,对了,周总,你这次过来,是因为……”
“啊,是有件麻烦事,我把文件资料都带过来了,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个开发项目在城乡交接处的花园小区,案子不大,项目要求也比较简单……”周彬一面说着一面把文件递过去,“本来应该在明年三月份竣工,四月份交付使用,因为户型适合中下收入年轻夫妻,大部分都赶在五一节结婚,房子基本也都卖出去了,可是,现在出了点岔子。”
雷天宇翻了翻文件,头疼地问:“是建筑商的问题?”
“对,因为这个案子不是很重要,并没有让我们本公司的建筑商参加,公司在临海的山上另有一个高级别墅小区和市中心一栋高层写字楼待建,这个工程,承包给了别的建筑商,投标过程我还在内部调查,因为起初我不知道,他们属下承建的建筑队实际上是一家听说是市里某领导老家亲戚组织的建筑队,雷主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雷天宇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们是按时交付定金和一切费用的,中间商也已经把钱付清了,可是,我刚得到消息,那边工地上的工人已经罢工五天了,我到今天才知道,雷主任,时间耽误不起,如果房子不能按期交付使用,那些等着房子结婚的年轻夫妇,不是赔偿违约金就能了事的,到时候他们无处栖身,耽误婚期,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公司的声誉和形象要紧,现在什么都讲个舆论监督。就算错不在我们,可是和他们签合同的是本公司,出了事,媒体首先针对的也是本公司,就算能让他赔偿,还不知要多长时间,到时候是于事无补,对公司会造成很坏的社会影响,多少钱也补不回来。我想,能不能请你走一趟,和他谈谈后果的严重性,如果房子不能按时竣工的话,于我于他,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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