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妳没事吧?」四随月立即涌上,围着白少邪。
「没事,只是皮肉伤。」但他竟伤了她!
那个人是谁?难道……
***
「不知道依沙馆的厨师今日可在?」坐在马上,白少邪突然想起。
「依沙馆?」那是什么?
「苍月,那是庄主最爱去的茶馆。」紫月好心的为他解释。
「不过庄主今天还真有兴致,竟想下山走走。」
「是啊……」
白少邪所乘骑的白马突然发了狂似的仰天长嘶,还想将她摔下马。
「流月!」
这是怎么回事?「流月,冷静下来。」
「庄主。」四人都下了马,想制住发狂的流月
白少邪忽然瞧见流用的耳中流出红褐色的汁液,让她一个闪神抓不住缰绳,重重的摔下马。
苍月立刻将她抱至一旁,避免她让马蹄给踩到 「妳没事吧?」
「没事。」白少邪依偎在他怀中,脑中仍不断的思考着这怪异的情况。
为什么一向温顺的流月会发狂?那红褐色的汁液又是什么?
「庄主?」见她一语不发,苍月不禁担心了起来。
「流月是我义父送给我的,自小就一直伴着我、和我一起成长,想不到今日……」
「庄主。」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着急的望向仍欲制服流用的三人。
白少邪站起身走向流月。
「庄主,别过来。」朱月大喊。
「都退下。」白少邪仍然朝牠走去。
三人只有向后退去,但仍然保持着保护她的状态。
发狂的流月早已认不出任何人,眼看牠的蹄就要向白少邪踢去,但她仍然站在原地。
她该说些什么?是谢谢吗?谢谢牠的陪伴和辛苦吗?
那就说声谢谢吧!
白少邪的手贴上马腹,砰的一声,流月登时四分五裂,鲜血四溅。
「庄主!」
顾不得沾在身上的马血,青月向她跑了过来,其余三人也立刻跟上。
由于苍月站得颇为接近白少邪,所以幸运的逃过四溅的马血,但其它三人可没那么幸运,个个活像自炼狱中归来一般,浑身是血。
「血中可能有毒,你们回去好好清洗吧!只要有苍月陪着我就行了。」白少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是。」跨上马,他们飞也似的离去。
「庄主,妳的右脚……」他眼尖的发现她的伤势。
「只是轻微的扭伤罢了,不必在意。倒是你,可还有兴致陪我下山?」
「当然。」
共乘一匹马,他们慢慢的下山。
「这是我第一次和人共乘一匹马。」
「我也是啊。」
淡淡的笑容浮起,白少邪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调整自己的姿势,舒服的躺在他的胸前。
渐渐的,人们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大,他们已来到市集。
「我有些口渴,先到依沙馆去吧。」
「好。」
苍月将马系在依沙馆旁,两人一同走向店门口。
白少邪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绝俗的容颜引起众人的谈论。
一见到她,店小二立刻热络的上前招呼:「白姑娘,您来啦,快,请上坐。」
随着店小二的带领,他们来到三楼。这儿摆满了珍玩、古董,气氛自是与一楼的吵闹大有不同。
「白姑娘,今天想用点什么?」倒了杯茶,小二笑着问道。
「今天陈厨子可在?」
「在,自从他上次知道您等不着他后,就再也不敢到处乱跑,现下正在厨房里呢!」
「那讲他做几样拿手点心吧,另外泡壶上等春茶。」
「好的,马上来,您稍等一会儿。」小二立刻下楼去招呼。
「庄主……」
「在这里别叫我庄主,我可不想引起恐慌。」她自嘲的笑了笑。
「那我该叫妳什么?」
「随你高兴。」她兴味盎然的看着热闹的街道。
「唤妳少邪可好?」
白少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眼底盈满笑意。「你是四随月中第一个这么叫的,不过,我也说了,随你高兴。」言下之意,就是可以。
「白姑娘,我送糕点来啰!」小二将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及一壶春茶摆上桌。「您慢用。」说完,便不再打扰的下楼去。
「吃吃看,很好吃喔!」她将一碟白色的糕点推到苍月面前。
拿了一块放入口中,那滋味真是妙不可言。入口即化的糕点,一入口便带来冰凉的感觉,虽然立即消失,却留下溢满齿颊的香甜及一股淡淡清香。
「好吃吗?」白少邪以双手轻托脸颊,轻声问道。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多吃一点。」她轻啜了一口春茶,又将其它糕点推向他。
「妳不吃吗?」
「看你那孩子般的吃相,我就饱了。」她笑道。
「别取笑我,比起妳,我可是足足大了六岁。」到底谁才是孩子?
「真看不出来。」她故意取笑他。
「不跟你吵了,我要尽量保持愉快的心情享受美食。」低下头,他开始专心品尝每一碟糕点。
白少邪也不再说话,只是笑着轻啜春茶。
***
「小心!」苍月眼明手快的抱住白少邪向下坠落的身子,索性让她靠着自己走:「妳的脚没事吧?」
「你瞧,那儿有人在卖玉器,我们过去看看。」
「好,但妳走慢一点。」
苍月细心的为她挡开身旁的人潮,朝玉器摊走去。
「好美的玉钗。」她拿起一根钗,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那根玉钗叫作淡樱,您瞧那白玉上淡淡的红斑,是不是就像落樱呢?很美是不是?小兄弟,就买下它送给你的娘子吧,它簪在你娘子的发上一定更美。看在你娘子那么美的份上,我算你便宜一点好不好?」
小贩左一句娘子、右一句娘子,教苍月开口也不是,闭口也不是;但白少邪似乎不甚在意,只是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玉钗。
丢下钱,苍月面红耳赤的拉着白少邪离开人群。
「怎么啦?脸那么红。」好不容易,她终于抬起头来。
「没事。」那一声声的娘子,彷佛还在他耳旁萦绕,让他心烦意乱。
「我做你娘子不好吗?你不满意?」她故意取笑。
「少邪,别这样!」看着她脸上促狭的笑容,傻子也知道她在取笑自己。
「生气啦?」
气,当然气!
「我带你去个地方,就当是向你陪罪。别气了,好不好?」
「好吧!」
苍月牵起她的手,将她拉上马,两人离开了市集。
照着白少邪的指示,苍月快马加鞭的奔驰在杏林中,微风轻拂在她的脸上,她不禁笑得更加开心。
「再快一点啊!」她就是喜欢这种奔驰在风中的感觉。
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他更加快了速度。
「到了,停下来。」一翻身,她迫不及待的滑下马。
「等等我啊!」
随着她穿过石|穴,呈现在他眼前的风景令他不得不惊呼出声:「好壮观!」
眼前是一座断崖,而断崖之下,则是一片开阔的视野;城镇、屋舍,甚至人群,彷佛都被他踩在脚下。
「你往左瞧。」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苍月又吃了一惊。
这里竟能俯视整个残月山庄?
「这个地方,是我采药时无意中发现的。」看向他的脸,白少邪笑问:「如何?不气了吗?」
「妳说呢?」他反问。
她嫣然一笑,将玉钗交给他。「你真的。」
「不喜欢?」她不是爱不释手吗?
「送我?」她的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当然啊,这是你们姑娘家用的东西。」插在他头上能看吗?
「那你替我簪上。」白少邪站近他,仰起头来。
轻轻的替她簪上,他不禁看傻了眼。她……真的好美!
「怎么?不好看?」
苍月猛摇头。「很好看,很适合妳。」
她又笑了起来。
看着她绝美的笑靥,苍月的心中泛起一股异样的情愫;突然,他好想将她拥入怀中。
拥入怀中?难道他恋上了这名女子?
「在想什么?」白少邪拉住他的手,好奇的问。
「没有、没有。」
「不陪我看夕阳吗?」她指向远方渐渐沉入西山的夕日。
「别一直站着,我怕妳的脚受不住。」苍月将她扶上马,让她靠在他的胸前。「瞧,这样不也看得见?」
「嗯。」
当夕阳缓缓没入山后,天空染上了一层橘红,失了明亮日光的天空,依稀可见点点的星光。
「少邪?」见她无动静,苍月经唤她的名。
他低下头,只见她闭着双眸,均匀的呼吸告诉他,她睡着了。
迷恋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不去,最后,停在那红艳欲滴的唇上。
他想吻她!
将唇轻贴上她的唇瓣,放心而恣意的汲取属于她的气味、她的体温,不愿离开。
就承认爱了吧!
***
「水阳庄背叛我,将其消灭有何不对?少邪不懂各位所为何来?」坐在大厅上,白少邪不耐烦的反问。
「但也不必将它整个灭掉啊!水阳庄上上下下一百二十口,妳竟一个不留,连徐庄主的一双小儿女也不放过,未免太残忍、太狠心!」
白少邪沉默不语。
「妳有身为人的自觉吗?妳懂礼义伦理吗?像妳这样,有何资格当残月山庄庄主?」
一声冷笑,她状甚冷漠的道:「礼义伦理?若少邪不懂,难道各位就明白吗?各位难不成已忘了当年盛极一时的皓龙堡?」
提起皓龙堡,在座的每个人脸上部蒙上一层惧色。
「各位先买通江洋大盗攻入皓龙堡奸杀掳掠,再佯装成救命恩人进入皓龙堡,得到魏思道堡主的信任,骗走皓龙刀法,再灭皓龙堡。各位的礼义伦理,少邪不敢恭维。」她讽刺的道。
「那是……」众人哑口无言。
「少邪自知并非善类,但行事却光明正大,哪怕杀人,也要杀得天下皆知,好给他们报仇的机会;而各位的作法,却让皓龙堡的后人都认为你们是大恩人,手段之高,少邪佩服。看来,少邪还得向各位请教请教。」
「多说无益,道不同不相冯谋。白少邪,妳记着,我们不会让妳逍遥太久的。」狠狠的震碎了手上的茶杯,带头者一声令下:「我们走!」
「随时恭候大驾。」白少邪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庄主,庄门口有人送上一封信,没有署名,请庄主过目。」紫月呈上那封信。
接过信,白少邪脸色大变。
「庄主?」
「我入内看信,没有我的吩咐,不得打扰。」白少邪说完便匆匆离去。
到底是谁写来的信?竟能让庄主脸色大变。
「青月到哪儿去啦?大半天没看到人。」朱月抱怨着。
「和苍月在庭中练剑呢!」紫月好心的提醒她。
「那我也去凑凑热闹。」朱月拉着紫月的手向庭院走去。「妳也一起走嘛!」
***
她的手竟然在颤抖?看向桌上的信,她竟不敢伸出双手将信拆开。
信封上的火印,是怕吧?他又回来了。
为什么写信给她?信中又写了些什么?
白少邪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信,信封上的火印彷佛灼人的烈焰般,烧痛了她的心。脑中蓦地闪过他说的话——
少邪,我爱妳、我爱妳,我对妳的情意,至死不渝。
杀了我吧,死在妳的手上,是我朝思暮想的;杀了我吧,在我最爱妳的现在,杀了我吧!这样,我就能怀着爱妳的心死去……
别逃,让我吻妳。别逃……我不会死心的,永远。就算我走了,也会永远爱妳……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后,定要妳成为我的人。
白少邪丢掉手上的信,甩了甩头,想甩去过去的一切。
那如火般的人啊!那用生命来狂爱她的人。
双手抱肩,白少邪蜷曲在椅上,不愿让自己在他的残影下失去自我,却彷佛让他紧紧抱住一般……
终是逃不过心中的疑惑,她拿起信,以颤抖的双手打开信封。
看完后,她走出房间,将信往空中一拋,信立刻化为片片碎纸,随着风儿散去。
心好乱、好乱。她到底该怎么办?
「妳怎么了?」
「没什么。」白少邪回过头,注意到苍月额上的细汗,拿起手绢替他擦去。「怎么喘得这么急?」
「紫月说妳心情不好。」
「胡说!」
「没有就好。」发现自己爱上她后,他愈来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陪我去弹琴吧。」
走向湖上的银波亭,她的心中依旧纷扰不断,过往的回忆不断的涌上心头。
琴声飘扬在湖上,带着悲哀的曲调。
***
白少邪似是要把所有人都支开一般,四随月中只剩苍月伴在她身旁,其余三人全依她吩咐下山办事。
看着兀自出神的她,苍月只能无言的坐在她身旁。
她到底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就像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一般。
「苍月,陪我出去走走。」沿着回廊,她走上曲桥,享受着向晚的微风。「这两天,似乎让你担心了。」
他只是沉默不语。
「别担心,我没事的。」没事的,她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
真的没事吗?苍月狐疑的看着她。
她转过身,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
「是。」苍月不情不愿的退下,仍站在远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知道他仍站在一旁,白少邪不禁轻笑。
「如果你在这里,一定会笑我吧?」再骗自己苍月没有对自己抱着异样的情愫,似乎已经没有用了。
她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心情,只是……
扶着栏杆的手,突然用力的握紧。
不可能的,有太多、太多非常沉重的原因,所以,不可能的……但是,她却无法阻止一切。
白少邪转过身,刻意不让苍月看见自己的行动及表情。
她摘下头上的淡樱,将之紧紧的握在手中。
***
白少邪提着灯笼,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左右拉扯,而她的心,也正在左右摆荡。那是心慌、心急,及不知所措。
走到早已紧闭的城门下,她吹熄了灯笼,双足一蹬,轻而易举的跃过高耸的城墙,避开巡逻的士兵,轻盈的落地。
白少邪走向城中最大的客栈——近云阁,跳上三楼的阳台,由窗户进入客栈。
来到房前,她的双手却在空中停下,继而摀住自己的心口。
她的心,彷佛已快跳出胸口。她竟然不敢打开门,只是呆呆的站立在房门前。
双手微颤,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绢扇。
少邪,别忘了我,我的心意永远不变……少邪,我的少邪 少邪……
再怎么也甩不去的呼唤声,在她的脑海中反复翻腾。
那是一声声、一句句最真心、最深情的叫唤。
转过身,她紧咬着下唇,正在思考是否该离去时,门已悄然无息的开启,而她却不曾发现。
第三章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自后方将白少邪圈入怀中。
白少邪的后背贴上一片宽阔而炽热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那人的心跳,而后,是一阵阵温热的气息。
松开一只手,他关上了房门,白少邪则乘隙逃离他的怀抱。
男子不许白少邪逃开,他握住那白皙的手将其拉回自己身旁,低下头吻上那微微开启的唇。
白少邪不断的挣扎,却徒劳无功,终是败在他激|情的吻下,只能无力的靠着他。
似为了弥补这段日子的空虚,他疯狂的吻着白少邪,贪婪的汲取檀口中的甜蜜;直到两人无法呼吸,他才放开白少邪,低头欣赏那泛红的双唇及粉色的脸颊。
白少邪扬起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男子不在意的轻笑,又将白少邪拥入怀中,陌生却熟悉的感觉,让他不自觉的加强力道,彷佛恨不得将其揉入体内一般。
白少邪没有抵抗,只是静静的任他拥抱。
「少邪,我的少邪……」他无意识的低声轻唤。
「你还是没变。」白少邪不禁摇头轻叹。
男子放开白少邪,微微一笑。「你该明白,对你,我永远不变。」
白少邪无奈的一笑,坐到床边。
「我还在想,你还要在外头站多久?」
白少邪不发一语,只是直直的盯着他。
「看来,你的装扮真是骗尽天下人。」他颇为嘲弄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