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少邪彷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卫司月不禁低声轻唤:「少邪。」
没有回话,白少邪只是主动投入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
这是要吗?但他的身体却又冰冷得如此真确。
「不要怀疑,这是梦。」环在他身后的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梦?」
白少邪缓缓的将银针刺人卫司月的|穴道,心痛的笑道!「对,一切都是梦……」
他吻上他的唇,只是轻轻的碰触,但他的身体却令他眷恋不去。
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但他能选择的,依旧只有离开。
拔出银针,他凄绝的笑容,美艳如梦。「一切都是要,这一切全都是假的。」
看着卫司月逐渐迷蒙的双眼,他不舍地拥住他。「我爱你。」
一滴清泪,掉落在无人知晓的梦中。
***
梦……
好美的梦……可惜是梦!
「司月,你醒了?」推门而入的莫咏絮欣喜若狂。
卫司月淡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好担心你。来人啊!快去通知堡主少主醒了。」
接获通知的卫旭及卫夕立刻赶来,一时之间,卧房之中热闹犹如市集。但他们并未停留太久,不久后又匆匆离去。
换上衣裳,卫司月淡淡的问:「白少邪呢?」
替他更衣的手略微停了一下,「他……」
「他怎幺了?」
「白少邪逃走了。」莫咏絮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眼。「今儿个一早,堡中的侍卫就找不到他,现在爹正忙着捉回他呢!」
他竟趁他昏迷时逃走!「无刑,替我备马。」
「你才刚康复……」莫咏絮一心想阻止他。
「我好得很。」甩开了她关心的手,卫司月愤恨的走出房间。
他竟趁此时逃走?不可原谅!
不可原谅!
***
「少邪!」拥住他瘦削的身子,恒罪月不舍的紧拥着他。
早知道,当初说什幺他也不让他走。报什幺仇?只是让他受到更多的伤害罢了。
「罪月,我好难过……」他的心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别难过了,我带你回冷月山庄,我们一定会治好你的。」恒罪月抱起白少邪走向马车。
「他是我的,谁也不许带他走!」忽然,一道愤怒的声音传到他们耳中。
白少邪将脸埋入恒罪月胸膛,逃避似的闭上双眼。
敏感的恒罪月马上发现这名男子与白少邪之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关系。那名男子眼中的愤怒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嫉妒?是因为少邪赖在他怀中吗?
「放下他,白少邪是我的!」
「你的?很抱歉,是少邪要我带他走的,若他是你的,为什幺你留不住他?」恒罪用语带嘲讽之意。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离开我。」
「是他不能离开你,还是你离不开他?」
「不甘你的事!」拔出长剑,卫司月的杀气随着剑锋指向他。「别逼我出手。」
「凭你?有趣。」将白少邪安置在马车旁,恒罪月拿出自己的兵器——一双闪着银光的弦月形弯刀。
「罪月!」白少邪担心的看向他。
「放心,我不会伤到他的。」恒罪月朝他顽皮一笑。
白少邪低下头,不再说话。
只见恒罪月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卫司月,银光一闪,弯刀已朝他的胸口攻去。
卫司月身形一晃,躲过致命的一击,手中长剑随即砍向恒罪月右方的空隙;但恒罪月以右手的弯刀挡下攻势,并以弯刀制住卫司月的长剑,左手的刀刃犹如银蛇一般盘上了卫司月的手臂。
恒罪月轻松的一笑,刀锋一回,划破了卫司月的手臂,右手掌力一振,卫司月的长剑便应声落地。
「这是我给你的惩罚!」竟把少邪害成这样,看他如何修理他!「说吧,要少邪还是要命?」
「罪月!?」白少邪自他身后抱住意欲挥刀的手臂,担心的喊道。
恒罪月叹了一口气,只好放下手中的武器。
白少邪捡起了卫司月的长剑,将它交还给卫司月,「我随你回去就是了。」或许这是命中注定。
「少邪!」
「罪月。」他制止了他的话,向卫司月道:「你先到那儿等我好吗?我有话想和罪月说,我不会逃走的。」
收回剑,卫司月默默的走到一旁,只是,那燃烧般的日光依旧跟随着白少邪的身影。
「少邪,我绝不让你跟他回去,绝不!」
「罪月,算了,一开始我就不该逃离他。」
「但你已经逃了啊!」既已踏出一步,又何苦回到原点?
「可是,心还在那里。」罢了,他骗不了自己。
看见白少邪心伤的神情,恒罪月忍不住将他紧拥入怀。「我知道你爱他,知道你不想离开他,可是这样的爱值得吗?你为他身受重伤、体内剧毒难解,你为他付出一切,而他呢?他可知道你的心、你的情?他的付出根本少之又少。不值得的,他不值得你为他赔上性命。少邪,听我的话,别跟他回去,他不会善待你的。」
「我会保重自己,你别担心。」罪月说的他都懂,但他已没有选择。
「你从小就爱骗我,我不相信你。」看着白少邪苍白的脸,恒罪月知道,他怀中所抱着的已是将死之人。「你上次也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呢?总之,我不准你跟他走。」
「命已注定,何必强求?」无论走不走,他的未来都不会改变。
「你、我和玥伦何时信过命?何时受限于注定?就算真是强求,我也不准你走。」他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他绝不能让自己和玥伦最疼爱的少邪回去送死。
「可是我爱他,我真的爱他!」
「少邪……」他到底该怎幺办?
「对不起、对不起……」他又何尝愿意离开这世上最疼爱他的人,只是他真的无可选择。
无可选择,他只能爱了,爱到死为止……
***
即使被狠狠的摔到床上,白少邪依然不发一语,别过了头,拒绝看着愤怒的卫司月。
事实上,那该死的邪魅又在他体内发作了,惟心刺骨的疼痛教他皱紧了眉头,冷汗直流;但他必须忍耐,绝不能让卫司月发现自己的痛苦,否则,过去的隐瞒将全部白费。他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为什幺不看我?为什幺不说话?为什幺你要逃离我?」卫司月怒吼。
悟住了嘴,白少邪依然不说话,也不看他。好痛苦,可是……他必须忍。
「回话啊,为什幺趁我昏睡时逃离?」为什幺不来看他?为什幺要逃走?为什幺不关心他的伤势?
难道,自己的死活对他而言,真的无关紧要?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滚烫如火、苦涩似毒,白少邪紧悟着嘴,不让鲜血溢出。但这样是没有用的,他总有忍不下的时候,于是心一横、牙一咬,硬是吞下了口中的毒血;血彷佛化成一团烈火,燃烧着他的咽喉及身子。
好痛……
「白少邪!」卫司月已忍无可忍。
「我不想和你说话。」白少邪无力的说着。
「好,那我们就别说了。」
卫司月压倒他,撕碎了白少邪纯白的衣裳,露出了犹绑着布条的肩头及白皙的胸膛。
「不要……不要!」了解卫司用的意图,白少邪开始恐慌。
他不能接受这种方式的报复,他不能让他以复仇的心态拥抱自己,他不要!
「不要?为什幺不要?」他邪佞的一笑。
看见他的笑容,白少邪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真的点燃了他的怒火。
没有激|情的吻,也没有温柔的爱抚,卫司月只是恶意的玩弄着他。火热的大手在点燃他全身的欲火后,来到他的欲望顶端,时而慢揉、时而轻抚,使他的欲望逐渐高张……
「不要……唔……」白少邪微微的喘息着,快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为什幺不要?」得不到响应的卫司月,手突然用力。「说啊!」
「啊——」
「说啊!」他又更加用力。
「我……不是……任你玩弄的……青楼女子……」痛苦与快感一同涌上,他咬牙硬是吐出愤恨的话语。
「为什幺不是?」卫司月囓咬着他的颈项,留下清晰的齿印,彷佛宣告着他是属于自己的。「对了,你不是女子,连进青楼的资格都没有。」
心好似在淌血,但是他却无法反驳。
「你是我的!」突地,卫司月进入他尚未充分滋润的体内。
身体彷佛被狠狠撕裂般,他的痛苦难以言喻。
他忍不住以手、脚环绕住这施予他痛苦的人,但冰冷的肌肤所碰触到的柔软锦衣却不断的提醒着他,这只是他对自己恶意的报复罢了。
他甚至连外衣也没褪下,难道他在卫司月的心中真的连青楼女子都不如?
「啊……」
沉醉在他阵阵的呻吟声中,他故意忽略他的痛苦,忘我的在他体内律动——
「你是我的……」
勾住他的颈项,宛如海中的溺水者抓住唯一的一根浮木般,白少邪任由卫司月报复性激|情的摆动自己的身子;痛苦与快感迷惑着他的理智,他再也无法思考,迷蒙的眼中只有面前占有自己的男子。
「你是我的……」卫司月喃喃的说着。
对,他是他的,无论是爱或是身体,白少邪的一切都只属于他卫司月!
沉沦在爱欲中的白少邪,只是任性的任理智淹没在无止境的快感中,不曾响应他,亦未曾发现他话中显而易见的情意。
***
原来,大家都走了。
硬是撑起疲惫的身子,白少邪换上一身雪白的衣裳,将如瀑布般的黑发随意拢起,冷眼望了桌上方才由侍女送来的午膳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冷风徐徐的吹来,风中夹带着淡淡的梅花香,白少邪坐在梅树下,望着手上尚未退去的红印,脑海中又浮现昨晚的情景……
昨晚,他不曾吻他。
呵!他竟还在意着这种小事?卫司月侮辱了自己,他应该恨他、怪他才对,但他心中却只有深藏着的爱意。真傻、真傻,想不到他白少邪竟沦落至此,爱不起、恨不下,真傻、真没用!可他苦涩的心情谁能了解?
他的苦笑在瞬间停止,冷冷的说:「你还想看多久,不出来见我吗?」
银风啸笑着自一旁的梅林中走出来,「好久不见了,少邪。」
「你还没死心吗?」他叹了口气。
「对你……我永不死心。」走近他,他蹲下身来,勾起他消瘦却清丽不减的脸庞。「你瘦了。」
「因为……我太想你了。」白少邪捧起他的手,轻轻的吻着。
挣脱了他紧握着的手,他的手环绕上银风啸的颈项,在他惊慌不解的眼神中,主动吻上他微启的双唇。
「少邪!」拥着他冰冷的身子,银风啸改被动为主动,与他狂吻于雪地上。
许久,银风啸才放开他,深情的眼眸满足的看着他。
微微的喘着气,白少邪轻声问:「你还想要我吗?」
「你希望我要你吗?」银风啸瞥见他额上的齿印,彷佛了解了一切,眸中染上一抹悲哀。
「这一次,你不需要春药了,你想抱我的话就抱吧!」反正,已经无所谓了。
「我不要。」他放开了他,坐至一旁。
「为什幺?难道一定要我反抗你,你才高兴?我主动对你投怀送抱,你反而嫌弃。」他语带嘲弄的道。
看着他的双眼,银风啸只看到不在意。
为什幺?为什幺他的笑容看来如此的讽刺?彷佛在嘲笑自己的一片痴心。
「看来,你果然不够爱我。」白少邪自言自语。
银风啸扬起手,狠狠的甩了白少邪一巴掌。
鲜明的指印立即浮现白少邪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令他不禁皱起了眉,抚着脸,不理会嘴角渗出的血迹。他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银风啸一眼。
「你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爱,但你不能自暴自弃啊!我知道你爱的是卫司月,我也知道我对你的爱只是你沉重的负担,但我却不知道,你何时成了逃避一切的懦夫?」心好痛,他的真心彷佛被爱人踩在脚下,碎得彻底。「不能爱他后,才想要我抱你?少邪,你可以怀疑我的爱,但你怎能这样伤害我?难道我在你心中,当真一点意义也没有?」
白少邪低着头,依旧不发一语。
在爱情里,爱得越重、越深的人,永远是输家,所以,银风啸输了,而他,却连输的资格都没有。
叹了一口气,得不到响应的银风啸,转身就走。
「你也要离开我了吗?」白少邪着急地问。
回过头,他走近依旧坐在地上的白少邪。「如果我要走,你会留我吗?」
「我没资格留你,不是吗?」他悲伤的笑了。
「为什幺不说会留我?为什幺连谎言都吝于给我?」其实他不想走,只是,留下亦无用。
「因为我不爱你。」
「可是……我好爱你。」
这是怎样的爱情?竟要将彼此伤得如此彻底才肯收手。
他,终是走了,留下他今生最爱的人,孤单地离开。
从此,走出了他的生命……
***
白少邪跪坐在梅树下,任温热的鲜血离开他冰冷的身体,染红了雪地、染红了衣襟。原该是透着痛苦表情的脸,竟泛着绝美的笑靥;染血的笑容,竟有着凄绝的美……
他很清楚,邪魅之毒已完全发作,而他的生命也已走到尽头。
爹、娘、义父、义母、紫月,我们就快重逢了。
鲜血,终于止住。
白少邪自嘲的笑着。他何时期待起鲜血的停止,抑或是生命的延续呢?他视死如归的决心在哪里?难道灭顶在爱的狂潮中了吗?他不想死、不想死,他想活下去,为司月也好,为自己也罢,他只想活下去,和他一起活下去。
可是,他已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拨开脸旁垂落的发丝,他的目光忽地瞥见空中一抹回旋的影子。他吹了一声口哨,伸出手臂,一只罕见却熟悉的白鹰立即飞落在他的手上。
白少邪取下白鹰脚上的纸片,让白鹰飞回湛蓝的天空;打开纸片,只见两行苍劲的笔迹——
我马上赶去找你,切莫轻举妄动!
恒罪月
白少邪苦笑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回房,换上了干净的衣裳,摸出一直放在床边的封月,抽出了剑,凛冽的剑身透着寒气,散发出令人心长的杀气。
多傻的恒罪月啊,枉他还被武林中人称为再世卧龙,原来也不过如此!
叫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不是摆明着表示他先前拜托他调查的事情定肯定的了吗?真傻!
心中突然出现另一道人影,他愤怒的眼神像利刃一般,毫不留情的刺向自己的心。
司月……
当他的剑插入卫旭的胸膛时,他们之间就完全结束了吧?至少,模糊不清的爱情会消失,剩下的……只有完整的恨!
第九章
卫家堡中的侍卫倾巢而出,团团地包围住缓缓走出冬北苑的白少邪。
白少邪环顾四周,邪恶的一笑。「就凭你们,栏得住我吗?」
他们不敢多话,只是专注的看着他的动作,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让他杀出重围。
笑着自怀中取出一个青瓷瓶,打开瓶塞后,一缕红烟自瓷瓶中缓缓飘出,彷佛流水一般环绕在众人之间。
理智,逐渐丧失,侍卫们一个个的倒下。
「做场美梦吧!」收起瓷瓶,他又继续往前走。
坐在大厅中,卫旭与卫夕泡着茶,正谈论着目前的武林情势,看见突然走入大厅的白少邪,两人不禁大吃一惊。
「白少邪,你怎幺……」
「早在我逃出东海孤岛时,你就该猜到有这幺一天。」他冷静的说着。
「没错,我早该猜到。」卫旭亦恢复了冷静。
「为什幺?」白少邪直截了当地问。
卫旭尚来不及回答,身后的卫夕已拔出剑指向白少邪。「废话少说,纳命来。」
他冲向白少邪,动作飘忽而快速,犹如鬼魅之姿;但就在他的剑接近白少邪的心窝时,白少邪瞬间拔出封月,朝着卫夕划出彷如圆月的一剑。
锵的一声,卫夕的长剑应声断裂,而鲜血亦泉涌般的自他胸前流下,染红了厅堂的地板。
「为什幺?」他又问了一次。
看了倒在地上的卫夕一眼,卫旭愤怒的话语自齿缝中迸出:「为什幺?我和我堂弟卫道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