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封潇辰扬起马鞭,头也不回地就远奔而去,远远的,还听到郁归颢大喊:“恩公!你不要丢下我啊!等等我嘛!”
等他?做梦!他封潇辰从来没有为任何人停下过脚步!快马加鞭,立时便到了最近的小镇,随意地找了家酒楼坐了下来,点了几道招牌菜。边吃边考虑着教中事务,一个人影却不期然地闯入脑中,还有那句“等等我”,甩了甩头,自言自语道:“那小子应该不会跟来了吧?”
“你确定吗?”讨人厌的声音竟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响起。
“你——”
“我什么我,不要多说了,好饿哦!吃饭吧!”
“你没有必要为了报答我就一直跟着我,我刚刚不是要救你,只是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多废话而已。”
“啊?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报答你了?”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我没带银子啊!可是我又不好意思吃霸王餐,看你一脸有钱没地方花的样子,我就好心地跟来帮你用用喽!不需要谢我了,就当我报了你的救命之恩吧!”
“帮我用?”封潇辰的脸在一秒钟之内黑了几黑:“我没求你帮我用!”
“助人乃快乐之本。你不用谢我了!”说话间,郁归颢又毫不客气地啃完了一只烧鸡腿。
“结帐!”封潇辰忿忿地把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走人,再也不想多看吃得一脸幸福的郁归颢一眼。
“小哥,帮忙把桌上的东西打包让我带走。对!这个,还有那个,鸡屁股就不要特意包起来了……麻烦你快一点,我朋友要走了!好,谢谢!”
追出门,郁归颢张望了一下封潇辰走的方向,拇指和食指并起,放入口中,随着一声嘹亮的口哨声一匹通体黑亮的汗血宝马飞奔而至。
一个潇洒帅气的越身,郁归颢已稳坐在马上了:“小黑,快!追上前面的那匹马!到时候,要男朋友还是女朋友我都帮你找!快!”
在这样的鼓励下,“小黑”急速前行,只一会儿功夫,郁归颢就与封潇辰并驾齐驱了。
“你不要总是跟着我!”他发誓,自从遇上了郁归颢,他一天内讲的话要比他以前一年讲的话加起来还要多。
“我都说啦!我没有钱嘛!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饭票,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只要你不要再来烦我!”
“银子重!我不要!”
“银票!”
“我会弄丢的,没用!”
封潇辰突然停下了马,紧盯着郁归颢看,眼底已满是杀意:“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问我?难道说你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郁归颢也跟着停了马,同情不已:“想不到你是个白痴,好可怜!”
向来他只杀有用之人,绝对不会为不相干的人动手,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愿望让一个人在他眼前消失。
封潇辰猛地一掌打在郁归颢胸前,只用了三成的功力,但仅是这三成功力也就足以使人重伤难愈——他不想他死,只希望他不要再来缠着自己。
“啊——”意料中凄惨的叫声,却意外地看到郁归颢居然并未跌落至马下。“啊——你摸我!我不管!你玷污了我的清白,说什么你都一定要负责!”
封潇辰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男子——不管他是什么来历,都绝非平常——能拥有“汗血宝马”的人必有万贯家财,能接他一掌却毫发无伤的人必有神功护体,而能同时拥有万贯家财和护体神功的人当今世上绝对不出十人。
“你究竟想怎样?”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郁归颢对他没有恶意。
“当然是要你负责!”
“你要我怎样负责?”
“诚心诚意照顾我的衣食起居啊!比如说——我饿的时候你要帮我烧饭,我渴的时候你要帮我泡茶,我累的时候你要帮我捶背,我无聊的时候你要给我讲笑话,我空虚的时候你要为我找女人……嗯……适当的时候找男人也可以,我不爽的时候你要负责给我打……喂!喂!你别走啊!我还没有说完呢!”
…………
忍受着一路聒噪,封潇辰居然还是把他带回了“檠天坞”——魔教“檠天教”的根据地。
“教主,他是——?”风护法白子渊见到生性冷漠,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教主居然带回来一个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封潇辰只冷然走过,不做回答。
“你好!我叫郁归颢!你们教主从山贼手中硬是把我抢了过来,在途中还摸我的胸部,吃我豆腐,我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过来了。”
“不可能!”白子渊断然否定了郁归颢说的话,凭他多年来对教主的了解,他相信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真的!不骗你!你们这是什么教?肯定很穷了!我只不过跟着你们教主吃了他几顿饭,几个馒头,几颗咸菜,他就一直板着个脸,到现在都不理我,好小气哦!”郁归颢一脸委屈地拉着白子渊的袖子不停地抱怨。
“你给我住口!一开始你还说我一脸有钱没处花的样子,现在又来说我穷了。我板着脸是因为你吃我几顿饭吗?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人?几个馒头?几颗咸菜?你好意思说!哪次你不是要最好的菜?我……”
白子渊吃惊地望着显然已经失去所有冷静和理智骂个不停的人,他——真的是他们以冷漠著称的教主吗?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冷教主在未来的岁月中爆发的日子还多着呢!
后,后来,后来的后来……
自从郁归颢在“檠天坞”住下来后,最大的受害者就是封潇辰,他几乎是三天一小骂,五天一大骂,整个“檠天坞”时不时被搞得鸡飞狗跳。
几个月下来,就在“檠天坞”上至教主潇潇辰,下至普通打杂的仆人都习惯了自称为“教主夫人”的郁归颢的存在时,他却突然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惊愕于“檠天教”教主封潇辰发疯似地搅乱了整个江湖,只为了寻找一个无人知晓其来历的名为“郁归颢”的男子。
两个月后,“郁归颢”的名字传遍江湖,不仅仅是因为封潇辰的疯狂搜索,更是因为他在两个月内抓获了上百个官府缉拿的罪犯,成为了“赏金猎人”的最佳代言人。
当名声鹤起的时候,郁归颢又回去了“檠天坞”找封潇辰,引爆冰山玩过瘾后又再度玩起了失踪游戏……
之后,封潇辰也就渐渐习惯了郁归颢的若即若离,两人的分分合合也不再让他失控发飙,只是,郁归颢不在的日子里,他,还是忍不住要想他,即使明白地知道再次见面后自己仍会被气得想杀人……
9
“不打我了吗?”郁归颢欠扁的声音飘来,打断了封潇辰的思绪。
“我怕脏了手。”明明有丝不舍,却还是忍不住嘴硬。
“不要这么说嘛!人家会好伤心的!”郁归颢委屈地低了头,再抬头时又是一脸暧昧:“你不要嫌弃我哦!难道你当真不想要教主夫人了吗?”郁归颢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季星浅旁边正拼命想揩油的秋映墨。
“教主夫人?”封潇辰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心里暗道:还算他小子有良心,还记得他是“教主夫人”。
“是啊!你看那边那个,没蒙面的那个,告诉你,他就是新任的武林盟主,怎么样?够可爱吧?我就知道他那样的百分之百合你这种色狼的味口,所以特意把他骗了过来打算送给你做礼物,够意思吧?不过你也不需要太感谢我,反正我也已经有意中人了,我想一个人幸福实在是太自私了,理所当然要帮你也找一个喽!”
封潇辰眉头紧蹙,嘴唇也抿得好紧,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刚刚郁归颢说的话应该有三层意思:第一,郁归颢不喜欢自己。第二,他已有了意中人。第三,他还想把他推销给别人!
该死的!封潇辰只觉得满腔的怒气无处发泄,挥手间便毁掉了身旁的假石山,轰然的声音把众人都吓得愣住了。
此时,即使聪明如郁归颢,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说的好好的,他怎么就突然发这么大的火。罢了!喜怒无常本来就是这家伙的本性。
耸了耸肩,郁归颢转头回到秋映墨、季星浅二人身边,不着痕迹地把季星浅的手从秋映墨手中抽回:“主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刚刚我本来和潇辰——啊!我忘了介绍,他就是‘檠天教’的教主,本来我们谈得好好的,可是我一把你指给他看,他就大发雷霆,还把那座假山都毁掉了——这你也看到了,我想大概他是觉得你不够美吧……”
话还没有说完,秋映墨就气冲冲地跑到封潇辰面前,气势汹汹地踮着脚指着封潇辰的鼻子:“你这个不识货的家伙,居然敢嫌我丑?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比我漂亮的人已经绝种了!嗯……星浅除外!所以你必须为你没有水准的审美观向我道歉!”秋映墨一点也没有留意到自己在不经意间竟然透露了“星浅比他美”的真相,郁归颢在一旁窃笑不止——他就知道他没有什么脑子。
“让开!”封潇辰轻甩衣袖,兀自回房去了。
自从认识了郁归颢以后,他这样的情绪失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这是怎么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都哪里去了?而且……而且这一次爆发的似乎格外严重,是什么原因?他不懂!自小他就比别的孩子缺少情绪,现在这种复杂的感觉他不明白究竟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听到郁归颢有了意中人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他从来没有过的,难道真的被白子渊说中了吗?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坏小子?
迷惘中,封潇辰把头深埋入手中,脑中尽是那张笑着的坏着的美丽面孔。
另一边,看到封潇辰不对劲的反应,郁归颢也不禁有些发怔:他是怎么了?在生他的气吗?他的确是把最美的留给自己了,可是秋映墨也不差啊!那样的美人其实也不好找呢!光看一路走来那么多色眯眯的眼神就知道了。他都已经把人带来送他了,他还有什么好气的?
疑惑地摇了摇头,郁归颢体贴地拉起季星浅的手,柔柔道:“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如何?”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郁——归——颢——!”傻愣在一旁的秋映墨突然出声:“告诉我,那个什么封潇辰的房间在那里?我要找他!”如果不算季星浅的话,这是他首次尝到被人忽略的滋味,他要为自己的存在和美貌讨个说法。
“他的房间啊……一直往前走,左手边的第四个房间就是了,很好找的,你想做什么?强暴他吗?身为仆人的我不得不友情提醒你一下下,他的脾气很爆,武功很高哦!被揍了我可帮不了你!”
“去死!不准趁我不在的时候占星浅的便宜!”丢下一句自以为很有力的威胁,秋映墨转身去找封潇辰的房间了。
封潇辰的房间并不难找,房门用紫檀木制成,上面雕刻有四个大字:龙啸九天。周围游龙腾空,傲气、霸气、王者之气集于一体,浑然天成。不用怀疑,这必是教主才有资格住的房间。
没有敲门的习惯,秋映墨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门:“你这个猪头!居然连句话也不跟我说就闪人,也太目中无人……”蓦然住口,惊讶地看着刚刚还霸气十足的男人这会儿却颓然着埋头于掌心:“你……你……你怎么了,不会是失恋了吧?”秋映墨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立马说了出来,却不料一语中的。
封潇辰猛地一抬头,凌厉的眼神直射秋映墨。
自小娇生惯养的秋映墨何时见过这等骇人的气势?不禁被吓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却又立时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拥了回来。
“他说你应该很合我的味口。味口?那我真要尝尝你是什么味道了……”
言毕,俯身覆上那张因惊讶而张大的红唇,带着一丝报复和泄愤的心理,将舌深深探入,原以为会遭到极力反抗,却不料怀中的人无比顺从。
疑惑地挪开唇,发现秋映墨居然像只木桩似的一动不动,双眼找不到焦距。
这种程度就吓傻了?封潇辰兴趣缺缺地松了手,到门口让随从传召白子渊。
“教主找我有事?”白子渊有点心虚地看了封潇辰一眼,他刚刚听说了,郁归颢又惹爆了教主,虽然这不是什么希奇事,可是这次人是他放进来的,他多多少少都要负点责任吧?
“把这人给我抬出去,看了就心烦!”依旧冰冷如昔的声音,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才大发雷霆的气息。
“教主,他这是……”白子渊愣在当场,这个男人不就是刚刚自称是新任武林盟主的那位吗?他怎么会出现在教主房里?还跟个木桩似的?难道说他想偷袭教主却被点了|穴?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不知道!要是死了,就扔出去喂狗,要是没死,就抱回去还给郁归颢,告诉他不合格!”封潇辰撇过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过度流露的情绪。
“遵命!”白子渊抱起身体僵直的秋映墨踏出房门转向别苑方向去找郁归颢。教主不愿说的事,他就决不多问一句。
10
另一方面,郁归颢正乐得守在季星浅身边享受二人世界。
“星浅,把面罩拿下来吧!秋映墨不在,不要怕!”忍不住想再睹绝世容颜。
“不要!我怕吓坏你!”
“怎么会?难道你以前在家都没有人说过你美吗?秋映墨的话不能信!”
“可是,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啊!他说一路上有很多人都被我吓成傻子了,我仔细想想,都是真的!那些人都是在看到我的长相之后才不能动的。以前,贤爷爷他们说我好看应该都是骗我的吧?他们那么疼我,一定是怕我知道自己长得很丑之后会伤心。”季星浅边说边肯定地点了点头。
郁归颢又好笑又心疼地看着季星浅一脸认真的模样,开口道:“乖,即使你再丑,也是我最爱的……朋友,你不会想一辈子都这么隔着面纱对着我吧?”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抵抗力强,难道你信不过我吗?”
“不是!我相信你!”季星浅急急地否认。
“那就不要再带着了,大夏天怪热的,别憋坏了。”
“嗯。”
季星浅乖乖地取下面纱,迅速地低头,再慢慢地斜抬右眼瞟了一下郁归颢,想看看他反应如何。
眼波盈盈处尽是万种风情。
郁归颢只觉得胸口一紧,当初只是一瞥已经惊为天人,如今细品,只觉得周围空气已被抽离。自小就受过超凡训练的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乡野村夫了,被惊得失了魂也不足为奇。
“咚!”
“哎呦!”
突如其来的两声立时拉回了郁归颢的思绪——白子渊目瞪口呆地盯着季星浅一动也不动,双手垂直,脚下趴着灰头土脸的秋映墨。
“小白!你真的很没有用啦!连个人都抱不稳!我家主人又不是很重!”郁归颢一副戏谑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把季星浅挡在身后。
“啊——!我被强暴了!”终于回过神来的秋映墨尖叫不止,跳起身,狠狠抓住白子渊的衣领,不顾一切地大吼:“你们教主居然把我给强暴了!!!你们要赔偿我!!!!”尚未经人事的秋映墨自然而然地把那一吻当成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强……强暴?”白子渊显然再次深受打击,教主是这样的Se情狂吗?先是一个郁归颢说被占了便宜,现在又来了一个说被强暴的?话说回来,他们两人的确长相不凡,对他们动手动脚也不足为奇,那……那个一直带着面纱的天仙似的人儿又会被他们教主怎样呢?虐待再虐待?强暴再强暴?虐待完了再强暴?强暴完了再虐待?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白子渊的脑子已陷入了一片混乱。
“没错!就是强暴!如果被星浅知道我遭遇如此之不幸的话他一定会伤心死的,我被辱不要紧,他伤心就不可原谅了!”
为了让秋映墨安心,季星浅偷偷从郁归颢身后伸出脑袋,善解人意地开口了:“映墨,我不会伤心的,你放心好了。”
“天!”秋映墨绝望地捂住脸:“星浅?你怎么在这里的?你全都听到了吗?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