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有毒 by 红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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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有毒 by 红河-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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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他小声说,为了保护什么似的,紧紧握着拳。
  想要抓住,这份平淡而真是的幸福。他轻吸了一口气,松开拳头,将许佳楼的手握进手中,却感到这双手有些冰凉。
  「你自己也该多保暖……」将这双手拉到唇边,为他呵一口暖气,不经意地发现,他的食指尖有个小红点。
  定睛细看,看不出是怎么回事,便只有问本人:「你的手指怎么了?」
  「嗯?」许佳楼瞥了一眼,眼神猛地一阴,随即恢复正常,他淡淡地说:「哦,昨天下午我去了你的住处。」
  「是吗?」
  「嗯,就去看了看,想说如果你正好回家,就带你一起过来。至于手指这个,是喂鱼的时候被鱼咬了一口。」傅重之瞬间呆然,讷讷地问:「你被我的鱼……咬了?是哪一条?」
  「一条黄黑相间的鱼,很懒,总也像死尸似的趴着不动那一只。」顿了顿,许佳楼戏谑,「我说你啊,在家里养了食人鱼吗?」
  「……」傅重之无法回话,感到呼吸困难,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窒闷起来。
  是那条鱼,咬了许佳楼。怎会?它明明从不咬人。
  假如你觉得他比你我还要混球,你就咬他一口,怎么样?
  不,他用力摇摇头。不会的,鱼怎可能真的听懂他的话?怎可能?
  「你怎么了?」许佳楼关切地捧住他的面颊。
  他闭了闭眼,再次摇头:「没什么。」
  是的,此刻覆在面颊上的这双手,是如此真实。带给他的安心与温暖,更是如此深刻。
  他不应该再猜猜疑疑。他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终于邂逅一份可以抓住的、来得及抓住的幸福,怎能因为一个戏言就有所动摇?
  也许,轩然只是不甘心,他一向也是如此任性。明明自己不能给他什么,却又害怕他从别人身上索取自己给不了的东西。
  只是经过昨晚,轩然一定不会再那样想。因为,他已经实现,对于轩然那最后的承诺。是许佳楼帮他实现的。三人之间,一份结束,一份开始,均已了无遗憾。
  思绪渐渐澄清,他微笑:「佳楼,谢谢你。」
  「傻瓜。」许佳楼宠溺般地一笑。
  傅重之也默默地笑,更用力嗅取着来自围巾上的气息,一只手握住了另一只手腕上的饰物,让它的形状在他掌心刻下痕迹。
  轩然,请你庇佑我。
  第五章
  圣诞前夜,城市里到处可见印着「Merry Christmas」的灯箱,以及在街口或在店家门前分发小礼物的「圣诞老人」。
  夜生活尚未正式进入前戏,而天空已开抬降雪,看来这将是个名副其实的白色圣诞节。寒冷的天气并不影响人们的兴致,放眼望去,不论哪里都是人头窜动,熙来攘往。
  傅重之跟着许佳楼来到Evan酒吧时,刚过九点,但酒吧里已坐了不少人,不常出入娱乐场所的傅重之有些不习惯。
  事实上,酒吧今天并不对外营业,此时在场的所有人,也就是说,这场派对没有任何外人参与。
  薛烨、单冉、寇秉威,这几张对傅重之而言不算陌生的脸孔,也在这里出现。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前,沙发围成大半个圆圈,另外还有几个傅重之没有见过的人,同样与许佳楼相当熟识。
  既然来到酒吧,喝酒自然免不了。尽管不喜欢,傅重之还是勉强应付了一些,剩下的,统统交给许佳楼包办,惹得众人大呼不公,因为许佳楼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
  玩闹了一段时间,许佳楼便离席去找酒吧老板可尧,并带上傅重之一起。这是为了避免在他离开的期间,傅重之会因为势单力薄而被灌倒。
  可尧身边也有不少人,看到许佳楼来,纷纷以喝酒来寒暄。许佳楼满不在意地逐个应付过去,轮到可尧的时候,把装在大衣内袋里的一个扁盒递了过去。
  可尧接下盒子,有意多看了坐在许佳楼身旁的傅重之几眼,露出似笑非笑的暧昧表情。他勾过许佳楼的脖子,亲腻地在他耳边说:「开场还是压轴?」
  「都可以。」 许佳楼耸耸肩,「开场好了,我没什么耐性。」
  「气势很足嘛。」可尧啧啧嘴,「话说回来,上次出了那种事,还以为你多少会收敛一点。」
  「你真这样以为?」许佳楼挑高眉毛。
  「当然是假的啰。我可不是白认识你这么久。」可尧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好啦,快把人带回去吧,不知道还有谁会来找我,万一是个大嘴巴就不好玩了。」
  许佳楼不置可否,向在座的人打过招呼,便带着傅重之回到来时的位置。刚坐下,单冉就撞撞他的肩头,对他扮个鬼脸,换得他阴恻一笑。
  而这时候,傅重之已经感到些许疲惫。并不是他精力差,关键在于,他本就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猛然进入一个不得不热络的场合,实在有点调整不来。
  许佳楼说得不错,他的朋友确实都很开朗健谈,容易相处,但是不知为什么,傅重之总觉得与他们有隔阂,好像不是同一世界里的人。无论是生活态度,或是思想模式,全都是截然不同的,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挥散不去,他才会如此疲于周旋。
  听着环绕在酒吧内的蓝调音乐,傅重之逮着机会,窝进沙发深处,双目合拢,轻轻按揉着太阳|穴,不一会儿,另一副指尖接替了他的工作,他睁开眼,看见许佳楼对他温柔地笑。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不用。」
  「不要勉强。」
  「我没有勉强。」傅重之强打笑容。
  许佳楼定定望着他,目光中似乎带着怜悯。指尖抚过那几缕总是不乖的前发,他凑过去,额头抵在傅重之肩上,轻声说:「今天你能陪我来,我很开心。」
  感觉到周遭射来的视线,虽然不含任何诧异或是戏谑意味,傅重之仍然彆扭地动了动身子。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手也被对方握住,像一个寻找依托的孩子,用他的手磨擦着自己的面颊。
  傅重之放弃抵抗,妥协地舒出一口气,打趣说:「你也突然感性起来了吗?」许佳楼笑了声,把他的指尖按在唇上,再也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样相偎相依地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传入耳中的音乐忽然变换,激昂的节奏,与耀目的闪光灯相得益彰,挑逗着人们体内不安份的因子,原本坐在沙发中的人群活跃起来,向舞池围拢而去。
  许佳楼皱了皱眉,随后却又自嘲地冷冷一笑,站赶身来。「派对开始了。」他将傅重之的胳膊一扣,拖进舞池中央。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这留在座位里。虽然到场的总共不过几十人,但是全数往舞池内一站,倒也显得热闹非常。
  舞池正前方有一个Show台,几个舞者在上面狂野拉丁,煽动着底下众人的情绪。不过,实际伴随音乐舞动的人并下多。大部份人都只是淡淡观望,为舞者们的卖力而鼓掌,真正的热情却显然并没有放在这方面。
  本来傅重之是很讨厌吵嚷,但因为有一个能让他心情大好的人在身边,便也能微笑着听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他的每一丝表情,都映在许佳楼目不转睛的凝视下。一刹那,那双蓝如深海的眼珠,色泽竟然浅化了,化成天空般清澈而晴朗的淡蓝。
  为了克制什么似的,许佳楼别过脸去,然而最终,还是无法忍受内心的骚乱,粗暴地将傅重之扯到身前,不顾一切地狠狠吻下去。
  周遭响起阵阵吁声。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毫无预兆的吻,把傅重之吓一大跳,心几乎从胸口蹦出来。就像是想在这一吻中耗尽生命般的,许佳楼吻得不留余地,捕捉住他口中想要逃走的舌,吮吸着、咬食着。
  躁动逐渐归于平静,包括那首狂热的舞曲,突然,酒吧内灯光全灭,整片场地鸦雀无声。就在熄灯的下一瞬间,那个施虐似的吻也结束了。
  傅重之抓紧时间大口呼吸,然而当光线重新亮起的时候,他蓦地忘记了呼吸。
  许佳楼不见了!他四下张望,哪里都找不到许佳楼的身影。
  酒吧内昏暗不堪,因为此时发出光亮的,只有Show台后方的一面超大尺寸液晶萤幕,外加挂在吧台周边的几盏小灯。
  舞者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可尧走上台来,向台下的人挑起眉一笑。人们会意地回以低笑,而在可尧的一个手势之后,他们敛起笑,静静地望着他,似乎在为了什么而屏息。
  傅重之不知道这些人在玩什么,只想尽快找到失踪的许佳楼。舞池中央已确定不在,他抬脚向外围走。可尧清脆的讲话声也在这时传进他的耳朵。
  「平安夜又是个送礼物和收礼物的日子。虽然各位大多都对游戏规则相当了解,不过,我还是要作个说明。」
  不知是被什么感觉所驱使,傅重之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到台上,盯住了可尧一张一合的嘴唇。
  「……最主要的是规则,礼物决不允许当场收取,再喜欢都不行,否则,Evan酒吧的保安将把你请出去。如果看中什么礼物,那就去找送出这个礼物的人,向他索取有关礼物的情报,然后再想办法拆礼物。这里所提供的礼品,品质一定是极品,肯定需要竞争,而谁能如愿,就要各凭本事,我们不干预。」可尧对一旁负责影像播放的工作人员点点头,然后笑着宣布。
  「OK,游戏要开始了。请有意角逐的朋友留心听好,送出这个礼物的人,他经手的礼物都是公认的有水准,相信大家猜到他是谁了吧?……Bingo!今年的第一份圣诞礼物,就是来自Carlos!」
  「哟呵!」欢呼与口哨响彻大堂。游戏,正式开始。
  可尧走下台,液晶萤幕上的「圣诞快乐」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幕限制级的画面。人群里发出低低的议论声,以及毫不掩饰的惊叹,看来,这礼物的确相当有水准。
  傅重之呆立着,当前的画面刺进他双眼,就像要流下鲜血来。画面中总共只有两个人。泥与水般纠缠难分的两个人。
  因为剪接处理,其中一人的肩部以上始终保持在镜头外。至于另外一人,则从头到脚都看得清清楚楚,不论是汗湿的俊秀面庞,起伏的白皙胸膛,还是……最为醒目的,是那三颗分别摇曳在他颈上,手腕上,和脚踝上的泪眼星钻,灼灼闪光,与它们的主人肌肤上的汗滴交相映衬,美得摄魂夺魄。
  傅重之从不知道,原来沉浸在Xing爱中的自己,居然是那样的妖美,好似一只蚕食禁果的精灵。难怪其他观众会送出惊叹,就连他本人,都想为之惊叹……为之尖叫发狂。
  他完完全全石化在原地。偌大的空间里,骚动的人群中,他却只听得见自己混浊的呼吸声。头脑中的意识是如此混乱,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正在不断朝他射来的视线,以及视线中夹杂的兴趣和欲念。
  礼物。有很多人看中这份礼物,他们想要收取。这个认知掠过脑海,傅重之浑身一震,强烈的厌恶感在胃里翻江倒海,他几欲呕吐,但假如真的吐出来,他知道他会当场晕厥,仅守住这一口气,他也必须撑住。
  不可以晕,他得离开这里,现在、立刻!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落荒而逃,他要真相: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感应到什么,猛地转过头,视线穿越层层人影,也仿佛穿越了一光年的距离,他终于找到,坐在吧台上的许佳楼。可尧就坐在旁边,挽着许佳楼的胳膊,另一只手向着舞池里的傅重之,举起盛满红酒的高脚杯,嘴角一抹了然于心的微笑。
  因为这一笑,傅重之感到置身冰窟。他屏住呼吸,眼睛只能看着许佳楼。然而在那双灰蓝的瞳孔里,他寻觅不到任何东西,连一丁点的阴沉或是得意都没有。
  这毫无情绪的目光,逼退了他想要质问的念头。问了也不会有意义,因为全部都是假的,所谓爱,所谓摘星。
  原来,来得太轻易的幸福,也失去得最快。
  他明白,他已不必再逗留。转过身,僵硬地一步一步迈出舞池,幽灵般地向大门飘去。
  身前身后有许多视线追随着他,他知道,但是没有一个人上来拦他,反而自动自觉地让开位置,由他离去。
  他很清楚,这不是同情或者怜悯,而仅仅因为他们遵守规则,不在当场收取礼物。
  那么之后呢?他们便该去找送出这个圣诞大礼的人了吧?傅重之无知无觉地笑了一下,站在街边的迎风处,雪花扑面而来,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此时路面上已堆积了薄薄一层积雪,踏上去咯吱作响。觉得这种破碎声很好听似的,他一边朝着未知的方向行走,一边倾听雪花发出的悲鸣。在与数不清的行人擦肩而过之后,他忽然停下脚步,身体抖如筛糠。
  对街的店铺里传来欢乐的乐曲,叮叮当,叮叮当……这是一个人人同庆的平安夜。
  平安……?傅重之蹲了下去,抱住头颅,不能自已地颤抖着。
  他想不通,他的生活平凡低调,为何却会误打误撞,卷入一群狩猎者的游戏。他到底什么地方出了格,竟然招来猎人的关注?他究竟做错什么?
  无论怎样追索都得不到答案,他绝望地抬起头,发现围巾的末梢鲜血般拖在雪地上。他脸色一白,拾起这条火红色的围巾,用力拍去上面的雪,拍着拍着,却渐渐停下。
  没有必要这样做,围巾并不脏,雪也不脏。真正肮脏的只有他自己。被那唇,那双手触碰过的自己……
  「为什么?」他喃喃问着,双手拢起白雪,一捧接一捧抹在脸上。污垢必须要擦掉才行。
  来往的路人看见了,不禁投去或困惑或奇异的目光,但并没有人过去询问,因为这个男人的样子有些癫狂,使人惶恐。
  「为什么?」他翻来覆去地问,佳楼,佳楼!
  回到住处时,已过子夜。傅重之解下围巾,脱去大衣,坐进沙发里,拿起旁边的电话,手指完全不抖地拨下了一串电话号码,他真的冷静,冷静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身体里会痛会挣扎的那些根神经,大概已经都断裂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线路那端的人没有出声,傅重之一时间也缄默。这种安静不知算是尴尬,还是无话可说。
  「我想知道……」最终,傅重之先开了口,声音淡漠。「你接近我,和我当朋友,对我好之又好,目的都是为了今晚?」许佳楼依然不言不语。
  傅重之无声地苦笑一下。这种沉默他懂,它代表默认。
  「从一开始就是?」他接着问。
  「……」死一般的沉默,让傅重之深觉痛恶,但又无计可施。他深吸一口气,「那段影片……」
  「是针孔摄影机。」许佳楼终于出声。
  「你是有心安排的。」傅重之笑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但他就是想笑,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讽刺太好笑。
  「每份礼物都用影片的吗?」他问。
  「不是。」
  「这样啊?我真幸运。」他又忍不住笑了,「那么再麻烦你告诉我,从开始到现在,你所说过的话里有哪些部分是真的?」
  很长的一段时间过后,才有话音幽幽地答,「全部都是。」
  「是吗?」傅重之几乎要捧腹大笑,「我懂了。原来你的爱情,保存期限只有一晚。」
  电话彼方隐约传来一声吸气声。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便是这个空间里唯一剩下的声响。又捱过一阵漫长的寂静,许佳楼主动开口:「只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真相。」
  「什么事?」
  「那个告我强Jian的女人,她的姐姐是去年的圣诞礼物。」简短一句话,道出许多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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