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啵……”
水曜吐出的泡泡结成防护罩,苏慕歌挥起镰刀,一刀劈碎一个墨人,但墨人顷刻间化为一团墨汁,在半空“嗖”的一声,再度凝结成新的墨人。
继续同苏慕歌纠缠不休。
苏慕歌劈来劈去,这些墨汁越凝结越多,墨人越来越大,力量越变越强。
而靳洌仍在不间断的泼墨。
横着泼,竖着泼,回旋泼,各种姿势轮着一遍。
“我x!”
听了一晚上触角少年骂脏话,苏慕歌不自觉便骂了出来,这哪里是个儒修,分明是头满肚子墨汁的乌贼啊!
“冰冻术!”
有可悟尊者在,没甚后顾之忧,直接出大招!
苏慕歌不再劈砍,而是采用冻结,将墨人全部冰封。
“凤女,烈阳轮!”
“是,主人!”
凤女也不再同靳洌纠缠,双翅齐展,飞入半空,从口中吐出烈阳轮。
靳洌从未见过烈阳轮,但此宝一出,便知是个大杀器!
“砰砰砰!”
冰冻墨人一个个崩溃,蒸发的残渣不剩!
靳洌双脚被银霄设下的封印束缚,动弹不得,头顶烈阳轮悬空,双眼险些被刺瞎,袖中的宝墨根本无法挥出,完全化为蒸汽。
靳家家主此刻才真正有些讶异,这女修士果不简单。
但可悟尊者已开金口,他不便出手。
出手也会被拦下。
如此下去,洌儿会吃大亏。
他吃亏不要紧,靳家的面子丢不起。
他微微转头,望向身后的轿子。
“嘭!”
竹藤软轿中,陡然窜出来两条墨龙。
一条摆尾,将烈阳轮击飞,另一条则冲向苏慕歌。
力道强悍,甚至穿透了水曜的防护罩,苏慕歌神情一凛,这是……
莫非会是他?
不会吧。
怔忪间,腰肢向后一弯,躲开墨龙攻势。墨龙在她头顶打了个旋,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迅速折身,再度回到竹藤软轿中。
“舍弟鲁莽……”轿中人轻咳一声,“仙子莫怪。”
果然是他……
苏慕歌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召回银霄和凤女,拱手道:“前辈客气。”
“仙……咳咳……”
“大哥,你怎么样?!”靳彦武飞了回去,焦急道。
“无妨。” 轿中人宽慰道。
韩忍从殿中走了出来,精神抖擞的够拱了拱手: “靳前辈别来无恙?”
靳家家主微微颔首:“韩小友,一别二十年,你修为日益精进了。”
韩忍笑谦两句:“尊者请您入内,请。”
靳家家主一行便径直入内。
靳洌暗暗偏头,冷冷瞥了苏慕歌一眼,神情阴鸷。
却见苏慕歌根本没有在意自己,只是盯着轿子出神,并非好奇之色,而是……而是略带一丝缅怀故人的情绪?
靳洌一恍惚,再探过去,苏慕歌已经望向别处。
靳洌不禁沉吟,莫非他二人乃旧识?
待靳氏家族一行人消失于结界之后,韩忍才抹了把汗:“苏小友,你是如何得罪靳家人了?”
苏慕歌收回镰刀,无奈道:“飞来横祸啊,前辈,我实在无辜的很。”
韩忍被她逗的直笑:“幸好是在明光山,若是在外头,见到靳家族人一定得绕行,尤其是靳洌,小肚鸡肠的不得了。”
“他们不是儒修么?”
“靳家人修的是魔儒道。”韩忍解释,“又被世人称为狂书生。”
“原来如此。”
“他哥哥靳迟个性倒是极好,只可惜结婴失败之后走火入魔,修为一路退化,如今退的同我差不多了。”
“恩。”
靳迟的事情,苏慕歌是知道一些的,因此并不好奇。
两人一同回去禅房,苏慕歌将毒蛇毒液交给韩忍之后,交易正式完成:“韩前辈,咱们这是要离开么?”
“我暂时不走,同我三伯父下棋,领悟颇多,准备闭关进阶,可能需要三个月。”顿了顿,韩忍又道,“而且明光山风水好,狼兄若是在山上化形,所经受的天劫,将会比别处少些。”
银霄露出脑袋:“此话当真?”
韩忍点头:“当然。”
苏慕歌问:“为什么?”
“明光山下有一处天火脉,能够克制天雷。”
“原来是火山啊。”
苏慕歌和银霄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
看来永夜殿,就压在火山口上。
只是不知原因。
“苏小友若是着急离开的话,我先行送你离开。”
“不着急,便让银霄化形吧,如果不打扰尊者的话。”
两人正聊着天,门外一个身影捂着脸走了过去,瞧着像紫琰。
苏慕歌思忖道:“前辈,您知道紫琰仙君的事情么?紫琰为何如此讨厌半妖,讨厌他父亲?“
“你同他相处这么些年,竟不知?”韩忍好奇。
“他从不说。”
“哈,我就猜到他不会说。”
“怎么?”
“因为他曾经也是一只半妖。”
苏慕歌顿时来了精神,定定望着韩忍。
“我总是乱说话,一定会遭报应的。不过,瞧见一些人不爽,我很开心,最好天下大乱,我更开心,”韩忍摸摸下巴,笑道,“你见过他父亲邪阙前辈吧?”
“恩,晚辈还有幸见过仙君的母亲,东皇帝君。”
“话说当年邪阙前辈同夙冰前辈,一个是人,一个是心魔化生兽,孕育一个子嗣是十分不易之事。所以生下长女夙瑶之后,虽然是只半妖,同样百般宠爱着,直到夙瑶渐渐长大,咿咿学语,他们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一具躯体,两个灵魂。”
苏慕歌一怔:“什么意思?”
韩忍挑挑眉:“本来应是龙凤胎,然而却只有一具肉身。一子一女的灵魂,同被锁在一具半妖肉身之内。
苏慕歌吸了口气:“竟会有这样的事。”
“两个孩子一个身体,幼年时还行,但年岁越大,他们之间的分歧便越多。夙瑶乖张暴戾,紫琰怯懦温柔,渐渐的,肉身有崩坏的迹象。”
“后来呢?”
“两个孩子,只能保一个,若不然,一个都保不住。”韩忍缓缓说道,“所以邪阙前辈下了狠手,压制住紫琰的魂魄,让夙瑶在肉身内将他杀了。”
苏慕歌眉头一皱:“那他怎么……”
韩忍续道:“所以他母亲不得已提前飞升,就是为了瑶池圣水,中间的过程我也不知,他们的能耐,已经远远超乎你我认知,有的是办法。我只知道,紫琰仙君现如今的肉身,似乎是他父亲一截肋骨所化……”
“没想到仙君也是命途多舛啊。”银霄一声叹息。
“若是我,恐怕也会恨。”苏慕歌也微微叹了口气,“不过,站在邪阙前辈的立场,他下手的时候,恐怕也不会好过。”
“未必。”韩忍哈哈一笑,“用我三伯父的话说,以邪阙前辈的大智慧,生死恐怕都看得极淡薄,杀是救,死亦生,有何伤心?也就我等跳不出红尘者,才会替旁人的爱恨情仇伤悲春秋啊……”
作者有话要说:慕歌v:大纲菌,五十万字了我的男主是谁啊,我也是醉了,一个人拼很累啊亲。。
银霄v:你还有我啊!
慕歌v:你不是人。
银霄v:……
大纲菌v:再有两三万字,你就回去拜师了,然后再两三万字,你就结丹了,然后男主……身边的男银你随便挑一个吧,我都成全你。
慕歌v:都行?
大纲菌v:都行。
慕歌v:师叔。
大纲菌v:不不,谁都行,就师叔他不行。
慕歌v:你误会了,我是在喊师叔,他在你后面。
大纲菌v:……
师叔v:你说我不行?你试过?
……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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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化形天劫()
苏慕歌被韩简说的微微怔忪。
智者看透生死;红尘中人才会在意轮回。
她曾在生和死之间滚了一圈;原来依然是个红尘中人。
莫非红尘之外,就是一个死生随意的地方?
修仙,难道不是为求长生?
倘若修炼到最后,生死尽淡,七情尽灭;存在或是消弭于这个世间;都是无所谓的事情,那这一世,修的究竟是个什么?
道,究竟是什么?
有时候觉得,这些道理经不得细细推敲;不论怎样,都会带领你走到一个岔路口上。所以那些得道不得道的大能,才会有事没事组织个大会,论一论道。
论了几万几千年,最终又论出了什么?
道有千秋,终究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感悟,每个人执着,每个人的道……
“苏小友?”韩忍见她一直发呆,轻轻喊了一声。
“晚辈惭愧,确实没有那么高的境界。”苏慕歌醒过神来,淡淡一笑,“在晚辈看来,活着总要比死了强。若是有人存心救我,使用的手段却是伤害我,如此爱护,晚辈真不知道如何接受。”
“可惜人生在世,总难有两全。”
“所以最好多一些执着,少一些贪心。”
“哦?”韩忍抬眼望她,道,“执着也是好的?”
“前辈总以为,执着和执念,完全是两码事。执念是心魔,而执着是种个性和态度。执着之人,眼里永远只有一个方向,所以不会因为错过而后悔,不会因为选择其一舍其二而难过。哪怕所有人都说自己错了,只要自己不觉得错,那就是对的。”
“有时候义无反顾的坚持,比看破还要难。”
“谁说不是呢。”苏慕歌本以为韩简会反驳她的歪道理,然而看韩忍的神色,和她倒是同道中人,“不过晚辈总觉着,邪阙前辈正是坚持多于看破。”
“或许吧,只是邪阙前辈在紫琰和夙瑶之中,选择紫琰,也是有原因的。首先,幼时紫琰个性软弱,让他杀死姐姐抢身体,几乎不可能。”韩忍把玩着手中毒液瓶,瞄一眼苏慕歌,“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具肉身拥有心魔之力,唯有夙瑶可以驾驭,换做紫琰,一定会被心魔吞噬。”
“心魔之力?”
“邪阙前辈乃心魔化生兽,集合天地间喜怒哀乐怨恨各种情绪而成。孩儿半妖之躯,并且承袭了贪嗔痴怒等最是邪恶的一部分……夙瑶也挺不容易的,所承担的风险,其实比紫琰更大。紫琰从前不懂,渐渐才懂,恨,应是没了,但心头那道坎,怎么都过不去。”
苏慕歌听罢,不知怎么想到自身,一时沉默。
韩忍盘膝于榻上:“我且先闭关进阶,待成功去,再送你离开。”
苏慕歌便道了声谢,起身出门。
已是月上中天。
苏慕歌沿着山路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心事重重,不知不觉便走到永夜殿下,择了一块儿大石头盘膝坐下。
“可要去看师叔?”银霄探头问。
“你还是先化形吧,师叔一时半会的,搞不定南疆妖王。”苏慕歌回过神,叹了口气,“永夜殿下若是火山口,你化形将天劫引来,整个永夜殿的根基便不稳,不过此事不及,你且量力而为,切莫着急。”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着急了。”银霄说着,便取出那颗玲珑剔透的药瓶子,将化形丹倒了出来,一口吞了,“化形而已,我又不是没化过。”
“得闭关多久?”
“快则半年,慢者两年。”
“可以。”
苏慕歌便不说话了。
银霄忍了几忍,还是问道:“你在想什么?”
苏慕歌摇头:“没什么。”
银霄表示不信:“是否有所顿悟?”
“顿悟谈不上,只是年纪大了,有时候难免想的比较多。”
“你该不是感伤起紫琰仙君了吧,”化形丹在腹部胀满,银霄摸摸圆滚滚的肚皮,好笑道,“韩忍虽然有些不靠谱,但先前有句话说的不错,旁人的事情,无需我们来伤悲春秋。”
“当然不是……”
“咦,苏施主!”
苏慕歌话说半茬,只见远方灯火忽明忽暗,仔细一看,原是仙鹤的两只明瞳。仙鹤在半空有些不稳,上下左右趔趔趄趄,只因背上驮着的修士,体型有些庞大,超出负荷。
苏慕歌从石头上跳下地,朝着半空拱手道:“无尘大师。”
无尘和尚一早看到了她,正是奔着她来的,一扬袖子,从仙鹤背上跳下,大笑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哦不,是你我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苏慕歌摸摸鼻子:“大师……
“哈哈,不开玩笑,的确有些意外在此地遇见你,施主可是来寻我师父的?”
“我是受了一位前辈之命,送一位朋友来的。”
“原来如此。”无尘和尚听罢,若有所思,笑道,“那你我有空在聚,贫僧先去师父处照个面,省的他老人家以为贫僧又偷懒。”
“恩。大师请便。”
苏慕歌施了一礼,垂首时,唇角若有似无的微微翘起。
无尘和尚这一去,可悟尊者必定知悉自己同师叔的关系,明白自己此行目的并不单纯。但慕歌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驱逐,因为她在可悟尊者眼睛里,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大能不会因此费心。
无尘和尚转身正要离开,忽又转头问了一句:“咦,裴施主没有一同前来?”
苏慕歌皱眉:“他不是同你们一起,前往井底探宝了?”
无尘和尚“啊”了一声:“裴施主并没有去啊,是同你一起出去的。”
苏慕歌闻言一怔:“绝不可能,我守了两个时辰,未曾见到他,他没出来。”
无尘和尚摸摸光秃秃的脑门:“你二人乃是道侣,他自不会躲着你,你说没见他出来,那便是没出来。奇怪了,他没进去,也没出来,究竟跑去哪里了?莫非,希望之井内另有乾坤?”
念念叨叨着便离开了。
苏慕歌一直以为裴翊去了井底寻宝,眼下听无尘和尚一说,便知他是出来了。身在井底,他不可能一直贴着隐身符箓不现身。但若是一同离开秘境,她和秦峥在门口守了那么久,却始终见不到人。
只有一种可能,裴翊在躲着自己。
苏慕歌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裴翊的行事作风,她比谁都了解。之前这厮死皮赖脸的出现在江家,怎么赶都赶不走,证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拿回自己的所有权。
裴翊个性沉稳,善始善终。
他很少做出决定,但决定的事情,通常很难改变。
为何井底走了一遭,出来后,又开始躲躲藏藏?
这并不是他的风格。
“看样子,是等不到他来帮你救师叔了。”银霄暗戳戳地道。
“银霄,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他,谢谢。”苏慕歌双手合抱于紫府处,微挑黛眉,“师叔已有对策,他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恩,也没错。”夜里风大,银霄甩甩头,重新钻回窝里,“但慕歌你要知道,师叔已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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