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犀脸色阴沉的吓人。
苏慕歌再次摊手:“灵珠给我,那是我父亲的东西。”
“你果然知道。”
倏地,程灵犀脖颈间的古戒缓缓升空,停在程灵犀头顶上空半丈的位置。
古戒中的射出一道精光,带有灵族天生的冷傲之气。
“刷刷……”
空气温度骤降,周遭暴雪席卷,迷的睁不开眼。
冰川倒刺,在方圆撑起一道结界,以苏慕歌为中心,不露半丝破绽。
痕的法力所剩无几,有出无进,每施展一次,自身便消弱一分,以往苏慕歌身陷险境,只要不是必死无疑,他绝对不会动用法力。
今日如此大手笔,看来是铁了心杀人。
“慕歌,不妙啊。”冷的就像堕入冰窟窿,银霄打着寒颤,“他将此地另化虚空,分离出去,死了都没人找得到你的尸体。”
“怕什么?”
时至今日,苏慕歌对痕的恐惧,早已降至最低,环顾一眼周围的冰墙,压了压唇角道:“痕,许久不见。”
戒中传递出的视线微微一滞:“我们究竟何时见过?”
不等苏慕歌回答,便又传出他暴戾的吼叫,“此事暂不说,先将那头狼交出来,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银霄一愣,探出头,迷茫道:“你杀我做啥?”
痕怒不可遏:“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嗖——!”
说话间,冰刺如雨后春笋,由地面破土而出。银霄炸毛,正准备隐身,苏慕歌扬声道:“痕,溯世镜有回溯前尘,逆转时空的能力,对不对?!”
冰刺倏地停住,古戒骤然放大数十倍,惊现在苏慕歌眼前。
苏慕歌屏住呼吸,镇定下来:“所以你的功法修为,阴谋诡计,我一清二楚,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程灵犀听不懂,狐疑的望向痕。
半响,痕冷冷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苏慕歌一勾唇角:“可能不可能,你自己心里有数。痕,我知你跑来人界,是为了寻找一个人。那个人,可以帮你们解救灵族,你猜,你最后找到了没有?”
痕沉默片刻,嗓音露出一丝嘶哑:“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苏慕歌淡淡一笑,“把灵珠给我,我便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个人身在何处。”
“你当我是傻子?”
“这颗灵珠,其实对你而言一点用也没有,而我父亲,就算没有这颗灵珠,也能重新苏醒,你奈何不了他。”苏慕歌笑的愈发胜券在握,“而我的消息,对你而言,是个什么分量?我想,值得你赌一把。”
痕陷入沉思之中。
苏慕歌也不催促。
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裴翊前次无意提及的,而且只告诉她这些,看来有机会,必须和他好好聊聊自己被囚禁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程灵犀越听越迷茫,但却知道,苏慕歌似乎抓到了痕的某根软肋。
便说道:“师父,她的话您也信?”
“我不信。”痕沉声道,“但她果然很了解我,知道我一定会赌这一把。”
“灵珠先给我。”苏慕歌抬手,“你我实力悬殊过大,我必须得到保障。”
“给她。”痕吩咐程灵犀。
“师父!”程灵犀心有不甘。
“给她!”痕动了怒,厉声道,“再忤逆我一次,你知道下场!”
程灵犀咬了咬牙,将手中灵珠虚空向前一推。
苏慕歌虚空一抓,灵珠入手,忙不迭扔进乾坤袋内,同骨头置放于一处。
痕沉沉道:“我兑现了我的诺言,该你了!”
苏慕歌却不疾不徐地道:“请将结界撤掉,万一我说出来,你再将我给杀了,那我岂不是冤枉?”
“你休要得寸进尺!”痕咬牙,“若是胆敢诓骗我,我保证,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输不起,就莫要赌,还是您教我的呢。”苏慕歌眼皮儿掀了掀,蔑视道,“来吧,早早杀了我,一了百了。”
“师父,切莫听她妖言惑众。” 程灵犀见状不妙,连忙再道。
有些事情,不做就不做,一做就必须到底。
程灵犀原本并没有想过诛杀苏慕歌,如今动了这个念头,还三番两次的被阻挠。她心里压抑的火气,越发窜上心头。
从凡人修炼到筑基后期,程灵犀这一路走得实在太过顺畅。
要什么有什么。
想杀谁,谁便唯有死路一条。
却独独在这个女人面前,连番受挫。
比自己强的人很多,但独独不愿输给苏慕歌。为何非要同她相比,不清楚,秦峥是原因,但却不是唯一原因。
程灵犀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却懒得深究。
有时候她会想,若是拥有曾经肉身的美貌与灵根。
再拥有现如今的身份地位,以及痕。
那该有多完美?
痕又一次陷入沉默,怕被桑行之和可悟尊者察觉,这处虚空结界的铸造,耗费他不少灵力。一旦毁了,短时间内,他收拾不了这臭丫头,而这臭丫头手中两只灵兽都已经结丹,程灵犀不是对手。
但是,苏慕歌的话,他确实已经信了一半。
赌!
今日不杀她,总有机会杀!
况且,哪怕余下这些许法力,杀死她也不难!
“好!”古戒原地旋转一周,逸散出丝丝灵气,“嗖嗖嗖”地,周围的冰墙逐渐融化,“休再耍什么花样,说!”
“果然是天生的赌徒。”苏慕歌哈哈大笑,少时,笑声倏止,“可惜,此次你赌输了!追溯时光,这天赋,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你——!”
“啪——!
电光火石之间,苏慕歌扔出一团黑褐色的东西,正砸在戒指上,顿时散发出一阵恶臭。
痕盛怒中,差点吐出来。
这是……狼粪?!
狼粪明明砸在戒指上,痕在戒内空间安然无恙,但他却像被毁容了似的一蹦三尺高,不断挥舞着袖子擦脸,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来。
啊啊啊!他要杀了那头狼,杀了那头恶心的狼!!
……
拥有凤女的飞行天赋,苏慕歌一点儿也不担心会被程灵犀追上,但还是火力全开,向桑行之的位置狂奔。
凤女纳闷道:“那个超神器灵,为何会惧怕银霄的粪便?”
苏慕歌清清嗓子:“他有洁癖,最怕污浊之物,严重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从前苏慕歌只觉得他怪,现在想想,他的本体是镜子。
镜子,原本便不容尘。
凤女难得笑了一回:“老□□,没想到你的屎,威力那么大。”
“咱能不提这事儿了吗?”银霄捂着脸,蹲在墙角快哭了。拜托它是魂兽啊,污浊物是可以通过体内灵气分解的,一万年没拉过粪便了好嘛!“慕歌,你不仗义啊,亏我兢兢业业尽忠职守,你却总坑我!”
苏慕歌卖无辜:“这皮囊是你看中的,我可没有强迫你。”
银霄跳起来:“我说的是……是粪!他只是有洁癖,谁的粪便都可以,小木行,小水行,小土也行啊,为何偏偏是我?”
“你的比较臭。”
“我……”
银霄欲哭无泪,再辩下去,被羞辱的还是自己,便转换话题,“你父亲的事情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是不是去找药师医治他?”
“要找也是找炼器师吧?”
“咦,对。”
“不管他,将珠子和骨头扔在一起,他能活就活,不能活死了也同我没关系。身为女儿,我也算是尽了孝道,将来天劫也会少劈我两道。”
银霄汗。
难怪这么拼,敢情是怕弑父遭雷劈。
展眼,苏慕歌降落在悬崖顶上。
桑行之和可悟尊者仍在对弈。
周遭的灵气安静祥和,苏慕歌盘膝坐下,双手合抱紫府,开始调息。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周三更~么么哒~
第92章 崖顶拜师()
“醒醒……”
灵气尚未在体内运行一个大周天;苏慕歌隐约间,总觉得有根尖而细的手指;正在戳她的额头。
苏慕歌有些想要发火;运气时被打扰,这是想害她走火入魔吗?
强行收回灵气;她用了很长时间,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张无限放大的人脸;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嘴唇几乎快要覆在自己的脸颊上。
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想干嘛?
“啪——!”
“嗷——!”
“银霄;你找死吗?!”
苏慕歌下手极重,银霄金丹境修为;虽不会像从前那般被打飞出去,但仍在半空转身翻腾十三周半;才脸朝地摔了下来。
银霄毫无防备,被打懵了似得,好一会儿才晃晃脑袋,抬起鼻血横流的脸,不满道:“神经病啊,好端端的,你打我做什么?”
苏慕歌倒竖眉毛,左手攥着右手腕,活动了下:“你说呢?”
在她隐怒的状态之下,银霄哪里还敢讨什么说法,忙不迭解释:“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瞧你状态不妙,才想叫醒你。”
“状态不妙?”苏慕歌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自己仍栖身在悬崖顶上,周围地上有一些碎冰碴,桑行之和可悟尊者已经不见了,凉亭却还在。
应该是桑行之刻意留下,保护她的结界。
苏慕歌尝试着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四肢居然有些僵硬。
看来运气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被其他灵气团给影响了。
不必说,那灵气肯定源于殁。
“时间过去多久了?”
“一百八十天。”银霄从地上爬起来,两溜鼻血挂在鼻翼下,流淌在嘴巴里,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便化为兽形,颤巍巍的想要跳进灵兽袋,“期间韩忍出关,来同你道别,还送了你一些丹药,我先收着了。”
“我知道了。”苏慕歌眼风一扫,瞧见他鼻子血崩似得,眼皮子稍稍一跳。看来自己下手的确重了,其实它的脸,平时也凑的近,只是狼脸不觉得有何不妥,还是毛茸茸的。如今换做成年男子,便怎么看怎么猥琐。
“那个银霄啊……”
“苏苏……”
苏慕歌正想道个歉,隔老远的,居然听见师叔的声音,拖着唱曲儿似的长腔,再喊自己的名字。
苏慕歌怔了怔,探头一窥,果然是师叔!
正被九尾驮在背上,微笑着向自己招着小手。
苏慕歌眼眸似星坠,展袖一跃,飞至他面前:“师叔,您真的出来啦?”
小青木淡淡一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眨眼,便出来了。”
“桑前辈果然厉害。”苏慕歌不禁感慨,“竟真教他说服了可悟尊者,将您放了出来。”
“桑前辈?还是那个你们之前总提的……桑行之?”小青木脸上的喜悦,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稍微顿了顿。
“对……”
“正是我。”
桑行之亲自解决了他的疑惑。
话音一落,一道身影紧随飞至,衣袂飘飘,落在两人中间。
转过身,同小青木正面相对。
小青木打量他几眼,眉头越拢越深。他拍拍九尾的脑袋,九尾便匍匐在地,他从九尾背上滑落,同桑行之面对面站着。
如今的青木,高不过桑行之的大腿,需要仰望于他。
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但两人散发出的气势,却是平等的。
苏慕歌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滑稽。
山风猎猎而过,在耳畔呼啸作响,静默许久,小青木突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桑行之,我见过你,在水底。”
“青木……”惊讶在桑行之眼眸之中一闪而过,“你还记得?”
“不,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零零碎碎的。”小青木曲着指节,点在太阳穴上,敛睫沉思的模样,看在外人眼中,颇为滑稽,“应该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被困在一处地方,仰起头,有壁立千仞的山石,但更多,是一望无际的水。”
“恩,那是东海蓬莱。”
“有一日,上空传出极大的动静,很吵,将我吵醒了。我看到有许许多多人在打架,海面上漂浮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浪很大,那些尸体不断下沉,其中一个,被挂在石狮?不是,是虎?不对……”
“左为旱魃,右为应龙。”桑行之微微笑道,“那时我随父亲的船队出海捕鱼,遇到海怪,跌落海中,因为深谙水性,又学过一些闭气的法子,所以一时无碍,但仍撑不过十息,万幸在溺毙之前,得你出手救我。”
“我记得,我将你拖进了一个洞穴中……”小青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听桑行之在说什么,“咦,我为何会住在海底?”
“除此之外,你可还记得什么?”桑行之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譬如……你是如何离开海底的?”
“不记得了,怎么离开的,怎么变成萧卿灼,怎么拜入昆仑,统统没有印象了。”小青木有些头疼,指腹揉着太阳穴,转身又爬上九尾的背上,懒洋洋地道,“但我现在总算知道,我最初栖身的地方,是在蓬莱岛海域,而你现在,是想将我抓回去。”
“师叔。”苏慕歌连忙道,“桑伯伯是您最好的朋友……”
“朋友?”小青木微微抬了抬下巴,月色映在脸颊,宛如羊脂白玉,“我很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在我脑海中,他不该是我的朋友。”
苏慕歌忍不住扶额: “师叔,您不信她,还不信弟子么……”
这并非盲目之言。
虽然两人数百年未见,但两人确实有着堪可过命的深厚友谊,苏慕歌看得到,当然也听得到,因为这是萧卿灼亲口说的。
桑行之却有些啼笑皆非:“不知在青木眼中,我是什么样子?”
“我现在有些怀疑,我就是当年蓬莱海域内的那只海怪。”小青木一本正经地道,“我杀了你爹,还把你拖进我的洞穴,你岂会将我当做朋友?那和尚想要囚禁我,你也一样,是为了报仇。”
“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桑行之捏了捏眉心,“那海怪,不过一只二阶妖兽,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
“真的?”
“桑行之以说谎为乐,但从不骗朋友。”
“那你告诉我,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抱歉,我不能说。”桑行之叹了口气,“我也没想要囚禁你,这世上,没人可以囚禁你。只是你总要有个栖身之所,不能四处在外游荡。我答应了可悟尊者,要将你带回蓬莱。我会收你为徒,留你在蓬莱静心修行。”
苏慕歌神情一凛,这是要将师叔困在蓬莱岛内的意思?
和囚禁,又有什么分别?
小青木没有说话,视线有些零散,不知飘去哪里。指尖缠绕着九尾的被毛,扯直,卷起,再扯直,再卷起。
桑行之等待片刻,补充一句:“并非禁足,十洲三岛内的一些地方,还是可以去的。当然,有我同行的话,哪里都可以去。”
苏慕歌这才稍稍安下些心来。
师叔跟着桑行之,总比跟着自己强。
“听上去,倒是比永夜殿内的待遇好了很多。” 小青木提了提唇线,歪了歪头,错过桑行之,看向苏慕歌,“看来才相聚,咱们便又要分离了。”
“苏小友,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前者话音将落,桑行之便悠然开了口。
话锋转的太快,苏慕歌一怔。
“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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