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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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4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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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公于私皆利好。公私分明真英雄。

    古往今来,结亲如结盟。婚姻是最高等级的人质。切记,互相为质。

    细观蓟王后宫。王妃乃是真爱,毋庸置疑。东胡二妃,代表上郡乌桓与高车王庭利益。羌妃钟慧,代表羌人利益。五十六西胡妃,代表西域诸国利益。诸如此类。

    能如先帝那般,单凭所欲,信手拈来。自当羡煞旁人,亦足可诟病。然如蓟王这般面面俱到,自无可指摘。

    正如时人有官方、民间双重身份。刘备既已南面称孤,坐稳大位。家国天下,皆需顾及。断不可一意孤行,只求己之所欲。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亦须知“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站稳,也要让别人站稳,自己飞黄腾达,也要让别人腾达)”。

    便是所谓“博施济众”。

    子曰:“凡天下有三德:生而长大,美好无双,少长贵贱见而皆说之,此上德也;知维天地,能辩诸物,此中德也;勇悍果敢,聚众率兵,此下德也。凡人有此一德者,足以南面称孤矣。”

1。158 天下咽喉() 
士异久居深宫。蓟王恪守君臣之礼,未曾有半分逾越。多年前,自迁居王城。太妃便时有相问。士异皆托言婉拒。眼看年岁渐长,后宫佳丽日众。若再行瞻前顾后,待后宫人满,恐无一席之地。

    家中长辈亦时常来函,字里行间,又何必多言。今汉国祚将尽。能再续国祚,三兴汉室者,又何必多此一问。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又说“阴阳互根”。妇道人家,总归要“向阳而春”。蓟王为人磊落,至刚至阳。此时还不负阴抱阳,缔结连理,更待何时。

    交州士氏,若能与蓟王结亲,当再兴二百年矣。

    今年开春,太妃又问。士异再难推脱。太妃喜告蓟王,遂有今日朝上之事。如前所说,士异乃近臣,如何能轻放出宫。

    此去交州提亲,当乘海船。

    刘备请二叔出面,主簿孙乾相陪。携重礼,扬帆出海。顺下交州不提。

    正因荥阳,东有鸿沟,北临大河,南望京索,西接洛阳。为南北绾毂,西孔道。通行四方,皆要经由此地。故曹操等人,才会在此相会。

    也正因其地势险要。黄巾余孽才欲夺此地。以为先手。

    时人皆知。楚汉相争时,高皇取敖仓之粟,扼项羽于荥阳东,终以鸿沟为界,中分天下。进而四面楚歌,一统天下。

    换言之。暗中策划的“荥阳之战”,极有可能是黄巾余孽后续计划之“起手”。兹事体大,故须由“神上使”亲自出马。

    时局暗流汹涌,一触即发。州郡竟一无所知。只有一个可能。荥阳当地官吏,多裹挟其中。刻意隐瞒不报,故州郡未知。

    万幸。机缘巧合之下,曹操等人已有所觉察。

    依服虔所言。年前,荥阳多有流民涌入。所操口音,乃出荆襄。其中多有奉黄老者。散居县境,四处乞食。如蝗虫过境。县吏恐聚而生事,于是尽数驱赶境外。后一干人等,纷纷前往敖仓乞食。亦有部分心怀叵测者,暗中潜伏,相互串联,阴怀不轨。

    服虔家中老仆,幼子便被裹挟入伙。早出晚归,行踪诡秘。后为服虔所知。虽语焉不详,然以服虔之智,又岂能不心生警惕。于是暗加留意,渐有所获。遂知晓“神上使”张曼成,竟潜伏入境。

    荥阳扼守要冲,兼有敖仓之粮。再加流民散布,便于举事。细思极恐。待雪花路开,这便轻身北上,一为寻访故友,二为迁居辟祸。

    不料在都亭僦车时,与何苗等人偶遇。

    “虎牢关上,驻有三千精骑。守将乃骑都尉丁原。麾下多并州狼骑,骁勇善战。黄巾余孽如何敢在此地起事?”何苗犹不能全信。话说,先前并州刺史丁原剿贼不利被黜。除为骑都尉,屯兵河内。先帝崩后,奉大将军命,驻守虎牢关。谨防关东逆乱,奔冲京畿。

    虎牢关,乃洛阳东部门户。此关南连嵩岳,北濒大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今汉以来,曾多次修缮。建武元年更名“成皋关”,先帝中平元年,又该“旋门关”。因在汜水之西,时人亦称汜水关。

    曹操亦点头道:“虎牢距荥阳县城,不足五十里。狼烟一起,瞬息可至。择此地起事,智者不为。”

    孙坚一语中的:“敖仓之粮。”

    “济水又东经敖仓北,其山上有城,秦置敖仓其中,故曰敖仓。”敖仓始建于秦,废止于宋。因地处咽喉,储粮巨大,在秦汉时,尤显重要。

    “洛阳有武库、敖仓,当关口,天下咽喉。”

    《汉书孝安帝纪》:“(永初七年)九月,调零陵、桂阳、丹阳、豫章、会稽租米,赈给南阳、广陵、下邳、彭城、山阳、庐江、九江饥民;又调滨水县谷输敖仓。”《东观汉记》:“滨水县彭城、广阳、庐江、九江谷九十万斛,送敖仓。”

    正因系天下安危,举足轻重。故两汉以来,朝廷专设“敖仓令”一职,掌敖仓。前汉时,敖仓官属大司农,今汉改属河南尹。

    河南尹何苗,正是敖仓令上官。

    “现任敖仓令,乃是何人?”曹操试问。

    “陈宫,字公台。乃东郡人氏。”岂料何苗竟知晓。

    “此人似有耳闻。”曹操亦觉熟悉:“敖仓令并非显官,又远在京畿之外,叔达因何知晓仓令姓名。”

    何苗皱眉一笑:“此人常直言上书,直指时弊。亦多有献策,字字……珠玑。某不厌其烦。然政绩常列第一,故而知名。”

    “原来如此。”既是东郡良吏,此去东郡的曹操,遂暗中留意。

    孙坚又道:“年前,蓟王冬季兴兵,攻灭黑山。张燕等人分兵逃窜。一支或已南渡。欲取敖仓,亦未可知。”

    “里应外合,声东击西。”曹操幡然醒悟。

    “敖仓周遭山谷,饿殍遍地。若黑山贼开仓放粮,必有流民裹挟入伙。”孙坚当机立断:“速去敖仓,迟恐生变。”

    “文台且慢!”略作思量,曹操遂冲何苗言道:“虎牢关上有三千狼骑。叔达与公路,速去借兵。我与文台,先往敖仓一行。”

    “城中又当如何?”服虔忙问。

    “先生万勿声张。张曼成战败而逃,不知为虑,此来必为疑兵,壮大声势。料想,并无力攻掠县城。黑山贼,才是大患。”曹操安慰道:“先生,且与叔达、公路同往虎牢。不日当见分晓。”

    “如此,曹轻车、孙校尉保重。”服虔长揖及地。

    “保重!”听闻去虎牢借兵,何苗顿觉心安。神色自如,豪气自生。

    “保重!”五人就此别过,兵分二路。

    几乎同时。

    一辆牛车,慢慢悠悠,驶出荥阳北门。

    僦车童子尚未及冠,举手投足,却颇有英气。下意识回望,见城头友人仍挥手送别。这便问道:“既是访友,先生何故来去匆匆。”

    “君子淡以亲。元直莫非不舍。”车内有人笑道。听声,似颇为老迈。

    “乃先生故交,与我何干。”少年言道。

    “诸事已毕,自当早归。”车内人叹道:“四战之地,大乱将至,不可久留。老叟弱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先生何以知之?”少年将信将疑。

    “天机不可泄露。”车内人深长一笑。 富品中文

    

1。159 乱世之才() 
曹操、孙坚领麾下二十骑,直奔敖仓。

    始皇帝一统天下,在敖山“置仓积谷”,以备关东战乱。敖仓,北倚大河天险,亦是漕运中转。将山东、江淮漕粮,源源不断转运长安、洛阳。

    今汉定都洛阳,大量关东之粮,无需远输长安。故不再逆上大河,经由中上游狭窄水道,艰难转运。江淮,关东之粮,一路畅通,直达洛阳。敖仓存粮亦日渐消耗。

    先时黄巾逆乱。卢车骑扼守虎牢,命人固守敖仓。沿大河上下,转运粮秣。维系南北二线大军食粮,直至得胜。敖仓可谓功不可没。

    大乱之后,必有大饥。敖仓周遭山谷,遍布流民。皆盼朝廷开仓放粮活命。奈何连年战乱,只出不入。敖仓入不敷出,积谷渐已食尽。陈谷霉烂,无法食用。便是仓中硕鼠,亦多有饿死。杯水车薪。且为保洛阳足食,朝廷并未开敖仓赈灾。流民却越聚越多,眼看便要生变。

    话说。自蓟王陇右屯田。长安民众竟能坐享陇上小麦,当真喜从天降。传言,流徙羌人,所居牢城周遭,梯田绵延无尽。麦收时节,宛如金色龙脊。风吹麦浪,此起彼伏。宛如游龙舒展,蔚为壮观。

    故与洛阳朝堂深信羌人必反,大相径庭。长安民众皆以为,羌人只需安居乐业,当永不再反。所谓“无罪一身轻”。陇山赀库令司马芝,已放出风声。待流徙期满,羌户或可就地赎买所居宅院,所种梯田。家中六畜及农作机关器等,亦可平价购得。即便赀库存钱不足,亦可分十年期偿还。

    司马令君心系羌户。然却非蓟王本尊。消息来源虽不算牢靠,亦足可快慰人心。说明蓟王座下,或已有人进言。流徙期满,羌户当与汉民比同。蓟王从善如流,明以照奸。当会采纳。

    敖仓坐落在敖山之上。亦是城仓,易守难攻。曹操、孙坚,一路快马加鞭。

    出荥阳不久。便见官道两旁,胡乱搭建棚屋草庐无数。衣衫褴褛的流民,目光呆滞,拥挤枯坐。有气无力的盯着一队骑士,自身旁呼啸而过。试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饿到极致,不是饥不择食。而是厌食,坐以待毙。

    越靠近敖仓,草庐越密集。周遭绵延山谷,竟被密密麻麻,棚屋挤满。除去惨白枯枝,竟看不到一丝葱翠。

    这些流民,将树皮,草茎皆啃食一空。满是牙印的枯枝,搭建起的棚屋,仿佛一座座扭曲的白骨牢笼。看的曹操等人,各自心惊。比起散落在山谷外围,枯坐等死的流民。听闻马蹄声,纷纷走出棚屋的流民眼中,透着无尽的饥饿。

    仓城周围,伏尸遍地,余烟袅袅。丛生乱箭,烧成一支支黝黑的秃杆。马蹄一碰即断。插满乱箭的尸体,亦踏之即碎。扬起阵阵骨灰。

    城头守军,各个神情肃穆。手持弓弩,不时扫过战场。开春以来,饥饿暴民,多次冲击城仓。皆被乱箭射杀。不等同伴拖回尸体分食,便被城头泼下的油火烧成灰烬。

    回望身后正缓缓逼近的流民大军,孙坚高声言道:“陈宫此人,果然知兵。”

    曹操亦点头道:“坚壁清野,据险固守。城内积谷足可就食。如此,当保城仓万无一失。”

    眼看奔入一箭地内。孙坚举符高呼:“车骑将军曹,中军校尉孙,急事入城。速开城门!”

    “速开城门——”身后骑士,齐声呼喝。

    大汉精锐,如何能作假。且吊桥之后便是瓮城,寥寥二十余骑,请君入瓮,有何所患。

    城头守军即刻落下吊桥。放曹操孙坚等人入内。将将入城,吊桥重又升起。瓮城四面弩张。守城军士将一干人等,团团围住。

    便有队率上前询问:“何人入城!”

    “车骑将军曹操,中军校尉孙坚。敖仓令何在?”孙坚将传证,随手抛出。

    细细勘验,队率双手递回:“回禀校尉,令君正在署中,二位请随我来。”

    “带路。”

    自先秦建成以来,敖仓历经修缮,可谓固若金汤。城内亦如蓟国督亢城仓。仓上建楼,居高下射。除去官署,还有民居散落四周。一问方知。仓令陈宫,自上任以来,常悬扁城头,募集健勇。只需入选,便可举家迁入城内就食。流民中入选者,皆已搬入城中安居。

    试想。城内安居足食,城外流民皆辘辘饥肠。流民过境,寸草不生。一旦城破,身死家灭。为保全家安危,凡入选者,焉能不效死力。

    “陈宫此人,真乃乱世之才。”四处看过,曹操欣然笑叹。

    “曹将军谬赞。”声音出自头顶。敖仓令陈宫,已迎下覆道:“下官陈宫,见过孙校尉。”

    “城内有精兵几何?”孙坚劈头便问。

    “善射者三百,善战者二百,计五百众。”陈宫答曰。

    “皆是令君所募。”曹操笑问。依靠粮仓,招募健勇。不失为一着妙棋。

    “乱世之中,唯结墙自保。”陈宫和煦一笑:“二位上官,且入内叙话。”

    “城内积粮,还剩几何?”曹操又问。

    足够五百兵丁、家眷及属吏,数十年所需。”陈宫答曰。

    “令君果非常人也。”曹操笑叹。不料积粮如此可观。

    “请屏退左右。”孙坚又道。

    “喏!”心知事大,陈宫言听计从。

    待堂内只剩三人,孙坚便将黄巾余孽潜伏荥阳,图谋敖仓之事,和盘托出:“黄巾余孽,神上使张曼成,黑山张飞燕,或皆已潜伏境内,伺机而动。”

    “果不出下官所料。”悉知乱贼袭城,陈宫面色如常:“年前,蓟王冬季兴兵。黑山贼众不敢与敌,弃营而走。传言一路南下,一路东去。(陈)宫时料想:天寒地冻,仓皇而逃,无处就食,必取敖仓之粮。”

    曹操闻言,不由双眼一亮:“公台这便募集勇健,守护城仓。”

    “正是如此。”陈宫笑道。

    “河南尹与袁长水,此时已去虎牢,调并州狼骑驰援。城中五百健勇,足可御敌城下。”孙坚言道:“令君可否割爱?”

    “有何不可。”

1。160 兵威将胆() 
敖仓令陈宫,竟有此先见之明,令孙曹二人始料未及。果然天助我也。

    举火焚烧尸骸。与施粥只一碗,异曲同工。岂能让流民饱食来攻。病病殃殃,有气无力。勉强冲上山头,也已气喘吁吁。出气多,进气少。一通箭雨,悉数撂倒。

    孙坚领麾下十骑,接管城内五百兵丁。所谓兵威将胆。江东猛虎领衔,五百兵丁一扫先前萎靡之气。抖擞精神,巡视各处,谨防贼兵来袭。

    新任东郡太守曹操,则与陈宫促膝长谈。互生相见恨晚之感。曹操相邀,战后同去东郡。陈宫颇为意动。与其枯守敖仓,才智难舒。不如追随明公,一展长才。

    曹操平乱有功,天下知名。今以车骑将军,外放为一郡之守。不出数载,当重返京畿,平步青云。亦或升任一州之牧,为一方诸侯。朝廷废史立牧,几成定局。乱世将至,时不我与。需早做打算。

    谷中流民营地。

    便有黄巾余孽,引黑山贼众来见。

    “张渠帅。”

    “张上使。”

    张曼成与张飞燕。南北巨贼,终是见面。

    事关存亡,顾不得寒暄。张燕直入正题:“神宗,意欲何为?”

    “取敖仓之粮,喂天下饥民。荥阳举事,席卷河南。”张曼成,言简意赅。

    “敖仓令是何人?”张燕问道。

    “名声不显。”张曼成答曰。事实亦如此。此时陈宫,尚无人知晓。

    “城中可有内应。”张燕又问。

    “自然。”张曼成咧嘴一笑:“年前,敖仓令悬书募兵。多有我辈中人混入城内。只需举火为号,赚开城门。内外夹攻,城内积粮,尽入彀中。如此,大事可成矣。”

    “城内细作可靠否。”张燕多问一句。

    “随我出生入死,刎颈之交。”张曼成目光炯炯。

    “如此,甚好。”张燕不疑有他:“州郡可有异常。”

    “除去今日有二十余骑奔入城中,别无风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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