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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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4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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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区别,内城并无王宫。取而代之,十四部联盟大殿。属国大事及涉外事务,皆由十四部大人,协商定计。董卓此来,亦是借兵。

    本以为需合二家之力,方能凑足数千兵马。岂料单单南匈奴,便出兵三万。抱着多多益善的心思,董卓按既定谋划,赶来鲜卑属国一试。

    十四部大人,将礼单传看一遍。便有大人抱拳言道:“为朝效力,理所应当。且不知使君欲借兵多少?”

    董卓本欲再伸三根手指。却又临时起意:“不知诸位大人,能凑足多少兵马。”

    十四部大人用鲜卑语低声商议后,仍由那位大人言道:“我等可出精骑一万。自备三月粮草。”

    董卓喜上眉梢:“如此甚好。”得四万胡骑,再加麾下五千卢水义从。此战易耳!

    商定好出兵日期,又六百里加急密信洛阳。董卓志得意满,返回州治晋阳不提。

    洛阳西邸,万金堂。

    迁居西园,为先帝守丧的灵思皇后,与大将军何进、河南尹何苗垂帘相见。

    “禀皇后,并州牧董卓,已从南匈奴、鲜卑属国,借来精骑四万。并麾下五千卢水义从胡,及州县郡兵。麾下已有五万精兵。”大将军何进喜道。

    “可与‘白波’一战乎。”何后问道。

    “当摧枯拉朽,一战而胜。”何进豪气自生:“胡骑勇健,远非贼寇能敌。”

    “约定何时起兵。”何后又问。

    “来年开春,雪化路开。”大将军又答。

    “董卓此人,粗鄙无谋。竟有如此大能。倒是我小觑了。”何后言道。

    “董卓出身西凉,善与胡虏交通。入并州为牧,正当适宜。”何进答曰。

    “董卓此人,秉性如何?”何后再问。

    “卓有武艺,力大无双。且为人豪爽,堪称豪杰。”何进再答。

    “天下能称豪杰者,唯蓟王一人耳。”何后索性明言:“此人手握重兵,还能甘为大将军驱策否。”

    “董卓再强,亦无法与蓟王比肩。”何进言道:“若无我家庇护,只需一道诏命,便可将其手中一切,顷刻间化为乌有。试想,以董卓之能,敢忤逆否。”

    “大将军言下之意。正因有蓟王虎踞在侧,董卓才不敢不从。”何后心领神会:“强敌环伺,唯抱团取暖。董卓不靠我等,只能去投蓟王。然,蓟王天降麒麟,明以照奸。又岂能容董卓之狼子野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说到底,董卓与蓟王,天生便不是一路人。

    “皇后……所言极是。”何进亦不遮掩。何氏一门,先前不过南阳一屠户。今位极人臣,不正是贱买高卖,利益交换,一步步走到今天。

    “蓟王欲表凉州刺史阎忠为凉州牧。大将军以为如何?”何后又问。

    “凉州乃大乱之地。弃不足惜。然废史立牧,乃大势所趋。蓟王此举,乃顺势而为。”何进言道。

    “换言之。蓟王此举,乃释善意。欲与大将军相向而行。”何后果然聪慧。

    “臣,亦如此想。”何进面色如常。话说蓟王披丧送亲,虽杀尽府中死士,却终归未伤何氏一人。新帝继位,清洗在即,当以大局为重。

    须知,新帝亦有外戚。

    “新帝为合肥侯时,可曾与人定亲?”何后忽问。

    “乃前司徒袁隗之女。”何进答曰。

    “四世三公,汝南袁氏。”何后眸中戾芒,一闪而逝。

    汝南袁氏,袁安,章帝时为司徒,子袁敞为司空,孙袁汤为太尉,曾孙袁逢为司空,袁隗为太傅,四世居三公位,人称“四世三公”。

1。137 各自圈地() 
历史上的合肥侯夫人,究竟何人,已不可知。

    然自刘备麒麟降世,册封为王。陛下提前数年,耗尽阳寿,崩于沙丘台上。历史的车轮已悄然偏转。奔向了未知的时空。

    合肥侯年初及冠。董太后便遣宗室说媒,与汝南袁氏结亲。

    时,袁隗任司徒。及二月,先帝便借“正月大疫”、“二月南宫火灾”,将位居三公的袁隗罢免。先前曾掷钱五百万买官的崔烈,重为司徒。

    其中,陛下是否嫌忌汝南袁氏与合肥侯结亲,而刻意为之。除去董太后母子,外人皆不得而知。

    然,因祸得福。今合肥侯登基为帝。汝南袁氏,必然显贵。且袁隗少历显官,妻马伦,乃名儒马融之女。试想,若袁隗小女,入宫为后又诞下嫡子。却不能为帝,袁氏岂能甘心。

    正因如此,何后才心生忌惮。

    论出身,论名望。论方方面面,何氏皆差袁氏远矣。

    “辩儿之事,可有消息。”心念至此,何后忽问。

    “临晋侯遣人回话,言,丧不论婚。”何进答曰。

    “杨彪乃永乐宫官。又逢老司空辞世。假言拒绝,亦无可指摘。”何后一声冷哼:“然若论家世,能与汝南袁氏相媲美者,唯弘农杨氏。人云:‘自(杨)震至(杨)赐,三世太尉,德业相继,与袁氏俱为东京名族。’杨彪今已是中二千石官。不出数年,当位列三公。或‘四世太尉’亦未可知。辩儿这门亲事,大将军定要放在心上。”

    “臣,敢不从命。”大将军辩解道:“守丧以三年为期。三年后,辩儿亦不足十五。那时,临晋侯当再难推脱。”

    “临晋侯,亦不可久为永乐宫官。大将军当寻机进言,举为九卿。远避永乐宫,方才便于行事。”何后又道。

    “臣,遵命。”大将军再拜。

    “陛下欲将甘陵国相刘虞升任宗正,刘焉迁为太常。还有一众汉室宗亲,或入朝为郎,或外派为刺史、郡守。”何后虽避入西邸,然对朝中大事,却悉数知晓:“任人唯亲之心,比先帝不逞多让。”

    “正是蓟王力排众议,改‘父死子继’为‘兄终弟及’,将陛下扶上大位。有此美誉在前,新帝自当重用汉室宗亲。”何进亦不意外。与前汉相比,今汉自桓灵以来,最大的威胁,始终是外戚。

    “大将军,亦需结好刘焉等人,切莫让宗室心向永乐。”

    “臣,遵命。”大将军三拜。

    大事言毕。何后这才看向一直静默的二兄何苗。

    “荆州刺史王叡,上疏劾奏南阳太守秦颉,贪墨军粮,中饱私囊。陛下震怒,欲遣人往南阳一行。二兄可愿往。”何后笑问。

    “南阳乃陪都,繁华鼎盛不输洛阳。臣,愿往。”何苗大喜下拜。

    “此去若奏劾属实,南阳太守一职,非二兄莫属。”何后谆谆善诱。

    “皇后……何意?”何苗仍未领悟。

    何后这便言道:“南阳郡,三十七城,户五十二万八千五百五十一,口二百四十三万九千六百一十八。黄巾乱后,或仍有百万之众。二兄以此为基,引为助力。所得钱货,足可供辩儿登基所需。”

    何苗这便醒悟,惊问道:“皇后欲迁我为外官乎!”

    “二兄须知,此一时,彼一时也。”何后道出心声:“今帝不比先帝。与我家并无半分干系,又何来半分情意。二兄外放离京,乃外出避祸也。”

    大将军何进亦劝道:“京中一切有我,二弟只管放心。此去,当以大局为重。”

    何后亦劝:“南阳本就是我家世代所居,此去自有亲朋故交相帮。须知,若非事急从权,南阳太守,如何能轮到南阳人氏。”

    “臣……领命便是。”一想着调离浮华若梦的洛阳京畿,何苗满心沮丧。

    “此去,还需何人作伴?”何后好意提醒。

    何苗终不负所望:“求与长水校尉袁术同行。”

    “甚好。”何后自帘后欣然一笑。

    洛阳西郭,函陵。

    骠骑将军别馆。

    车骑将军曹操,如约来见。

    “拜见董骠骑。”

    “孟德免礼。”董重自得万余西州精兵,权势日盛。万余西州强兵驻扎北军大营,骁将张绣,勇冠三军。北军五校再无人敢心向大将军何进。

    宾主落座,董重遂看向长史孔融。

    孔融心领神会,起身笑问:“曹车骑,可知今日之时局乎?”

    “愿闻其详。”曹操肃容相问。

    “新帝继位,将娶袁氏妻。何后与大将军,坐卧不安,此其一也。宫中以黄门少令为首,中黄门、小黄门多委以重用,十常侍皆不得宠,亦愤愤不平。今宫中内外,势如水火矣。”孔融言道。

    曹操试问:“既如此,我辈该当如何?”

    孔融笑答:“何不远而辟祸。”

    不等曹操答话。董重这便言道:“今有东郡太守一职空缺。孟德可愿往。”

    曹操笑道:“不瞒将军,末将舍不得营中数千兵马。”

    董重亦笑:“东郡群盗蜂起,正是用兵之地。黎阳营士,不宜轻动。然孟德所募私兵,可尽数带走。”

    孔融又劝道:“孟德先为太守,待保境安民,再立功勋,当表为兖州刺史。或迁一州之牧,亦未可知。”

    曹操焉能还不醒悟:“骠骑欲引为外助乎。”

    “某,正有此意也!”董重一语道破。

    音犹在耳。堂内三人已相视而笑。

    如前所说。新帝继位,权力洗牌。废史立牧,已无可避免。于是各色人等,纷纷出手,圈占地盘。

    先为一郡之守,再升一州之牧。合情合理,最易达成。

    何进与董重,不分先后,皆想到此策。何苗出为南阳太守,所谋正是荆州。董重门内无人,唯有委任同党。曹孟德素与大将军何进不和,又与董重亲近。乃兖州牧,最适之选。

    再有蓟王欲表凉州刺史阎忠为凉州牧。三人各分得一州之地。余下数州,各人亦有心仪之选。当徐徐图之。

    一言蔽之。洛阳内斗,欲分胜负,还需外镇诸侯,鼎力相助。

    乱世之中,地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夜宴后,送出别馆。脚步虚浮,目光游离的曹操,车驾出府,醉意遂消。

    透过帘缝,仰望二崤城。曹操忽低语道:“乱世将起,福祸相倚。”

1。138 一席之地() 
临乡,薊王宫。

    累日风雪,今日始晴。

    蓟囯在帝国之北。酷暑凛冬,四季分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楼桑的风土人情,造就了薊王的爱恨分明。

    扶余四加,虽已抢在落雪前,安置完毕。然距安居乐业还差很远。高句丽亦是一样。暂居流民营地,待来年开春,再分批迁入新宅安居。

    与北地先零羌类似,高句丽亦行分拆安置。

    先入住各流民大营,调理身体,治疗病患。隔离观察,确保未将病疫带入,乃重中之重。营中还有完善的新移民培训体系。在薊国生活的日常所需,事无巨细,皆会提前告知。益于新民融入。

    如前所言,四夷皆以汉化为荣。能举族迁入大汉第一强国,高句丽,至上而下,尤其是普通民众,全无抵触,欣然接受。替薊王省去诸多麻烦。

    除去,薊王威信天下。四夷口碑,亦很重要。往来游商更将薊国各种美好,口口相传。早已深入人心。

    薊国,乃薊王白手起家,从一片白地,凭空建起。

    民多迁入。

    旧时体系皆已支离破碎。多以家庭、宗族为单位,与来自天南海北,乡音未改,风俗各异的新移民一起,重建新家园。

    薊国文明的多样性,不言而喻。

    正因如此。薊国自上而下,秉持开放包容的心态,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吸引八方客来。

    人口持续增长。经济日渐繁盛。科技不断攀升。国力蒸蒸日上。增益效应持续放大。

    此,便是广义上的种田。

    封建时代,人口等同于生产力。

    乱世之中,能有一处安全的避风港。令农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百工居肆,匠人营城;吏治清明,上行下效;物尽其用,人尽其责。

    尤为珍贵。

    此消彼长。冉冉升起的薊国,与江河日下的今汉。反差尤为强烈,对比何其明显。

    如何能不令天下有识之士,心向往之。

    沐浴更衣,步入餐厅。娇妻美妾,以恭候多时。除去有孕在身,睡意昏沉。皆早起陪夫君用膳。

    华室暖风徐徐,温润如春。美人如玉,秀色可餐。

    薊王与王妃,对坐而食。余下美人,众星拱月。

    餐品银琅满目,陈列四周,任凭取选。人皆一样,别无不同。唯一区别,薊王在时,餐品更多。荤素搭配,四时进补。女庖厨艺精湛,多随嫁而来。尤其是西域五十六公主,陪嫁队伍,各色人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再经蓟国将作馆、国医馆等国立机构,研习进修,技艺突飞猛进,足可应付王宫日常所需。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对利益双方而言。婚姻是最高等级的人质,血缘是天然的固化纽带。

    一言蔽之,相互支撑起的安全感。才是时下,最弥足珍贵的持有。被蓟王纳入后宫只是第一步。所谓“入门”,便是如此。后续针对性的自我修养及能力提升。方为立足之本。

    红颜易逝,与子皆老。才是可以预期的完美人生。

    为蓟王诞下子嗣,诸妃终是彻底安心。远嫁万里,立命安身。若无公孙长姐与七位小姐姐那般,与刘备自幼相识,相依为命。诞下子嗣,便是唯一捷径。而对各自背后的家族乃至王国而言,更是极大利好。西域诸国,尤为明显。正如陈丞相四百年前使一计,匈奴南归,漠北再无王庭。与蓟王和亲,又诞下子嗣,西域诸国,何必见外。汉化程度,日益精进。

    古往今来。结婚,从不是两个人的事。

    心挂朝会,只吃了碗白粥,蓟王便并箸净口,起身离席。诸妃起身相送,又各自落座,继续进食不提。夫君夫君,既是夫,又是君。

    所谓开诚布公,宜早不宜迟。

    太妃已有言在先:凡我儿孙,无分长幼,不论男女,皆有汤沐食邑。

    于是,家和万事兴。

    “王上为君兴——”左国令士异,高声唱喝。

    百官起身,恭迎蓟王仪仗入殿。

    “百官就坐——”蓟王回礼,士异再唱。

    待蓟王稳坐,百官才依次落座。

    能在蓟王当面,有一席之地。足可羡煞旁人。

    轻重缓急。后难先易。

    先由二位国相,例行通禀,诸多国相权限之内的待批事宜。便是所谓“轻急”。凡遇内外不决之大事,待二位国相禀毕,再上呈蓟王,由蓟王问计群臣。便是所谓“缓重”。

    若遇十万火急,则需专开朝议。取千石、二千石及以上重臣,出席。

    五日小朝,多理要政。十日大朝,内政外交,事无巨细。

    二位国相,将一旬国政,娓娓道来。既通禀主公,又告知同僚。列席百官,细细聆听。既长见识,增治政。又可共督内外国政,权衡利弊得失。若遇存疑,亦可当堂指正。二位国相,亦会给予解答。

    换言之。十日大朝,除去知晓国中详情。亦是难得的论政之机。所谓触类旁通,一隅三反。凡知晓一事之政,类似事件,百官便皆可处理得当。蓟国乃新兴之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各类突发事件,层出不穷。又苦无先例可循。正如二位国相,举荐太学生刘晔为大夏令时所言。新兴事物,别开生面。

    正因如此,蓟国才多“少年长吏”。

    只需心存春秋大义,为国谋利,为民做主。因地制宜,不偏不倚。政令所出,水到渠成。便有参差,稍加亦可完善。

    蓟国薮中,筑盐府列城七十又三,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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