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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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 第3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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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陇山,四海馆。

    乌黑的棋子,自指腹砰然砸落。

    左慈掐指一算,不由一声长叹:“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麒觉麟醒,天将变矣。”

1。113 求开党锢() 
“巨物”,本意是巨大的物体。引申为超越人类认知的强大存在。

    比如身中幻毒的卢氏。将帷幄内的刘备视作远古异兽麒麟。而麒麟,便是她心目中的“巨物”。

    与懵懵懂懂的野兽不同。卢氏乃是个心智健全的人类。自不会胡乱认母。且“幻境乃心境的映射。”在幻境中,她把师姐骆晹视作光蝶。而将蓟王刘备视作麒麟异兽。便是心境的自然反馈。

    在人类的丛林里。弱者自会向强者臣服。于是将人类社会的优劣标准,映射入幻境。蓟王当是高踞陇山之巅的“巨物”。

    麒麟巨物,无可匹敌。自非人力可为。试想一个心智健全的人类,遭遇猛虎时都肝胆俱裂,两腿发软。更何况是一头上古神兽。于是新生幼兽,自然而然屈膝臣服。而当刘备示出善意的拥抱,“印痕”随之发动,女刺客伏地认主。

    随之而来的灵与肉的相交,乃是精神纽带(锁链)的巩固和延续。

    放弃抵抗的彻底臣服,画面忽变得温暖而美好。仰望着虎踞身上的麒麟异兽,被宠溺到筋疲力竭的卢氏,扩着瞳孔,陷入了深眠。

    昏昏沉沉,朦朦胧胧。依然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来自麒麟赤炎独角的温暖火舌,在不知疲倦的舔舐和烘烤。

    帷幄暖帐,三日方除。

    冥蝶骆晹,幽姬卢暒,许师钟瑷(ài),高等女祭司安娜塔西娅,并蓟王刘备。同心勠力,完成了最后的驱魔仪式。

    羌人,多以族为姓。钟羌多取钟姓。

    瑷,美玉也。乃是一种扁圆形中空玉器,古时据中央孔径的大小,将圆形玉器分为璧,瑗,环,三种。《尔雅·释器》:“肉倍好谓之璧,好倍肉谓之瑗,肉好若一谓之环。”

    世人皆知麒麟乃仁兽。孔圣人因麒麟而生,又因麒麟而死。孔夫子在《春秋》哀公十四年春,提及“西狩获麟”,并为此落泪,表示“吾道穷矣”。不久既死。

    因孔子修《春秋》,绝笔于获麟,后遂把《春秋》称为《麟经》,或《麟史》。

    换而言之。麒麟降世,往往亦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又过七日。

    盛姿容,蕴娇媚,举手投足,潋滟无双的许师钟瑷,重登幕府马车,由白毦精骑送回王庭。向女豪转述蓟王当如何了得。

    算算时日,正好来得及。

    冥蝶骆晹,幽姬卢暒,道门双姝,通晓床帏之术。长留蓟王身边,悉心传授女伴房中诸技。

    高等女祭司安娜塔西娅一战成名。得号“圣祭”。大秦圣祭善逐鬼驱魔,陇山人尽皆知。

    骆晹虽是师姐,年纪却小。危难来投,以完璧之身侍奉蓟王,忠心自不用说。卢暒家人皆迁居陇山,义之所向,破而后立。以命相投,亦无二心。许师钟瑷,由爱生恨,又恨极成痴。今痴爱蓟王,一日不见,如饥似渴。忠心可鉴,日月可表。

    然在刘备看来。黑暗驱魔术能弑杀旧主,重塑人格。过于霸道,不宜多用。且除非是穷凶极恶之女徒。寻常之敌,还是一刀两断为好。快意恩仇,才是刘备所喜。

    若非许师钟瑷,身担要职。钟存古羌,又。女豪与许师,在族中皆举足轻重。不然一刀了结,正合孤意。又岂会如此大费周折,以肉刑相磨。从而乾坤倒转,洗心革面。一心一意,辅佐蓟王。不再旁生枝节,妖言惑乱钟羌。

    至于幽姬卢暒,乃蜀中天师道前任祭酒霜妻,刘备在阴平设护氐校尉,又修缮西峡道,便有取汉中巴蜀之意。稍后,卢暒当有大用。

    于公于私,皆有大用。才是三女“活命之机”。

    正月末。

    赀库马车又列入西园。为陛下送来足足五千万枚蓟国上币,四出五铢。

    先时。陛下得以再次聆听铜钱雨落,便来自蓟国今年的上计献费。足有一亿三千余万钱。转而言之。蓟国已有民二百余万口。此还不包括滞留蓟国,租种良田宅院的百万众六国百姓。因陛下免了冀州六国三年税赋,故今季亦不用上缴献费。

    此中,亦不包括开春后,先后增封给蓟国的五县民众。

    美中不足。蓟国所献,仍是两汉五铢。

    今次,却是可一兑五的四出五铢。五千万,足可换二亿五千万两汉五铢。

    如此一笔巨款,陛下焉能不喜。

    钱落金窟,即开金口。裁撤博陵郡,还旧县与冀州三国。以为抚恤。

    不出数日,诏书抵达冀州。河间分得蠡吾、博陵、饶阳三县。安平国分得安平、南深泽二县。中山国分得安国、安憙二县。

    河间王、安平王、中山王、纷纷遣使北上,面谢王太妃,王妃。又表朝廷为谢。

    世人皆知,乃是蓟国上表陈情,又献五千万修宫钱,三国才得以重拾旧土。三王自当对蓟王感激不尽。

    如此,河间前后因蓟国所失四县。非但已补全,且还大有增益。

    须知,六国与蓟国,立有血盟。若河间王心怀愤恨,将此事暗表朝堂。蓟国危矣。

    稳住冀州六国,对蓟国亦大有裨益。结七国联盟,可纳幽冀入怀。再平黑山、白波,与陇右连成一体。大势成矣。

    正腊刚过,百废待兴。开春以来,朝中并无大事。直到蓟王上表,求开党锢。

    天下士人,无不拍手称快。

    蓟王虎踞陇右。筑雄关以御羌胡。有大功于社稷。又与陛下君臣同契。此时上表,不啻春雷奋作,震动朝野。

    张让等十常侍,夜入黄门令左丰府邸。质问蓟王上表事宜。

    左丰答曰:今黑山群贼,盘踞幽冀并,三州之间。冀州吏治无存,无力剿贼。而蓟国与黄巾又是生死大敌。听闻黑山已聚流寇不下百万。河北四州流寇皆聚向黑山,壮大声势。然天下又何止白波,黑山?河南群盗蜂起,陇右羌胡难平,若再无循吏牧守,大乱又生。社稷恐不存矣。今重开党锢,已是大势所趋。若不开党锢,必重立州牧。两害相较取其轻。蓟王,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思前想后。张让一声叹息。正如左丰所言。

    重立州牧,才是大患。

    左丰又道:王上又言,党人今已势衰。若要积累声势,足需十年。待重整河山,再徐徐图之。亦不迟也。

    张让点头道:王上考虑周全。我等奴婢,拍马难及。

    左丰又取一匣。打开视之,内盛十枚面值千万之琉璃宝钞。

    见十常侍各个两眼发直,狂咽口涎。左丰颇为动情道:王上远在陇右,朝中诸事,无从顾及。让奴婢嘱托各位常侍,当尽心竭力,为主分忧。护我大汉,江山永固,国祚绵长。

    张让一声长叹,怨气全无。这便领十常侍冲陇右,肃容下拜。口呼:谨遵王命。

    起身后,与左丰洒泪而别,携宝钞自去。

1。114 难兄难弟() 
西邸,万金堂。

    见陛下沉默不语。王美人遂将已在怀中酣睡的皇子,轻轻放入胡床。起身来见。

    “陛下何故忧扰?”

    “自为朝政。”陛下随口答道。

    王美人旋即不语。陛下自行说道:“蓟王上表,求开党锢。党人于国有利,然却于朕不利。两难之间,故多踌躇。”

    “蓟王乃是宗室。必然知晓其中厉害。臣妾听闻,为全大局,壮士亦多断腕。”王美人柔声宽慰。

    “壮士断腕。”陛下眼中忽闪过一丝异色:“美人,言之有理。”

    “开春以来,入西邸求官者寥寥。只因关东群盗蜂起,民生凋敝,无利可图也。而陇右,羌乱未平,又遍布羌胡牢营,非蓟王不可镇守,自无人愿去。江左富庶,却时有山越为患,合浦等地,民怨四起,眼看暴乱将起,亦无人问津。关中大地,事关国祚,又岂能假手于人。放眼望去,已无寸土可售。”陛下一声长叹:“今季诸国上计,献费颇低。唯有蓟国可称足量。如之奈何。”

    王美人忽道:“陛下何不将库中旧时五铢,皆换成四出文钱?”

    “哦?”陛下一愣,断然摇头:“以一兑五,何其亏也。”

    王美人又道:“既是蓟王上表,求开党锢。陛下正好开口,以一兑一。岂非获利数倍。”

    陛下略作思量,不禁大喜过望:“美人妙计!”

    细细一想,又摇头道:“以一兑一,蓟王必不肯纳。然若二对一,或五兑三。当有余地。”

    即便是五兑三,与五兑一相较,亦为其三倍。如此,转手之间,销金窟内铜钱,当多增二倍!

    “美人如玉。真乃朕之‘内助’也!”陛下由衷赞叹。

    王美人盈盈下拜。

    “来人。”陛下一扫颓势。

    “奴婢在。”

    “速把黄门令唤来。”

    “喏。”

    朝中百官俸禄,为“钱谷各半”。便是为平抑粮价。丰年多禾,粮价偏低,还有铜钱维系。若如此这般,粮价如马价,铜不值钱,亦还有半谷维持生计。

    朝廷设想周到,诸如三公九卿,自不会缺衣少食。

    然斗升小吏,却苦不堪言。尤其是关东大地,多有小吏弃官而去。令吏治更加糜烂。

    待赈灾粮秣吃完,饥民无有活路而为流民者,日众。还有不愿离家而裹挟落草者,亦多。豪强大族,广建坞堡。掘沟引水,上设箭楼弓手,又置吊门进出。马价、粮价一路走高。

    对蓟国而言。影响甚微。

    只因“粮马同价”。三郡乌桓、十四部鲜卑,南匈奴各部,北疆十二部高车。以牛羊换蓟国粮秣,亦未有增加。

    新得南部五县,已调派干吏,前往交割。自西而东:北新城、高阳、易县、啵亍⑽陌病N逑卦诩丝谌嗤颉2患吧侥昙湟话搿W慵平砘隽摇

    加之先前六县,蓟国已有十一县。乃河北第一强国。四方馆虽无大贤出仕,三百石城长,却是不缺。

    话说,蓟国四师之大儒陈寔,四子陈谌,字季方。与兄陈纪齐德同行,父子三并著高名,世称:三君。因党锢,赋闲在家。年前病重抵蓟国,入国医馆诊治,方才转危为安。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与老父,兄长商议后,便出仕蓟国,授为博士祭酒。得食千石俸。

    少年时,陈纪子陈群,曾与陈谌子陈忠,各论其父功德,争之不能决。咨于祖父陈寔,陈寔曰:元方难为兄,季方难为弟。意指两人难分高下。

    后称兄弟皆贤为“难兄难弟”或“元方季方”。

    陈忠亦少年英才。入学蓟国太学坛,拜在大儒崔寔门下,习治政之术。

    大儒陈寔二子陈政、三子陈洽、五子陈信、六子陈光,紧随二位兄弟,亦纷纷出仕蓟国。

    “太丘六子”同殿为臣。轰动海内。

    之所以,六子同出。正因身受党锢所累。须知,便是六子陈光,亦是顺帝阳嘉四年(135年)生人。今已年近半百。若不出仕,此生再无机会。重开党锢,风传许久。却难施行。天下士人早已失望。今蓟国如日初升,能三兴大汉者,唯有蓟王。几成海内共识。

    又何须多此一举,押宝别家。

    蓟国多“少年长吏”。数位“老臣入朝”,亦可做舱石持重。且六人各已有子。陈政之子陈佑,字景叔,亦是良才。也已入太学坛,拜在大儒刘宠门下。还有陈唐、陈谈、陈缔。皆德行出众,才华亦足可为一城之长。

    天下皆知,蓟王尤重才德。蓟国行高薪养廉,便是三百石城长,亦需德才兼备而不可任。有才无德,为祸更烈。

    陈家三代皆迁入蓟国。英才辈出,将为蓟王所用。如何能不令天下惊叹。

    所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以“天下大局”视之。陈寔以满门押注蓟国,必有十足胜算。

    天下士人,闻风而动。

    此时还不登蓟王之车,更待何时。

    蓟国太学坛,后院精舍。

    慈视正用心练字的爱女蔡琰,蔡邕有感而发:“陈太丘虽有六子。然我有一女,足矣。”

    夫人听闻,不禁嗔道:“可是想纳妾?”

    蔡邕一愣:“夫人何出此言?”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若想生子,何不纳妾?”夫人试言。

    蔡邕摇头道:“夫人多虑了。为夫并无此意。”

    见夫人犹不信,蔡邕这才说道:”琰儿机敏聪慧,深得王太妃,王妃疼爱。日后落落初成,必入蓟王家门。故为夫才有此叹。”

    “果然如此?”夫人笑问。

    “正当如此。”蔡邕亦笑。

    楼桑演武场。

    “张大哥!”听闻张郃应募入伍,马驹儿等人,急忙赶来相见。

    “各位贤弟。”一身戎装的张郃,这便抱拳。

    “先前早已说好,我等兄弟共进退。大哥何其急也?”马超问道。

    “王命自出陇右。王傅奉命兴兵,讨黑山群贼。今又得五县,恐人手不足,故来应募。”张郃笑答。

    “大哥年不足十五。如何上阵杀敌。”潘獐儿亦劝。

    “王上少年成名。蓟国少年长吏何其多也。又岂,少我一人。”张郃豪气自生。

    正说着,忽听头上有人唤道:“你便是张郃?”

    仰头一看。马上少年英豪,正是年方十八的蓟王四弟,太史慈。

    “正是。”张郃等人急忙行礼。

    “我还缺一队率。可愿同行?”太史慈笑问。

    “求之不得!”张郃仰面答道。

    “且随我来吧。”太史慈这便拨转马头。

    “诸位贤弟,为兄去也。”张郃跨马追去。

    “大哥保重。”马超等人躬身相送。

1。115 死而复生() 
目送张郃远去,剩下几人各自唏嘘。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少时玩伴,早晚会各奔东西。

    “马驹儿,去哪?”潘獐儿问道。

    “回家。”说着,马超已转身:“晚上还有课业。来时匆忙,后院羊群未曾喂饱。”

    “哦。”潘獐儿挠了挠头,与朱獾儿相伴离去。表情颇多惆怅。

    马超又何尝不是如此。急忙转身,便是不想让好友瞥见。

    张郃和马超,甚得蓟王器重。各自拜在学坛大儒名下,还各得一匹千里良驹,扑霜与轻云。张郃乃啵厝耸稀O惹岸嘤欣赐还H胩常街钍呛蔚缺憷1居偌仪ɡ矗魏温ドR盐蘖⒆吨亍G壹幢阌腥艘蚬Ψ饩簦ㄈ肓傧绯恰>墒闭阂喑铺旒邸3跏保欢白骷凼蚯=褚驯┱侵涟偻颉;剐枋羌还媳摇;谎灾栉灏偻蚯侥芄旱谩

    如此巨款,张郃如何能拿出。

    然只需杀敌立功,得食三百石俸。便可在临乡城内,得一栋二进宅院,足令家人安居。于是,张郃便生从军之心。

    张郃心思,马超自然知晓。现在想来。那时被举族贩卖,能安家楼桑,真乃天赐之幸。

    心系后院羊群,马超径直返家。

    见大门中开,院中拴着匹高头大马,却不是他的轻云。

    何人来访?

    怀揣疑问,快步入院中。忽见一双战靴,与母亲绣鞋并排摆在廊下。顿时怒从心起。

    “母亲!”反手拔除利刃,飞身入楼。

    见慌忙出屋的母亲,衣衫不整,面似桃花。马超怒火中烧,却愤然止步,恭敬行礼:“母亲无恙否?”

    “无事,无事。”不料好事被独子撞见,母亲亦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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