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睿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及第之礼是花安国祖辈传下来的礼节,你是花安国大公主,又是皇储。身系传宗接代的重任,你说能不能。”
可不是么。韦钰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那皇姨不能生育,娘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那韦歌虽名义上是皇储,实则没有半点所谓皇室骨血。倒头来还是什么都由她来抗。及第,成人礼,娘亲怕也是盼望好久了吧!哀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无论挑谁,你也逃不过这一晚的。”闵睿自顾倒了杯水,忽而开口说道。
“我知道。”韦钰不耐烦的应了声,烦躁道:“可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闵睿喝口水,看了她一眼,依旧不语。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好几分钟,韦钰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道:“那个,闵睿,你可不可以帮我?”
闵睿抬眼看她,却不说话,看不出什么心思。韦钰急道:“我们就做做样子,不会让你吃亏的。”
闵睿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移开视线,没有表情的说道:“我是你的夫,夫妻共枕天经地义,何来吃亏的说法?”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她,他这般温柔善解人意,又处处帮她,为她着想,她自然也对他有好感的。可她分不清那是什么喜欢,若再加上他们背后这些乱麻七糟的因素,她就更不敢离他太“近”了。假戏真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在她心中,只能把他当成是朋友,相互分解心事之类。
“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们对我好,也是真心要做我的夫,可是我……我已经在试着让自己去接受你们的观念,可总要给我些时间不是?”韦钰蹲下,捡起托盘和那些名牌放在桌子上,抱歉的看了眼闵睿,说:“一直以来,我就跟你走得最近,聊得最多,我相信你是懂我的,对么?如果你不帮我,我怕……我不知道自己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闵睿闭上眼睛,无奈的叹口气,单手拿起托盘,起身打开房门。走时微转头轻道:“晚上来我房里吧。”说罢,就要离去。
韦钰忙唤了声:“闵睿!”
闵睿立住,却并未回头。
韦钰轻道:“谢谢你。”
闵睿走了。单手托盘,依旧温文儒雅。剩韦钰一人独自在房中思考。
出来时,见到离幽。下午他正在园中闲逛,心中犹豫,正欲去看看回家的韦钰,却碰巧看到闵睿过来,知道他是找韦钰翻牌子,便一直守在院子门口,好容易等到他出来,忙拦住闵睿问道:“怎么样?她挑谁了?”
闵睿好笑的看着那小子,眼中那抹苦涩一闪即逝。
离幽朝那托盘看一眼,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名牌都反过来了?”
闵睿瞄了他一眼,不甜不咸的说:“不小心打翻了,就没收拾。”
“那她选谁了?”离幽不依不饶的问道。见闵睿笑而不语,聪慧如他自是立马就明白过来不是自己,垮着脸道:“她肯定还在气我欺负她那件事。这几年,我为她做了那么多,都没让她舒坦。”
闵睿示意离幽跟他一起离开,好笑的开解道:“钰儿不是小气之人,只是与你相处甚少,相互不了解罢了。”
“那她是不是挑了巫羽那小子?”那臭小子是韦钰途中救回来的,又长得祸国殃民,大祭司见了都甚是欢喜,韦钰定是挑他了。怎料闵睿又摇头。离幽不懂了,问道:“总不可能是墨寒吧?!那小子冷冰冰的跟冰块一样,有什么好?!”除了舞弄他那把烂铁就整天玩失踪,好容易碰上面了也是半杆子打不出个屁,本少爷一万个不服!谁知闵睿还是摇头。离幽傻了,绝对不会是石砺,那呆子受了重伤。答案只剩下一个了,离幽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他用手肘推推闵睿,问道:“你快说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她怎么什么事都找你?”
闵睿抿嘴一笑,不答反问道:“今晚都安排好了么?”
离幽一愣,得意的说道:“早安排好了。都按照你的吩咐部署的。国王和宾客们便在大堂晚膳,后堂安排有一间厢房供国王休息,还有十间厢房是给那劳什子九王子和那些个宾客准备的,另外表演的伶人全部安排在西边厢房,有专门侍卫带着进出,演完了就走,不会有问题的。园子里所有可出入的地方都布上我独门机关,再加上家中暗卫,禁卫军,就是老鼠也不能自由出入。”
“做得不错。”闵睿点点头,说道:“石砺受了伤,这两日墨寒正好在家,我已安排他统领众侍卫;另外巫羽也找了几个他家中的大夫回来侯着,不怕有什么状况。”顿了顿,闵睿笑道:“四处走走,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随时与我报备,我也该回去安排其他事物了。”
离幽点点头,应了声:“好!”便从另一条道上离开了。
看着离幽的背影,想起刚才韦钰的话语,闵睿沉下脸,眸中满是浓浓的怒气。只一瞬,那气焰又沉了下去。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自己已经等了十年,他不该在乎这一日半刻的。忽而,又冷笑:护国将军,夜阎国九王子,久闻大名了!
罢,转身快步离去。
第二部分:精彩及第,美男显神威 第十二章 正夫现身
韦钰这旧园子有三千平米,或以上。前头一千左右的地方做前厅,五百平米的大堂和前院,五百平米的厢房做客用。再下去五百是下人和侍卫的住所,用花圃之类巧妙隔开。再过去一千才是众位主子的院子和各类林子、花园、校场、马棚,末端五百又是一部分下人和全体暗卫们居住,紧靠着悬崖壁。
整个晚宴的主场自是在大堂和前院举行。这部分设计十分巧妙,园子本身偏僻、平日亦无人敢上前问津,但韦钦似一早就预计这一天的到来,院中大门用巨石屏障,又将大堂的门设计成可有可无,或者说,没门的时候它跟前院便是一个整体,不过一半露天一半有物遮顶的罢了。离幽只稍动了些脑筋,就把这地方好好的利用上。一点也不比皇宫里的宴客厅差。
夜,渐渐来临,园子里升起无数照明的烛火,远看便似那繁星聚集。
晚六七点钟的时候,宾客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到场了,相互聊天恭维着。不一瞬,已是人声鼎沸,喜气洋洋。十六年来,园子从未这般热闹过,除了原本的下人,韦钦从宫中又调了一些宫女、太监们过来,连带着原本的下人们也面带起笑容,脸上遮不住的喜悦。除了国王、王后、九王子,这三个让韦钰头疼的人还没到场,宾客们还包括花安、雪域国来的使节们,朝中重臣和她们的家眷、下人之类,二百来号人,基本已经聚齐了。
重要人物通常都最后准备开场那刻才出席,韦钰自然也不可能那么快出来。她那闻名四国的大夫侍:闵睿,温文儒雅,长袖善舞,自是担起这主人家招呼人客的要职。只见他穿梭在众宾客间,时不时还有下人或焦急,或忙慌的上前耳语请示,但他无论处理什么事物,都是那般不骄不躁,不紧不慢,脸上永远挂着他一千零一号的招牌笑容,丝毫没有半点怠慢。场上那些上了年纪的重臣们,无不点头称赞。其他如离幽、巫羽、墨寒亦是在人群间穿走,主要观察有没可疑危险人物之类混进来,并不主动与人交谈。石砺有伤,也只是静坐在席上等候。
“夜阎国九王子,护国大将军到!”院门口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通常还有一段距离才进来,闻声,众人已然停下纷纷交谈,朝门口望去。久闻这九王子英勇威猛,长相更是神武英明,许多已婚、未婚的女眷们也悄悄朝那处望去,期待之心,人皆有之,都欲能睹那某山真面目。
闵睿眸光一闪,依旧保持着笑容,意味深长的朝那门口望去。众夫侍亦然。静静地侯着,谁也没太多的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巨石屏风后走出个英气逼人的男子,众女眷不经倒抽一口气!
那人二十来岁,足有七尺高,五官深刻,剑眉英挺,眸光似能射让人无地遁走;一头青丝,只用一支金玉簪子高高束起;身着黑色华服,胸前绣着金色巨龙,四爪,衣襟、袖口亦用金丝镶边。阎烈见到众人,便扯开他性感薄唇,展露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背手而立,简洁贵气。
“不可一世!”离幽当下黑了脸,小声念到。
“可不是么。”正好与他站在一起的墨寒亦是冷哼一声,应声道:“自大狂一个。”
离幽怔了怔,回望墨寒,后者也看过来,两秒钟后,二人竟相视而笑。转而再朝那处观望。
巫羽只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便走开了。坐在场子中的石砺更是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王子阎烈,现身没多久,便已有认识他的大臣上前招呼。阎烈一一回应,不甜不咸,不冷不热,眸中甚至透着一股子不屑。闵睿静静观察一阵,才展开那招牌笑容,上前道:“久仰将军大名,在下闵睿。”
“哦?”阎烈挑眉,眸中闪过一抹异样,随后竟哈哈笑道:“久仰久仰。”
旁边一些知根底的大臣们纷纷走开,留下二人独处。
闵睿今日亦是一身白衣,白玉馆发。不同的,是他白衣华服下摆绣着水墨竹,胸前金箔镶边点缀,腰间缠着条白镶金腰带,儒雅风范尽显无疑。二人一黑一白,一个张狂,一个温文,形成强烈鲜明对比。
二人相互对视几秒后,闵睿笑道:“不知该唤你做大将军,亦或是九王子呢?”
阎烈倒是爽快的挥挥手,道:“不过是一称呼,随你。”
闵睿也不在意,伸手邀请道:“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九王子上座。”
“好!”阎烈点头,随即迈开步子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另一边离幽奇怪道:“这闵睿跟那九王子有什么渊源么?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墨寒瞄了他一眼,而后看着那两人冷笑道:“那九王子的母亲系夜阎国女王,性子阴狠毒辣,野心勃勃。逼迫自己丈夫让禅不止,还总妄想统一四国独自称王!不过碍于风望强盛,不敢轻举妄动罢了。但她领国雪域,信奉宗教,崇尚和平,自是常常被他们欺负。闵睿是雪域国太子,那人是夜阎国九王子,你说他们有什么渊源?”
离幽听完后眼睛睁得老大,惊道:“那不是太好笑了么?他们二人共事一妻?!大祭司怎么想的?”
“夜阎国历来好战,不止那主子,就连百姓也是吾战不欢。想那花安和雪域国边界时常鸡犬不宁,大祭司个性独立,狠都来不及,又怎可能欢喜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墨寒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联姻是风望国王的意思,企图利用联姻,息事宁人罢了。谁叫钰儿亦是风望唯一的公主呢。”
离幽明白的长“哦”一声,他对机关、数字感兴趣,但政治这个东西还真是不在行,再瞄眼墨寒,狐疑的用手肘捅捅他,说道:“哎,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墨寒懒懒地看他一眼,骄傲的说道:“我是雪衣族人。”
离幽:“……”
第二部分:精彩及第,美男显神威 第十三章 宴席开始
“国王驾到!王后驾到!各宫娘娘驾到——”
阎烈坐下没多久,门外又传来太监尖锐的呼唤。众人立起身子,恭敬等候。待国王与王后同时从巨石屏风两侧走出,齐齐站到一起,众人才齐齐跪下参拜:“臣等参见国王陛下,王后陛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风望国王意气风发的托着韦钦的手,爽朗笑开了怀:“众爱卿学得好快啊!今日乃我望钰公主及第盛宴,邀大家齐聚一堂共同庆祝,众爱卿不必拘礼,快平身吧!”
众人纷纷起身,齐道:“谢吾王!”
闵睿翩翩上前,礼道:“儿臣已安排妥当,请父王、母后上座!”
风望国王眼前一亮,与韦钦问道:“这可是睿儿?”
韦钦微微一笑,答:“正是。”
“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儿!”国王朗声笑道:“钰儿好福气啊!可得夜阎、雪域二国王子为夫!王后,你调教有方啊!给朕长脸了!”
“陛下谬赞了。”韦钦微微施礼,眸中升起一丝不悦,一闪即逝。闵睿看在眼中,只微笑垂眸,不做言语。
待风望国王与韦钦,带领几位宠妃坐下后,众臣才纷纷入座。风望国王和韦钦,又与阎烈相互寒暄一阵,又唤来石砺等人一一见过,问几句话才算消停一阵。所有人入席后,太监宣布晚宴开始,瞬间响起悠扬奏乐,一群白纱舞伶戴着面具纷飞出场,一旁下人们同时鱼贯上菜。
众人眼前一亮,被那群妙龄舞伶吸引住,再挪不开眼。风望国王眼中却透出一抹温柔,他牵起韦钦的手,看着那些女孩,目光变得悠远……
闵睿五人亦是欣赏的观望。只有一直埋头研究机关的离幽面带怪异,他哪懂这些缘由?轻推一旁灌注的石砺,轻道:“哎,这些舞伶就是大祭司带来的么?她们好生奇怪,虽说风姿优美,但不像是在舞蹈啊……我怎么看着像在做法事?”
“那是我们花安国的安魂舞,只有在重要的祭祀上才会跳这舞。”石砺瞪了他一眼,耐烦解释道:“这些女子不是舞伶,她们是大祭司亲自教导的祭女,将来有机会成为祭司的。”
“妓女?!”离幽叫道。顿时周围好几个人皱眉朝他看过来,那阎烈更是极厌恶外加不屑的瞄了他一眼。离幽回瞪一眼,而后又忙轻咳两声掩饰,石砺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你个惹事精!我说的是祭祀的祭!不是窑子里的浪女!”
“呃……”离幽尴尬道:“抱歉抱歉……”
石砺哼一声,又说:“大祭司以前也是个优秀祭女,她在及第之夜为自己跳安魂舞,国王与当时的大祭司就是在及第之夜定下亲事的。”
“哦……”离幽恍然,个中竟有这样一个典故。他瞄了眼上座的风望国王,笑得好不邪恶:“原来如此啊。”
闵睿将情形看在眼中,心中好笑,轻厉道:“别丢人了,静观勿语。”
离幽摸摸鼻子,不再说话,石砺又再瞪他一眼才泄气。巫羽和墨寒只是轻轻扯开嘴角,转头继续观看祭典。
安魂舞持续了十分钟左右,祭女们渐渐静了下来,退到两边。众人屏息片刻,只见两个戴着面具的赤膊男子抬着一张四方软座缓缓走进大堂。
那软座上便坐着盛装打扮的韦钰。
宽袍大袖,金色罗缎,银丝刺绣,外加点点红花,金纱罩在身上,将绕身而绣的精美银凤衬托得若影若现。发髻斜托,金和白玉点缀,精致面庞妆容点点,黛眉菱眼,悬胆鼻、樱桃嘴,鲜红欲滴。风望国王与韦钦相视而笑,他们的钰儿仿若韦钦当年般灵气,又似风望国王年轻时那般傲骨,竟能从骨子里透出王者之气。
眼望台下,众人脸上亦是挂着赞赏的微笑。闵睿几人的眼中释放出不同程度的温柔。那阎烈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韦钰,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色彩。
谁想那韦钰面上挂着甜美微笑,手捧金鼎端坐在那软椅上,心中却是叫苦连天。
原以为不过是一堆人聚在一起帮她过过生日,最多交际应酬下,还能认识那些政治人物长长见识。这种事情她倒是在行,还有些兴奋,原本在二十一世纪她自己还经常筹划类似聚会,主要目的是拓展人际,发展市场。她很喜欢看那些人与人之间口不对心的交流游戏,她觉得特好玩。结果……
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
她身上穿的衣服比昨天面圣时穿的还厚重,头上更是重了不知道多少斤两。下午闵睿走了没多久,就来了十来个宫女帮她梳妆打扮,跟伊伊帮她在马车内做的那些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打扮整齐后她就只能坐那假装雕像。倒不是不能动弹,而因为动一动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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