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杰也嘿嘿笑道:“你老沈没闺女,那是没福气,我韩某倒有个九岁的幼女,我看盛小哥挺不错的。”
盛宣怀立时满脸得色,猛抬起了头,苏州城里想把闺女嫁给他的确实少数,王枫高高在上,身边不是洪宣娇就是周秀英,有时还和两个洋女人在一起,反而没人敢去攀亲,而盛宣怀不一样,年纪小,结成亲家正当其时。
只不过,他瞧不上苏州城里的小女孩子们,洪宣娇与周秀英的爽飒英姿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他也想学王枫,将来娶几房大脚娘们儿暧床。
“唉~~”望着最钟爱的孙子,盛隆重重叹了口气,他明白,盛宣怀这事算是过去了,没办法,沈铭绍的面子必须给,只是一肚子恼火没法渲泄,心里总是憋着口气,这时,却只能不愤的瞪了盛宣怀一眼:“起来罢!”
盛宣怀刷的一下站的笔直,敬了个军礼:“中国民主同盟军文化政治部研究员暨江苏省教育委员会副主任盛宣怀给祖父祖母及各位婶姨兄弟姐妹敬礼!”
盛宣怀敬的有模有样,人群中顿时传来一声惊呼:“盛怀,你当的是什么官?怎么官名如此古怪?”
盛宣怀一看,正是他的小姐姐盛宣梅,当即得意洋洋道:“民盟军文化政治部研究员是专门从事全军的思想政治工作,是军队战斗力的保障,至于江苏省教委副主任,嘿嘿,说的形象点,与大清朝的副学政差不多。”
“哎呀,宣怀果然了得!”
“是啊,年纪青青就居如此高位,以后咱们盛家的兴旺得指着宣怀喽!”
盛怀宣的婶婶姨娘兄弟姐妹们,无不齐声夸赞,尤其是盛宣梅满脸都是羡慕之色!
张氏却是拉上盛宣怀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个够,这才心疼的叹了口气:“你呀,你才十二岁,就背上这么重的担子,你看看你,你离家的时候白白胖胖,现在呢,才过去几个月?就又黑又瘦,你父亲回来都未必能把你认出,这还真是拿人不当人使了!”说着,若有所指的瞪了眼王枫!
王枫皮厚,笑了笑正待说话,盛宣怀已抢过来道:“祖母,你可不能怪王枫,他的担子比我们人更重,这也没办法,谁让我们中国白白耽搁了两百年呢,要想赶超西方列强,只能把一个人当两个甚至三个人使,祖父祖母,我告诉你们,在当今世界。。。。”
盛宣怀说了一大通世界形势,大道理一套套,总之,中国人如果再不奋起,就要亡国灭种了,听的众人目瞪口呆,末了,还补充道:“其实,多亏了王枫把我带走我见识到外面的世界,虽然苦了累了点,但我认为一点都不冤枉,我的每一天过的都很充实,甚至我还要感谢王枫,如果不是他,我只是一个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小少爷,而如今苏松太常能自成规模,乃至将来国家的欣欣向荣,都有我的一份功劳在里面,我骄傲,我也自豪!”(。。)
第二二三章 带头移风易俗()
这一刻,已经没人再把盛宣怀当作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了,就连盛隆都是一阵心潮起伏,近几个月里,他随时观察着民盟军的一举一动,除了个别方面看不懂,看不惯,基本上还是持认同态度的。
民间沸沸扬扬的有关王枫是第二个朱元璋的传言,盛隆经过分析也认为很有可能,对于大清朝,他是越来越不看好,可是王枫强掳走盛宣怀,又强索五万斤粮食的行为太过于恶劣,对王枫摆出好脸,他面子拉不下!
而对于盛宣怀,他虽然也挺自豪,表面上却是脸一板道:“好了好了,才出来做事就骄傲,我看你即使有成就也有限的很。”
盛宣怀吐了吐舌头,乖乖的认错:“祖父教训的是,孙儿得意忘形了。”
“嗯~~”盛隆不置可否的向后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罢。”
“是!”女人们纷纷施礼告退,毕竟按规矩,她们是不能出面待客的,只是因着盛宣怀几个月了才回家一趟,所以过来看看。
但盛宣怀的兄弟姐妹并没有走远,而是拉着盛宣怀出了屋子,唧唧喳喳的询问起来,盛宣怀自然是大加吹擂,盛隆也不理会,招呼众人坐下,又命丫鬟奉了茶之后,便问道:“王司令贵人事忙,不知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王枫呵呵笑道:“瞧盛老这话说的,我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首先是盛怀宣不敢回家,怕您老人家责怪,我只得抽空陪他过来一趟。其次嘛。。。。”说着,就站起来,深深一躬:“其次是为那日得罪之处上门致歉,还请盛老与老夫人见谅。”
“唉~~”张氏叹了口气,无奈道:“王司令,那日你是有困难,我和老头子事后想想也能理解。况且你并未对我们盛家做过什么,或许反过来说。我们盛家还因你及时援手才避过一劫呢,该我们谢你才对。”
盛隆捋须附合:“正是此理!”
“好!”王枫点了点头:“那就恩怨过节一笔抵销,接下来,我有几件正事想与盛老商量。当务之急,便是令郎的去向问题,其中的利害不必我多说,我想请盛老写封信让令郎回家。”
盛隆没有急于应下,而是捋着胡须寻思了好半晌,才缓缓道:“我盛家在龙溪已生根了上百年,即使老夫愿意不计代价迁走,恐怕王司令你也不会答应,现今宣怀已经在你手下做事。犬子再为清庭效力的确不合适了,过一会儿老夫就写信让他回来。”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用多费口舌。王枫赶忙称谢:“盛老深明大义,王某谢过了。”
张氏却扯了扯盛隆,小声道:“自古就有忠孝不两全之说,康儿对朝庭。。。。不,是对清庭尽心尽力,恐怕未必愿意回乡。”
“诶~~”盛隆猛一挥手:“说成老夫病危不就得了?再是忠孝不两全。老夫还不信连他老子临死了都不来见面!”
张氏立时责怪道:“你这死老头子口没遮拦,哪有自己咒自己的道理?”
盛隆无所谓道:“说说怎么了?我能吃能睡。写字手不抖,这不好好的吗?”
王枫跟着笑道:“盛老红光满面,精神矍铄,活到一百岁我不敢夸口,但再活个二十来年不成问题!”
“是啊,是啊!盛老一看便是长寿之相啊!”沈铭绍与韩英杰双双夸赞!
张氏无语之极,没好气的挨个瞪了一眼!
盛隆今年虽六十有余,却腰背笔直,声音洪亮,精神旺盛不下于壮汉,他显然也有再活二十年的自信,呵呵笑了一阵子,就又问道:“王司令,第二件事是什么?”
王枫郑重的拱了拱手:“王某不才盛老与老夫人带个头移风易俗,剪去辫子,解开裹脚步!”
一瞬间,盛隆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收,张氏的眉宇间也现出了不快之色,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绷紧,盛宣怀的兄弟姐妹们,在外面都听的清清楚楚,由于事关自己,纷纷停下喧闹,扒着门框向内看去,其中以盛宣梅最为紧张,她对裹脚布的痛恨可谓咬牙切齿,这一个夏天,脚上起水泡,红肿,甚至脚指缝都有些溃烂,尤其是那火热的感觉更是让她彻夜难眠,如果不是被打怕了,她早解去了裹脚布!
屋里屋外,静的落根针都能听到,王枫却突然哈哈笑道:“盛老与老夫人不必摆出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们一个个来,先从盛老开始问盛老,愿不愿意剪辫子?”
“这。。。。”盛隆虽然早就料到王枫有可能会提出这类要求,但他始终没有作下决定,留了六十多年的辫子,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很是迟疑难决,半天不吱声。
韩英杰不由劝道:“盛老啊,我们汉人在满清入关以前何时结过辫子?两百年前的惨烈您应该也听说过吧?我江苏省在明朝末年有一亿两千万人口,但至雍正年间,才恢复到了两千万,您想想,有多少人根辫子人头落地?这是耻辱,也是血仇啊!
其实道理您都懂,只是一时难以割舍罢了,我们当时割去辫子后也有一段时间很不适应,可是现在,您看我们连长头发都不留,短发打理起来既方便,利索又精神,头皮还不痒了!”
沈铭绍也道:“别的府我不清楚,可是苏州市留辫子的人已经很少了,这其中又以外来客商为主,另外我再给您说说盛小哥,他是民盟军的一员,而民盟军不允许留辫子,那么,他不留您的诸多孙儿却留,这是不是不公平?自家人更是要一碗水端平,对不对?”说着,就转头向屋外唤道:“你们想不想把辫子割了?”
“想!”孩子们齐声大叫,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盛隆,他们不仅对辫子没有感情,还很羡慕盛宣怀的爽朗利索穿着,那挎挎响的皮靴,既威武又气派,还有那大盖帽,凭添三分精神!
盛隆一一看了过去,他自己是可以不剪,可是孩子们呢?在民盟军的地盘上,又有盛宣怀的言传身教,辫子还能留多久?
“哎~~”盛隆重重叹了口气,颇为不舍的把辫子扯来反复摸着,好半天才猛一招手:“拿剪刀来!”
第二二四章 难缠的老太婆()
随着盛隆的这一声拿剪刀来,孩子们中,立时爆出阵阵欢呼,盛宣怀更是大叫道:“祖父,孙儿帮你剪!”
盛宣怀也不知从哪找了把大剪刀,三两步冲入屋子,咔滋一下,麻利地把盛隆的辫子剪去,随即又跑回屋外,挥舞着剪刀叫道:“光剪辫子多没意思,我给你们理发,都理成我这样的板寸头,要不要?”
“要,要!”小男孩们纷纷围上,盛宣怀也不管自己手艺如何,揪着一根辫子,就把剪刀伸了过去!
也许理发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任意拿捏他人,也有可能是把理发看作亲手塑造一件艺术品的过程,大部分人都有替别人理发的**,盛宣怀开心地大笑着,屋外喧闹成了一团!
王枫又把目光投看了张氏,微笑着问道:“老夫人,您考虑的如何了?”
“我。。。。”张氏虽然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太婆,脸却红了起来,裹脚布是女人的第三**,平时护养小脚她连盛隆都尽量回避,女人解裹脚布能和男人割辫子相提并论吗?
在这种事上,沈铭绍与韩英杰自觉插不上嘴,纷纷饶有兴致的看了过去,劝说老太婆解裹脚布的难度他们是有数的,已经在各自老母的身上见识过了,才提出就被一顿臭骂骂了回去,张氏好只好在没有开口骂人,他们倒要看看王枫有什么办法。
盛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只是一遍遍摸着后脑壳,除此不吭一声。
王枫呵呵笑道:“老夫人,我知道。脚是女人的第三生命,裹脚布的性不言而喻,但我今天和你说理,你这是关心则乱啊,我只是请你解开裹脚布,又没请你把脚露给人看,你都六十多了。解与不解其实没多大区别,不可能重新长回去的。是不是?”
“哼!”张氏冷哼一声:“凡事大不过一个理,既然王司令要与我说理,那老婆子就放肆了,若是我理亏。自然如你所愿!”
张氏顿了顿之后,又道:“你自已才说过,解与不解区别不大,那干嘛非要我解?”
王枫淡淡道:“我想请老夫人起个表率作用,从盛府开始,把附近十里八乡妇女的裹脚布全都解去!”
张氏不置可否道:“裹脚是一个传统,为何一定要解?”
“好!”王枫叫了声好:“裹脚给女人带来的痛苦相信老夫人有切身体会,你自己受的苦,又何必强加给子女?当然。你会说是她们好,不裹脚的女人下贱,嫁不出去。不过我要告诉你,上之所好,下必效焉,楚王好细腰,自此束腰的女子多了起来,我若是一意推行解裹脚布。你认为若干年后还会有多少女人裹脚?到那时,受歧视的反而是裹脚女人!
你不要不相信。我曾在上海县城强令解裹脚布,三天之内,全城的裹脚布一解而光,到如今还专门有人巡视督察,凡是有偷偷裹起的,一律严办,在高压之下,现在的上海几乎消灭了裹脚,即使有,也要提心吊胆,怕被人举报,怕被抓着!”
张氏听出了一丝威胁意味,不禁翻眼瞪向王枫!
王枫却向下问道:“盛宣怀,你以后是要娶大脚娘们儿,还是小脚女人?”
盛宣怀不假思索道:“小脚女人有啥好?我才不娶小脚女人呢,我要娶大脚娘们儿,象秀英姐姐的脚,怎么看怎么美!”
周秀英俏面一红,但仍是很自豪的伸了伸脚趾。
王枫又适时的向周秀英招了招手:“老夫人,我们周军长的这一身穿着你很看不惯,是不是?可是未来一段时间之后,女人的着装都是会这样,露胳膊露腿怎么了?女人没必要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女人要想获得解放,首先是要把自己的美自信的展示在世人面前,而一双畸形的脚,如何展示?
我今天不瞒你,有很多人说我是第二个朱元璋,但我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不是因为我谦让,我这个人,从来不懂得谦让两个字怎么写,我是个很霸道,很嚣张的人!
而是我认为,朱元璋算老几?他再是开国之祖,再是治隆唐宋,不也是没走出中国建封王朝三百年一兴替的怪圈?我要做的,便是打破这个怪圈,推翻封建**制度,建立民主联合政府,社会各阶层都有参政议政的权力!
这将带给中国社会带来一场深刻的变革,从此走上强国之路,而起始点,便是从打破封建伦理纲常开始,由夫为妻纲,直至君为臣纲,逐一推翻,女人解去裹脚布,穿上轻薄的衣衫,自信的走在街上,是必须经历的第一步!”
盛隆与张氏顿时色变,盛隆忍不住叫道:“王司令慎言,礼教为千万人尊奉,岂可置疑?老夫知道你有图强变革之志,却如何与千万士子为敌?你可莫要弄致众叛亲离啊!”
沈铭绍与韩英杰相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些不屑,这两人属于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是资本家,虽然受礼教影响深刻,也自觉或不自觉的按礼教行事,却渴望变革,渴望依法行事,保护私有财产不受官僚掳夺剥削,天然存有反封建,反礼教的要求,近十年来,随着西风东渐,对西方文明的逐渐了解,这种要求更加强烈了。
而王枫采取的一系列措施,首先获益的就是资产阶级,甚至对于商人子弟政府任职都不限制,这无疑是他们乐于所见,也是王枫的一个原因。
尽管王枫对工人农民都有一定程度的偏坦,可是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与西方资产阶级不同,深受儒家的仁义之道影响,讲究乐善好施,注重口碑,一般不会对雇工过于苛刻,即便是胡雪岩以投机起家,也极为爱惜名声,所以他们并不认为王枫的作法有什么不妥,甚至已经把王枫当作了中国资产阶级利益的代言人!
这时,二人均是眉头一皱,暗暗为王枫担心,毕竟礼教的势力太大了!
王枫却微笑着摆了摆手:“盛老不必大惊大怪,礼教的基础已经出现了崩溃的趋势,这个我们有空再说,现在还是把尊夫人的裹脚布解了才是重中之重。”
说着,王枫突然把目光投向了盛宣梅,嘿嘿笑道:“我记得你这小丫头,上回你说过要给我做童养媳的,是不是?”
刷的一下,盛宣梅那带着些许稚气的俏丽面庞瞬间涨的通红,气愤道:“你这人真无耻,不要以为自己是民盟军总司令就能为所欲为,我只是当时想以自己来换取盛宣怀做你的人质,怎么就成了要给你做童养媳?”
王枫理所当然道:“你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小闺女落我手上,就算清清白白也会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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