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亡人数七十四人,受伤两百一十三人,清军的阵亡却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当然了,王枫不会把越军当作清军看待,需要早做准备,而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自然瞒不过越方,嗣德皇帝心急如焚!
嗣德的中文名是阮福?,今年二十八岁,作为一国之主,正是年轻有为之时,在他一八四八年继位之初,确实有大展拳脚的想法,但残酷的现实往往与理想相悖而行。
阮朝建国之初,曾由法国传教士百多禄代表阮朝,与法国政府签订了越法《凡尔赛条约》,主要是法国派兵援助阮朝,从而获得越南的沱囊港和昆仑岛,但当时法国大革命一触即发,因此这个条约并未付诸实行。
可是在法国大革命之后,法国政府以百多禄私人招募的暹罗士兵与二十名法国教官对阮朝立国起了实质性帮助为由,开始把触手伸进了越南,又因越南的闭关锁国政策与多起传教士被杀事件,最终导致了法国开始向越南用兵。
如今以嘉定今越南西贡为中心的南圻四省虽未被法国占领,但法国的势力已经全面渗透了进去,法军以保护传教士为名,公然出现在湄公河三角洲一带,越方守军不敢放一枪一炮,甚至不少当地的士绅望族都在暗中与法国人勾结,妄图摆脱阮朝的控制,这是令嗣德对法国人恨之入骨之处。
但更恨的是,竟然因图小利受到法国人的盅惑,得罪了如日中天的中国民主同盟军,灭国之祸就在眼前!
嗣德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只认为前因后果全在于法国,可偏偏那个让他恨不得剥皮抽筋的热努伊就在宫门外候召,他还不能杀,杀了阮朝死的更快,不杀,说不定法国人还能伸出援手,国难当头,他只能依靠法国人了。
强行抑下内心的愤怒,嗣德唤道:“传热努伊!”(。)
第五六七章 趁火打劫()
越南的皇宫,布局类似故宫,但规模不大,到处都是中式建筑、装饰和中国文字。
从午门迈入,过了一座牌坊,很快的,热努伊就被太监领进了阮朝的中朝大殿:太和殿!
在殿内尽头的昏暗处,宝座上端坐着嗣德,后面有两名宫女有气无力的摇着芭蕉扇。
说实话,热努伊对嗣德的印象并不好,仅从第一眼看,嗣德黑黑瘦瘦,个头矮小,不知怎么回事,总是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而王枫皮肤白晰,高大,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身上隐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势,却又带着亲和力,这种人,具有天生的领袖气质。
虽然他没见过咸丰,但听宝灵等人提起,咸丰不管往那儿一站,也和王枫差不多,自有一股气场周身缭绕,而且咸丰的同样高大,皮肤也很白,就从外表上看,嗣德就被中国这两位最有实权的男人甩了八条街都不止。
再从着装上看,咸丰身为大清皇帝,自然不会胡乱穿着,王枫则是不管出席什么场合,终始都是一袭正装,合身的上衣,笔挺的长裤,雪亮的皮鞋,只有在夏季炎热时,才会把白衬衫当成外套穿,可这个越南皇帝穿的什么玩意儿啊!
越南的夏季湿热难耐,但作为皇帝,在接见外国使臣时总要注意点吧,而他呢,穿着薄纱白色便服,白色的面料把脸庞反映的黝黑,宽大的衣服又仿佛吊在身上,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小腿!
最后在对外交往方面,王枫是主动敞开国门,虽然这个人象狐狸一样的狡诈,象豺狼一样的贪婪,却不排外,嗣德恰恰相反,盲目抵制一切的外来科技文化。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愚昧。
抛开敌对的立场,热努伊对王枫还是挺欣赏的,也保持着应有的尊重。但对于嗣德,只能是轻视。
不过热努伊还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法兰西第二帝国驻印度支那全权特使热努伊参见大南国皇帝陛下!”
嗣德略一抬手,问道:“免礼,法国人,你见朕有什么事?”
热努伊暗生不快。心想你连先生两个字都吝于出口吗,当下也不客气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民盟军已经陈重兵于镇南关下,并且还有后续部队源源不断的集结,当雨季结束之时,必然会兴兵来犯问。。。。您做好准备了吗?”
民盟军即将入侵,令嗣德忧心忡忡,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愿意交还镇南关。并赔款登门认罪称藩,可是民盟军屠杀了中国的越南士兵,显然是摆出了不留后路的姿态,嗣德只得绝了求和的心思,一门心思备战,但他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底气,驻扎越南的法军才千多人就令他束手无策,而战斗力不下于法军的民盟军有多少?华南地界上有近二十万啊,每一想起,就让他寝食难安!
其实嗣德能猜到热努伊赶来拜见的目地。但他也清楚法国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阮朝,必是有所图,他要占得谈判的主动权,于是故作镇定道:“镇南关乃我大南北疆重垂。纵使他有千军万马,亦难以飞越半步,朕有何担心?”
热努伊心里暗暗冷笑,却是点点头道:“想不到大南皇帝陛下早已胸有成竹,看来是我白为贵国担心了,告辞!”
说完。热努伊微微一躬,就要向外走去,嗣德心肝猛的一提,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阮朝亡族灭种的祸事就在眼前,他没有摆架子的资格,反倒是法国,虽然由民盟军的进攻会丧失在越南利益,却也仅止于此。
越方失去的是命,法方失去的钱,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哪怕他知道热努伊玩的是以退为进的老把戏,但他没有选择。
“且慢!”嗣德连忙唤住。
“哦?”热努伊缓缓转回头,讶道:“皇帝陛下还有事么?”
事关重大,嗣德反而端正了心态,向下伸手道:“热努伊阁下坐。”
“谢谢!”热努伊坐在了椅子上。
在由宫女奉上凉茶之后,嗣德才道:“据朕所知,贵国驻我国兵力只有一千多人,即使拉上驻星加坡英军美军,也不会超过万人,以这么点兵力,我想贵国自己也没什么胜算,不知阁下刚才提到的为朕担心从何说起?”
热努伊不急不忙道:“在贵国北部,有数以万计的中国流民聚众为匪,民盟军很可能与之接洽,引为内应夹攻镇南关问陛下守住镇南关的把握有几成?况且民盟军海军还可以从海面攻打寿春,若是我国不过问,贵国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亡国灭种,但有我们法方干涉,至少存有一线希望,是不是?”
“不错!”好半晌,嗣德才勉强点了点头。
热努伊又道:“我国会竭尽所能从各方向民盟军施压,务求保住贵国,只不过。。。。”
正说着,热努伊话音一止,现出了为难之色。
嗣德清楚这是在要好处了,他也没有心思再与热努伊耍花枪,直接顺道:“阁下想说什么,何不直言?”
“那好,我就道明来意了!”热努伊正色道:“作为我国帮助贵国的报酬,贵国须把边和、嘉定、定祥三省与昆仑岛割让,并且支付与民盟军交涉经费四百万法郎,允许天主教传播,开放口岸。”
“你。。。。放肆!”嗣德刷的站了起来!
这法国人是他娘的趁火打劫啊,后三条嗣德当场就可以答应,可是第一条的割地,尤其嘉定还是阮朝的龙兴之地,这如何能答应?他恨不能把热努伊推出去砍了,眼里喷出了杀人般的怒火!
热努伊则是仿佛吃定了嗣德似的,淡定的看着对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嗣德颓然往龙椅上一坐,长长叹了口气,杀不杀热努伊只在他的一念之间,可是杀掉热努伊除了泄愤,能解决阮朝的亡国灭种危机吗?
作为一国之主,嗣德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后,有宗族,有数以百计的美丽后妃,还有千万臣民,他不能意气用事。
热努伊心知火候到了,微微笑道:“尊敬的越南皇帝陛下,我们法国人最讲究诚信了,收了您的报酬,自然会帮您做事,您不用担心。”
嗣德无力的问道:“若是不成呢?”
热努伊一本正经道:“我们的协议作废!”
“好,希望你莫要欺朕!”嗣德深深的看了眼热努伊,很艰难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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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八章 记得找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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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努伊退出之后,嗣德仿如行尸走肉般久久不语,这是他自登基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以前惹到了北面的强大邻居,可以上表称臣把事情揭过,但现在,这套行不通了,北方的强邻不再宽和恭厚,而是学会了西方人的野蛮贪婪!
实际上阮朝传到嗣德手上,已经呈现出了衰败之势,国内饥馑灾荒连年,盗贼叛乱此起彼伏,外则有法国步步进逼,长期以来,阮朝的统治模式所仰赖的政治、经济和军事保障,在嗣德继位之前就已经脆弱至不堪一击的地步,社会处于全面动荡当中。
阮朝军队保持着数十万人的规模,却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空晌,到嗣德时期,这一现象更加突出,甚至有田产之家,如闻缺兵,携眷逃之邻境,而且阮军的训练方法也极其原始和落后,仍保留着与现实严重脱钩的象马阵法,战术思想更是一团糟,唯一能依赖的,就是越南人骨子里的凶悍,可是碰上火枪大炮,不怕死有用吗?
这一切,都使嗣德皇帝手足无措,他心知凭着自己的力量,无力去抵挡民盟军的入侵,也明知法国人不可靠,但除了法国人,他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嗣德朝庭里面,一片愁云惨雾,而在广州东城门外,则摆起了盛大的军乐队,还有少年合唱班,今天是六月十五日,有婆罗洲各团体代表如约前来与王枫会谈。
原本这些人是要去苏州的。可是王枫人在广州,于是改变行程,直接来了广州。
一艘中型渔船上。有以兰芳公司大统制刘阿生为首的兰芳代表,有民盟军特使找来的大港公司代表蒋得海数人,有三条沟公司的代表刘善邦等人,这个三条沟公司曾是大港公司的劲敌,被击败后,余众三千多人流落到沙捞越当了难民,另还有福建诏安会代表田考等人。潮汕同乡会代表刘建发等人,与一些中小团体。如新屋公司,远海公司代表,林林总总数十人。
“哎~~”看着那繁忙的江面,阙六伯叹了口气:“这是家乡的味道啊。我阙老六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回家乡啊!”
“哼~~”大港公司的蒋得海不屑的轻哼一声:“虚伪!王总司令在广州兴工商,革新技术,创造的就业岗位,只要肯干活,都有一口饭吃,现在你回到了家乡,机会就摆在面前你放弃兰芳的一切。回来当个普通老百姓,你肯不肯?嗯?你肯定舍不得,不肯你还发什么牢骚?虚伪!”
在大港公司的破灭中。兰芳公司起到了至关的作用,虽然有民盟军特使尽力斡旋,双方也勉强做到了不再兵戎相向,可是仇恨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平息,纷争口角依然不断!
果然,刘阿生怒道:“姓蒋的。要不是王司令念你同为华人,你有在这儿说话的资格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刘阿生。你他娘的想干架是吧,来,老子们后退半步,就是你养的!”大港公司的人顿时摞起袖子,摆出了一副干架的姿态。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一名民盟军特使插入两帮人中间,不悦道:“总司令已经在城门外摆下了仪仗队欢迎你们,可你们呢,作为国宾竟没一点觉悟,就你们这样子,将来建了国能好吗?”
所谓婆罗洲的华人公司,其本质是帮会组织,都是大老粗,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对于这些人,要用拳头说话,不能和颜悦色,被王枫派去的几名民盟军战士很快就摸清了情况,在与华人公司的交往中,从来不给好脸,这一招还挺有用的,反正华人公司不敢加害他们,他们的背后有强大的民盟军,谁都担心王枫一怒之下,派出军队登上婆罗洲,把岛上各华人势力一扫而空。
久而久之,这几名战士竟然在华人公司间建立了威望,脸一板,没有人敢废话,当然了,这与他们谨记王枫叮嘱,持中立立场也有着关系。
婆罗洲华人公司数十年间互相攻杀,一笔烂帐,比如三条沟公司曾有难民七十余人遇风浪落到大港公司的地盘上,于情于理,都该伸出援手吧,可是大港公司竟把这七十多人全杀了,还把尸体装船运回三条沟公司,很难想象,没有刻骨深仇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所以说,婆罗洲华人无所谓谁是谁非,战士们调停时不持立场,不问过去,就事论事,倒也能让人心服。
果然,争吵瞬间平息,那名战士向前看了看,又道:“马上就到广州了,大家把衣服整理一下,弄整洁点,至少在你们的老乡面前,装也要装出个人样!”
这话说的很难听,但中国人有衣锦还乡的传统,广州虽然不是婆罗洲华人严格意义上的家乡,语言风俗习惯却都大同小异,算是半个家乡人,今日让老乡一看,在外面混了几十年,回来还是那么惨,丢不起那人啊!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整理起衣服,甚至还有人特意把脸洗了洗。
不多时,船只缓缓泊岸,在专人的引领下,代表们依次下船,站成了长长一排,王枫也领着广州的政商界要人快步迎了上去。
王枫拱着手呵呵笑道:“我是中国民主同盟军总司令王枫,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来,我们大家都互相认识一下。”
一名战士首先站在刘阿生身边,介绍道:“总司令,这位是兰芳公司大统制刘阿生。”
“你好,辛苦了!”王枫微笑着与刘阿生握了握手,然后走向了下一位。
“总司令,这位是大港公司领导人蒋得海。。。。”在战士给王枫依次向后介绍的同时。也有人向刘阿生介绍跟着王枫的随行人员:“这位是中国民主同盟军第五军军长林凤祥。。。。”
这就是现代外交礼仪,在机场接机时会常常看到,它虽然繁琐而又无味。但全世界都在使用,总是有它存在的理由。
好一会儿,双方人员才依次握完手,呼啦啦,又是一大群小孩子冲了过来,给每人敬献了一束鲜花,这让婆罗洲的华人们都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带着僵硬的笑容,把鲜花接到手里。
“来。大家不要紧张,我们往前走吧!”王枫殷勤的招呼着,却给边上打了个眼色。
乐队奏响了乐曲,孩子们也以优美的童声开始合唱:“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就好象被施了定身咒,婆罗洲的瞬间全都定住了脚步,那梦里的记忆。那悠扬的歌声,在这一刻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是啊。无论身处于何方,也无论是否踏上过中国大陆,却永远都改变不了,那一颗鲜红的中国心!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孩子们手牵着牵,伴着歌轻轻左右摇摆着身体。渐渐地,开始有人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仿佛在外的游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对于中国大陆的那一丝陌生与拘谨已于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
自己不是天朝弃民,也不是外国人,而是中国人,是祖国在海外的侨民!
正当众人的心里百感交集之时,歌声却于**时轻轻一转:“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