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家迅速合了八字下了定。如今那婆子来就是因林敏定了六月出嫁,特来知会刘氏一声。
林晚听得目瞪口呆,最后也跟着刘氏叹气起来。
因母女两个身上有孝,刘氏便笑着让那婆子回去传了话,说是怕冲到了。送亲时就不回去了,只让婆子带了一箱子布匹首饰作为林敏的添箱礼。
“也不知道三姐姐怎么样了。”林晚拉着刘氏感慨了一声。
“听说三姑娘在庄子上也挺好。”曹嬷嬷适时插了一句。
入了六月,夏季的炎热渐渐显出了威力来,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地上,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朝廷里这些天也热了起来,还透着股江南夏日的压抑。闷沉沉地,让人心头烦躁不安。
北边战事紧张,粮食告急。主将卢俊昭一连上了好几趟折子要粮食补给。圣上心情不顺,勒令户部和工部近日内备好东西往北边压送过去。
两位尚书急得团团转,似乎谁也没想到这场战事从二月打到六月还没见分晓,忙又上了折子,请求圣上宽限几天。实在是如此多的钱粮一时筹不出。
圣上震怒,斥责了几位大臣。转手又将这重任交给了西宁王。
西宁王当着皇帝的面跳了脚,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冲上去揪着几位尚书和丞相的胡子骂人,最后也只得黑着脸接了这烂摊子。
下了朝回府,西宁王一身煞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懒懒地躺在书房门口的葡萄架下,自己摇着把扇子,十分惬意地盯着头顶上的葡萄。
卫王妃脸色担忧地从院子里过来,同西宁王叹道:“听说朝上吵得厉害,圣上让王爷接了筹粮筹钱的差使?哎,昭哥儿那头也不知怎么样了。”
“行了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反正你记着,我现在烦得要杀人,让府里的人都小心着,别惹怒了爷!”西宁王笑眯眯地替卫王妃摇着扇子,脸上半点怒气也无。
卫王妃却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眼里的担忧散了不少,笑道:“我知道了。老大和他媳妇儿来了信,说已经启程了,估计月底就能到京城。等昭哥儿打了仗回来,再娶个媳妇儿,咱们家里也能热闹些。”
西宁王嘿嘿笑着“嗯”了一声,难得地没有骂卢俊昭。
晚间,大皇子匆匆进了宫,寻了圣上说话,待了小半个时辰,又匆匆出了大殿。
当今圣上——五十三岁的成明帝,看着大儿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殿门口,轻轻笑了起来,眼里却带了股寒气。
身边垂手寺里的内侍太监苏文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意,询问道:“圣上今儿歇在何处?”
“就在承乾殿!”成明帝挥了挥手,神色间难掩疲惫,苏文忙上前替皇帝揉着额头。
“哼,老大心思大了,却不晓得遮掩!还想担任督军,押送粮草去北燕!他以为北边那么好伸手!还上赶着给人送东西!没脑子的蠢货!”成明帝语气中又怒又气,胸口起伏着,说完就忍不住咳了起来。
苏文忙替成明帝顺着气,又奉了热茶上来。对成明帝口中说的事儿却半句话也没接。
隔天,西宁王就上了折子,死乞白赖地说了,要么给钱,要么给粮。没有满京城官员坐享安逸,让他儿子打仗还不给补给的道理!
圣上无可奈何,拧着眉向户部下了令,协助西宁王筹钱。
没几天,西宁王又开始嚷嚷。上了折子斥责户部各大官员白吃饭不干事儿,还跟皇帝耍起了赖,说国库里有钱又不出,户部又不干事儿,威胁要撂挑子不干了。
圣上无奈,只得又下了令,命各处缩减开支,连今年维修避暑山庄的钱款都暂时充作军费了。
朝廷里这才暂时安定了下来。
西宁王各处奔波,逮着谁都只有两个字“钱”和“粮”。西宁王府也是鸡飞狗跳,卫王妃憔悴了一圈。府内众人胆战心惊,生怕惹了自家王爷不快。
六月中旬,西宁王勉勉强强筹到了些粮食。紧着往边关运过去了。工部这头的军用补给也完工一小半儿,各种军械弓箭等装着一起运了过去,负责押送的人是抚着军务督造的严庆。
朝廷的这些事儿却不是林晚能插手的,只着听丁长安打探来的消息,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收回她的银子。
六月十七。崇安侯府六姑娘林敏成婚,嫁给了新科进士许衡。紧接着许家和家带口就赴了西北小县上任。赴任前夕,许衡春风得意,请了几位交好的同年,在众人的奉承中,喝得个烂醉。第二天就坐着许家的马车出了京城。
林晚和刘氏仍旧待在庄子上。中间倒回了一趟京城,先去诚意伯府给王老夫人上了香,又回崇安侯府露了个面。刘氏拉着林敏说了几句话。又亲自送了一匣子南边各位掌柜孝敬上来的珍珠玉石,这才坐着车出了京城,跟着去慈寿寺祈福上香。
庄子上也逐渐热了起来,夜间偶尔能听见蝉鸣,庄上的湖里莲花也开了。粉红粉红的,远远看着就是一幅好景致。
刘氏这些天心情也舒缓了不少。偶尔同庄稼媳妇儿们说说闲话,日子也过得闲散。谁料六月中就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苏三太太。
刚听婆子禀报的时候刘氏还愣了一瞬,听婆子说了是陈家中了榜眼那位七爷的母亲是,刘氏才猛然想起来时谁,忙带着人迎了出去,又吩咐丫头去叫了林晚来见客。
苏三太太笑着同刘氏见了礼,满脸歉意中又带着一丝尴尬,连说打扰了。
刘氏心里诧异,面上却是热情地笑着,吩咐丫头从井水里取了水果上来,挽着苏三太太的手进了屋。
林晚进去的时候两位太太正聊得起兴,见了林晚,刘氏忙招了招手,朝苏三太太笑道:“这是小女,闺名林晚。——这是你苏伯母。”
林晚笑着同苏三太太见了礼。苏三太太热情地笑着,眼里带了丝欣赏,暗叹果然是个好颜色的姑娘。说着又从身后的嬷嬷手里拿了一个小匣子递给林晚,笑道:“第一次见侄女,也没准备什么,这点东西就算作见面礼了,你可不要嫌弃。”
“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林晚笑着打开了匣子,见里头是碧绿通透的镯子,笑意盈盈地道了谢。“多谢苏伯母。”
苏三太太笑着打量了林晚一圈,朝刘氏笑道:“你这闺女谁见了只怕心里都喜欢,订了亲没有?”
林晚闻言怔了一怔,随即低了头,朝刘氏和苏三太太笑道:“母亲和苏伯母说话,我去后头看看,让厨房备些酒菜。”
刘氏点了点头,让林晚出去了。苏三太太心里满意,先头的那点担忧也去了一半,至少这姑娘知礼懂事,性子不错。
“还没定下呢,倒是看了几家。我想着她年纪小,又有大师批过命,说她亲事不宜早定,遂想再留她一两年。这会儿就先各家都看看。哎,为人母亲的,总是攀着子女好。”刘氏笑着回了苏三太太的话。
“是这么个理儿。”苏三太太深有同感,听刘氏说有大师给林晚批过命,心里留了意,便笑着接了一句。“我才刚去了附近的观澜寺,听说里头慧空大师解签最准,本想替我们家七郎求个签,谁知道大师又不在。”
刘氏心里有了数,知道苏三太太这趟来怕是有意结亲的。想了想,如今林敏也嫁人了,这议亲上头就不必有那么些顾忌。他们家虽说是陈家偏房,可哥儿能考中榜眼,又得了陈三老爷的青睐,心里便有了几分考虑。
“观澜寺的慧空大师常在外头化缘,在寺里头的时候倒少。我倒常常去慈寿寺,虽说远些,可也算是四下走走看看周围景致了。前头晚姐儿的命格还是寂悟大师批的,说她命格虽好,但不宜早定亲。哎,可让我愁了小半年。”
苏三太太眉开眼笑,忙劝道:“你这哪用得着愁?我虽是去年才来的京城,可寂悟大师的名却也听过,他能替侄女批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你还有什么可愁的?我倒是愁我们七郎的婚事呢!都快二十的人了,这回进士也中了,偏偏就是亲事上头不让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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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又来一个
刘氏笑着听苏三太太抱怨着自家儿子的亲事还没有着落,末了也跟着感慨了一句:“咱们都是为儿女操心的命。你也不用太着急,七郎这孩子人争气,年纪也还小,就是稍微晚点定亲也不妨事。晚姐儿这头我就想着等出了孝再替她看看。”
苏三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转而说起了其他。
下午,送走了苏三太太,刘氏朝魏嬷嬷感叹道:“这也是个为儿女整日操心的。哎,你说陈七郎到底如何?”
魏嬷嬷满脸的笑意,点头应道:“听说性子挺好,可要去打听打听?”
刘氏“嗯”了一声,起身笑道:“我先去跟晚姐儿说说。要说起来,他们家是陈家偏房,人口简单,门第不算太显,但在京城也排得上号,不怕人家欺负。苏三太太你也看见了,是个不藏心思的,倒是好相处。若是那哥儿再好些,这日子倒比在王家好过些。”
魏嬷嬷赞同地应了一句,跟着刘氏一道寻林晚去了。
苏三太太结亲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话也说得明白,林晚这会儿正同曹嬷嬷说着这事儿。
“他们家倒是挺合我心思的。门第不显,人口简单,苏三太太也还算好相处。那个陈旭……”话到中途,林晚隐隐约约记起自己似乎在中秋节见过陈旭一面,是个翩翩少年——他还送了她一盏花灯!
林晚猛地顿住了话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倒是见过他一次,就是不知道这人性子如何。”
曹嬷嬷对陈旭也算满意,年纪轻轻的榜眼,学问不必说,听说性子也温和,待人谦和有礼。家里人口也简单。自家姑娘日后过日子也能轻松自在些。至于卢家,到底门第太高,有更好的选择,当然要选好的。
“回头我让人去打听打听,看看陈七郎到底性子如何,身边的人也要打听清楚了。”曹嬷嬷笑着拍了拍手,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刘氏进来时正好听到曹嬷嬷说要打听人家的话,边进屋边笑道:“我跟嬷嬷可想到一块儿去了。晚姐儿也觉得他们家好?”
林晚点了点头,拉着刘氏笑道:“我看他们家挺好,适合我这懒人。”
刘氏好笑地刮了刮林晚的鼻子。“我跟苏三太太说了。这事儿先看着,等出了你外婆的孝再议。”提到王老夫人,刘氏神情又暗了下去。“你外婆就怕你日后嫁到别人家日子过得不顺心……”
“母亲还不知道我?我到哪儿都能过得好。外婆就是想让我过得轻松些,母亲放心,有外婆保佑我呢,我后半辈子一定也能过得顺心!”林晚挽了刘氏的胳膊,笑着安慰道。
“你呀。”刘氏点着林晚的额头。叹了一声,“咱们先打听好陈七郎到底如何。若是人好,这门亲事我也挺中意,想来你外婆也会满意。”
隐在暗处的周明心惊肉跳地听着林晚和刘氏的话,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又是惊诧又是担忧。他家爷对姑娘的心思是摆得明明白白。这会儿姑娘要是同别人订了亲,爷真能杀人。哎,他跟了姑娘这么久。姑娘对爷,似乎不怎么待见,可爷……周明心头一阵烦躁,这事儿要不要跟爷说说?不行,这会儿战事胶着。不能叫爷分了心!可晚了就来不及了,回头爷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对了,周明眼前一亮,还有王爷!
西宁王接到周明的消失时气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正好碰到头上的葡萄架,葡萄藤勾着手臂,被西宁王一手扯断了几根,连带着上头的葡萄也四处散落了下来。
西宁王恨恨地骂了起来,他才弄走了王家,这回又来了个姓陈的!在葡萄架下转了两圈,西宁王眼睛一眯,浑身的怒气瞬间消失不见,脸上重又有了笑意,捻着胡须嘿嘿笑了起来。他卢家的儿媳妇儿就是好,谁都想抢,哼!回头让那兔崽子也吃个憋!看他还跟老子顶嘴!
西宁王眼里闪过一丝兴奋自得,背着手往内院寻卫王妃说话去了。
卢薇的亲事定了十月,卫王妃将嫁妆准备妥当,女儿这头暂时忙完了,这会儿正指挥者众人收拾院子,等大儿子和媳妇回来。
西宁王一路寻到卫王妃,张口就是:“你明儿去林家那头递个话吧。”
卫王妃诧异地笑道:“王爷怎么比我还急了?”
“不急媳妇儿都成人家的了。”西宁王背着手哼了一声,“那小丫头这会儿在孝期,又不能直接让皇帝赐婚。”
卫王妃一听,忙将手里的事儿丢在一旁,拉着西宁王急急地问道:“爷这话……是有人上林家去提……去探话了?刘太太应下了?”
西宁王见卫王妃一脸急切,忙挥手道:“你急什么?别急别急,还没定下呢。”
卫王妃微微松了口气,追问道:“是哪家去找刘三太太了?”
“陈家,”西宁王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陈家偏房,就是前头中了榜眼那个。”
卫王妃愣了一瞬,转而忙慌吩咐着身边的嬷嬷:“你快去库房寻些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哎,还是我亲自去,你去备车,去林家……”
西宁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劝道:“你别急,也不在这一时。”
“晚了刘三太太应下了!”卫王妃气闷地瞪了西宁王一眼,“那陈家哥儿学问好,听说为人也谦和,他们家人口又简单,要是我还有个女儿,这样的亲事我也应!”卫王妃说到此拍着胸口舒了口气,庆幸道,“好在王老夫人的孝期还没过,想来刘三太太也不会一下子就应下,我得好好同人家说说。哎,也不晓得人在不在崇安侯府。”
“在京郊的庄子上。”西宁王无奈地哼了一声,只得在一旁无聊地看着卫王妃一通手忙脚乱选好了东西,带着人匆匆忙忙往京郊的庄子上去了。
京郊的庄子上,刘氏惊讶地听婆子说了卫王妃到访的话,手忙脚乱地迎了出去,心头也有些没底,猜测着卫王妃这趟到底是干嘛来了。
“这大热的天儿,怎能劳动王妃前来。您有事吩咐一声,该我去拜访您才是。”刘氏忙吩咐婆子们接过卫王妃带来的东西,连连告罪。“您怎么还带着这么些东西,我如何当得起……”
卫王妃拉起刘氏,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今儿是我有事来求你。”
刘氏心里疑惑,却没多问,先领着人去了屋里,早有小丫头上了凉茶水果等物,又在屋子周围放了一盆冰,屋子里比外头凉快了不少。
卫王妃满脸都是汗,眼里却带着笑意,亲热地拉着刘氏说话。
“我今儿说来就来,倒是打扰你了。你们家晚姐儿呢?” 卫王妃神色温和,语气亲昵地问道。
“我拘着她在屋里做针线呢。不满王妃说,晚姐儿其他的还好,就是这女红针线上头笨得紧,学了这么些年也没个样子。” 刘氏见卫王妃言谈中透着亲近,自己也自在了些,笑着数落着林晚。
卫王妃摇着头笑道:“小姑娘家,哪里用得着这些?就是日后出了阁,也用不着她。我小时候也不爱这些,如今也不大做针线,家里的丫头嬷嬷能做也够了。”
刘氏笑着点了点头,又要吩咐人去叫林晚,卫王妃忙止住了刘氏。“不用去叫她,外头天热,何苦再让晚姐儿走一趟?我们说说话就行,她一个小姑娘在我们跟前倒不自在。”
刘氏心里顿觉古怪,面上笑着应了,等着卫王妃的后话。
“我今儿来,是真有事求你。”卫王妃拉着刘氏,脸上带着丝笑容,却叹了口气,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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