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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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碧玉-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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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嬷嬷艰难地叹了口气。“太太刚得了消息,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眼看着要成的亲事……姑娘去劝劝太太吧。”

刘氏得了圣上给王家赐婚的消息时就愣了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来,心里一阵失落,一时间愁绪万千。五郎那样好的孩子,当初要是早定下……可大师说晚姐儿不易早定亲,哎,也是两个孩子没缘分。

刘氏正烦闷地想着要怎么跟林晚说,却见林晚安安静静地走了进屋,一句话没说,先保住自己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一样,耐着不说话了。

“好了,起来吧,王家今日大喜,咱们正好把备好的礼送过去,也算是恭贺一回。”默了片刻,刘氏微微吸了口气,脸上扯开一丝笑容,将林晚拉起来,笑道,“你不是老觉得在府里呆着闷气?回头送了礼,咱们就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两天?”

林晚轻轻握住刘氏的手指,笑着点了点头。“我听母亲的。”见刘氏眼里的担忧还是没散去,林晚靠在刘氏胳膊上,笑着劝道:“母亲别担心,我好着呢。先前就想着王家家大业大,就我这么懒,还真怕做不好。如今也好。横竖我才刚及笄,也不是没人要!”

“还这么口没遮拦!”刘氏嗔了一句,轻轻抚着林晚的脸颊,暗自叹息一声,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你向来有主意,前头你及笄,倒还有些夫人太太们在问,回头我把各家少年都理一理,你自己看看。”

林晚笑着应了声好,母女两个温和地说着话。谁也没再提王家。曹嬷嬷在外头和魏嬷嬷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正院里冯夫人听到消息时,忍不住皱起了眉。想了想,也只是叹息一声,王家那头三番两次来人,她原以为,如今……算了。三房的事,也用不着她操心。

杨二太太消停了小半年,听了消息时就差敲锣打鼓向二房众人昭示好心情了。林敏则是安静非常地待在屋子里绣荷包,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和可怜。

王家接到赐婚的旨意时,几位主子爷愣住了。王老太傅脸上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忙笑呵呵地跟内侍太监说起了话;王成仁怔了半响。良久才醒过来笑着摇了摇头,袁家也不错,比林家那头还好些。这样也好;王烁中规中矩地接了圣旨,脸上的笑意客气非常,十分恭敬地谢了传旨太监,只是捧着圣旨的手微微用力,眼里却平静地过分。

一通忙乱送走了传旨的人。王家奴仆们都是喜气一片,昨儿他们家少爷点了探花郎。今天又是圣旨赐婚。圣上如此眷顾王家,王家人都觉得面上有光。

萧夫人远远看着王烁,蹙着眉头想了一阵,摆手朝身边的阮嬷嬷叹道:“回去吧。”

阮嬷嬷耳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安静地跟了上去。

“父亲,这圣旨?”院子里众人得了吩咐,都一一散去,王成仁看了儿子一眼,朝王老太傅迟疑道。

“先拿到祠堂里去供着!我有话跟你说。”王老太傅袖子一挥,面色严肃地吩咐了一句,走过去拍着王烁的肩膀,正色道,“五郎也来。”

王烁眼里波澜不兴,笑着点了点头,捧着圣旨就跟了上去,还没迈出两步,脚下却一个踉跄,连人带圣旨一块儿摔倒了地上。

王成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绊倒在地上的儿子,有些愣神地望了老父一眼。

王老太傅紧绷着脸,一双眼睛清亮有神,带了几分严厉,一动不动地站在前方盯着王烁从地上爬起来,又将圣旨捡了起来,朝两位长辈弯腰赔了礼,动作自然,脸色平静,仿佛刚才根本没摔过。

这孩子,还是太过年轻了!王老太傅暗叹一声,又瞪了王成仁一眼,喝道:“杵着干什么?先去祠堂!”

从祠堂出来,三人又去了王老太傅的书房。王老太傅靠在藤椅上,手指敲击着桌面,凝神细思,默了半刻钟,睁开眼,目光严厉地盯着王成仁问:“今儿这事,圣上先前跟你透过话没有?”

王成仁脸上一怔,眼神躲闪,在老父越来越严厉的目光中渐渐松了肩膀,又瞥了儿子一眼,迟疑道:“殿试之后,圣上倒是问过一句,儿子原以为是五郎文章做得好,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你是没想到还是不想说?”王老太傅盛怒,胡子抖动着,指着王成仁,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脑子白长了?”

王成仁忙垂头上前认错道:“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只是这门亲事,袁家倒也适合。”

王老太傅抚着胸口深吸几口气,渐渐平息了怒火,面色疲惫地重新仰头倒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没说话。

书房里一时寂静万分,王烁垂手站在王成仁身后,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拢在袖中的手指却紧握着,从头到脚都是冰冷。

“圣上赐婚,对王家,是眷顾,也是忌惮!” 良久,王老太傅才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点着王成仁训道:“陈家年前才透了话有意结亲,圣上紧跟着就赐了婚,你以为圣上心里没想法?亏你做了这么些年的官,越活越回去了,连这点眼色都没有!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我老了,王家以后终归要交到你们手里,你想想。你要怎么才能对得起祖宗!出去吧。”

王成仁答应着退出了屋。

王老太傅这才将目光转向王烁,叹了口气,声音温和中透着无奈。“林家那妮子,算是差点缘分……你心里的那点想法祖父明白,可如今,你得好好收了心思。袁家三丫头,你也见过好几回。袁家清贵,人口简单,袁丛山做事沉稳老练,深受圣上器重。但为人却很低调。袁丛启老师呆板,是个典型的书生。这样的人家,于王家而言。也是不错的选择。圣上对王家,到底还是存心示好。”

“孙儿明白。”王烁异常平静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满,语气也很坦然。“孙儿下午就打发人去林家,跟人说清楚。”

王老太傅张了张口。却只是拍了拍王烁紧握的双手,目光望向窗外的碧空,轻轻叹道:“祖父早先就跟你说过,要做一族之长,能依着自己心意做的事太少。王家,日后就得交给你了。你得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克制不该有的心思。”

王烁静默地点了点头。

西宁王府内,西宁王笑眯眯地听着府里的长寿的禀报。末了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极好地往内院去寻了卫王妃。

卫王妃神情古怪地看着西宁王一脸的得意,疑惑道:“今儿有什么好事?王爷这笑得……”

西宁王嘿嘿笑了两声,极其自然地伸手拉了卫王妃,夫妻两个在院子里静静散着步。外头丫头嬷嬷见状也识趣地退远了。

卫王妃哭笑不得,啐了西宁王一口。骂了声老不正经,脸上的笑意却漫开了,任由西宁王拉着。

“哎,咱们也有许多年不曾这么走过了。”西宁王突然叹了一声,还没等人缓过神来,又换了一副兴奋的脸色,朝卫王妃笑道,“你不是老惦记着那兔崽子的亲事?人我都已经看好了,是崇安侯府,林家那丫头,你先前还念叨过一回的那个。”

卫王妃惊讶不已,皱眉笑道:“那丫头是王家看中的……”

“看中个屁!今早上王家才得了赐婚的圣旨!”西宁王的声音微扬,带了几分笑意。

卫王妃这回是真惊住了,她这几日忙着给女儿备嫁妆等事,倒没大关注王家那头,谁知道猛然就听了这么个消息!她原先还想着薇姐儿要跟林家那丫头做妯娌……这可真是世事难料。“是王家五郎?同哪家的丫头?”

“袁家的。”西宁王心里门儿清,脱口就出。

卫王妃越想越替林晚惋惜,抬头瞥见西宁王眼里的笑意,卫王妃心里猛地划过一道亮光,看向西宁王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这赐婚,跟爷有关?”

西宁王嘿嘿笑了两声,打起了哈哈。“也不算,我就是提了那么两句,圣上就记住了,可不关我的事。再说了,袁家又不是不好,王老头子指不定心里偷着乐呢!至于林家那丫头嘛……”西宁王眯了眯眼睛,“我看着也挺好,当我卢家的媳妇儿就不错。”

卫王妃被西宁王这话吓得脚下一个不稳,差点闪了腰,忙扶住西宁王,满眼都是错愕,语气极不确信地追问道:“爷这话是?爷真看中她了?可昭哥儿……”

“他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老子?”西宁王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

卫王妃睁大了眼睛,随即狂喜,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欢喜才好。

“是那丫头?昭哥儿看中的是她?难怪……我就说,他根本就没见过几个姑娘,怎么就又……哎,也好也好,那丫头我一眼就看中了,要不是年纪小了些,哎,都及笄了,也不算小,不算小……”

PS:

哎,我有点想念卢儿子了,回头让他出来露个面放个风哈。

第七十五章 老人

“那我寻个由头,先跟刘三太太透个话?”卫王妃满心欢喜地盘算开了,“刘三太太也见过昭哥儿,先前还夸过他。”

“也好也好,你看着办吧。”西宁王果断的将担子交给了老妻,哼道:“那兔崽子见了谁都是一脸煞气,没得罪人就是好事儿了。”

卫王妃哭笑不得,转而想起林晚来,又是满脸笑意,也不同西宁王争辩,忙回去叫来心腹嬷嬷细细吩咐了,预备着要怎么跟刘氏开这个口。

逸梅院里,刘氏接了王家的管事,听那管事面带歉意地说了王烁的话,面上却只是强笑,又回了些恭贺的话,让人将先前备好的字画拿过来交给管事带了回去。

“五郎多好的孩子,可惜了……”刘氏边走边感慨,眉头皱起来就没松开过,眼里忧愁满布,又心疼起女儿来。“嬷嬷你说说,咱们晚姐儿这亲事,从去年看到今年,也算小一年了,怎么就一直不顺呢!”

魏嬷嬷忙上前扶住刘氏轻声劝道:“太太不用忧心,寂悟大师不是说了,咱们姑娘命格好,就是亲事晚些罢了。俗语说的好,好事多磨,太太也不必过于忧虑。就是单看咱们姑娘的才智气度,外头求着的人家多了,只是太太舍不得罢了。”

正说着,外头门房的婆子来报,说诚意伯府的管事嬷嬷来了,刘氏又带着一群人折了回去。那管事嬷嬷见了刘氏也不多话,直接说了是奉老夫人的命来的,说是王老夫人听了王家的信儿当即就脸色不好,沉睡了半日,刚醒来就吩咐了人来请刘氏和林晚,王老夫人有话要交代。

这话再明白不过——王老夫人病重,怕是要交代遗言。

刘氏听得浑身发寒。从头凉到了脚底,面色苍白着,腿上也无力,勉强由魏嬷嬷扶着朝那管事嬷嬷点了点头。

林晚也跟着就得了信儿,手上一滑,细细的绣花针在指尖扎出了血,林晚却浑然未觉,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一阵寒意。

秋梓担忧地唤着林晚,又忙抽出帕子替林晚擦了手指上的血迹,见林晚双眼无神地发着愣。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颤抖着叫了几声“姑娘”。

林晚猛地回过神来,将手上的东西胡乱一丢。手里捏着拳头费力地呼出一口气,提起裙子就往刘氏处跑去。

母女两个匆匆到了诚意伯府,车还没停好,林晚便自己掀开帘子跳了下去,紧跟着又扶了刘氏下车。也不等迎来的嬷嬷开口,径自往王老夫人的院子奔去。

院子里围满了人,诚意伯府两位当家老爷和夫人并几位少爷少奶奶都聚集在屋子里,王老夫人靠在榻上,由嬷嬷顺着气儿,气色苍白。脸上瘦得如皮包骨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刘氏泪珠子一下子就滚了下来,急急忙忙要扑上去。却被林晚一把拉住了,胳膊被扣得死紧。

林晚脸上的血色退得一干二净,眼里也是一片死寂,语气却异常平静。“母亲别慌!外婆定不愿看到母亲哭!您先冷静冷静。”

刘氏含着泪点了点头,忙抽出帕子擦了脸上的泪水。红着眼睛朝林晚扯起嘴角笑道:“这样呢?”

林晚点了点头,手指颤抖着接过刘氏手里的帕子。要给刘氏再擦一擦,谁料帕子到了手中却没能拿住,顺着指尖落到了地上。林晚眼睛盯着帕子,弯下腰要去捡,手却像不是自己的一般颤抖得厉害,竟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了——方才抓刘氏那一把,她似乎已经用尽了力气。

刘氏见状泪珠子掉得更厉害,忙伸出双手握住林晚的手,颤声安慰道:“没事,阿晚,你外婆没事!跟母亲进去吧。”说罢将帕子捡起来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深吸一口气,扯出笑容往人群中走去。

王老夫人气若游丝,说话却清清楚楚,见刘氏和林晚上前,勉强笑了笑,这才费力地扭头朝诚意伯刘怀慎吩咐道:“慎哥儿,让他们用针吧,娘有话说。”

刘怀慎双眼通红,这声“慎哥儿”更是叫得人心里一阵酸痛——那是从小养育他,费尽心思教导他的母亲,他的亲娘!她唤他慎哥儿,如小时候一般,他怎么忍心说半个不字。

刘怀慎无声无息地点了点头,哽咽着应了,忙招手让屋内候着的几位太医上前,眼眶红肿地看着几位太医施了针。

王老夫人似累了一般,轻轻靠在靠枕上,闭着眼睛,嘴角却带着笑意。

林晚被刘氏握着手,指尖仍旧抖动地厉害,脑子里一片空白,嗓子似哑了一般,半个字也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位太医取了针,小心翼翼地在王老夫人枯瘦如材的手臂上、头上扎了下去。

几位太医商量了片刻,这才退了出来,朝刘怀慎回道:“伯爷请等一等,老夫人睡过这一阵,只怕一会儿就要醒。”

刘怀慎点了点头,勉强稳住声音,谢道:“辛苦几位了,还请几位到外间稍作休息。”说罢便叫了管事嬷嬷将几位太医带到了隔壁屋子。

直到半柱香后,王老夫人才缓缓睁开眼,脸上也有了些神采,见一屋子黑压压的人,还有心思自嘲:“我老婆子不过是想说句话,怎的个个都围在这儿了?都出去吧!伯爷和二老爷留下,静钰和晚姐儿先到隔间候着。”

屋内众人闻言,忙迅速退了出去。

王老夫人这才笑着舒了口气,朝诚意伯刘怀慎和二老爷刘怀瑾招了招手,目光柔和中透着慈爱。“走进些,娘再看看你们。”

一刻钟后,兄弟两才红着眼眶出来叫了刘氏跟林晚进去。

“晚姐儿坐到外婆身边来。”王老夫人眼神清明,拍着跟前的地方朝林晚笑道。

林晚强笑着上前坐了,轻轻握住王老夫人的手,整个人都有些颤抖。刘氏也在旁边坐下,盯着王老夫人,眼圈又红了,忙别过脸去用袖子擦了擦。

“别怕,外婆老了,人都有这一天。”王老夫人轻轻抚着林晚的手臂,声音轻柔爱怜,说罢又拍了拍女儿的手,嘱咐道,“静钰,还记得娘是怎么教你的?女人要硬性些,做了母亲更是如此,别哭了,你还有晚姐儿。”

刘氏双眼含泪,却强扯着嘴角点头应道:“我知道,娘我知道……”

“外婆……”林晚声音颤抖着唤了一声,脸色苍白,眼里全都是悲伤恐惧,连连唤着“外婆”。

王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声。“晚姐儿别怕。外婆就是走了,也会念着你们,你放心,外婆一直都看着你们,别怕!”

说到此,王老夫人歇了歇,努力喘了几口气,伸手抚过林晚的脸颊,轻轻笑道:“外婆有话同你们娘俩说,晚姐儿你要记住了,啊?”

林晚费力扯出一丝笑意,朝王老夫人努力点着头。

“你们母女,静钰,你在崇安侯府也没受委屈,崇安侯为人忠厚,冯氏也算明理。你手里也不差钱,等晚姐儿出嫁了,就继续住在府里,不用分家,也用不着过继子嗣。你在那府里总还是长辈,别人也欺负不了你。若是烦了,就去各家庄子上散散心,或是去找晚姐儿说说话也好,你以后,我不担心。”王老夫人说到此,脸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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