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晚年岁月访问高野山
6 访问高野山在访问高野山时,人们都知道我翻译了两本佛教经典——《大乘起信录》和《莲华经奥义》。佛学院的院长和教员拜访了我,请我在我打算停留的四天里,每天为学生们做一个讲座。我选择的演讲题目是:⑴世界各国的宗教;⑵世界上的文明;⑶当今世界物质主义的增长;⑷佛教徒和基督徒在复兴世界精神宗教中的义务。讲座做完后,学校师生一致决议向我表示感谢。离开高野山之前,我拜访了那位大方丈,问他在真正的宗教的复兴中,是否愿意合作;他非常高兴、非常诚恳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原因有两个:第一,佛教追求的是精神上的解脱而不是物质上的快乐;第二,日本人信奉的大乘佛教不仅追求个人的超度,而且主张普渡众生。离开高野山时,佛学院的院长把我送出了好远。他请我给他寄一套《圣经》,放在图书馆里,供学生们n使用。回到上海后,我便给他寄去了一套。这种新出现的对佛教的友好倾向并不是单方面的。那所佛学院里的一个学生,此前曾翻译并出版了托尔斯泰()写的一些寓言;几年以后,一个姓岩下的僧侣发现了两种宗教之间的相同性,就这个问题为京都的佛教徒做了一个系列讲座。一开始,当僧侣们发现他对基督教有好感时,对他充满敌意,但逐渐的,他们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每次讲座听众的人数都在增加。后来,为了获取更多关于基督教的知识,他到了上海,在我这儿学习了两个月。7 基督教和佛教之仪式的相似之处日本的第一座大乘佛教寺庙建于古都奈良附近的×××。走进其中的一座庙宇,人们会感到困惑而震惊:其中的画像简直就是《启示录》描述的“禽兽围绕着宝座”这一场景的生动体现;在另一座庙宇里,佛陀作为最伟大的医生现身,为群众治疗一切疾病;还有一座庙里的释迦牟尼被十二位全身武装的将军(他的徒弟)护卫着——像耶稣的十二门徒一样,他们都有名有姓,他站在琉璃海中间,太阳和月亮栖止在他的身上;庙里的和尚们在举行仪式时,也在空中划十字符号。宫崎地处下关和神户之中途,是日本最神圣的海岛。岛上有一座寺庙,据说是著名的改革者最澄大师建立的。从中国回来后,最澄大师致力于把日本的各种宗教统一起来,并且引进在他看来他在中国所发现的最好的宗教。在宫崎,有一座小山,山顶上的寺庙里有一处圣火,是由最澄点燃的,持续燃烧到了现在。山脚下有一个洗礼的地方。获得允许后,我也进去了。他们给我看了一袭非常漂亮的丝织袈裟,是和尚在举行洗礼仪式时穿的,那种仪式在日本佛教界一直保留着。当我向一个和尚介绍西方的洗礼风俗时,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在另一个很大的寺庙里,僧侣们正在诵经。他们的那种礼拜习惯和形式给我留下了强烈印象,使我想起了罗马天主教的弥撒。在大殿里,我见到一家人——父亲、母亲、儿子和女儿——恭恭敬敬地跪倒在靠近门的地方。一个和尚走向他们,手里托着一个盘子,里边有一些小饼干和酒。他们吃掉饼干,把酒也喝了,然后那和尚回到祭台边的座位上。在过节的时候,这种仪式——可以称之为日本神道教的弥撒或者圣餐,要持续一整天。看了他们各种各样的仪式之后,人们不可避免地会联想到基督教教堂里举行的仪典,因为尽管外在的形式不一样,灌注其中的精神看起来却是相同的。
第四部分:晚年岁月参观朝鲜的佛寺
8 参观朝鲜的佛寺鉴于大伔鸾淌谴映蚀肴毡镜模1913年,我专门去了趟南朝鲜,特意对那儿的几个佛寺进行了研究。朝鲜最大、最古老的佛寺是南朝鲜的Tsudoji寺,离釜山不远。寺里的墙上,“灵魂之舟”被描绘的异常清楚;观音和释迦牟尼占据了显要的位置,而“神圣的三位一体” 被画在一个花瓶上。但朝鲜最值得一提的地方是一座依山洞修建的寺庙。它座落在新罗王国的故都以东相距只有半天行程的地方。他是在一位渡海来到朝鲜的黑和尚的请求下修建的。是他教会了朝鲜人使用棒香礼佛。相传朝鲜国王的女儿患病了,没有谁能治好。黑和尚声称他能治病。国王庄严地承诺,倘若和尚治好他女儿的病,他将修建一座寺庙,塑造一尊佛像,一尊菩萨像,以示对和尚所信奉的宗教的敬意。公主被治好了。国王派人去中国,请来了最好的艺术家。艺术家们对他们的工作投入了全副身心,经过多年的勤奋劳作才得以完工。直到今天,凡看过他们留下的作品的人,无不体会到一种审美的愉悦。这座山洞寺院是远东地区几座无与伦比的佛寺之一,因为其中有一尊瑰玮壮丽的中央大佛像。来于芝加哥的一位建筑学家认为,卡玛库拉那闻名遐迩的杰作就是由此模仿的。9 令人震惊的神道教仪式不仅佛教与基督教有如此之多的相似之处,日本的神道教也是如此。倘若由于某种原因,日本的皇室灭绝了,还有一个被看作同样神圣、同样源于天神的族系,它的首脑人物是神道教的大祭主,住在日本西部的伊斯摩。除了属于天皇的神社外——人们认为那是最神圣的,伊斯摩的神社在帝国中拥有最高地位。1908年夏天,我参观了伊斯摩的神道教寺庙。由于我完全是个陌生人,而大祭主的地位又是如此崇高,当他答应接见我时,我感到非常高兴。他安排了一位宫司带着我的朋友(也是外国人)和我在神社里转了转。在一间房子里,保存了一个复制的木钻,那是古时侯用来钻木取火的。同一房间里还有一见珍宝,是一个身佩长剑的古代天神的画像,据说首席大祭主的族系即源于这位天神。参观完神社不久,我阅读了莱夫卡狄欧·海耶林()对伊斯摩神社的描述。他是拜访这一系的首席大祭主的第一个外国人,就在几年之前。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举行礼拜仪式时拍手的古老犹太习俗在神道教中随处可见。在一年的某个季节里,会有七八万的进香者来朝拜神社。据那些参加过如此规模巨大的朝会的人说,众人一起拍手的声音就像瀑布轰鸣。在参加拍手礼时,大祭主穿着纯白的法衣。一般来说,神社建在一个两进院落的三排建筑里,中间的门用草帘或布帘隔开。在耶路撒冷的神庙里,也仍然保留着这种帘子。在每一个院子里,都有一个石制或青铜的水槽,也有的是一个漂亮的黄铜盆,在进神社之前朝拜者要先在这里把手洗了。“谁能站在他的圣所?就是那些双手和心灵都洁净无垢的人。”(《旧约·诗篇·第24章》)
第四部分:晚年岁月出使天国
10出使天国在我翻译中国的文学名著《西游记》时,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本书具有深奥的基督教哲学基础。1913年,我以《出使天国》为名出版了此书。这次远征的领队――师父,是一个耶稣基督式的人物,一个救苦救难者,是他的远征团队中每个成员转变的关键。经他点化,一只骄傲自负而多才多艺的猴子转变为忏悔者,聪明才智得以充分发挥;一头低级趣味而又自私自利的猪变得高度渴望奉献自我;一个自负的水怪变得谦卑;一只愚蠢的龙也变成有用之才。每个成员都把他们的生命服务于众生的超度,最后被接纳于佛国,获得佛祖赐予的不朽荣耀。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们所做的与追求传福音于中国的基督徒所从事的是同一种工作。但要让所有读者都理解其中的教义,还需要时间。11 伊藤公爵对宗教的态度 谈到这个题目,我想,介绍一下两位著名的日本高官的宗教态度,读者是会感兴趣的。1908年1月,我与伊藤公爵进行了一次会谈,谈的是我拟定的十个强国建立联盟的计划方案。经过一个小时的亲切讨论,我起身准备告辞。这时他对我说:“也许你愿意到另外一间房子里看看”。随即,他打开了一扇门。里边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但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外,什么也没有。“日本的宪法就是在这间房子里起草的”,他说,“天皇成立了一个以我为首席大臣的内阁。我们每半个月在这儿聚会一次,设计宪法框架。天皇自始至终参加了所有会议,不过他不是和我们坐在一起,而是坐在连在一起的另一间房子里——在那儿可以清楚地听到我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我说道,“最棘手的问题是什么?”“也许,最困难的,是在我们讨论宗教自由这一条款的时候”,他回答。于是,他告诉我是如何取得一开始反对这一条款的内阁成员的赞同的。在处理这一难题的过程中,他表现出了无懈可击的完美技巧。当他把这一条款的第一稿草案读给大家听时,其中一个成员的脸色变得“像墨水一样黑”,并声称,他永远不会赞同给予宗教信仰以自由。另一位内阁成员对他表示支持。看到那两个人下定决心持反对意见,伊藤公爵宣布当天不再进行讨论,但他将把主张加入这一条款的理由告诉他们,以便他们在下一次开会之前有充裕的思考时间。宗教自由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多年。在参加维也纳会议时,他同某位博士对这个问题进行了研讨,使他顿感柳暗花明。认识到,一个民族,如果反对宗教自由,势必导致不同宗教之间的持久论争,久而久之,必然发展成政治上的冲突,甚至引起内战;而一旦一个民族的势力因为内战而遭到削弱,强势国家就会乘虚而入,将它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另一方面,如果宗教自由得到保障,各种各样反叛分子的追随者就会忠于政府,就会在从事有益于社会的事务上相互竞争,从各个方面壮大国家的力量。“今天,摆在内阁面前的真正问题是”,他说,“是采取一种使国家得到稳定、和平与持久繁荣的政策,还是采取一套导致冲突与分裂并可能引起整个国家的毁灭的政策?”“当内阁再一次碰头时,我问阁员们,是否考虑过关于宗教自由的条款。原来带头表示反对的那位说:‘从我们上一次见面到现在,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除了考虑这件事,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得出的结论是,最好还是试试看。其他反对者也同意试试。于是这一条款一致通过’”。宪法令人满意地起草完毕后,天皇把原来开会用的房子送给了伊藤公爵,作为他的私宅。
第四部分:晚年岁月大隈重信伯爵
12 大隈重信伯爵另一个值得一提的是大隈重信伯爵,新日本的卓越的开创者之一。他是一个眼界远大的人,比他所处的时代整整先进了一个时代,并且心胸开阔,富有生气。他不但希望日本富强——那是他的那些爱国同胞的崇高目标,而且希望所有的国家都繁荣昌盛。在改革初期,同事们意识到了他的才能,推举他为外务大臣。早期,他倡导推动整个国家的贸易开放和对外交流的政策,而不是仅仅开放几个港口。在保守派看来,他的政策激进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因此非把他除掉不可。于是,一天早上,当他去外务省上班时,一枚炸弹被扔在了他乘坐的马车中。他奇迹般地生还,但一条腿被炸掉了。从此以后,他用一只假腿行走。后来,由于内阁动作缓慢,让他失望,他辞去了公职,投身于在东京建立一所私人大学 。他用自己的方针路线来教导学生,以期将来他们能把他坚持的政策付诸实施。他的学校的学生数量比公办大学的还多,曾经达到过7,000人。1908年1月访问日本时,我发现在大隈重信的学校里总共有700名中国留学生。他邀请我给他们做一个讲座。从讲座过程中频繁的热情鼓掌看来,我讲到点子上了。我告诫学生们,在完成学业之前,在将早稻田大学所能教给他们的一切都学到手之前,不要回国参加政治活动,否则对国家有害无益。讲座结束后,他邀请我和几位教授到相邻不远的他的住处,作进一步交谈。因为了解到他已把比较宗教学引进了大学课堂,谈话间我问他,政府会不会在国立中学中引进类似的学科;在教育领域,不论日本做什么,中国都会跟在后面模仿。如果宗教比较研究进入中国大学的课程表,将会在基督教差会和中国政府之间达成更好的相互理解。他的回答未置可否,然后对日本人的宗教态度作了一些说明。他说,当儒家学者渡海而来,天皇对他们的教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各地的大名们因此信奉了儒教;当佛教被引进日本时,天皇又对佛教产生了兴趣,并为这种新的宗教修建庙宇,大名们也跟着在各自的领地内大兴土木。“因此可以说”,他总结道,“在宗教事务上,我们这个国家大体上是追随着统治者的态度的”——他让我自己得出结论。13 在北京的日本银行里举行的晚会 1910年,我出席爱丁堡大会,路经北京。横滨银行的经理邀请“老兵”丁韪良博士和我出席在他家里举行的晚宴。参加者还有日本公使馆的工作人员、两或三名记者、北京的日本人的教堂里的牧师等。用过晚饭后,我们转移到画室里,有几位日本女士参加了进来。那位牧师唱了一首圣诗,其中的一位女士以手风琴伴奏;唱完后又开始祈祷。丁韪良博士谈了他在中国生活了六十年的经验。稍后,我将了基督教和大伔鸾痰墓叵怠髞佛教是佛教后出的派别,在日本是占主导地位的宗教。记者们对我们的发言表示了赞赏。在赞美诗和祝福声中,晚会结束。这是一个使人特别快乐又深得教益的夜晚,在北京的任何其它银行都不可能举办这样的晚会。
第四部分:晚年岁月访问朝鲜
1 访问朝鲜1908年冬,我访问了朝鲜。基督教青年会在汉城建了一座漂亮的楼房,很多政府高官和公务人员,既有日本人也有朝鲜人,都答应出席该建筑的剪彩典礼。日朝双方都对我发出了邀请——请我去为他们平息争端。庆祝会共开了三天。第一天的庆祝活动在很大程度上专门以基督徒为邀请对象;第二天招待的主要是教会和公立学校的学生;第三天以政府高级官员为主。每天都有我的发言。第三天,在伊藤公爵讲完后,本该由我讲话,椅子却被聪明的朝鲜基督徒郧肃和(音译)抢去了。这对我是一种无礼的怠慢。在讲话中,我首先对最近二百年来他们所遭受的深重苦难表示同情。然后告诉他们说,我想起在中国北方,有一大片土地,除了盐碱以外什么也不能出产。这块地的拥有者负担不起为它支付的税款,就把它放弃了。可是有一年,黄河决堤了,一大片国土成了汪洋,淹死的人多得难以数计。当洪水退去后,人们发现原来那片贫瘠的土地上淤积了一层厚厚的沃土:原来一钱不值的现在变得价值连城。“在我看来”,我说,“在现在这种情势下,当你们显然认为自己遭受着苦难、失掉了自己的国家的时候,你们实际上被赋予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只要处在日本的保护之下,任何外国势力都不敢侵犯你们。伊藤公爵,中国的皇帝都希望聘他为顾问,现在是你们的顾问。现在你们得到的是中国所得不到的。如果你们好好利用下一个二十年,你们就会成为一个全新的群体,一个全新的国家,就能够承担伟大的机遇。那时,你们会发现,上帝已经把你们的不幸变成了祝福”。2 伊藤公爵的晚会致辞在我离开汉城的前一天晚上,伊藤博文公爵邀请了日朝双方的政府要员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外国人,参加他举办的招待晚宴。宴会结束时,他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传教士式的发言,我一生中从未听到过其它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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