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洗铅华- 第55部分

车门一打开，立即有人忍不住跳下车来。连卫生间都来不及跑过去，就极不卫生的或爬或跪的在球场上“狂泻”起来。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立即引起了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天已经全黑了，虽然在都市霓虹的交相辉映下不能真切的看到球场上的那一片片狼藉。但是，恶心的呕吐味还是随着风一阵阵传来。

“真不知道刚才大家在车上是怎么忍受的，看来大家很注重战友间的情分嘛！”开着吉普随后进来的“烧成灰儿”毫不介意的嬉笑道：“很好！很好！”也不知是在赞美这群“新兵”蛋子们的战友情，还是在赞美车技高超的邱少平。

是讽刺、还是挖苦，大家已经懒得没有心情去品味了。现在所能做的也就只有用痛痛快快的呕吐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其实心里边早就已经将三个主官的祖宗问候了十八遍了。

“太脏了吧！这个样子让大家明天怎么见人，赶快找人来清洗清洗！”最后下车的少校沈石刚瓮声瓮气的说着。估计是被恶臭熏着了，正拿手做作的捏着鼻子。这一结果让大家想着，心里也一阵舒坦。即使已经吐无可吐，有些人也开始趁机大声的干呕起来。真是我整不死你，我恶心死你。也许，这便是“兵”的悲哀吧！

即便如此，好景也不很长，大家很快就知道了什么是所谓的清洗。沈石刚才离开，四根早已准备好的、不知从哪儿接过来的加着高压的塑胶水管就开始了连人带球场的全面清洗。天地间一片水帘，在都市的霓虹里泛起五光十色的幻彩。

阴谋！阴谋！这绝对是阴谋！到了此时，就是傻子也知道了什么叫做阴谋。当然有人不服，有人愤怒。那么好，敬请离开！真的是被人恭恭敬敬、彬彬有礼的送走的，毫不做作！被阴是早已注定了的，但是想留下来，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特种部队吗？难道这就是特种部队的训练大纲吗？

“该死的特种部队，该死的训练大纲，来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奈我何！”留下来的人就那么呆呆的站着，任凭加了小高压的水柱就那么忘情的冲洗着、冲洗着。这一瞬间，留下的人忘记了初春的寒冷，忘记了身在何方。

“好了！闻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看来我们的战绩卓著啊！”“烧成灰儿”无耻的笑道：“嗯！估计这会儿大家会有些冷！毕竟还是春天嘛！”说着，还故意做了一个打哆嗦的样子。但是，没有人被他的幽默倾倒。球场上静悄悄的，静的完全可以听得到从每个人背包上、衣服上滴滴答答滑落的滴水声。

球场似乎成了“烧成灰儿”一个人的舞台，没有人配合，他却也很无所谓。他先是自顾自的呵呵一笑。继而换上了一副无比欠揍的脸，温柔的说道：“那你们还等什么？每人五百个俯卧撑，我想没有什么问题吧！”

“动起来！”随着的“烧成灰儿”的一声爆喝，军用吉普的音箱无比配合的以最大的声音响起了郭富城的《动起来》！“鼓声隆隆/掌声雷动/热热烈烈划破长空……”

一时之间，随着《动起来》和“1、2、3……”的口令声人群扑地，球场立刻人影憧憧，开始了上上下下有节奏的起伏……

第六十三章　人人有别

不好意思！中午有事儿，回来晚了。请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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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

“那个小脑袋的……”

“那个傻大个儿……”

……

这便是教官们对“新兵”们的不同称呼。自从来到这儿，教官们从来就没有主动询问过你的名字，没有和“新兵”们有过任何实质上的交流。似乎你叫什么名字只是你自己的事儿，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即便是称呼，也是随意之极，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也许今天叫你“傻大个儿”，明天你就变成了“比杆多耳”。

颓废，绝对的颓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非人待遇，是个人就会觉得很令人颓废，白崇虎如此，所有的“新兵”们也大多如此。在这里没有人权，没有温暖，更别提尊重了，唯有的就是教官们无情的嬉弄和讽刺的目光。

“这他MD是什么特种部队啊！”这是所有“新兵”们唯一剩下的感慨和咒骂。但是，感慨和咒骂改变不了“新兵”们非人的待遇和不公的命运。无论你之前在所属部队是什么样的军衔、享受着什么样的待遇，但是只要你来到了这里，你就狗屁都不是。长途奔袭吃顿饭对“新兵”们来说，早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每日必修课，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儿了。随着训练强度的不断增加，“新兵”们身上的装备负重也已经开始与日俱增，严重的超过了普通部队、普通战士身上的负荷，从十五公斤开始逐渐增加到五六十公斤，并且还在不断的增加着……这才是最让“新兵”们心有余悸的一件事儿。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是不是还能站起来！有人说，我坚持不了怎么办？那么，教官就会立即很“温柔”的告诉你：那很好办，两个字“滚蛋”，因为“游隼”不需要这样的废物！也许有人就是仅仅只为了这句很伤人自尊的话，也许有人就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存在而不被他人、尤其是教官们无视，也许有人就是为了这可怜的一丁点儿自尊，也许……“新兵”们一忍再忍，几乎在用着一生中最大的忍耐在忍受着教官们对他们在语言上极度冷酷、随意之极、毫无尊重的侮辱，在体能上也毫不吝啬的绞尽脑汁、花样翻新、极度变态的折腾……

这群可怜巴巴的“新兵”们，怎么就也不通教官们怎么可以这样的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呢？哦！也许是这里原本就没有女人的缘故吧！“新兵”们不得不常常这样的抱怨。

在这里，大家每日都可以体会到什么叫做体能无知觉状态！想想看，连晾干的作训服都可以站立的这一伟大的奇观，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就更别提时不时就“偶尔”一下的“夜间小灶”和马拉松似的紧急拉练等等令“新兵”们想着就腿肚子转筋儿，做梦也能惊醒的各种极具刺激性的体能训练项目了。

白崇虎同志的饭量，也开始随着体能的严重消耗而开始“与时俱进”。原本三个二两的小馒头就可以搞定的小肚肚，硬是增加到了可以承载十二三个的惊人地步。但是，据俞中胜同志亲口诉说，他的馒头吞噬量已经达到了十六个的这一更加惊人的地步。并且，他还说在“新兵”里他这还不是最多的，他还准备继续突破。他为自己定了个宏伟的目标——每顿二十个！

至于俞中胜同志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白崇虎同志跟本就没有任何兴趣去考证他所说的真伪。因为白崇虎同志是真的真的想保留一点点儿说话的力气去好好的休息休息，哪怕是恢复一丁点儿的体力也好啊！你想，连吃饭都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下咽外带速战速决。二两大的馒头，大家基本上都达到了闭着眼睛就能两口解决一个的地步，而且偶尔还会有一口吃到鼻子里。你说，白崇虎同志哪里还有时间去听体力变态的有些惊人的俞中胜，整日在哪儿喋喋不休的胡扯八道啊！不仅白崇虎同志这样，其实大多数人基本上都是这样。

就这样，这一状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于是，有人扛不住了，有人坚持下来了。集结在这里的“新兵”数量，终于急剧下降到了半数以下。

这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啊！虽然外边没有太阳，并且天还有些阴，似乎即将有雨。但是，这并不影响“新兵”们对这个“崭新”世界的一致认识。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没有拉练、没有负重越野、没有集训、没有……

“天啊！我一定是在做梦，这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或许用“风平浪静”来形容是不是更合适一些。”白崇虎扫了一眼天色，在心里暗自嘀咕完，又翻了个身想要继续迷糊过去。然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悄悄的在腿上拧了一把，“哦”他感到了疼痛，看来不是做梦。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怎么回事儿？难道教官们良心发现，或是睡了过头。白崇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懒洋洋的想着。

“醒了没？”白崇虎感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小声的嘀咕，但是思维有些混乱的还没有想通的他懒得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走！洗澡去！”这次，白崇虎听清了是下铺的俞中胜的声音。

“洗澡！洗什么澡？”白崇虎有些疑惑，一个久违了词汇。整整三个多月，十二个多星期，一百天的时间里白崇虎早已经忘记了“洗澡”是什么。

“体力拉练结束了，今后我们可以每天都洗到热水澡了。你忘了吗？”俞中胜有些激动的说。

“什么？洗澡！”白崇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声音也跟着一下子提高了若干分贝。

“洗澡！”

“洗澡！”

好半天，一下子被白崇虎高分贝嗓音惊醒的所有人，终于缓过劲儿欢呼起来：“我们解放了！我们可以洗澡了！我们可以洗热水澡了！”于是，为了洗澡，大家欢呼了起来。集体宿舍里响起了脸盆交响曲。其中，有笑有泪。

昨天，整整一天的体力拉练考核结束之后，沈石刚其实已经宣布了“新兵”们的体力集训结束了。明天，也就是今天早上，可以给大家放半天假，让大家好好洗洗澡，收拾一下自己。下午，到会议室开会。因为，该淘汰的，已经基本上淘汰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留下的“新兵”们将接受更深层次的特训。但是昨天，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把大家所有的军体项目过了一遍之后，已经致使所有人的热情都已经燃烧已尽。“新兵”们是拖着死了一般的“尸体”回到的集体寝室的，所以洗不洗澡对大家来说有什么区别。整整一百天都这么过来了，还会在乎这一夜吗？也直到此时，大家才彻底地清醒了过来，明白了什么是洗澡、明白了洗澡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虽然“新兵”们还习惯性的在会议室里坐得笔直，但是会议桌上摆放着的茶水和糖果瓜子还是将严肃的气氛稍微冲淡了一些。“新兵”们不知道教官什么意思，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依然如故的坐着，等待着一个崭新的开始。

看到“新兵”们依然如故，沈石刚笑呵呵的打破了这种沉闷：“来、来、来……桌子上有糖果瓜子、有茶水，大家随意！”说着，还带头举杯喝了一口茶水。但是没人动，大家都不知道沈石刚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19、20……”沈石刚挨个儿点完人数后，才笑呵呵的说道：“怎么？大家还有什么疑惑吗？该淘汰的已经基本淘汰了。我相信，留下的都是精英！所以，今天……对你们，不！可以说是对我们大家来说，都将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所以，在一个“新的开始”开始之前，我觉得我们大家很有必要坐坐，相互了解一下。所以，也就自然而然的有了今天这个茶话会。因此，大家今天可以随意。”说着，又指了指桌子上的糖果瓜子。但是，“大家”们依然如故。

“看来大家对我们的误会很深，意见很大啊！是不是觉得我们三个有些不太人道，不懂得尊重人权？呵呵！其实你们错了。”沈石刚话说了一半儿，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我敢说，我、邱少平、包括邵成辉上尉现在就可以叫得上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包括被淘汰掉的！而你们可以吗？”

看到大家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沈石刚毫不犹豫的一个挨一个的点到：“……你，上尉连长俞中胜！你，四级士官唐风，！你，上等兵白崇虎！都来自于“夜老虎”侦察营……”挨个儿点完后，还自信满满的问道：“怎么样？我有说错的没有？没有吧！”说完，再次扫视了一圈。看到大家终于有些动容，才继续说道：“是不是大家都感到很疑惑，既然我们认识大家，叫得上大家的名字。但是我们为什么还要那样做？其实，道理很简单，这就是“磨砺”，这就是考验。什么叫做“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就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所以，今天被淘汰的是他们，而不是你们。因为，我们是特种部队的特种兵，而不是普通部队的普通兵种。尤其是我们“游隼”将来所要执行的也将是特种任务，面对着的周边复杂的特种环境也许要比我们在训练当中所遇到的环境要恶劣十倍、百倍，如果你们连这种小小的考验都忍受不了的话，又怎能谈到出色的完成任务呢？那样子也只会丢我们特种部队特种兵的脸！而且，我会很负责的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掉以轻心的认为淘汰已然结束，你们已经是“游隼”一员的话，我想我必须要很认真的告诉你们真正的淘汰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得日子里，在你们将要受到的格斗、爆破、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协同作战等等训练项目当中，你们之中一定、也必将有人会被淘汰。所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沈石刚的一席话说得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众人才刚刚有些松懈的心头，立即又被压上了一块儿重重的大石头。

“现在后悔还完全来得及！”沈石刚淡淡的说道：“怎么样？怕了吗？有愿意退出的没有？”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出声。

“嗯！很好！看来大家都不愿意退出啊！”沈石刚又扫视了一圈，一提嗓门问道：“那么在接下来的训练当中，大家有信心通过考验没有？”

“有！”“新兵”们铿锵有力的回答。

“我听不到！声音能大点儿不能？”沈石刚喝道。

“有！”会议室里响起了一片山呼海啸。

“新兵”们起初的误会、埋怨、牢骚终于随着沟通不断地深入而土崩瓦解，接下来的谈话便渐入佳境成了真正的茶话会。

“一开始，要不是为了怕回老部队去，会很没有面子，我恐怕早跑回去了。那时候，我总想着坚持、坚持，就是多熬几天多熬走几个人，咱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啊！可是没成想坚持着、坚持着，还真就坚持了下来。”一个老兵无限感慨的说。

“这不是很好嘛！有付出才会有收获！这下子算是让你小子占足了便宜，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我们“游隼”毫不放弃的精神！现在觉得怎么样？很有成就感吧！”沈石刚笑呵呵的说道。

“成就感是有啊！要是你们现在敢就这么着再来一次，我真的怀疑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啊！说实在的，到现在我想想还是觉得你们当教官的刚开始也忒不地道了些，真是拿我们“新兵”不当人啊！”老兵话锋一转，借机一吐不快。

“嘿！你小子现在开始说我们不地道了！你以为你们在背后叫我什么来着，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邵成辉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强调。

“什么啊！不知道！”“新兵”们表情各异，一个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一个人承认。

“别装！别装啊！看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邵成辉故意把嘴厥得老高，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拉倒吧！都别装了啊！不就是“烧成灰儿”嘛！我们也不是没叫过啊！”沈石刚接过话头，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笑、笑！让我看到了你们一个个原形毕露了吧！”邵成辉毫不介意的说道。

看到邵成辉邵上尉并没有介意，大家玩儿性更浓。有几个人故意喊道：“烧成灰儿万岁！”引得其他的“新兵”们跟着喊道：“烧成灰儿万岁！”

“可拉倒吧！你们都把我弄成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