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妈妈听了连连摆手笑道,“五小姐,老奴今儿来这还真有事情要说说。昨儿中午,大姑太太带着表少爷和表小姐回来了,老夫人知道五小姐今儿才回,所以昨儿也就没来说说,这不,今儿您一回来,老夫人就吩咐老奴来告诉五小姐来了,让五小姐和六少爷今儿中午的时候去老夫人院子见见大姑太太和表少爷表小姐。”
云萝听了脸上一愣,眼中有些迷茫的瞧着柳妈妈,大姑太太?是说自己的大姑姑么?她好像从未和大姑姑见过。
大姑姑是爹爹嫡亲的姐姐吧,似乎听爹爹提起过,好像是嫁给了江南百年世家苏家的嫡次子为妻,大概是九年多前便随着苏家一起搬回祖籍江南去了。如今这都快中秋了,大姑姑怎么来了?
☆、039。桂花散,客自远方来
大姑姑是爹爹嫡亲的姐姐吧,似乎听爹爹提起过,好像是嫁给了江南百年世家苏家的嫡次子为妻,大概是九年多前便随着苏家一起搬回祖籍江南去了。如今这都快中秋了,大姑姑怎么来了?
柳妈妈见云萝疑惑不解,低头微微解释了一番,云萝听得不住颔首,俩人站在一起嘀咕了说了好一会,柳妈妈才告辞离去。
“萝姐儿,大姑太太怎么回来了?”沈妈妈待得柳妈妈走了,才压低声音小声问道,“莫不是苏家出了什么变故?”沈妈妈在云家待了好些年,对于云府的一些事情自然是很清楚的,再说,大姑太太可是云如海嫡亲的姐姐,当初小姐还未出嫁,她可是把大姑太太的性情喜好以及夫家苏家的一些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的,可惜,没多久大姑太太便跟着苏家一块搬回江南祖籍去了,打听来的那些事儿也没怎么用上。
云萝轻点了下脑袋,脸上满是复杂,声音低沉地说道,“柳妈妈说是大姑父前不久刚刚去了,大姑姑没了丈夫可以依仗,娘家又远在京里,苏家族里的一些叔伯兄弟欺她们孤儿寡母的在江南也没有什么亲戚,便想要私吞了大姑父的家产,姑太太只得带上值钱的家当在一些忠仆的护送下,投靠京里的娘家来了。”
沈妈妈听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怜惜,感慨唏嘘道,“想当初,姑太太她出嫁时十里红妆,那般热闹,如今竟然这般光景。世事真是难料,谁又能想到,姑爷竟会这般早早的就去了,留下姑太太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是好。”
云玉函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也涌起了一丝伤感,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脸上便有些黯然。
云萝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心里暗道好笑,这个小子,净在这想些有的没的。她抬手捏捏他得脸蛋,笑着道,“笑一个,阿姐有奖励。”
云玉函收敛了情绪,脸上绽放开灿烂的笑靥,晃花了坐在石桌边的沈妈妈的眼。这孩子,好像变得更加开朗了些,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忧郁和胆怯。这么瞧着,还真是越来越顺眼了。
云萝和沈妈妈待在桂树下,说着自己在萧家的一些趣事,时不时的,云玉函也会说上几句,桂园里传来一片片爽朗开心的欢声笑语,有孩子的,也有少女的,有时,还有老人开怀的笑。阳光下,一切都那般美好。
在院落不远处的一处阁楼上,一名温润如玉的少年双手背在身后,远远望着桂园那棵桂树下隐约的人影,嘴里呢喃自语,此景可入画。
“小姐,该到用午饭的时候了。今儿要去老夫人那里用饭,咱们还是早些过去吧。”墨香从屋里走出,提醒在桂树底下谈笑的几人。
云萝瞧了瞧天色,见日以上中天,笑嘻嘻拍了拍脑袋说道,“差点就忘了要去祖母那吃饭去了,走,我们这就去祖母那蹭饭吃。”云玉函站起身来,对于即将见到的大姑姑,他也有些好奇。
静心斋,主屋里云老夫人坐在上首脸上满是慈祥,笑眯眯的望着坐在下首的三人,只是眼底深处,时不时的会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紧挨着云老夫人下首坐着的是一名**岁左右,长得非常甜美可爱的小女孩,在她的身旁,一名身着白衣,一股书卷味的少年含笑站在一旁,他们对面,还坐着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贵妇人,正满脸笑意的和云老夫人说着什么。
“五小姐安,六少爷安。”屋子外,隐隐传来丫鬟婆子问安的声音,接着便是内屋帘子被缓缓掀开,春香带着刚刚到的云萝和云玉函走了进来。
云萝抬头打量了下屋子里的几人,见到坐在那的中年贵妇人,心下不由有些了然,这位,想必就是自己的姑姑,爹爹的嫡亲姐姐了吧,瞧着以前也肯定是个大美人。她又看向那名恬静坐在祖母下首的小女孩,瞧着比自己小些,穿着一身得体的橘黄色衣裳,眼睛大大地,她的模样长得非常像姑姑,巴掌大的小脸上那双眼睛滴溜溜转着瞧着自己,显得俏皮又可爱。在她身旁,还站着一名温润如玉的少年,默然站在小女孩一旁望着她这边。
云萝目光在那少年脸上逡巡了一圈,五官很平常,显得很柔和,若是分开来看也很是普通,可是组合在他那张脸上,不知为何,却有种难得的温润宁和的气质,瞧着便让人想要亲近一番。嗯,是一个难得的气质男。云萝评头论足了一番,才在心里下了这么个结论。
云萝在打量他们,他们也在打量云萝和云玉函。大姑太太云如熙的目光在云萝两人身上转了圈便收了回来,眼中露出一抹欣慰和欢喜,显然,她对云萝两人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错。小女孩瞧着云萝脸上满是憨憨的笑,心内腹诽,这个姐姐长得真美,还有她身旁那个小哥哥,长得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羞涩的低下了脑袋。
少年的目光在云萝和云玉函身上绕了几圈,便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里的惊艳。这两人,不会就是四舅舅家的那两个孩子吧,长得真是精致,像是美丽的瓷娃娃一般,他见了都有种怜爱的感觉,这样的人儿,生来便是被人疼爱着长大的吧。
云萝目光望向坐在上首的祖母,目光中有些询问,也有些不知道如何称呼。云老夫人见状,心里欢喜的看着孙女,又看看外孙们,一时间,觉得满足极了。罢了,罢了,阿熙回来也好,至少可以经常见见面,陪着我这个老婆子解解闷。
“萝姐儿来了,快过来让祖母瞧瞧,有段日子没见,萝姐儿瞧着像是又高了点。”云老夫人见到云萝进来,目光温和的看向门口,待得云萝和云玉函一起走到跟前,她不由伸出手来,轻柔的抚摸着云萝的脸和发,嘴里念叨着,“萝姐儿越长越出挑了。”云萝脸上羞红,躲在祖母怀里有些害羞的低垂下头来。
然后她又瞥向云萝身侧,见云玉函身上喜人的变化,不由满意的夸赞道,“不错,函哥儿更精神了,瞧着也开朗了些。”
云玉函脸上虽然依旧淡淡的,眼睛中却还是露出来丝丝喜悦,嘴里喃喃的道,“祖母,我……”其实,他想起自己以前对祖母的态度,还是有些讪讪然的。
“好了,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函哥儿永远都是祖母的乖孙。”云老夫人是什么人,一瞧云玉函别扭的样子便知道这个小子心里在纠结些什么,看到他像是想开了,她不由老怀大慰,看来去了一趟萧家,函哥儿变化还不小。
“来来,我介绍下,这是你们的大姑姑,昨儿个刚刚到的。”云老夫人坐在贵妃榻上,也不想说太多,只是简单的介绍道。对其他人她也是这般说的,虽然她也明白,没有不透风的墙,可是,但是她就是不愿通过自己的口说出去,至于其他人,爱怎么打听打听去吧。
云萝拉了拉云玉函的手,缓步来到那名中年贵妇人跟前,微垂着头甜甜叫道,“姑姑。”云玉函虽有些别扭不自在,还是跟着阿姐一起,也叫了句姑姑。
云萝没有叫大姑姑,直接亲昵的叫云如熙姑姑,显然让她非常高兴。云如熙瞧着站在自己面前豆蔻年华的少女,眼里是掩不住的欢喜,她伸手顺了顺云萝一头的青丝,又瞥了瞥云萝身侧的云玉函,脸上满是感慨的道,“你是萝姐儿,都长得这般大了,还有函哥儿,长得真像四弟小时候的样子。姑姑第一次见到你们,这对玉佩你俩收下吧,算是姑姑的一点心意。”说着,她从站在她身后的一名仆妇手里拿起一对玉佩,放在了云萝和云玉函手里。
云萝也没有推脱,很是爽快的收了下来,她看得出来,姑姑是真心实意的。云玉函见阿姐收下了,也顺势接了过来。玉自燃是好玉,上好的蓝田玉,雕成了一对龙凤呈祥玉佩,做工精巧,模样瞧着也非常精致好看。
云如熙见云萝姐弟俩收下了自己的见面礼,心里很高兴,她拉起云萝的小手,走到少年跟前,脸上满是慈爱的说道,“姑姑和你介绍下,这位就是姑姑的儿子,也是你的表哥,叫做苏渔,小字少游。”
苏渔见状,脸上笑意更浓,温和文雅的笑着颔首朝云萝点了点头,低声叫道,“表妹。”然后目光看向云玉函,喊了声表弟,算是互相认识了。
云萝连忙笑着应了声表哥,云玉函瞧着苏渔便非常有好感,觉得这个表哥一看便非常舒服,温文尔雅的很是亲切,所以也很是痛快的叫了声表哥。
云如熙见儿子和云萝两人似乎聊得挺不错,不由很是满意的颔首。接着,又向云萝和云玉函介绍了她的幼女苏梨。
云萝很喜欢俏皮活泼的苏梨,云玉函瞧着苏梨和萧嫣然一般天真烂漫,也很是欢喜,加上温和没有脾气的苏渔,几个小孩没一会便聊在了一起。
☆、040。雨打芭蕉,绿绮鸣
云萝和云玉函留在静心斋,一直到吃过午饭才回到桂园。午休过后,云萝便去梅苑找便宜老爹去了。如今,有了云玉函这个棋艺天赋出色的好学生,云如海也不找云萝下棋了,她自然也是乐得悠闲自在,在一旁喝着茶,看看棋,再瞧瞧阿函被爹爹蹂躏的模样,心里那个爽啊,小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美。
下了几盘棋,云如海指点了几处云玉函不足的地方,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云玉函听了,不住的颔首点头,然后便若有所思的坐在石桌上不再言语。
云如海见了,满意的伸手轻抚着下巴上蓄的美须,他转头瞧了瞧一脸惬意的眯着眼,端着杯碧螺春细细品着的云萝,心中暗自好笑,真是个懒丫头。
“阿萝,陪爹爹去书房坐坐?”云如海敲了敲云萝的头,笑得像一只狐狸的说道。
云萝瞥了眼便宜老爹,有些警觉的瞅了瞅他,怎么她好像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她甩了甩脑袋,站起身来,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样昂首应道,“得令,阿萝遵命。”
云如海被云萝一脸正经的模样逗得笑呵呵的,他拂了下袖子,朝陆伯吩咐道,“六少爷就让他待在这,等他想通了,再带他来书房找我们。”才带着云萝一起,朝院子前面走去。
进到书房里,云萝很没规矩的一屁股坐下,云如海也不在意的笑笑,在书桌后面坐了下来。
“爹爹,到底什么事情啊,快说快说,再不告诉阿萝,阿萝可就要走咯。”云萝嘟了嘟嘴,见便宜老爹来了书房竟然故意卖关子,自己舒服的躺在椅子里一言不发,不由有些气恼的道。
“哈哈,阿萝还是这般性子急。”云如海窝在宽大的靠椅里,乐呵呵的取笑云萝,然后才支起身子,一脸正经的道,“阿萝,你可想要绿绮?”
绿绮?名琴绿绮?爹爹是说的是娘亲的那把七弦古琴吗那琴?阿萝脑子里有些晕乎乎的,自己可是垂涎了好久那把古琴,记得以前小时候每次来爹爹书房,自己都会直勾勾盯着,可惜都被便宜老爹直接无视了。
“爹爹,我没有听错吧?”云萝脸上犹有不信,盯着自家老爹的脸问道。
云如海有些好笑的看着阿萝,他当然知道阿萝对阿梅绿绮的喜爱,只是,以前阿萝还太小,所以他虽然瞧见了,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直接无视了过去。
他抬头望了望云萝,低叹一口气,如今,也是时候将绿绮给阿萝了。“阿萝,这绿绮本来就是留给你的。你娘亲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不给你给还能给谁?”
云萝飞快抬眼瞧了瞧云如海,眼睛便不由自主转向那把古琴摆放的位子,脚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抚摸亲近下绿绮,“爹爹,我可以么?”
云如海沉溺的颔首,云萝这才迈着欢快的步子,脸上满是雀跃的神情,朝绿绮古琴靠近,来到绿绮跟前,缓缓蹲下身子打量了眼近在咫尺的古琴,才盘膝坐在蒲团上,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闭上双眼细细感受体会。
良久,云萝纤细修长的玉指轻拨琴弦,绿绮古琴琴弦震动,发出轻柔低缓的琴音,一曲悠扬流畅的平沙落雁在书房里轻缓的响起。
听着指间倾泻的琴音,云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种安宁平静的感觉。她屈膝盘坐在蒲团上面,身子微微前倾,眼睫微微扇动,眼帘掀起,露出一双灵动风情的眼。她的眼神专注沉迷的望着指下的古琴,隐隐的,她似是听到了古琴的心声,低缓柔和盘桓在自己指间。
琴音歇,云如海毫不掩饰的露出大大的笑容,赞赏的颔首道,“不错,阿萝的琴艺是越来越好了,比起当年的阿梅,也只是在按音上面稍有不足,少了些韵味。阿萝,要是你的棋艺能赶上琴艺的三分之一,爹爹我就要偷着乐和咯。”云如海抚着美须,状似遗憾的说道。
云玉函也在云萝弹琴的时候到书房来了,听了云如海的话,嘴唇紧紧抿着,一副我很乖的模样。
云萝瞥瞥便宜老爹,又看看偷着乐和的阿函,目光狠狠扫荡着,嘴里恶狠狠道,“呵呵,呵呵,不就那个破棋嘛,小心我把那破棋没收了。”
云如海和云玉函脸色一正,知道云萝这是真恼了,连忙不再笑话她了,那棋可是他的心尖尖,没了棋可怎么下棋啊。云萝见那两人收敛了些,这才作罢。
在梅苑待了一下午,陪着爹爹用完晚饭,云萝才和云玉函一起回到了桂园里。桂园里,她的屋子早被收拾好了,云萝俩人一回来,便被舒服的伺候着洗漱沐浴,然后躺到床上会周公去了。
深夜,一向有些浅眠的云萝被窗外隐隐传来的淅淅沥沥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随意披上件外裳,推开窗子,迎面吹来一股凉凉的又潮湿的风,她右手微微探出窗外,果然,外面是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看来,明天肯定是要降温了。她缩了缩脖子,伸手紧了紧衣衫,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了床上,连睡在外间守夜的砚香也没有吵醒。
只是,听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不断传来的风声,云萝却久久无法入眠。院子后院栽着几株芭蕉,雨夜无眠的云萝侧起耳朵,细细听着雨滴敲打在芭蕉叶上的滴答声,听着风吹拂芭蕉叶片的窸窣声,今夜,注定无眠。
听了一夜的雨声,云萝一大早便爬了起来,在砚香的伺候下洗漱梳妆好了,便来到书房内,直接盘膝坐在昨儿个刚刚从梅苑抬过来的绿绮古琴。
想起昨夜的雨打芭蕉,她手指轻挑琴弦,一曲凄清哀婉的《一剪梅》低缓在指尖流出,飘扬在清晨的桂园,和雨后院落中的残景交相辉映。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云萝樱唇微启,整个人都沉浸在琴音里,嘴里低吟浅歌,唱出这曲《一剪梅》的词曲。
琴歇歌消,云萝手抚鸣琴,低头沉思,窗外,清晨阳光斜照进书房里,云萝低垂的眼睫在她玉瓷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团阴影。
啪啪啪,几声响亮的巴掌拍击声将沉思的云萝惊醒,她抬起低垂的螓首,目光悠悠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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