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对刘范激进的言论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一听到刘范的话,就轻蔑地摇摇头,微微闭上眼睛,一只手指有节奏地扣打着桌面。曹操哂笑道:“哈!你不过一介武夫,当然只妄图用刀枪剑戟来解决难题。可你以为,你所谓的铁血手段,对天下百姓有多小的伤害?”
一听曹操说到百姓,刘范的心就一震。曹操又道:“一旦国家分崩离析,大战数起,百姓的性命怎么办?他们只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无辜的人,面对战争,根本没有任何方法抵抗,只有一个死字。你口口声声要保护百姓的性命,给他们安稳的生活,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可你现在又要坐着看天下陷入大乱,看如同草芥般的百姓,将要尸横遍野,这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大战将起时,无力抵抗的百姓们,如同小草被战火燎烧,刘范的心情就很紧张。但他从未对自己的方向有什么质疑,因为历史发展的趋势,就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东汉肯定是会崩溃的。
刘范委屈地道:“你以为我就不想阻止吗?!事态演化到这般田地,你以为依靠一人之力就能够挽回吗?!你以为我是那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祖国慢慢地滑进深渊而无动于衷的么?!不是我不想挽救这个我深爱的国家,而是到了今天,根本无人再能阻止它!我的想法告诉你也无妨:既然国家的毁灭阻止不了,何不如顺应天意,让国家彻彻底底地毁灭,然后再寻找可行的办法,让这个国家重获新生!毁灭,不等于死去,或许一次毁灭,或许还可以带来新制度、新秩序、新气象,也未可知!”
曹操听了刘范的话,才稍稍冷静下来。他也同意刘范的观点:此国行将毁灭;但曹操依然不松口,他道:“国家是快要毁灭了,但也依然有办法救治她。你擅自割据一方,就加重了国家的病情。还有,你的方法:让国家毁灭,然后再重建国家,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你能保证你能完成这一艰难的使命吗?”
刘范一怔,旋即就道:“我知道孟德兄怀疑我的能力,不足以完成这一使命。有一段时间,我也曾反思过这一点。虽然我的能力不足,但我敢保证:我会用尽我的全力去挽救国家危亡!”
曹操听罢,又是愤怒,又是耻笑,耷拉的双眼眯着,流出一束束光。曹操笑道:“你拿什么来挽救国家危亡?难不成,仅仅依靠你对刘家天下的责任,还是对权力的痴迷?哈哈!真是笑话!”
刘范被曹操奚落一番,也没有反应过激,想到曹操的初衷是好的,也就没有生气。刘范郑重其事地道:“我早就说过: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乃是天下人之天下。天下虽然是刘家掌握着的,但还是天下人的,每个人都对这个天下,这个国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出身于汉家的我是这样,不是汉家子孙的孟德兄亦然。再者,我不否认我对权力很痴迷,但我敢发誓!”说着,刘范提高了音量,举起了右手三只手指,直直地指着天空,“我之所以割据凉州、拥兵自重,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为了挽救这个生我养我的国家!”
东汉人最宠信信用,发的誓都有法律效用,更不用说来自一位皇族子弟发的誓了。曹操看着刘范高高举起的手,又看了看一脸严肃慷慨的刘范,脸色缓和了不少,也不言语。
刘范道:“我什么没有做过,孟德兄不相信我可以理解。但以后我一定会向你证明、向天下证明,我刘子楷绝对一心想要这个国家繁荣昌盛!”
听着刘范慷慨激昂的誓言,曹操又不忍地低下了头,眼中咄咄逼人的光,也变得暗淡了。他默默地拾起酒杯来,给自己斟了满杯,一饮而尽,喝完酒,垂头丧气的。刘范默默地看着曹操,不禁心生敬意。在历史上的青年曹操确实很爱国。
例如,在何进决心放董卓进京时,曹操第一个就极力反对,他料定董卓进京,大汉的江山就注定覆灭了,但何进不听他的建议;后来,董卓在京城里胡作非为:擅自专权、废掉少帝、逼死唐妃、斩杀爱国志士、纵容兵士烧杀抢掠,这引起了曹操的仇恨,于是他竟甘愿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只身去刺杀董卓;再后来,死里逃生回到故乡的曹操,依然没有忘记志向,又募兵发起讨董联盟。
可惜,权力是一剂毒药,能获得的人欲罢不能。曹操掌握大权之后,不但脱离了袁绍的控制,还忘了救国志向(囚禁汉献帝而专权),甚至在徐州屠杀了几十万平民百姓。现在的曹操,和以后的曹操,真是天壤之别。权力改变一个人,就那么容易。
第二百二十八章 皇后有请()
思及于此,刘范亦终不忍再和曹操作口舌之争。刘范也饮了一杯酒,酒水入口,全无滋味而是苦涩之味。不知是口中苦,还是心中苦,刘范也变得垂头丧气的。刘范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孟德兄和我一样,也想着挽救国家,我们两人只是各自的方法不一样罢了,但至少赤子之心还是一样,不是吗?”说着,刘范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曹操的两颗灵动的眼瞳。
曹操听了,突然一震,迅速抬起头来,看着刘范,与他四目相对,有些目瞪口呆。然后曹操低下头,仔细思索一番后,良久才轻轻地说道:“是。”
刘范又耐心地道:“我知道,孟德兄心是好的,这我都可以理解。但我却不认为孟德兄的方法是对的,相信就算皇帝驾崩了,你的方法也难以成功。既然那样无用,孟德兄不如来凉州吧!我的凉州正缺少一位治中从事,如果孟德兄肯来,我愿把凉州政事交给”
还没等刘范说到最关键的,曹操就眉头微微一皱,旋即伸出五指来,他道:“不必了!我知道子楷是一片好意,但我不会去凉州。就像你所说的,我们的志向一样,但方法不一样,那为什么不各自尝试各自的方法,看看是谁的方法能够成功?你就那么肯定,我的方法就一定会失败么?”
刘范听完曹操的话,心里其实很想告诉他,他的方法是不可行的:在历史上,在汉灵帝死后,曹操和何进等人还没来得及实施他们远大的报负,就被诡计多端的十常侍给破坏掉了,甚至到了最后连何进都被杀了,在之后董卓进京,正式揭开了天下大乱的帷幕。可以说,曹操和何进等人对于天下大乱,有一定的责任。
刘范虽然知道曹操的这条道走不下去,但他又知道,曹操绝不会改变主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故而,刘范心中哀叹不已。看到刘范不说话,曹操又道:“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子楷有自己的理想,那你就回你的凉州去,继续壮大你的实力;我呢,就在雒阳好好地辅佐大将军,治国平天下。假如我的方法成功了,那子楷届时就要放弃大权,回到京师来,有我在,大将军绝不会把你给怎么样;而假如真如你所预言的,那子楷再实施自己的报负亦不迟。何如?”
刘范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吧!那今后我们就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看谁能笑到最后。”刘范绽放开一个浅浅的微笑。
曹操亦笑。两人站起来,各向对方鞠了一躬,然后分别下楼了。
与曹操分别之后,带着满脑子的恍然,刘范和贾诩登上了车驾。贾诩多少知晓自家主公和曹操说了什么,也了解一些刘范此时此刻的心境,故而也一言不发。
主仆两人相对无言,只是身子随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颠簸而微微摇晃。正在这时,一直在缓缓前行的车驾忽然一顿,陷入沉思的刘范吃了一惊。刘范抬起头一看,车驾之前正是几个宦官,他们站在道路中央,低垂着头,身子半躬着,把本来就不太宽阔的街道给拦了。
一看有人拦驾,随行的典韦和虎卫军军士们纷纷打了十二分精神。典韦挺着巨大的身躯望前一步,呵斥那几个宦官道:“阉贼没长眼是么?我家主公的车驾是你们能拦的么?!还不快滚!”
一听到声势喧天的宦官被辱骂,满街的行人都驻足下来。那些个宦官被典韦的大嗓门吓得不轻,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但还是不走。典韦道:“大胆!”说着,就要动手了。
刘范连忙道:“恶来!先放过他们!”典韦便收回了已经拔出来的双戟。刘范道:“你们过来!”指的就是那十几个宦官。
宦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先挪步,估计是典韦吓着他们了。典韦不耐烦地道:“我家主公叫你们过去!没长耳朵是么?”
宦官们又被吓了一跳,这才有一个较为年老的宦官向刘范走去。当老宦官走过典韦身旁时,典韦故意狠狠瞪他一眼,那老宦官吓得手里的拂尘都扔了,也没敢捡起来,一阵小碎步就走到了刘范车驾之下。
刘范打量着这个老宦官,心想没见过他。那老宦官恭恭敬敬给刘范行了个礼。刘范淡淡地道:“你是那宫的?怎敢拦我车驾?”说着,刘范一个冷眼向箭矢般射向老宦官浑浊的双眼。
老宦官哆哆嗦嗦地道:“回,回侯爷的话,奴是,奴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娘娘派奴来请侯爷进宫叙叙话!”
刘范听了,疑惑不已,不知这张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刘范道:“娘娘有何事?要本侯爷一个外臣进宫?这恐怕不合礼制吧?”
“奴不知道。娘娘说了,侯爷虽是外臣,但也是汉室族裔,与娘娘有叔嫂之亲,进宫叙话,正和礼制。”宦官道,一个字也不敢咬得太轻,更不敢咬得太重。
刘范没了主意,不知这皇后何氏素来与他无所联系,当然除了特意送给他貂蝉以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何皇后莫非是要害刘范?刘范想起了韩信,他就是因为得罪汉高祖刘邦之后,被当时的皇后吕后骗进宫里给杀死的。此时此刻的刘范又和韩信何其相似。虽然有时候大胆狂放,但大权在握的刘范终究还是要小心谨慎。刘范看向贾诩,正用手指细细地捻山羊胡地贾诩,看也不看刘范一眼,就微微点点头。
刘范这才心里有底,心想似贾诩般的智者都同意了,那此次进宫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刘范大手一挥,对车下的老宦官命令道:“头前带路,本侯这就进宫!”
“诺!”说着,老宦官快速退下,顺带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于是马车又开动,朝向北宫驶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剧情反转()
刘范的车驾一路畅通无阻,所经过的宫门一道道地大开,也没有守门的羽林军敢搜身。到了一扇宫门之前,这已经到了北宫的宫城了,所以除了刘范以外的所有人都要停下。只有刘范一个人在宦官们的簇拥下越过宫城之门。
当越过宫城后,羽林军守门的卫士们又把宫门给关了,“砰”地一声巨响,差点把精神高度集中的刘范给吓一跳。刘范一路都在想韩信被骗进宫里被吕后用竹子捅死的事迹,越想越觉得胆寒,越想越觉得两条腿不停使唤。刘范觉得这一路走来,就像走夜路一样,心里想着恐怖片里的场景,漆黑一片里的一举一动,都能让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终于,刘范走到了宫前。按照惯例,刘范把身上佩戴的剑留下,再脱下鞋子,然后踏进皇后寝宫。一路上,尽是些姿容美艳的宫女站在两旁,只有少数几个宦官。有些宫女大胆些还抬头起来偷看,然后又低下头,脸上浮起两片红云。看到宫女朝他笑,刘范不喜反惊,要知道,韩信当年就是被吕后宫里的宫女们用绸布包起来,再用竹子给捅死的。
刘范进了宫,看到在寝宫里,在一片悦耳声乐和一片烟雾缭绕中,何皇后正高踞在矮桌旁,一群穿着比她还要暴露的宫娥们簇拥着她,皇后面前,正是二十多名舞女在翩翩起舞,当然身上的衣服也少的可怜,衣服轻薄,显得肉隐肉现。所以在刘范看来,灯火辉煌的寝宫里是一片白花花的,鼻子一闻,空气中也尽是浓郁的脂粉味。一切的一切,都让这偌大的寝宫里唯一一位雄性浮想联翩。
由于舞女们占据着寝宫,刘范只得站在舞女们身后,给何皇后行了礼,道:“臣弟拜见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吵杂的音乐声中,何皇后似乎是没听见刘范的话,继续兴致高昂的和身边的宫娥们说说笑笑。刘范奇怪地看了何皇后一眼,也没再出声,只是静静地跪于地上。
何皇后还是没有注意到刘范,一直等到曲终人散。舞女们纷纷如云飘下,何皇后和宫娥们讨论舞女们的舞姿时,才有一个眼尖的宫娥瞧见了低着头跪于地上的刘范,提醒她道:“娘娘,您瞧!”
刘范在心里不屑地哼了声。何皇后顺着宫娥的眼光看去,果然看到了刘范,也在心里哼了一声。
何皇后高声笑道:“呦!那不是冠军侯嘛!你看本宫,沉迷声色一时竟忘了冠军侯来了!哈哈哈哈!冠军侯快快请起!”
刘范这才从容地站起来,淡淡地道:“谢娘娘!”说完,刘范掀开眼帘瞧了一眼何皇后,只见她白皙如水般的脸上不施粉黛,眉眼含情,唇红齿白,还有两束青丝垂于眉间;她裹着一袭火红长裙,襟口却一直开到了胸前,一片白花花的,差点亮瞎了刘范的眼,让他一直舍不得把眼光从那里拿开。
闻着空气中浓香,再瞥几眼那一片白花花,刘范情不自禁地咽了口水,全身发热。不经意地发现刘范的举动,何皇后深黑的眼瞳里流转过一丝光芒。
刘范暗自羞耻不已,这又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美女,更何况他家里还有几个极品,但不知怎的,刘范一见到何皇后就有生理反应。为了掩饰些生理反应,刘范便清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对何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千金贵体,素来不与臣弟亲近。今日娘娘邀请,不知有何大事相商?”
何皇后半躺在矮桌上,慵懒地用藕白色的手撑着榛首,脸上挂着如蒙娜丽莎般似有若无的微笑,眼瞳不住地打量刘范。刘范感受到了来自何皇后的眼光,一直都低着头,脸上一本正经。宫娥们一声不吭,偌大的宫里除了风铃声之外,再无他声。
何皇后看够了刘范,突然扑哧一笑打破了沉寂,她笑道:“怎么?没有要事相商,本宫就不能找子楷叙叙话么?宗室里有这么一位‘宋玉,本宫可是恨不得天天召进宫里呢!嘻嘻!”说完,何皇后低低地笑了几声。随即,宫娥们也纷纷媚笑起来。
刘范吃了一惊,刚刚她还不冷不热地叫他为冠军侯,突然一瞬间呼他的字,亲切得让刘范脸都绯红了几分。
刘范又清咳一声。何皇后挥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进来打扰,本宫和侯爷可是有要事相商!”
“诺!”宫娥们纷纷折腰,然后在一片笑声中散去,走过刘范身边还多瞧了他几眼,她们出去后顺便把宫门给关上了,宫里顿时黑了不少,只有宫里的蜡烛还在驱散黑暗。
宫里的香味又浓了几分,刘范越来越觉得这香味中暗藏着硝烟。
广阔而一片艳红的寝宫里,只有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贵为皇后,一个贵为列侯,尽管身份悬殊,但他们一个只十九岁,一个只二十三岁,都同样的年轻气盛,血气方刚。
刘范尴尬不已,若不是他穿的官服很厚,那他龌龊的一面早就暴露出来了,更何况现在这个情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刘范突然感到灵魂深处一阵悸动,全身火热。他知道,就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再不走就不能保证下面会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刘范还是一本正经地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