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可是想起那三个字，言景寒的眉头皱的更深，他真的很不喜欢从眼前这个人儿的嘴里听到言公子三个字，因为那三个字太陌生了，而他，竟然下意识的排斥她这么叫他！这种感觉让言景寒觉得不舒服，他不该有这些感觉的，不该！
心底有些恐慌，使得言景寒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最后丢下一句“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楼里，更别想以小五的身份出去，否则……”便拂袖离去。他得赶紧找个地方好好的想一想，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022。决裂
看着言景寒拂袖离去的背影，欧阳小妹只觉得双腿一软，便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刚才拾起来的面纱，唇边那一抹苦涩的笑容让人觉得心痛。
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吗？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在他们两个的，或者该说是在她的新婚之夜，听完那个人的话之后，欧阳小妹就知道了，现在的言景寒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言景寒，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只要在她身边，便是温柔如水的言哥哥了。
现在的他，可能只是一个唯利是图，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他就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的人了吧！而这样的言景寒，真的让她感到好陌生，好陌生，陌生到她再也无法准确的猜测出他的心思。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当那个人发现自己欺骗了他之后，那人一定会跟她彻底决裂。即使他在面对“小五”这个少年时是多么的不同，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和那个少年决裂，只因她欺骗了他。
心突然觉得好痛好痛！有多久没有痛得这么厉害了呢？对了，她记得上次胸腔传来这么剧烈疼痛的时候，是在她亲眼看到那人的白衣被逐渐染红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以为心已经不会再痛了，久到她自己都忘记了她的心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还是会隐隐发痛，久到她自己那个时候的事情了！
自从自己离开家乡，远赴天山之巅接受治疗，并且拜医仙萧离为师之后，她就时常告诫自己，只要不去想起那个人，只要不要想到那三个字，那么她的心就不会痛了。再加上师傅居住的地方算是称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那里的空气宁静安详，能够让人的心情不自觉的平静下来。
渐渐的，她的心性开始逐渐的变得淡薄，情绪也很少发生波动。然后她对于万事万物的追求也变得不太在意，那个时常纠缠着她的梦魇发生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在白天睡觉的时间也越缩越短。
她将那些令她心痛的事情全部都锁进了一个箱子里，然后将那个箱子深深的埋在心里的角落里，很少想起。那个时候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一辈子的梦魇，虽然这样只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不过确实让她轻松了很久。
可是如今，虽然是自己用话激那个人，可是被他用言语如此伤害，她的心还是感到生疼。就好像那天的疼痛一样，好痛，好痛！
欧阳小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屋顶，又好似正透过屋顶看着外面的天空。任由思绪飘得很远很远，远到抓不回来。
话分两头，这一边欧阳小妹正茫然的坐在椅子上，那一边的言景寒离开落星苑之后便气冲冲往书房走去。
一进门，言景寒就将书桌上的书籍、画作全部都扫到了地方，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解气似的，他又衣袖一挥，将桌上的砚台、毛笔之类的东西也给扫了下来，只剩下一张空空的桌子。
将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周围实在是没有东西可以再供他发泄了，言景寒才缓缓的坐在了书桌旁的一张椅子上。脸上依旧带着令人打颤的寒冷，使得经过书房的下人都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只希望能够赶快离开这个区域。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言景寒想着自己之前在落星苑里和那个欧阳小姐发生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泄。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听到那个欧阳小姐说的话之后会感到如此生气？为何听到那个人说他们两个只是陌生人的时候他的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为什么听到那人说她即使两人已经拜过天地，她也绝对不会喊他夫君的时候，他的心里会觉得反感？为何听到她喊自己言公子的时候，他会那么讨厌两人之间的陌生感？最最重要的是，为何知道那人跟小五是同一个人时，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受到欺骗，更没有受欺骗之后的愤怒？他不是最厌恶被别人欺骗的吗？为何对于那个着白衣的欧阳小姐竟没有这种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言景寒感到不解，所以他只好丢下那句狠话就冷着脸匆匆的逃离了落星苑。
因此他才会在回到书房里之后，就对准书桌上的东西，将自己心中的那股不知名的情绪给发泄出来。等到发泄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言景寒才开始思索为何会有那股不知名的情绪。
第一次出现那种不知名的情绪时，他记得好像是在洛城，在第一次听到“小五”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出现了让他不敢正视的情绪，那是一种十分绝望、十分极端的情绪，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情绪。
之后便是刚才在落星苑的时候，那股情绪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的情绪却不似之前在洛城感受到的那股情绪，这一次出现的莫名情绪中，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还带着一丝爱恋，那是他从未想过的东西。
看到著女装的小五，他的心里想到的竟然是这样才是小五的本来面目。这样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小五！但是他的记忆中显示的却是之前的十几年里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欧阳小姐，也没有见过小五这个人。所以他才会恐慌，才会选择落荒而逃，觉得只要不再看到那个人，心底深处的那个声音就会消失，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也会完全消失。
对，就是这样！只要不见那个人就好了。只要看不到那个人，他就不会变得奇怪，也不会觉得恐慌了。
下定决心，接下来的日子，言景寒便再也不踏足落星苑一步，就好似他从来没有去过落星苑，也从来没有见过里面的那个本该是被他成为娘子的欧阳小妹。言景寒甚至告诉自己，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小五，也没有听说过小五这个人，更没有和“他”成为结拜兄弟。
023。乔装出门
自从上次与言景寒不欢而散，甚至是决裂之后，欧阳小妹便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落星苑里，每天除了拨弄拨弄草药之外，就是躺在椅子上睡觉。潜意识的想借睡觉来麻醉自己的所有感官，不想再为了那天的事情心痛，也不想再想起那个人。
只是这样的情况却急坏了跟在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因为欧阳小妹已经没有发生这种嗜睡的状况了。而且现在的欧阳小妹让人觉得只是一尊被调好了作息时间的木偶，又或者是被人控制了傀儡，只是不断重复着同一件事情。起床，吃饭，摆弄药草，睡觉，醒来，吃饭，睡觉，醒来，摆弄药草，吃饭，睡觉。周而复始，一天一天都是如此，没有任何变化。
不想再看着自家小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浅绿和紫鸢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再和自家小姐一起到外面逛一逛。只是这一次她们不能再换一套衣服就好了，还得多花一点时间，稍微改变一下模样才可以出门。自从上次欧阳小妹将言景寒的话跟自家的丫鬟重复了之后，她们就不再出门了，如今，为了自家小姐，她们两个小小的丫鬟可算是豁出去了。
将衣服什么的其他装备全都准备齐全之后，紫鸢和浅绿这才开始对自家小姐进行“循循善诱”，劝说她出门放松放松心情。
首先由最闲不住的浅绿开口，为二人唆使自家小姐出门这件事情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小姐，我们今天溜出去玩会儿行吗？我呆在这院子里呆的都快发霉了，再不出去玩玩的话，我可能就要呆着呆着就发疯了。”
故意讲话说的有些夸张，只希望欧阳小妹听了之后能够有所反应。然后，看着自家小姐的反应，浅绿算是挫败的认识到，自己的这句话是丝毫作用都没有起到。看她家小姐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就知道了。
“啊？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尾音稍微拖长，显示出声音的主人的意识正处于混混沌沌之时，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丫鬟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对天翻了翻白眼之后，为了小姐着想，浅绿只得不情不愿的再次开口，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们溜出去玩会儿吧！再不出去的话，我都要发霉了！”
“哦！发霉啊！那就出去吧！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在街口的李记那里带一盘桂花酥回来就好了。啊……”
说完，欧阳小妹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闭上眼睡觉，然而已经打定主意的浅绿和紫鸢又怎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她睡去。
要知道虽然小姐已经答应她们让她们出去溜达了，可是她们的真正目的还没达到，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放弃呢？就算小姐现在困的只想睡觉，她们也一定要将她挖起来，一起出去逛逛。不然的话，再在这园子里呆下去，她们三个都要变成井底之蛙了。总是呆在院子里，对于外面的事情什么都不了解，甚至连现在外面的发展到底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这不是井底之蛙又是什么呢？
“别睡，别睡！”浅绿将欧阳小妹刚躺下的身子拉起来，用力的摇了摇，想将她身上的瞌睡虫全部都摇走。
“哎哟，我说小姐，您老就别睡了。瞧你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你就不怕自己哪天变成一只大肥猪吗？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要你！”浅绿气呼呼的对着那个即使被她这么用力的摇着，还是能够雷打不动的继续准备入睡的人说道。
厚……什么情况嘛！她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贪睡的家伙了，虽然以前在庄里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动不动的就呼呼睡得不亦乐乎，可是也没有嗜睡的那样厉害啊？！
“是啊，小姐，你没事的话也和我们一起到外面逛逛吧！不要这么每天都窝在这里睡觉，你师傅萧神医之前不是告诉过你睡太多了会对身体不好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将萧神医的话全都当作耳旁风吗？你就不怕萧神医知道后，不远万里从天山赶来好好的训斥你一顿吗？”紫鸢适时的插口，而且还很顺口的抬出萧离的名号。要知道她们家小姐唯独对自己的师傅有一种“耗子见了猫”似的恐惧感，只要是萧离说的话，她保证会全部都尽力做到。
果然，听到紫鸢提起自己的师傅的名号，本来还昏昏沉沉的准备继续呼呼大睡的某人一个激灵，赶紧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终于开始认真的回应着自己的那两个没大没小的丫鬟。
“哎呀，阿紫啊，真的不是你家小姐我不想出去，只是你也知道，那个什么七星楼楼主不是给我下了个禁足令嘛！那我就是想出去溜达都没办法了啊！”欧阳小妹说的那叫一个有理啊，只可惜她好想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跟谁周旋。
要知道紫鸢和浅绿两个人跟在欧阳小妹身边伺候足足有十年之久了，她们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家小姐的那些个伎俩呢？又怎么会看不出欧阳小妹会这么说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在替自己找一个可以不用出门的好借口呢！
“这个小姐不用担心，我和阿绿早就准备好了。”不给欧阳小妹继续扯下去的机会，紫鸢赶紧出声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是啊！我们只要稍微易容一下就可以出去了嘛！管他的什么狗屁禁足令作甚！”浅绿说道禁足令的时候，语气明显的比任何时候都要重，她真是厌恶极了这三个字！那个言景寒凭什么将她们三个人软禁在这里，就算他是什么七星楼的楼主，他也没有这种权利吧！
“可是……”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来推脱推脱，可是看到那两个丫鬟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心之情时，知晓她们两个其实是因为关心自己才做出这种提议的，欧阳小妹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好吧！那你们先准备准备吧，等下我们在出去。”
“耶！我就知道小姐对我们最好了。”
听到欧阳小妹同意了她们的提议，浅绿和紫鸢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做准备。不到一刻钟，原先熟悉的脸已经全部都换成另一种样子，换上了准备好的衣物，三人再一次偷偷地从后院溜了出去。
只是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三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在她们的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地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024。顾皓琰
三个人一溜出七星楼，就赶紧往西街走去。
自从被言景寒下了禁足令之后，她们就没有办法再往西街跑了，也不知道之前被她们医治过的那些人现在有没有好点了。因此，一从后院出来，欧阳小妹就要求自己的两个丫鬟一定要先去西街看一下那些人。
来到冷清贫困的西街与热闹繁华的城里的交界处，每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欧阳小妹都不得不感叹，明明是同一个地方，可是城里与此处的贫富的差距就是如此的让人望而生畏，也难怪西街会有那么多的病患了。
摇了摇头，欧阳小妹将脑中的想法暂时抛开，带着丫鬟沿着熟悉的道路来到了第一次发现的那个破庙口，想要去看看住在破庙里的那个婆婆的病症是否已经完全痊愈。
来到目的地，却没有发现想找的人，只余下几个破碗，以及一些吃剩下的骨头、鱼刺什么的。虽然奇怪于庙里的婆婆为何会有这些对西街的人来说，算是十分奢侈的东西，不过现在还是先去打探一下这里的人到哪去了才好。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记忆中此处应该是有户人家的，可是敲了半天门之后，仍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开门，欧阳小妹一行人只得再往里走，希望能够找到一些人，然后问问他们为何前面那几家都没人在？
只是再往前走，这样的情况还是一直发生，原先记得该有人居住的地方，不是只留下一些吃过了剩下的东西，就是敲了半天的门也没有一个人出来替她们开门。最后，终于在西街的尽头的那块空地上看到了刚才没有看到的那些人。而在那些的中间，还坐着一个人，由于隔得距离还有些远，所以欧阳小妹无法看清楚那个人到底是谁。
逐渐向着人群靠近，而那个人的面孔也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看着那张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的脸，欧阳小妹的心控制不住的开始跳的有些不稳。
“皓？！是你吗？”欧阳小妹不确定的看着那个人，语气里满是不肯定。
听到声音，原本正被一群人围着，挨个挨个的替别人把脉的人抬起了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真的是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但是他就是能够一眼就辨认出来。不知道为何那个人出门的时候为何要易容，甚至连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易了容，但是目前的状况，无奈的看了看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给围得水泄不通的人，苦笑了一下，看来他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够和那个人说上话呢。
抱歉的对着站在不远处的人儿笑了笑，顾皓琰回过头，重新开始替那些等了许久的人把脉。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对着没有轮到的人们说了声抱歉，并请他们明天再来，然后便大步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向欧阳小妹她们站着的地方走去。
见本来被围在人群当中的人已经“突破重围”，然后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还没等顾皓琰站定，欧阳小妹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陪着师傅在天山吗？而且师傅不是说过，在你没有将他的医术学到七成的时候，就不放你下山吗？怎么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