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道群雄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而天香院那边却个个变了脸色。
房英这时长剑一指端坐在台上的天香院主,大声喝道:“夺命魔君已经伏诛,铁如芬,你也该下来了!”
天香院主的神态,似乎依然冷静已极。因为乌纱覆面,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得面幕下发出一串清婉的声音,道:“房英,搏斗中你不该用暗器!”
房英狂笑道:“对付你们这批人,什么都能用。何况以孤独真他的功力身份,竟受不了小爷—颗七星钉,还称什么夺命魔君!”
天香院主铁如芬点点头道:“你的话也不无道理,这一场算你得胜!”
此言一出,天香院中—干长老香主,不由皆愕然。群雄见她竟能俯首认输,更不懂他葫芦中卖什么药。
可是房英却不管这些,厉声道:“既然承认小爷赢了,你就该下台亲手与我动手了!”
天香院主哼—声道:“房英,我虽然承认‘夺命魔君’输得应该,却仍不想与你动手!”
房英大怒道:“你不想动手也不行,我房英说过只有杀了你才能弄清楚你那边的假掌门人身份。若你再不下来,我只有杀上台来了!”
天香院主脆笑一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动手的理由!”
房英厉声道:“什么理由?”
天香院主道:“难道真要我明言?”
这时,房英听了倒是心中一震,不敢再说话。
他心想,对方要说的是什么理由呢?难道如父亲所言,她会当着天下群雄之面说因为爱自己?
他知道对方另有一种独特而与常人不同的性格,若当着千余高人果真说出这个爱字,不论别人如何想法,自己也实在尴尬。
但除此之外,她还会说明什么理由呢?
就在房英恨着痒痒地,在猜测时,只见天香院主叹息了一声道:“房英,不论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以坦白的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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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声顿了一顿,又道:“自上次放你走后,直到现在,本院一直有一种想法。若对你怀柔,可能使你回心转意,为本院服务。再说,在此时此刻,我再放你父亲,让你们父子相会,你不但不应该向我挑战,更应该感激本院才对!”
房英一怔,一时之间反而没有话反驳了。
天香院主又道:“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体谅我一番苦心,本院愿以宝主之礼相待!”
房英冷笑道:“你别做春秋大梦,我房英今天要为世除害,杀你唯恐不及,要我投靠你,你简直在做梦!”
天香院主清笑一声道:“现在看来唯有先解决你这个问题,本院盛典才能顺利进展。房英,本院就不信你能硬挺到底。现在你可以先欣赏欣赏本院为你特别安排的节目!”
房英微微一怔!却见天香院主向前宫宫主燕南翎一挥手;道:“把人提上来!”
燕南翎一声应诺,向后台几名红衣大汉微微作了一个手势!
那几名红衣大汉立刻躬身一礼,向寺门中奔人,不片刻,挟着两名女子走出,直赴台上,燕南翎一手抓住一个往天香院案前一推,朗声道:“院主,犯人提到!”
房英一见那被五花大绑的两名少女,竟是黄芷娟及周百玲,心头大震,厉声喝道:“铁如芬,你敢施出这种鄙卑的手段?”
天香院主冷笑道:“房英,本院处置叛徒,怎么称是鄙卑!难道这二人与你有什么瓜葛不成?”
房英神色一窘,厉声道:“那周姑娘已是九华门下……”
天香院主哼一声道:“就算是九华门下,但九华门中不急,不知你急些什么?”
侠义席上蓦地一声娇叱:“女魔,你若不放了周姑娘,休怪九华一派要与你殊死一拼!”
说话的正是九华派的姜素云。她此刻眼见周百玲双手反绑,面向外,屹立台上,不由想起他舍身全义之德,而身后百余九华弟子也个个激忿于色,隐隐骚动!
天香院主却淡淡一笑道:“本院对周姑娘,并无为难之意。但被你姜素云这么一嚷,本院倒反而不能放了。不过本院绝不会让你九华太难看就是!”
说到这里向燕南翎一挥手道:“先把周百玲押过一旁!”
燕南翎立刻应了一声遵命。天香院主又轻举罗袖打了个手势,燕南翎把黄芷娟的身子一扳,变成面朝台外,房英星眸凝光,一见黄芷娟脸上惨淡的表情,不由激动地叫道:“娟姊,是我害苦了你!”
台上的黄芷娟,双手反缚,动弹不得,显然还被点了经脉。她那脸上的表情,似乎早已知道难逃死数,神色异常冷漠。但此刻一见场中孤伶伶站着房英,秀眸中倏然淌下了两行泪水,道:“房英,你不必以我为念,好好照你本来心意,奋斗!”
天香院院主却阴险地冷笑—声道:“哦!我手下的香主反叛我,原来是因为与你房英还有这么—段缠绵的情意!”
这番话说得尖酸刁刻。房英睑色不禁一红,一旁的房天义却大笑道:“她是我房家看中的媳妇,岂非与我儿子有情意而已!”
房英一怔,回首望了望父亲,他不知道父亲怎会知道的。
却听天香院主大笑道:“这样更好,黄香主。你是想活,还是想死?”
黄芷娟冷冷道:“活是怎么活法?死又是怎么死法?”
天香院主道:“都很简单,只要房英一句话!”
房英现也沉不住气,厉声道:“要我说什么话?”
天香院主道:“只要你此刻退出大会会场,进入五皇寺,我就立刻赦黄香主反叛之罪。否则,嘿嘿……”
黄芷娟尖声接口道:“我想死!”
她说出这三个字后,目光望着房英,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似乎生怕房英会阻拦一样!
房英只觉得一阵心酸!他了解这三个字的意义,她想死,无异告诉自己,要自己去求生。唉!多么伟大的情*啊!
房天义也激动地长笑道:“房家的人,果然都有凛烈的骨气!”
天香院主冷笑道:“本院却想看看这位反叛本帮的香主有多少骨气。前宫,行刑!”
此话一出,房英心如绞割,身形一长,猛向台上扑去,长剑一横,就欲拼命抢人。但他身子方在空中,长老席上两条人影,迎面截击而出,正是“矮十朔”东方白及“无肠公子”。
这两人功力何等深厚,房英长剑连扫,虽然忘命冲刺,却仍被这两名黑道绝顶高手,*回原处!
侠义群雄皆眼瞪瞪地望着,似乎并无上去出手援助之意。仅有九华门下女弟子,一个个皆长剑出鞘,在姜素云突然起立下,拟加入战圈。
就在这刻,少林掌门人镜清大师却蓦地一声大喝:“房少侠,请停手!”
房英闻声一愕,撤剑退身,那两名天香院长老因震于房英刚才身手,并未追击。
房英这时却对镜清禅师道:“前辈有何指示?”
镜清禅师叹道:“少侠请以大局为重,只有能忍。对方处置了黄姑娘,也失去了要挟,少侠自可为其报仇,岂非比受威胁要挟好得多了?”
房英悲愤道:“我不能……”
下面的话,一时之间,却不知怎么接下去。
对于黄芷娟的生死,他感到义不容辞。这时他星眸含着杀机,转首对天香院主厉声道:“铁如芬,在以往我房英对你的感觉,至少还有一点佩服。可是现在,你这种鄙卑行动,实在令人切齿!”
天香院主笑道:“我那一点地方鄙卑,你不妨当众说出来听听。若你说得有理,今天本院不但放了黄香主,而且听凭你处置!”
房英厉声道:“你拿黄姑娘及周姑娘生命作为要挟,迫我投降,岂非鄙卑到绝顶!”
天香院主哈哈清笑—声道:“这是两回事,你怎能把它混在—起。周姑娘我可以不要她的命;至于黄芷娟,本院倒要反问你,你与她几时订了婚约,武林中谁作证人?”
房英怒道:“这是我们私人感情,何必要告诉别人!”
天香院主笑道:“这就是了。你既没有向人公开,本院又怎能知道?再说黄芷娟是我手下,竟暗中出卖我,我现在处罚她,任何方面来说,又有什么不对!”
房英一时为之语塞,天香院主接着又清笑一声道:“现在你既这么责问本院,本院若不惩处,也无法向忠心于本院的千余部属交代了。前宫,还不动刑!”
话方落,神台畔却响起一声佛号,朗声道:“素闻贵帮仁义行善,今天开派吉日,贫尼觉得不宜见血,何不另换一种处置方法,院主能否听听贫尼建议!”
房英目光一闪,见说话的却是率领长春一派,站在台畔假的长春派掌门。
他知道那假无垢师太必是天香院中坛主,但此刻她不避嫌疑插嘴,倒想听听她有什么建议?
天香院主这时已问道:“长春掌门人有什么见教!”
那无垢师太合什道:“贫尼建议院主略示恩德,赦其死刑,略予微罚,以宣示仁心于天下!”
天香院主大笑:“对!对!”
目光一闪,倏对两旁坐着的“无肠公子”及“矮方朔”、“搜魂童子”道:“三位长老,请附耳过来!”
三名黑道高手一怔,立刻倾身附耳过去,道:“院主有何吩咐!”
只见天香院主面纱波动,似隐隐吩咐了几句话,三名黑道高手神色微微一惊,旋倏然哈哈一笑道:“好,好!”
两声好好声中,三条人影突然窜起,分向神台两旁飞出,在双方讶异中,只听得三声闷哼!
那长春掌门无垢师太、华山掌门神火先生及武当、峨嵋掌门清虚真人、宝印大师俱被点中血穴,遭三名长老一挟,带上神台。
这突然的行动及突然的变化,使得房英一呆!暗忖道:“那些伪掌门人都是她手下的爪牙,这种举动,算是什么意思?”
疑思中,只见那些弟子一阵惊呼,纷纷色变,武当十剑中的首剑大喝道:“贵帮长老出手掳敝派掌门,算是什么意思?”
侠义群雄中的少林、武当、华山等掌门人也个个紧张,霍然起立。
只见天香院主却诡笑一声,向神台左右的华山、长春、武当各派门人拢拢手道:“各位稍安毋躁,本院此举在*那些假掌门人现出原形!”
武当三老中的清涵道长诧然道:“难道敝派掌门是假的不成?”
天香院主道:“道长请稍待,真假即可知道。”
说到这里,倏然起立面对侠义群雄娇叱道:“你们当本院蒙在鼓中,那些假掌门人还不给本院露出原来面目!”
清涵道长一怔,忖道:“就算是认出那伪掌门人面目身份,又何如这边的掌门人!”
可是他心中此刻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再问。因为扑朔迷离的情势及天香院主这番出于众人意料之外的举动,不但使在场每一个人如坠五里雾中,也深深地被此举所吸引着。
可是侠义群雄那边的镜清禅师及任可风等脸色已是瞬息万变,又惊又怒,却半天不说一句话。
这情形看得房英大感奇怪,身形一飘,已从场中退回父亲身畔,急急低声问道:“爹,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房天义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房英目光一扫台中被制的四位掌门人,暗暗想:“难道那些掌门人是真的?”他再转首反视左畔席中那些掌门人,仔细一瞧,心头倏然狂跳。
原来这次他才真正发觉了,自己这边长春、华山、峨嵋、武当,这四派光杆掌门人确是假的。
若以必有一真一假,及天香院主的举动来推测,刚才自己以为那些假的掌门人反而是真牌子了。这刹那,他才突然明白,那些掌门人必已按照了自己的话,在这短短的几天中,实行了釜底抽薪,偷天换日的办法,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身份。
但这边的这些假掌门人是那些人伪装的呢?用意何在呢?
房英心中虽明白了这许多关键,对这些问题也不禁感到迷惑起来。
只见天香院主叱喝一声道:“本院时间无多,镜清和尚,你是作领首的人物,快给本院作个决定,若真要本院先动手,嘿嘿!可别后悔空费了无数冤枉心机!反而送了别人性命!”
这番话可真说得双面锋利,在不知真假的四派门下弟子及知道内情的镜清禅师等人耳中听来,那各含着不同的意义。
四派弟子以为天香院主要下令同伪装的掌门人动手,镜清禅师却清楚这番话无异是拿台上这几个真掌门人的性命在作要挟。
这时,镜清禅师及任可风。地痴叟,相互换了一个眼色,知道不得不说话了。任可风先沉声道:“院主既已知道底细,何不先放了那四位掌门人再谈?”
天香院主尖笑一声道:“那有这么容易。难道我会让这四位真掌门人受你们的害,快把那四个冒牌货露出本来面目,半盏茶时刻中,不遵照我的话,嘿嘿,休怪本院手辣心毒!”
房英此刻插口大笑道:“让你看看明白,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那边几个假掌门人见底子已经拆穿,三把两把,抹去脸上化装,脱了身上衣眼,恢复本来面目。赫!原来伪装华山、峨嵋掌门的是终南二叟,而扮长春无垢师太及清虚真人的却是齐无治父女。
这一恢复本来面目,天香院主看后一阵狂笑,倏甩头对台下几派弟子道;“各位还不去把那几个想害你派掌门人的假货抓来!”
任可风急忙大喝道:“各位同道,休得听她蛊惑!”
天香院主大笑道:“事实均在,什么蛊惑。你终南一派的长老,竟会扮装华山武当派掌门人。赫,还不是因为帮少林一派,想找武当弟子报仇!”
这一撩拨,果见武当三老,倏向武当十剑一挥手,身形齐动,飘然场中,清涵道长首先大喝一声道:“请少林掌门人出来答话!”
镜清禅师缓步而出,合什朗诵一声佛号:“道友有什么话说?”
清涵道长反手一探,肩头长剑出鞘,大喝一声道:“大师若还想追索昔日本派迫索房英之恨,就与贫道放手一战,不必叫人假充敝派掌门人,暗算阴谋。”
镜清禅师忙道:“道友休得误会!”
天香院主大笑道:“事证俱在,还有什么误会可言。峨嵋及华山各派,你们还不上去兴师问罪,还待何时!”
这刹那,那四派弟子,都冲动起来,不论真象如何,假充掌门人的事实,确在眼前,而且这是最犯武林大忌的事,因此,一阵骚动下,百余条人影,俱杀气腾腾地奔向场中。
他们反而忘了真的掌门人还被制了血穴,站在台上。
杀机如潮而涌,房英心中大感着急。就在这时,却见台上的武当清虚真人倏然开口大喝道:“武当门下不准动手……”
骚动的场面及深沉的杀机为之一顿,天香院这边在台上的所有长老、宫主,包括天香院主皆愕然失色。
因为他们俱清楚清虚真人已遭“无肠公子”独门手法点哑、麻二穴,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却见清虚真人继续对台下喝道:“清涵师兄,还不率领弟子,包围神台!”
喝声中,双袖飞扬,手掌翻处,接连拍活华山神火先生及峨嵋宝印大师血穴。
这些动作只是在刹那之间,可是却想拍活长春派无垢师太穴道时,陡见天香院主面幕中发出一声冷笑,罗袖一扬,一道凌厉无俦的指风,又击中清虚真人身上。
而神火先生及峨嵋宝印大师却在道穴被解后,迅速翻身面对神台,展开包围。
这时神火先生一看清虚真人还呆在神台上,不由大声叫道:“清虚道长,你怎么还不下来?”
清虚真人依然呆立如故,天香院主却冷笑一声道:“他已被本院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