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英道:“区区就是独特例外的一个。”
紫衣少女冷笑道:“自呜清高,谁能相信?”
房英淡淡道:“姑娘不信也罢,稍等事实自可证明。”
紫衣少女微露诧然道:“你此来既不是为了青萍剑,那是为了什么?”
房英暗忖道:“我此来目的,岂能说给你听?”
心念一转,口中却道:“耳闻出赏格的人,功力奇高,神出鬼没,区区今夜就想睹对方庐山真面目,看看传言是否属实?”
紫衣少女听完,突然咯咯娇笑起来。
房英一愕,喝道:“你笑什么?”
紫衣少女不屑地道:“我笑你有点不自量力!”
房英愠然道:“姑娘在门缝中看人,把人看扁啦。”
紫衣少女冷冷道:“自悬赏传播江湖后,那青萍剑每至半夜子时,悬在神龛之前,至今已历时二年。二年中大江南北高手,不知有多少人,到此观察,看见宝剑突然出现,却无人能看清宝剑是怎么挂上去的……”
房英不禁截断她语声道:“莫非那柄青萍剑已成仙通灵,自行飞来的?”心中不由好奇之心大起。
紫衣少女道:“神话传说,岂可相信,当然有人携来挂上的。只是那人身手不凡,二年之中,竟没有人发觉他是如何挂上去的,更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收回的!”
房英不信地道:“依你之言,那人来去无踪,岂非成了幽灵!”
紫衣少女冷笑道:“那人虽不是幽灵,身手却与幽灵无异,你难道自信功力已超过天下所有武林人物,能洞察别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房英不由一呆,道:“区区并不自大……”
紫衣少女冷屑地道:“既非自大,就是自不量力……”
说到这里,秀眸向殿外一飘,突又道:“子时快到,青萍剑即将出现,我没空再与你饶舌,不信你自己可以看看。”
说完,再也不理房英。
此刻,房英心中罩上一片疑雾,他不信世上有这种飘忽得肉眼无法觉察的人物,他想:除非对方会什么隐身遁法之类的巫术。
转念间,立刻与紫衣少女一样,贯神注止地望着神龛,双目一瞬不瞬……
就在这时,忽听得殿外响起了一阵骂声:“妈的,墙上的赏格没有了,莫非咱们来晚了一步!”
骂声中,嘭地一声大响,似乎因怒气无法发泻,一脚把大门踏倒。
却听到另一阵语声,接口道:“郑兄火性,怎么一点没改,墙上没有赏格,说不定是被人撕走的,现在子时已到,咱们到殿中一望,即可分晓,何必乱发脾气。”
又是一个阴腾腾的语声道:“敖兄之言不错。郑兄,咱们到殿中再说,若是青萍剑已被人捷足先得,再探听不迟。”
这番话声落处,殿门口衣袂飘风之声飒然,同时出现三条人影。
房英及紫衣少女情不自禁地同时转首向门口望去,只见出现的三人,一个是魁梧大汉,一身黑色劲装,满脸虬髯,背上一柄板刀,神态精干已极,一看就知道是火爆个性人物。
房英暗忖道:刚才门口发脾气的人,必就是他。
另一个是个瘦长老者,山羊胡子,满面阴阳怪气,显得极为狡猾阴沉。靠左面是个身穿灰色长衫,背扎长剑的猥琐汉子,目珠不时转动,分明肚中存着不少坏水。
这三人目光一扫,虬髯大汉,吼声如雷,已喝道:“果然有人比我们早到……”话声未落,却见那紫衣少女冷笑一声道:“原来是‘恶雷神’郑延,‘丧门使者’敖森与‘死财神’郎倌。嘿嘿!今夜说不定墙上又要多出六条人手了!”
虬髯大汉喝道:“臭婊子,你是说谁?”
反手一探,像铁板般的巨型长刀,已哗啦一声,掣在手中。
他那声大喝,轰然若雷声一般,果然不愧“恶雷神”名号。
却见一旁的山羊胡子老者,一拉“恶雷神”衣袖道:“郑兄,咱们干什么来的?办完正事,再找她不迟。”
猥琐汉子接口道:“不错,不错,敖兄,事果然有条有理,看,宝剑已经挂上了,咱们应该先开口了。”
一听此言,房英及紫衣少女急急转首,向神龛望去,这一看,房英讶呼出声,心头情不自禁地大大一震!
那紫衣少女也是一片愕然之色,秀眸呆呆地出神望着。
口 口 口
原来在神龛上,果然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出现一柄古纹斑斓的长剑。
这刹那,房英呆住了,觉得紫衣少女的话,毫无虚言,青萍剑的突然出现,显示那挂剑的人功力果然神出鬼没。
这时,却听到那“恶雷神”郑延如雷声般的语声又起:“悬赏的主人何在?”
喝声震耳,历久不息,但殿中回音寂寂,却没有人回
“恶雷神”双目精光如烛,怒声道:“咱们历尽千辛万苦,为的是依赏格告示而来,若再没有回话,我只有先劈翻了这座鸟殿,取了青萍剑再说。”
这次话声,比刚才更响,震得檩上灰,簌簌而落。
却听得紫衣少女冷笑一声,接口道:“想取宝剑,就请动手,何必这等装腔作势。”
“恶雷神”勃然大怒,转身吼道:“好贱婢,你真想死,我雷公就成全你。”
举步就向少女欺去。
就在这时,殿中倏然响起一阵阴沉的细语声:“你等三人口称讨赏,是查到了购眼少女下落?抑是取来了‘神眼’双目?”
有回音,“恶雷神”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本在搜查挂剑人隐身之处的房英,心中不由一动,他隐约分辨出这阵语声,源起于神像背后。只是那紫衣少女因对“恶雷神”移神戒备,并未发觉,此刻也秀眸四扫,循声查看。
至于“丧门使者”及“死财神”等被“恶雷神”一捣乱,更没有发觉这点秘密,只见“丧门使者”一拉“恶雷神”低声道:“郑兄千万息怒,稍等事情辨妥,我自有出气的方法。”
房英此刻却全神贯注神龛,暗忖道:“这家伙故作神秘,原来是藏在神龛后面,只见神龛后是墙壁,殿门只是一道,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如说早已进来,自己从下午等到此刻,寸步未离,怎么没有发觉?”
他正在思索其中关键,已听到“丧门使者”一阵干笑,朗声道:“吾等此来,是以‘神眼’双目讨赏。”
思索中的房英,心头大震,星眸倏转,望着“丧门使者”暴射出阵阵惊怒的火焰。
却见“丧门使者”说完,衣袖一抖,一团黑影,呼地向神龛飞去,不重不轻,刚好落在神龛前。那份恰到好处的腕力,显示出他的内力,也是一流之选。
房英目光一转,已看清那团黑影,果是一对血淋淋的眼珠。
这刹那,他仇火在胸头激荡,嗖地一声,长身而起,目露杀机……
正在这时,却听得紫衣少女冷冷一阵长笑道:“骗死人,不偿命,三位在黑道上也算有头有脸人物,恁地会想出这些骗人无耻的勾当?”
充满杀机的房英不禁一呆,自忖道:“这少女说他们骗人,眼前真假难辨,我何必这么冲动。”
转念至此,他强按激荡的心神,静以观变。
那三名黑道高手因背对房英,并未看到他的神态,却因紫衣少女的讥诮,神色大怒。
只见“死财神”冷笑一声道:“贱婢,你莫非真与咱们过不去?”
紫衣少女冷冷道:“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过得去过不去,宝剑放在神龛上,不怕死尽管动手,只是拿了一对眼珠,想来冒充,使人看了实在有点不舒服。”
“恶雷神”大吼道:“你怎么知道咱们这对眼珠是冒充的?”
紫衣少女咯咯一笑道:“神眼房天义一身功力,非同凡俗,七巧七式剑法,也称武林一绝,三位在黑道上声名虽响,嘿嘿嘿!要与房天义相比,只怕尚差一筹,如说三位能挖下他的双目,令人不得不存疑。”
“丧门使者”阴侧侧道:“你敢瞧不起老夫?”
语声中身形尺擎,双掌一翻,呼地一声,向紫衣少女推去。
掌出险劲旋生,二人相隔虽有四五尺距离,但要知道“丧门使者”在黑道上,也是名列高手,这种“丧门掌法”,蚀骨寒髓,极为阴毒,丈馀内中人,立可致命。
那知紫衣少女却冷冷一笑,毫不理会,这情形看得房英不禁大为担心,真气微提,正想出手,却见“死财神”伸手一拦,低喝道:“敖兄刚才还劝郑兄,现在何以不能忍耐片刻?”
说到这里,附耳轻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敖兄千万沉住气。”转首望着紫衣少女阴笑道:“姑娘刚才一眼就能说出咱们名号,现在对武林中有名人物的功力深浅如数家珍,必是大有来历,我郎倌请问名号如何称呼?”
紫衣少女冷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死财神”气得脸上肌肉轻颤,阴恻恻道:“既称道不同,各不相干,你刚才何以一再捣乱?”
紫衣少女道:“我只是就事论事。”
“死财神”鼻中哼道:“你怎知道这双目珠不是“神眼”房天义的?”
紫衣少女反问道:你们硬说这对眼珠,是房天义的可有什么证明?”
“死财神”本是*问她,此刻被反质得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丧门使者”脸上杀气森森,目珠乱转,倏然阴声长笑道:“你既非悬赏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来问咱们,只要宝剑主人相信,与你又有何干?”
说到这里,对“恶雷神”道:“悬赏主人没有说话,谅必已知道这对眼珠是真货,郑兄还不上去拿剑!”
“恶雷神”功力虽高,却是胸无城府,个性躁急的人,开言也未犹豫,立刻应了一声,魁梧的身形,呼地一声,凌空而起,横向神龛,伸手去摘那柄青萍。
那知手刚握住剑鞘,蓦地一声狂吼,那庞大的身形,突然倒反而退,踉跄落于原地。
这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站着的“丧门使者”及“死财神”见状神态大惊,慌忙扶着“恶雷神”左右,同时呼道:“郑兄你怎么了?”
只见“恶雷神”混身抖栗,伸手指着神龛上的宝剑,口角嚅动,久久不能出声。
“丧门使者”急道:“你受了什么暗算,说……”
话未问完,却见“恶雷神”嘭地一声,跌倒地上,头一歪,已经气绝。
这情形看得房英心中惊骇不已,那个丧门使者”及“死财神”更是混身寒意,神色大变。
只见“恶雷神”如炬双目,死后仍瞪瞪直视,加上漆黑的荒殿,气氛立刻变得阴森而慑人。
“丧门使者”俯身低头看了一眼,对“死财神”颤声道:“郑兄死了。”
一旁的紫衣少女却倏然接口道:“少了一个,也正好少一个分,何乐而不为。”
“死财神”狠狠盯了紫衣少女一眼,对“丧门使者”道:“敖兄,郑兄死得实在有点离奇。”
“丧门使者”倏然转身面对神龛,阴笑道:“我就不信邪!”
双掌一翻,猝然向神龛凌空劈去。阴劲如涛中,倏见紫衣少女坐着的娇躯倏然电掣而起,罗袖一扬,玉指幻影而出,突然向“丧门使者”背后“风尾”穴点去。口中喝道:“你要这般破坏,就怪不得姑娘要动手。”
那“丧门使者”突然出手,已算得出人意料,奇快异常,但紫衣少女这一手,却出袭得似乎比前者更快,玉指白影一闪间,已沾上对方衣衫。
“死财神”见状大吃一惊,一声阴喝,一招“财神接宝”,掌出如刀,横里向紫衣少女抓去,“丧门使者”掌力方出,倏觉指劲已沾背后,骇然之下,一声怒哼,身躯前扑,斜侧一个“鹰鹞飘身”掌式一圈,反攻紫衣少女下腹。
这两名黑道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在奇险下仍有反击之力,但见紫衣少女一声冷笑,娇躯一旋,罗袖双双上扬,左挡“丧门使者”一掌,右卷“死财神”一抓,招式之诡速,简直无与伦比。
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丧门使者”身形未起,已被震出三步,跌得四脚朝天,“死财神”刚才一抓,志在必得,此刻反而受制,先机尽失,而且还摸不出对方招式路子,慌忙掠退五步,一把拉起“丧门使者”。
这电光石火般地交手三招,看得站在墙角的房英,暗中连连惊叹!
他对紫衣少女刚才推崇自己父亲,本已大生好感,此刻再见这种超凡身手,更是大为佩服。
却见“丧门使者”站起拍拍衣衫上的灰尘,阴恻恻道:“姑娘果然好身手,难怪要与咱们作对。”
紫衣少女冷笑道:“我本不想动手,谁要你们妄生破坏之心。”
“死财神”目光一转,阴笑道:“哦!敢情你与悬赏的人有什么关系,故而帮忙。”
房英一听此言,心中顿也起了疑心,暗忖道:“这话不错,莫非他也与悬赏仇敌有关?”
只见紫衣少女冷笑道:“随你们怎么说,但想要出手破坏规矩,却万万不能。”
“丧门使者”脸上又渐渐浮起一股杀机,冷冷道:“你刚才乘人不备,暗袭出手,才略胜半招,以为老夫怕了你么?嘿嘿,老夫倒要听听为什么?”
紫衣少女冷冷道:“两年以来,为贪此奇剑,丧失性命者不知凡几,却没有人生过破坏之心,你们知道什么缘故么?”
“死财神”阴恻恻道:“因为不知道,故而问你。”
话声一落,倏然错开二步,反手探肩,呛地一声,精钢长剑已嗖然出鞘,掣在手中,满面杀机地注视着紫衣少女。
他们尚未得到宝剑,就已丧失一位同伴,早已把满腔怒气,发泻在少女身上,伺机欲动。
紫衣少女目光一瞥,依然静静站着,冷冷道:“这就是因为天下武林人物,莫不皆想得到这柄神器,若被你们乱来一通,把悬赏的人弄火了,携剑而隐,岂不是更不容易寻找,我所以出手相阻,也就是这番道理。”
“丧门使者”冷笑道:“原来如此,但我们得不到,你也休想。”
说完,向“死财神”一施眼色,掌式半圈,缓缓向紫衣少女*去。
房英这时心头恍悟,暗想:这少女原来也为宝剑而来……
念头未落,眼角倏瞥见一张白纸,自屋梁上冉冉飘落。
“丧门使者”正欲再度出手,倏见头顶白影落下,心头一惊,喝道:“谁敢暗算老夫!”
想推出的掌式,迅速上扬,向那白纸劈去。他如惊弓之鸟,把白纸当作暗器。
劲力如涛下,白纸随他掌式,呼地一声,升起五尺。这刹那,却见紫衣少女嗖地一声,娇躯离地而起,罗袖一翻,挡住“丧门使者”掌力,右手一抄,抓住白纸,已落原地,只见她秀眸在纸上一瞥,念道:“若货是真,可于明日清晨到离此地五里一座士地庙中,来取青萍剑。”
念完,扬手把白纸抛出,咯咯一笑道:“宝剑主人已有回话,你们可以安心了。”
说话中,“丧门使者”已急急抄住纸片一瞥,见上面果真写着这些话,立刻向“死财神”施了一个眼色,转对紫衣少女冷冷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账下次遇上再算。”接着喝声:“郎兄,走!”身影电掣般向殿外飘去。
“死财神”跟着飞掠而离,二人瞬即没入夜色之中。
然而此刻的房英却仰首目光四扫,在奇怪这张纸片是什么地方来的。
他觉得这小小的荒殿中,暗暗潜伏的人,必不止一个。
正在搜觅,耳中却听到紫衣少女娇声道:“宝剑主人请答话,在下特来领酬。”
刚才那阵飘忽的细语声倏然响起:“有何证物。”
紫衣少女向腰际掏出一个铁盒,扬手抛在供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