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五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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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五行录-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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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莞尔一笑,“那老奴去给王妃预备午膳。”说着把托盘中的衣裙在浴桶旁放好,转身退了出去。

水温适中,水面撒着深深浅浅糯红的花瓣,氤氲的水面暗香浮动,木青秋缓缓褪下衣衫,她已经好久没有沐浴过,也好久没有如此沐浴过,一时她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时候爹爹还是礼部侍郎,她还过着矜贵的生活,做着美好的女儿梦。

念及与此,木青秋蓦地想起了父母的大仇,想起了带给她这一切的人,刘公公,当然,赵王也难辞其咎,然而始作俑者却是自己,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因为曾经她与朱云狄相恋,会阻碍刘公公与赵王联手的篡国大业,所以他们便要教她家破人亡。

想到这一节,木青秋忽然眼中一亮,放松的戒备重又拾起,不论他们做什么,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阻止她与朱云狄的婚事,如果他们真的成婚,那么便是对赵王与刘公公最大的报复。

木青秋怔怔出了会神,匆忙换上新衣,那个陈妈不在近前,正是她离开的时机。木青秋偷偷溜出暖阁,正欲寻路出去,不想那个陈妈竟然从回廊外转出,“王妃,请随老奴到这边来用膳。”

木青秋见走不掉,只好随着那陈妈而去。

一间雅致的小厅中摆着一桌精巧的菜肴,几个婢女敛声屏气立在一旁。木青秋在当中坐下,便有婢女前来布下筷子碗盏。木青秋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却久久没有下筷,他们会不会在饮食中下毒呢?

陈妈立在一侧,察言观色,“王妃没有胃口吗?”

木青秋淡淡一笑,道:“陈妈,我想先去见王爷,请陈妈帮我备轿。”

陈妈脸上神色微微一变,旋即笑道:“王妃稍等,老奴这就去安排。”

少时,陈妈便备好轿子,木青秋由她搀扶着上了轿,只见前前后后,百十名侍卫守护在旁,看来想要在路上溜走,也不太容易。

一行浩浩荡荡,迤逦行去,街道上百姓见了,都避之不及。木青秋坐在轿内,一边思忖应对之计,一边感慨京师的繁华富足,显贵们的骄奢淫逸,小民们的卑贱凄苦,以前身在繁华之中不觉,现在再重温,只觉得曾经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沙漠中,沦落江湖,遍尝风烟的日子,反而更真实满足一些。

约摸行了一个时辰,轿子才在一座宅院前停下,木青秋掀开帘子,只见新建的明王府巍峨气派,屋宇连绵不尽,飞檐直冲入云,门口张灯结彩,红绸遍悬,不尽的繁华喜气。

“王妃,到了。”陈妈在外头提醒着。

木青秋掀开帘子,由陈妈搀扶,下了轿子。一边向府门口走,一边寻思,只要见到朱云狄,一切都好,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他成婚,让赵王与刘公公的阴谋不能得逞。可是,虽然阻止了他们的阴谋,朱云狄呢?与他,也是水火难容。

宝宝,娘亲现在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至于能做多少,就要看天意了。如果有一天,你爹爹要忤逆犯上,娘亲那个时候与他决裂,你不要怪娘亲,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对不起,把无辜的你牵扯进来。

黄昏十分,天愈发阴沉,黑云压城欲摧。

赵王负手在池边观鱼,饵已布好,只待鱼儿上钩,收网的最后关头,也是最让人难耐的时候。

朱雍快步走到赵王身旁,“王爷,木姑娘没有沐浴,也没有用膳。”

赵王听罢,神色若常,将手中瓷盏里的鱼食尽皆抛进池中,“看来她的戒备未消啊,那就明日吧,无论如何,那孩子不能留。”

“是。”

☆、寒衣处处催刀尺

琴韵悠扬;时断时续,从花间溢出。

一声娇笑;长平公主提着裙裾;娉娉走至朱云狄近前,弯下腰去;将脸凑至朱云狄面前;巧笑道:“王爷哥哥好兴致;明天就是惊蛰了,却还有心思在此抚琴赏花。”

朱云狄端坐琴前,信手抚弄着膝头横着的七弦琴;不时眺望一眼西天压来的黑云,对于长平公主的话如若不闻。

“王爷哥哥。”长平公主在朱云狄眼前晃动了下手中帕子,索性在他身旁坐下。

“这周围处处都是你们的眼线,怎么,难道淑妃还不放心,又巴巴的派了你来。”朱云狄语气平平,缓缓说道。

长平公主也不愠怒,“王爷哥哥,你为何总是把别人都想成与你对立的,有时候,只要你换一个思维,其实,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朱云狄没有答言,又拨弄了下琴弦。

“听说木青秋怀了身孕。”长平公主一边忖度着朱云狄神色,一边徐徐道来。

朱云狄拨弄琴弦的手骤然凝滞,音符卡在弦中,“长平,我希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朱云狄眸子陡然一沉,警告道。

“我没有说谎,她很快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大了的肚子,是掩饰不住的。”长平浑然不觉朱云狄的怒意,仍旧得意的笑说着。

朱云狄猛地一把抓住了长平公主手腕,将她拖倒在一株迎春花上,冷冷道:“你们对她做的,我会让你还回来。”

长平公主骤然色变,她从朱云狄眼中看到了升腾的杀气与浓烈的恨,她顾不得被花枝划破的后颈,奋力挣扎着,“朱云狄,你想干什么?”

朱云狄踢开脚畔的琴,一把扯开了长平公主的衣衫。

锦袍从肩上滑落,露出月白色的抹胸,长平公主将手护在胸口,一边呼救,一边抵抗,撕心裂肺的哭喊,“朱云狄,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敢对本公主无礼,我非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把你五马分尸,我要把你凌迟处死,畜生,禽兽,下流,我一定要杀了你……”咒骂渐渐变成了无力的啜泣,因为没有人来救她,也没有人救得了她,她只能被他羞辱,在他面前一点点失去最后的尊严,无论是作为一个公主,还是一个女人,最后的尊严。

来的时候,淑妃告诉她说,她只用激怒朱云狄,如果朱云狄动手,赵王就会出现,可是,他们欺骗了她。

她突然停止了哭泣,忘了挣扎,眼中的羞愤渐渐变空,她双目空洞的望着阴沉的天,原来,自己也是他们的棋子。

长平公主明黄的锦袍被撕扯成丝丝缕缕,抛在花间,此刻,她已再无一丝蔽体,由于挣扎,花枝在她颈上,手臂上,胸口,划下一条条血痕,她无法接受突然发生

的一切,朱云狄对她的羞辱,母妃对她的利用,她恐惧,羞辱,愤恨又绝望,她再也无力呼叫咒骂,她只能紧紧的蜷缩着身体,拼命的朝花枝间爬,掩盖她□的身体,掩盖她生平未曾遭受过的耻辱。

琴音幽幽。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时断时续的飘来。

木青秋第一次,从他弹奏的《蒹葭》中听出了感伤。

木青秋忙忙从怀中摸出竹笛,在指间摩挲一阵,眼中泪光莹莹,她努力的让眼泪流回去,露出一个笑脸,抚摸着腹部,低声道:“宝宝,听到了吗?那是你爹爹在弹琴呢。”她说着,不禁随着那琴声,轻声哼唱起来。

长平公主说的不错,这里的迎春果然开的很好,一片明黄,肆无忌惮漫山遍野的怒放。

木青秋缓缓在花间穿行,向着琴声走去。

突然,琴声停了,木青秋心中一动,莫非,莫非云狄知道我来了?

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笑意,轻轻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向着那黄花丛中那抹石青快步走去。

“朱云狄,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敢对本公主无礼,我非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把你五马分尸,我要把你凌迟处死,畜生,禽兽,下流,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是长平公主在咒骂,她的哭声包含着无尽的羞愤与恐惧。

木青秋看着眼前凌乱不堪的一切,只觉得脑中嗡嗡乱响,一时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黑云压顶,黄花惨败。

丝绢缕缕挂在花间,仿佛撕裂的花瓣。

大滴大滴的泪落下。连眼睛也看不到了。

木青秋将手中的笛举至眼前,泪水落上去,又滑落掉,她努力的看着手中的笛子,看清楚手中的笛子,指间猛地用力,将他生生从中折断。

……

下雨了。

雨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木青秋浑然不觉着冷。

春雷阵阵,木青秋一步步走着,只觉得心中越来越安静。

一把蓝绸大伞突然在头顶撑起,“木姑娘。”

木青秋转过脸,面前的人她认得,仍免不了意外,“陈昂,是你啊。”

“木姑娘,没有称呼你王妃,你不会介意吧。”陈昂脸上是明亮的重逢的喜悦。

“怎么会,以前你跟着赵振,就是这样叫我。再说,我明日,明日才与王爷成婚。”木青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跟他说话。

“对了,木姑娘,你现在去那里呢?”

“奥,我想,想去木府看看。”木青秋胡乱编了个理由。

陈昂挠了挠头,“是啊,木大人出事后,算啦,暂不

提这不高兴的了,这么大的雨,我给木姑娘叫辆车吧。”陈昂说着,向四周望去,可是这么大雨,路上那里又会有马车。

(文,)“不用了,你一定有事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会走。”木青秋随口说着。

(人,)“赵大人回京了,约我在前面一个小酒馆见面。”陈昂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书,)“赵大人,你说赵振?”木青秋也吃了一惊。

(屋,)陈昂迅速扫了眼周围,见没有人,才低声说道:“是,他是偷偷回来的,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木青秋明白。

“我知道,外臣不奉诏不得返京,你能带我去见他一面吗?”木青秋急切的问道。

陈昂想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他这次回来是什么事,不过木姑娘,这件事情,请你不要告诉王爷。”

木青秋使劲点头,“我知道,我谁也不告诉。”

“好,我们这就去吧。”

……

朱云狄冷冷的盯了长平公主一会,忽然转身走了,走了几步,他脱□上袍子,扔了过去。

长平公主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啜泣,良久,才伸出手,够到他扔来的衣服,紧紧裹在身上。

朱云狄快步走到前厅,向管家朱福吩咐道:“取凤仪剑来。”

少顷,剑至,朱云狄将剑挂在腰间,大步向府门外走去。

“王爷,下雨了,天都黑了,你要去那里?”

“接王妃回来。”朱云狄冷冷的声音从雨中传来。

……

路旁的酒肆里,赵振一身灰袍,罩着灰蒙蒙的斗篷,背对着门外。

一灯如豆,在风雨中摇曳。

木青秋快步奔进去,“赵振。”

赵振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只觉得如梦如幻,他转过身,就看见了木青秋立在门口,一身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

“青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振惊喜过往,良久才回过神来。

“是陈昂带我来的。”木青秋的笑声充满了活力,把陈昂从背后拖出来。

陈昂的神色有些怔仲,他迟疑了一下,才笑着说,“赵大人,我恰好遇见木姑娘,就带她,带她一起来了。”

木青秋在赵振面前坐下,见陈昂还怔怔的站着,含笑道:“快坐啊。”

赵振向店中伙计吩咐道:“热三斤高粱酒来。”

“赵振,我明日就要与王爷成婚了。”木青秋语气平平的说。

赵振愣了下,含笑道:“恭喜你们了。”

“赵振,陈昂,王爷,早已经不是从前的王爷了,所以我明日不是真的嫁给他,我是要借助婚宴复仇。”

“复仇?”赵振震惊的惊呼道。

陈昂神色闪烁不定,没有做声。

“对,我要刺杀赵王,他明天一定会在,我要趁机杀了他。”

赵振踌躇片刻,道:“青儿,你,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

“如果你这样做,你跟王爷,将永无可能。”赵振又沉吟良久才叹息道。

木青秋决然的摇头,“我们两个的梦,早就该醒了,现在还不算太晚。”

赵振神色有些激动,“青儿,你要想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纵使赵王与刘公公勾结,余图谋不轨,王爷被夹在中间,可他是无辜的,他对大明一片赤诚,你真的就忍心,放弃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木青秋想也不想,苦笑道:“忠良被杀,奸逆当道,作为太祖皇帝的子孙,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自己无辜,更何况,我放弃这段感情,也并不是因为他是赵王的儿子,是太祖皇帝的子孙,而是因为他,他太让我失望了。”花丛中那一幕,她无法忘怀。

赵振沉吟片刻,复道:“青儿,如果说他这一次没有去救你,王爷他确实是有苦衷的。”

木青秋苦笑摇头,“我也不是因为这个,赵振,你不要劝我了,我意已决,你回天水关吧,这件事情,我不想你牵扯进来。”

赵振莞尔一笑,起身说道:“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会帮你到底。”

木青秋忽又想起了大漠中赵振曾经帮她杀人,他总是无条件的选择帮助她,相信她,木青秋心中感动不已,扑进赵振怀里,涕泣横流,哽咽道:“赵振,谢谢你,认识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赵振愣了下,在轻轻揽住木青秋肩头,“青儿,我门都这么多年了,谢就不用说了,好了,先计划下明日怎么行动吧。”

木青秋擦了擦泪水,点头道:“好。”转头向陈昂道:“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

陈昂神情有些恍惚,他发了会呆,沉默着点了点头。

赵振在他肩头重重一拍,“好兄弟。”

陈昂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被他拍倒,他似乎才回过神,含笑道:“赵大人,木姑娘,你们,你们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

“好。”木青秋毫不客气的答道。

☆、寒衣处处催刀尺

雨夜的街道分外沉寂。

漆黑的夜里;那一灯如豆,透过重重雨幕;将两个熟悉的身影拉长;却又在雨中被折断,揉碎。

“赵振;陈昂;王爷;早已经不是从前的王爷了,所以我明日不是真的嫁给他,我是要借助婚宴复仇。”

……

“我们两个的梦;早就该醒了,现在还不算太晚。”

……

“忠良被杀,奸逆当道,作为太祖皇帝的子孙,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自己无辜,更何况,我放弃这段感情,也并不是因为他是赵王的儿子,是太祖皇帝的子孙,而是因为他,(W//RS/HU)他太让我失望了。”

……

或许是雨不够大,或许是雷声不够响,这些话仿佛无孔不入,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钻进朱云狄的耳中。让他的心被一种无行之力一点点抽紧。

朱云狄站在雨中,浑身早已被雨水浇透,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凤仪剑,紧紧的,紧紧的,可是剑的主人,却要离他而去了。

热热的水珠从他脸颊滚落,连泪水都要离开眼眶,离他而去,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在一点点的离他而去。

什么都没有了,或许,才会真的无惧,无畏。

雨仍旧在下着,他弯腰,把凤仪剑放在门口,放于灯火在那里留下的一块光晕中,灯光中,雨落在剑上面,乱跳而开。

“凤仪剑怎么会在这里?”木青秋一脚踢飞了一个物事,滚落在街上,她弯腰拾起,竟然是她被擒时被东厂收缴的剑。

“不管了,有他在,明天正好方便行事。”木青秋将剑系在背后,大步向雨中走去。

身后,赵振迟疑了一下,才跟了上去,他一瞬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是却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原木府老宅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雨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停了。

木青秋,魏扬,赵振,沙中飞四人缓步而入。

还是先前那个陈妈,她弯腰小跑上前,“王妃,这里的嫁妆都是小王爷叫老奴送来的。”

几十个红漆描金箱笼满满的挤在院子里,使得并不小的院落拥挤不堪,木青秋淡淡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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