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金衣侍卫当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反观许问天,挥剑直立,整个人如同入定一般,双目紧闭身体直得如同一种长枪一般,通
体的白衣在暖风之中飘拂不定,流动的剑光收缩不定,仿佛许问天心的杂念亦同时从剑尖中
,如露球渗出一般,但外界的情景却一丝不漏地尽收许问天的如镜明心,秦履尘每次对剑的
小心擦试,三名金衣侍卫每次惊论地打量甚至那棵青蒿的点头,却也如实地出现在他平静的
脑海。
而秦履尘却是心外无物,只是一心一意地看护那把剑,仿佛其它的一切与他无干一般,无
论成功失败,名利欲利都与他无缘,只有那把剑在他眼里,占据他心灵的空间。
但秦履尘亦知道,他心中的剑意正通过这柄剑达到水孔交融的地步,他的通明剑意正通过
那柄剑向四周发射,那灵敏的感触不但可以触及到空中气体的流动,甚至三名金衣侍卫激烈
的心跳亦可以感觉到,这是种近乎玄妙悬殊的感觉。
而且两人只是在瞬间才获得如此惊人的能力,仿佛两人天生有种可以借助对方作为自己攀
登高峰的阶梯一般,以前两人之间的相互斗争,只是一个出于妒忌,另一个则出于看不惯,
可是等两人化解以前的不解之怨之后,面对的是另外一场争斗,却以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之
中,让彼此再次获得升华。
两人面上情不自禁同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同时许问天的剑随着他急度攀升的身势,下落洒出弥天的剑芒,就像无数的金蛇在空中乱
窜一般,闪烁着太阳耀目的光泽,以一阵铺天盖地的气势直压秦履尘。
纵横的剑气仿佛要将天空撕得粉碎一般,让人心惊不已。
地上的秦履尘仰视着飞落而下的许问天,静静地,如同等待流星划空而过那样平静,二列
剑气舞起披发之时,手按的长剑一挥,亦如同大地回春,百花齐放一般,从地面托起无数条
的剑芒,直迎向许问天狂泻而下的剑气。
三名金衣侍卫先是一脸的惊异,接着又是惭然,最后是羡慕和佩服,不同的变换表情,心
境亦是如同波涛般起伏,为两人奇妙的剑式和风采神往不已。
只听到一阵如同急雨的脆响两人骤然分开,分别相互相对……但是两人均知,刚才两人矢
拓,剑的交击最少有上万次,不但剑尖的相互点击,剑向往身亦作了上百次的亲密接触。
两人感到双肩都有些麻木不仁,都静待体力的恢复,双手恢复知觉,几乎无力挥剑。
两人都在争取时间来恢复刚才消耗的体力,保持一种对峙状态。
半响之后,许问天缓缓抬起右手,和剑保持水平的直线,直指对面的秦履尘。
这招可以说是化繁为简的一招,虽然简单的一招秦履尘却感觉到刚才那招更为凌厉,雪亮
的剑尖,秦履尘感觉到似乎在无休无止的颤动,又似乎根本没有动过一般,静如处子,但隐
隐感到,上身的各个大穴都均受到一种无比巨大的威胁,森寒的剑意笼罩着整个上身,让人
感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可怕感觉。
这种剑式让秦履尘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却说不出所以然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神幻
的剑式唯有剑道的典籍方会记载,剑道之中浩然烟海的武学典籍,的确是包罗万象,无奇不
有。
秦履尘搜肠刮肚,想出几千种剑式,均觉得实在无法挡住这种犀利的攻势,背上感觉到冷
汗直渗,几乎生出欲落荒而逃的痛苦感觉。
更可怕的是仅此招,可生出万端的变化,蕴藏的后势几乎无穷无尽,无论你是以攻对攻,
还是闪射,让秦履尘均感不妥,信心不足可见此招之凌厉和玄奥,让秦履尘几乎放弃希望。
几乎快要被乱得头裂而死的秦履尘突然脑里灵光一闪,立即醒悟许问天的剑势更似无比的
玄奥和凌厉,其实如果看破,则一文不值。
这招最神奇的地方或无论攻抑或守,均是无懈可击的,保持一种攻势与守势的绝对平衡,
不但气势凌厉,玄奥无匹,守亦是守得固苦金汤,天衣无缝,但天下绝对没有完美无缺的绝
学,这招最大的缺陷正是不能主动出击,只能以静制动,一出手只有打败攻守的平衡,出现
两种极端对比的失衡,它的威力则会黯然失色,也就失去其应有的威力。
但这招绝对的是天才之作,也只有天才的人物如秦履尘般也要历尽痛苦的折磨,灵光乍现
的时刻,悟透其中奥妙。
否则一般的人不是后退,避其锐锋,即遭到后继的招式无比犀利的进击,抑或蛮攻,则是
遭到这招后式的迎头痛击,最佳的防守即是敌不动,我亦不动,抱动守静,物我两忘。
许问天看到秦履尘眼里闪过一丝欣喜之色,不禁暗暗一惊,同样发现秦履尘绷紧的身体自
然地松驰,甚至刚才剧烈的心跳亦逐渐恢复到正常的频率,情不自禁喟然暗叹。
许问天缓缓收剑,平静说道:
“秦兄的天份的确让人惊异,居然看出我绝世一招的玄妙,这招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奇绝
剑式,据说是在原本剑式雏形的基础之上,由剑林历代重出之人,经过无数次的修改,剑造
,去芜存精,千锤百炼,方得这种旷世奇招,其中不但暗含先天妙数,而且去掉原来的凶厉
杀气,增以无懈可击的防守后着蕴含一种天地两极平稀的至理,以无为之心,导出有为之意
,可谓杀天地之造化,日月交换之天道,我也是在父亲多次点拨之下,数月以来,闭关钻研
,方始有今日之成,其间的痛苦折磨,实非人言所能描述,我想或以平常那些庸得不堪的招
式,恐不入秦兄法眼,想不到我以穷目之攻,居然一眼即被秦兄所破。”
最后几句话悠悠的说出,带着一种无限的伤感之情,让秦履尘暗生悔意,似乎应该受些伤
害,方能补偿许问天。
“我已无法再伤害到秦兄,技不如人,我会再返剑林苦修,秦兄,再见啦!”说完拱手便
向来路走去。
秦履尘亦觉得一些空虚之感觉,不知是对是错,是喜是悲般,只是感情无比的复杂,似有
千般言语,却又无从说起。
茫然看着三名金衣侍卫,紧跟许问天走远。
秦履尘忽然记起手中的剑还未归还,立即以传音之功,叫道:
“许兄,你手下人的剑!”声音直迫背影即将隐没于林中的许问天。
“这柄剑赠给秦兄吧,秦兄一路小心,此刻剑林翡翠剑令传遍武林,到处缉拿于你。”许
问天的声音从林中传出。
秦履尘更加的不安起来亦想不到他只是看破一点其中玄奥,就使一招旷世奇招的攻势冰消
瓦解,而让许问天落魄而去。
静下心来之后,秦履尘不禁回想起刚才那招旷世奇招起来,暗中不断思索那招的妙处和许
问天所言的天地平衡至理。
秦履尘可谓是绝世奇才,对于武道是一点即透,一透即通,一通而直奔武学的另一个境
界。
经受了那招之下的痛苦蹂躏之后,许问天的招式即将到在秦履尘的脑海之中,当下摆出架
势来。
如果许问天在场,恐怕会更吃惊,他的一番言语让秦履尘如同西湖灌顶一般,让秦履尘许
多的疑惑感觉要那得到答案,摆出的招式几乎同许问天一班无二,而就此方面来说,秦履尘
有直奔武道的道路上亦是大大迈进一步,找到天地平衡,两极相辅相成的武道至理,其中意
义的确是巨大的。
秦履尘在林中思索半天,仔细地推敲许问天说的每一句话,直到彻底悟透,方自离去。
到云泉城下之时,已是灯火依稀,夜色降临了。
“接着!”声音从头顶传来,同时只见一黑糊糊的东西从头而降,秦履尘伸手接过,抬头
一望。
方谪尘坐在城门楼上,手里拿着壶酒,看到秦履尘扔下酒瓶之后,望城楼下直跃而下,惹
得那些商贩大声喝采。
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的方谪尘不以为意,信步走了过来。
秦履尘揭开瓶盖,一种青馨的味道扑面而来,忍不住狂饮一口,大声叫道:
“好酒,好酒,又是那儿偷的。”最后一句话故意大声地说。
方谪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哪是偷的,是拿的,拿的。” 还未说完,那些习惯熟悉他的人不禁哄堂大笑。
“还笑,再笑,我灌死你们。”似乎城里人摸透了方谪尘喜欢搞闹剧的习惯,果真有些怕
补灌,强忍住笑声,拼命地不出声,脸上一脸的古怪模样,让秦履尘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方谪尘却得意地“监视”那些人,恶狠狠的样子,让那些想开怀大笑的人真的快要憋不住
了。
秦履尘连忙说道:
“我们到城外去喝吧,让他们笑一下吧!”
方谪尘故作沉思了一下,突然突然朝那些人叫道:
“还不快笑,不笑的人得喝三瓶。”谁也不知道他是玩怎样的把戏,因为他手里拿的,肋
下夹的大小瓶也有十来瓶,让秦履尘也佩服起来,他是怎样拿的,居然一下可拿这么多酒。
得到方谪尘的鼓励和赫令,那些人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方谪尘
又用眼瞪着他们,那些人似乎怕极方谪尘的恶作剧,笑得张开的口居然不敢闭上。
方谪尘很满意他们的表现,领着秦履尘向城外走去。
正文 第十一章 再度相逢
(0)
云泉城从远远城外可以听到锣鼓声,还有炮的轻鸣,还有人们的欢欣雀跃,仿佛过节一般。
秦履尘换了件衣服,溜进城时,发现藏在暗处的方谪尘直向他招手,秦履尘不觉大奇,紧跟方谪尘来到一棵大树深丛里。
“方兄,这样藏头露头露尾,鬼鬼崇崇的,可不是你的风格。”秦履尘瞪眼道。
“我也不想啊,可是全城的人都再找我这位大英雄和一个无名英雄。”方谪尘做了一个无奈的苦,“我几乎无所遁迹,连酒也喝不成了。”
秦履尘忍住笑,快要抽断肠子了,但一本正经的道:
“还不是你惹的祸,我现在可是肚子空空。”看到方谪尘一副可怜相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呛得两眼是泪,方谪尘才明白他是在调笑他。
只到夜深了,两人才敢下树。
方谪尘笑道:
“走,我们买不得,可以去偷吗?城南有家全城皆知的锦锈酒家,烧鸡犹为出名,今晚肯定料不到两位神偷大侠光顾。”说完便纵飞而去,秦履尘只得附随翼尾。
一会儿,方谪尘果然不费吹灰之 力,捧着一个大碟,上面覆着精美的瓷器,热腾腾的气直冒出来,一边跑一边叫:
“秦兄,快来,这可是美味啊!”
两人坐下时,方谪尘从背后取出一个口袋,里面居然装了十几瓶香气扑鼻的美酒,等方谪尘揭开瓷器之时,居然发现一个纸条。
疑惑的方谪尘展开一看,“两位大侠笑纳”,接过纸条,秦履尘细看之下,几乎在同时,
两人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没有了力气,方谪尘才喘息地道:
“这群人,咳……居然看透我偷盗之心,……” 两人露天宿地,大嚼着美味可口的烧鸡,痛饮着美酒,十分的惬意与快活,鸡也快吃完了,酒也仅各剩下半瓶,一阵酣畅之后,两人俱含三分意。
数月来的奔波逃亡,让秦履尘几乎忘记曾经剑林之中与丹枫院兄弟的逍遥与快活,今日的畅饮仿佛是重温的梦一般,不知不觉间,一种感慨自心底勃然生起,由然道:
“能和方兄在此野外,良辰俱醉,确是人生一大快事。”
“是啊,这种日子几乎早已忘怀,不过剩下一点记忆而已。”狂欢之后,方谪尘露出一种
特有的沧桑感,亦沉缅于往事的回忆之中。
潮起的欢愉,潮落的感伤,欢得淋漓,伤得亦是百般凄苦,两人怀着不同的心事, 却有
着共同的情怀。
秦履尘想到的是猝然地离开剑林,离开自己成长,熟悉的地方,仿佛亦远离自己的生活与
生存方式,曾经理想与目标亦随波远去。
一种无名的傍徨,无去无从,仿佛天地之间,只是他一个人孤魂野鬼般游荡,从此无依无
靠,居无踪迹, 飘渺无从,前程的迷惘,到半醉半醒之时,酒意的摧逼之下,是那样的显
露,仿佛迷漫了夏夜,连星光亦是迷离摇醉。
方谪尘从暗囊里抽出那把奇形短剑,递给秦履尘道:
“这是我师父唯一给我的东西。”
秦履尘接过,仔细端详着那把奇形的短剑,从柄到剑尖,几近臻至完美的造形,显露出铸
剑者的独到匠心,直到此时此刻,秦履尘虽然与这柄剑曾合作经历生死的周折,方真正地打
量这柄剑,如同欣赏同患难的朋友一般,表达了一个超卓剑手对宝物的珍视与挚爱。
“我是个孤儿,曾参加一次竟选,被认为根骨不佳而淘汰,被我的师父从荒城之外收养,
传我武学,教我做人……”
一边说,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温柔天真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纯真的童年,亦看到慈祥的师
父给他温暖,摧他入眠。
说到深处,禁不住潸然泪下,不住地如同珠窜一般,到了极处, 蓦然嚎啕大笑起来,触
到秦履尘心灵深处,亦是他最美弱神秘之处,两人彼此拥抱,抱头痛哭,任泪水浠哩哗啦,
以泪洗面。
等两人分开双臂之时,看到对方哭得一脸的狼狈的可怜相,不约而同地指着对方的脸,倒
地大笑不止。
哭够美够的秦履尘说道:
“我一向认为流泪是软弱的表现,没想到大哭这后居然如此痛快,仿佛感伤的昨天已挥身
而去,而明天与希望亦是近在咫尺。”
方谪尘慨然同意,拍手道:
“每当我烦到极点,我会忍不住搞些恶作剧,找个恶霸狂偷他家的东西,找几个流氓赌一
次,直到输到精光。”
想不到这种方式亦可以摆脱一种苦痛的困扰,让秦履尘亦感到一种莫名的刺激和新鲜,却
不失为一种灵丹妙方。
夜里,是不设防的天地,人与人心灵之间会因夜色的模糊 ,心灵之间的封锁亦得到解除
,让人如释重负,深层的对话,心灵的交流,不设屏障。
天亮之时,两人揉着朦胧的睡眼,迎接黎明第一缕阳光,新的生活与新的人生又开始启程
。
“秦兄,今后有何打算?”方谪尘问道。
秦履尘也曾试着向自己问这个问题,答案是没有,他如实地答道:
“不知道!”如果几个月前,他会回到,先成为一名剑主,然后向剑道的境界进发,为武
林中伸张正义,澄清天下!
现在再说这个理想似乎有些荒谬可笑,一个失去依恃的人,单凭一人,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更勿谈什么武人天职和光辉灿烂的理想了。
“恕我直言,秦兄,一个人一旦失去目标,随波逐流,不但容易磨消意志,安于享乐,更
失去进军武学至境的动力,这是种危险的精神状态。”方谪尘一脸肃然,坚定地说道。
秦履尘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何况方谪尘说得如此裸露直白,听得秦履尘背上冷汗涔涔,的
确长久以来,他没有再暇,也没用心去参虑这种深层次的生命的东西,失去理想,意味着灵
魂之中失去最为鲜明的实质,没有生命的追寻与体验,就没有生命的升华。
“武林之中看似平静如水,其实波涛暗涌,大小不同的门派系别正不断地充斥实力,以抵
抗这股暗流的袭击,武林的秩序将得到分崩离折,哈哈,这个世界沉闷太久,会变得新鲜,
刺,有趣,至于剑林的至尊地位……”方谪尘说话时,一提到剑林,仿佛地位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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