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木一瞪眼。“你忘了规矩了吗?在日本是按资排辈,杨桑是你的后辈,你要以先辈的姿态给他们做好榜样,知道了吗?”
“是,先生,我一定努力。”小吉田低着头恭敬地聆听导师的教诲。
一画一看,这二两小酒喝下肚,老杉木教授开始拽起来了,难怪小吉田那么死板教条,都被这个老杉木给整的吧?要不就是老杉木故意借训小吉田来给自己上上课,怕以后不好管理自己。
一旁的聂老师趁机对一画使了个眼色。一画领会,立刻上前给老杉木倒上酒,恭敬地端了过去。
“杉木先生,在中国,拜师要敬酒,请喝了这杯酒,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子了,请多多关照。”
老杉木顿时眉开眼笑起来,他端起杯子点着头“杨桑,我跟你的父亲是挚友;他的孩子我怎么能不关照;我这个人比较死板;不过他们几个都很敬重我;放心;我会让你在日本学有所成;我很看好你的。”
“父;父亲???????”
一画以为自己日语听力出了问题;她狐疑地转身看了一眼聂老师;聂老师赶紧端起酒杯上来打马虎眼;心想;这个老杉木小酒一喝;就开始乱讲话,这种话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裴洛文要是在场,事情就麻烦了。
“杉木先生;我们也喝一杯;回头我还要跟你讲一个故事;是关于你的弟子杨桑小时候的事情,保证让你大跌眼镜。”
“哦?真让我好奇;来;我们先喝酒,你慢慢跟我说。”
聂老师拉着老杉木讲他如何收一画做弟子的事情,小吉田趁机拽了拽一画,两个人悄然走出了房间。
室外明月高挂,清爽宜人。一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季节的夜晚真舒服。
“一画桑……”小吉田刚开口,被一画拦住了。
“吉田,你快把那个‘桑桑桑’去掉吧,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小吉田被一画的爽快逗乐了。
他也痛快地说:“好,一画,我叫吉田纪明,你以后就叫我纪明吧。”
“还是这样好,纪明,”一画叫完他的名字,突然觉得这么叫他,他就像中国人了,比如赵纪明,李纪明。倒不如直接给他改个姓得了;这么一细想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吉田被她笑蒙了。
“算了,吉田,我看我还是叫你吉田比较顺口。”
小吉田倒是无所谓她叫自己什么,看到她开心也跟着傻乐起来。两个人正说笑着,突然旁边房间的门被拉开,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一群人来,好像是集团聚会,其中一个人显然被一画的笑声所吸引,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一画无意间一回首,昏暗的灯光掩映下,清一色黑色西服的年轻人簇拥着几个好似头目的人,悄然离去。
那个背影……那个背影……!!!!!
一画像是魂魄被那群人牵走了一样,不知不觉的跟了上去,小吉田正笑着再回头,一画没了,吓了他一跳,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她。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一画指着前面渐渐远去的那群人,半天才说出一句来。“那那那那,那些……是人对吧?”
“是……是人!”小吉田被一画问蒙了;但他还是睁大眼睛确认了,那的确是人。
“噢,原来不是幻觉。”一画怏怏地站在那里冲着那个方向看着不肯回头。
“一画,回去吧,先生他们喝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进去看看了。”
“怎么那么像啊。”
她一步三回头地被小吉田拉回了小房间,老杉木正拽着聂老师在唱日本民谣,一画一看就知道这二位喝高了。
这顿饭吃到很晚,送走了两位老师,小吉田开着甲壳虫送一画回宿舍。
路上,小吉田问一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一画说如果能早点拿到课程安排,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工了,早点找到工作,经济上有保障,这样学习也不会有太大压力。小吉田说他有几个工作可以介绍给一画,等过了周末,便可以去面接一下,日本人对留学生来打工还是非常友好的。
听了小吉田这么一说,一画还真是安心不少,要知道虽然D大出了奖学金,可是在日本的日常开销还是需要很大一笔钱,不打工的留学生基本没办法生存。幸好有小吉田帮忙,还不至于像其他留学生那样辛苦地为找工作而奔波。
这顿晚餐果然没有吃饱,可是这个点儿一画也不想出门买东西了,躺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想着刚才那一幕,那一群黑衣人,那个背影久久挥之不去。她开始后悔了,早知道这么纠结,就该追上去确认一下,懊悔的她使劲蹬了一下腿,正揣在对面的墙板上,只听隔壁传来一声大喝:“敲什么敲!大半夜的,安静点!”
吓得一画差点跳了起来,天啊,墙皮竟然这么薄?她有些不信,慢慢爬到墙边,把耳朵贴到墙上仔细听了一下。没错,隔壁男生敲键盘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房子难道是纸糊的不成?一画用手指头戳了戳,没戳破,,还好还好,至少不用担心隔壁男生破墙而入,看来以后自己的行为举动幅度还是小的好,省的被人吼。
被隔壁这一嗓子叫过后,一画老老实实地躺在榻榻米上转眼珠子。
小吉田果然没有食言,周一,上完课,他领着一画来到一家派遣会社,派遣会社的社长很热情,跟小吉田也很熟,看到是小吉田介绍的人格外的照顾。
因为初来乍到,没有工作经验,又是外国人,一画目前只能先做些简单的工作,社长把她交给一个叫樱井的老太太手里,关照她在工作中多教教一画。一画只好告别小吉田跟着这个樱井老太去干活。
因为是新人,被派遣会社派出去工作,几乎每天的工作地点和时间都不太确定,听说很多人在一个地方做久了,跟那里的领导混好了,会被留下来一干就是几年。待遇自然也会好很多。目前一画没有那个奢望。
樱井老太开车带着一画去工作地点,就在一画昏昏欲睡时她们到了目的地。下车一看,居然是海边。忍不住大叫起来,太亲切了,虽然这个海和她的故乡那个海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甚至都不相连,但也让刚到日本的一画欣喜万分。
这一天的工作就是帮助收拾岸边的杂草和平整土地植草皮。活倒是不累,工具也非常的齐全,一画卖力地干着,旁边的樱井老太时不时纠正她的干活方式,并告诉她,活儿不能干的太快,一天就这么多活,干完了下午岂不是找不到活干?自然人家也不会给你那么多钱。
一画领会,原来活儿也不能傻干,那就悠着点,边看风景边聊天,时不时地动动手。樱井老太还特有情调,干了没两个小时,她居然从车上拿出来一个软席在一棵樱花树下铺好,打开一个包裹,好家伙,几色小点,一壶热茶,整整齐齐摆放好,她给一画倒了一杯热茶招呼她赶紧过来,喝喝茶吃点小点心休息休息。一画看着心里那个乐啊,这哪里是来干活的,分明就是来野餐赏花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喝茶聊天,樱井老太是一个独身主义者,她说她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结果就拔不出来了,又不想破坏那个男人的家庭,于是这一辈子就这么拖下来。看着一画她就想起了自己的陈年往事,不由得感叹良多。时间还真的就打发过去了。下午收工时,樱井老太告诉一画,以后派工作,还带她。
入学半个多月了,学校的事情基本都稳定了下来上午上课,下午打工,进行的都很顺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跟着樱井老太后面去海边平整土地和植草皮。两个人半天做的事情加起来也不够一画一个小时干的,闲下来的时间就是一老一少坐在海边看风景聊天。
“杨桑,你有心事?最近看你越来越沉默了。”樱井老太是久经事故的人,一画的小心思自然瞒不过她。
“我来日本一是来学习,二来是找人,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头绪都没有,心里有些焦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异国他乡,一画面对一个和蔼的老太太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什么。
“如果人为做不到的事情,那就让上帝来帮你完成心愿吧。”独身一人的樱井老太早年信了天主教,这也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小姑娘的心事樱井老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从她听了一画说起这件事情后,便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能安慰安慰她。
小吉田除了上课外也要打工,因此他们除了每周一次去围棋道场能碰面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对方。
周五晚上,一画刚回宿舍就见小吉田站在门口等他。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一画,导师让我来通知你,明天去围棋道场,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一画一愣,重要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还专门让你来通知?”
“其实也不是有多重要,我也是借机来看看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小吉田的脸颊又红了。
“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学习顺利,打工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就是那件事,唉!”
小吉田第一次看一画叹气,他当然明白一画说的那件事情是什么了。
“找人很难的,你不要着急,先稳定下来,慢慢找线索,我也会帮你。”一画知道小吉田在安慰她,突然她又想起来那个居酒屋,那个背影。
“啊,吉田你现在一定饿了吧?我请你吃饭去。”吉田一愣,他眼睛斜了斜楼下的中国大食堂,上次吃了一次北京菜,便彻底着迷了,这个点儿来找一画,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画拉着小吉田下了楼直奔他的甲壳虫,吉田这才明白过来,感情不是吃食堂,她要外出吃饭,便有些失望,可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路上一画让吉田带她去那天他们聚会的居酒屋,把吉田吓了一跳,要知道他们这些学生绝对不能去那样的地方,太贵了,一顿饭估计要花掉他们一周的薪水,连忙拉住一画。
“算了,我们去吃碗拉面就好,不要那么破费。”
他哪里明白一画的心思,一画一直想再去碰碰运气,那天看到的那个背影让她寝食难安,她一个人不是不能去,而是路痴根本就找不到地儿,终于把吉田等来了,绝对不会改主意的。吉田拗不过她,只好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来到了这个叫‘雅’的居酒屋。
他们俩找了一个单间,吉田小心翼翼地叫了几个最便宜的菜,一画要了瓶清酒,吉田也没好阻止,因为他开车,自然这酒都是一画喝了。
别人喝酒都是把门拉上,一画冲着门坐着,把门敞开,凡是进出居酒屋的人一览无遗,当然屋内的两个人也同样被经过的人看个清清楚楚,小吉田背对着门,死活不敢回头,就看着对面的一画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眼睛始终都是顺着他的头顶飘过。他不由得暗自祷告,打点雷下点雨吧,啥事情都不发生的话,她会一直喝下去的,那这个月的工就白打了。
果然一画的小酒喝到半夜,始终也没有等到她想看到的那个背影,不由得悲从心来,拉着小吉田发酒疯,小吉田无法,只好骗她,改天再陪她来等,一画一仰脖子,剩下的半瓶清酒斗灌了下来。
终于,‘咕咚’一声,她醉倒了。
☆、诡异吧?
看着醉倒在榻榻米上的一画;小吉田冷汗涟涟去付款,结果搜遍全身也不够今晚的酒钱,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求援,不一会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什么话也没说,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张金卡。
小吉田心情复杂地接过了这张卡。
“请跟我父亲说,这个钱我会尽快还给他的。”说完他看都不看管家一眼,把脸扭到一边。
管家依然鞠着身子,低着头。
“少爷,令尊有外事在身不在国内,这卡是夫人让送来的,她关照过,你尽管用,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给她打电话。”
小吉田抿了抿嘴,压抑了一下情绪说:“知道了,代我谢谢母亲大人。”
“夫人还嘱托,让少爷尽快抽时间回家一趟,她……”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少爷。”
管家后退两步,轻轻拉上了门。
小吉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了看拿在手里的金卡又看了看榻榻米上不省人事的一画;悠悠地说了一句:“我到底要不要帮你呢?”
稍作停顿,他转身走了出去。
清酒真是后来劲,一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第二天听管理员说小吉田把她送到门口让一个女留学生帮忙架着她回的房间。一画没想到自己竟然做出如此让人汗颜的事情,这一天出门尽量躲着人,结果还是撞到了昨晚帮她得那个女留学生,她毫不客气地把一画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画跟小吉田打着时间差,生怕撞到难为情,小吉田好像也有意躲她似的,好多天也不见踪影。
一画照例上午上课,下午打工,晚上再去学校图书馆查资料赶作业,深夜一个人孤独地抱着书包往宿舍走。
走着走着,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再回头,只见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群,难道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想来也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又穷又白的留学生,恨不得去打劫别人,谁会打自己的主意,便放宽了心,继续往前走,经过24小时店的玻璃大橱窗,女孩爱臭美的天性让她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刚抬手想梳理一下,无意中往后一瞥,让她的心跳‘咯噔’地停住了。
玻璃橱窗里,她的身后不远处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两个穿着一模一样黑色西装的男人,戴着黑色墨镜,正在装若无其事状打量着她。
一画头一低,心想,坏了!她确定了,这几天自己的疑神疑鬼根本就是事实,有人在跟踪她!虽然不知道原因,此刻,她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迅速逃离,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只要过了前面那个红绿灯就到宿舍了,一画越走越快。刚好,十字路口的绿灯再闪烁,黄灯亮起,一画下意识里撒腿就跑,她想借机甩掉身后的两个黑衣人。
只听“吱……………………………………”的一声急刹车,一画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了一边,手里的书包不由自主地抛向了天空,只见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撒落下来,天女散花了。一画眼前一黑,心想,我完了,交通事故,我还没买保险呢!
她往后倾斜着身子,闭眼等死,奇怪,大半天,她感觉自己并没有倒下,不由得睁开了一只眼,发觉自己竟然是半躺在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的怀里,难怪刚才自己眼前一黑呢。看来自己命大有人救了她,顿时惊喜地睁大了双眼,欲起身道谢,一抬头,傻了。。。。。。
“我这是幻觉?还是我死了?”
她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喃喃而语,除了这副大墨镜,她可以百分之百的认出抱着她的这个人就是小良子,惊喜之余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手语:
“小,小良子,是你?”
那个抱着她的男人面色冷峻,一声不吭,却让一画明显感觉出他浑身一震,继而反手把她扶正,扭头便走。
“喂!?我是一画啊,是你活了,还是我死了?你别走,等等……”
她拔腿刚要追上去;突然面前多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伸手拦住她。一画定睛一看,正是刚才跟在她后面的两个人,吓得她往后一跳,惊恐地看着他们俩。
“你,你们想干什么?旁边就是警察局!”
面前的这两个黑衣人一言不发,可是他们的姿势很明显地告诉一画,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一画一楞神的功夫,其中一个黑衣人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包,端正地放在她的手里,再也不看她一眼,迅速离去。
“喂!你们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你们呢。”
看着黑衣人消失在夜幕里,一画再也不认为自己是幻觉了,刚才救自己的那个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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