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感觉身子一重,一扭头,只见大米歪着头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她顿时僵住了,脸,刷地一下子就红了,不安地看了看前面开车的裴洛文,还好,他很专心致志。又用眼角余光扫了扫雷老虎那张板凳脸,他竟然装看不见!
难道这一路就让大米靠着她的肩膀睡觉?
一画一想这个,心里就开始发毛,她开始琢磨怎么样才能把大米的脑袋推开而又不露声色。
终于借住车子一个大颠簸,一画奋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搬起大米的头扔给了雷老虎,雷老虎被突然袭击的大米吓了一跳。
大米无知无觉地把脑袋靠在了雷老虎的肩膀上,雷老虎看看大米,又看看脸上颇有得意之色的一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画赶紧装看车外的风景。
雷老虎鼻子发出了清晰可闻的哼哼声,一画暗想,难不成他也在等着下一个颠簸再把大米甩回来?那我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一画回头偷偷瞄了一眼雷老虎,正撞见雷老虎的电目,四目交会,火花乱闪,让一画倒吸了一口冷气。
乡间小路,坑坑洼洼很多,雷老虎果然很快就等到了一个大颠簸,他攒足了力气,搬起了大米的脑袋往一画那边推,途中,他突然停手了。
“呃?怎么这么烫?大米大米大米!”
雷老虎使劲拍着大米的脸颊,毫无反映。
一画一听,吓的面如土灰。
大米他怎么了?难道我用力过猛,扭断了他的脖子,他死了?!
试探吧?
“大米大米,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你,真的,是那个大坑颠的太厉害。”
一画抓住大米的胳膊急迫地哭喊着。
雷老虎正在拍大米的脸,听一画这么一喊,停下来了。
“谁说他死了?”
“没死?那他怎么没反映?”
“发烧,晕过去了,现在这些男孩怎么都这么弱啊。”雷老虎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脸色潮红,双目紧闭的大米,不可思议。
一画仔细看看大米,原来这样,她安心了,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附和着雷老虎说:“就是就是,跟纸糊的似的。”
裴洛文正开着车也乐了起来,他说:“要不我们赶紧去军区医院吧,你通知大部队直接回营地,这俩孩子一个发高烧,一个扭了脚,都不能耽搁。”
雷老虎一想也是,看样子他们是无法再继续军训了。
病房里,一画的脚踝打着夹板,被固定在床上,对面,大米还在昏睡,急性肺炎,高烧不退,正在挂盐水。
裴洛文把他们俩送到军区医院后赶着回去开会,就走了。
雷老虎在病房里转了三圈,一画的眼睛也跟着他转了三圈,实在尴尬,雷老虎找个借口就回去了。
一画躺病床上脑袋扭来扭去,她还以为裴洛文没走,过一会儿就会过来看她,自己也好乘机问问裴大叔到底在哪所学校当院长,昨天晚上是怎么知道她掉队的?带着疑问,她一边头不断地抬起来对着门张望着,一边自己跟自己打手语玩。
直到午饭时分,大米才悠悠转醒,他一抬头就看见对面床上的一画在自己跟自己打手语,嘴一咧,乐了。这个人从来都不用别人担心她会寂寞,除了昨天晚上在大坑里那个可怜相。大米又联想起了那个拥抱,看着一画,不禁脸一红。
一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回头,用手指扣在脸上装做望远镜伸着头看着对面床上的大米。两个人对视半天,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
‘呼啦’进来一群人,顿时病房被塞的满满的。连一画都觉得自己高抬起来的那条腿都是碍事的,恨不得缩回被窝给他们腾点空。
来的人中间,一个端庄贤淑的中年女子挎着精致的名牌小包,两个跟随的阿姨手里拿着一堆东西。
两个中年男人走到大米床前,很客气地俯下身子问长问短。女人们各负其责,插花的插花,削苹果的削苹果,其中一个阿姨连大米的内衣内裤都带来了,整齐地叠放在旁边的厨子里。
床头的小桌子上顿时堆了满满的水果。另一个阿姨竟然连鸡汤都带来了,正打算盛出来喂给大米吃。
一画瞪着大眼观摩着,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资本家少爷吧?我昨天折磨了他一天,今天早上还差点把他脖子给拧断了,这阵势,不会待会儿忙完了来掐我吧?我还是躲着点。想到这里,一画慢慢地往被窝里缩。
那个端庄的女子柔声地问着大米,声音低得只能让大米一个人听到。
同一个房间里住着的人,被大家无视着。
门,又一次被推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孩闯了进来。
大米一抬眼,赶紧又把眼睛闭上了。
“大米大米,你怎么样了?阿姨,他怎么了?”
如此娇媚的声音,让悟在被子里的一画生生地出了鸡皮疙瘩,容初曼?!她的速度可真快。
只听那个阿姨说:“小曼,让大米睡会儿,我们出去说话好吗?”
接着听到连拖带拽的声音,渐渐的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
最后听见房门‘吧嗒’一声关上了,一画才从被窝里浮出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空气里弥漫着鸡汤的鲜香。
大米也同时长舒了一口气,他坐了起来。
问一画:“想吃什么?鸡汤,还是苹果,香蕉?”
一画瞪着他,咽了一下口水。
“伪善!资本家的施舍?”
“乱讲,什么资本家?不吃我吃,建议你找个袋子背着,出门右拐。”
“右拐?干嘛去啊?”
“化缘去啊,兴许食堂还有点残羹剩饭啥的,要知道这个医院,自己不能打饭,又没人送饭,就只能去等施舍了。”
“你!没想到你损起人来还精神抖擞啊,刚才容初曼来时,你怎么装死啊?你……怕她?啊哈哈。”一画顿时像抓住了大米的把柄一样,开心地大笑着。
大米眼珠子一转,笑了笑,也没肯定也没否认。
“看来你跟容大小姐关系不一般哦,看她刚才扑进来的架势,我以为我躺摄影棚里装死尸呢。”
“你这是在吃醋?嗯?”大米坏笑着,他觉得这个话题被一画说的越来越有趣了。
“吃醋?天大的笑话,亏你想得出,不是早上脑袋被我撞坏了吧?”一画看着大米的话有反扑过来的趋势,就赶紧打住。
“鸡汤还喝不喝?不喝我就倒了,这谁做的,真难喝,一口也喝不下了。”大米夸张地说着,起身端起鸡汤去就往外走。
一画眼睛跟着那盆鸡汤,眼看着就要被大米泼出去了,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哎!等等,别糟蹋东西,如果你现在求我,我倒可以为你想出了一个减轻你罪过的方法。”
大米暗笑,真是嘴硬,他转身把鸡汤放桌子上,故意很无奈地说:“不就一盆鸡汤嘛,没人吃扔了算了,看着怪腻的慌,不过为了让你表现一下,有什么好办法,说吧。”
“我们交换着吃,我喝你一半鸡汤,你吃我半个包子如何?两边都不吃亏,怎么样?”
“包子?你哪来的包子?”大米惊讶了。
一画慢慢从枕头下面拖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看,还真是一个白白的大包子。
“早上我们上车前大妈给的。我就琢磨着到了这里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了,特意留的。”一画洋洋得意。
“狡兔三窟,你竟然有余粮,难怪刚才口气大呢,这就不算施舍的?快给我一块!”大米伸着手。
一画也没吝啬,大包子一分为二,递了半块给大米,大米装了一碗鸡汤端给一画,两个人面对面吃的有滋有味。
一盆鸡汤很快就见底了,一画意犹未尽地说,”光光的汤,鸡腿哪去了?”
大米乐了,”你真能吃,照这个吃法,你脚不肿了,就该改脸肿了。
一画一听就乐了,她想起高考时小良子用鱼汤把她喂成面包超人的事情。
她说:”小良子也说,我这个人不能吃点好的,有点膘就往脸上贴。
大米面色一滞。
“你们……不是兄妹对吧?”
“兄妹?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你看我们俩长的像吗?”
大米皱了下眉头,瞟了一眼一画,接过她手里的空碗,顺手拽了张餐巾纸给她。
“不像,那……是什么关系?”
“嗯,我也说不清楚,从小到大,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刚来学校第一天晚上睡觉,做梦都梦见他,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有没有梦见我。”一画开始自说自话了。
大米拿着那只空碗,拽着纸巾擦呀擦呀,满脑子都是那个本子上的字,到底该不该把那个本子给她呢。
“你太浪费了!”一画看着大米大把地拽着纸巾;怒喝着。
“什么?”正在走神的大米根本没听见一画再说什么。
“我想去厕所,我要下床。”
“好,你小心点,算了,我抱你吧。”
大米放下碗,上前弯腰就把一画抱了起来。
突然,门口传来吵吵嚷嚷的一群人的声音,由远而近。
大米听出其中一人是刚才来了又出去的姑姑的声音,吓得他一把就把一画又扔在床上,还拿被子把她盖好,自己一转身趴在床上了。
门随即就打开了,果然,刚才那三女二男又进来了。
“大米,大米。你怎么这么睡啊,快躺好,哦,鸡汤都喝了?好孩子,明天让阿姨再给你炖,瞧这脸瘦的,都跟你爷爷说了100多遍了,不让你来军训,他就是不放口,就你傻,你看小米,正在家打游戏上网呢。昨天夜里接到部队打来电话说你人丢了,没把姑姑我吓死,幸亏找到了,等病好了,我们回家歇着,不搞什么军训了。”
大米的姑姑米爱南坐在床前不住地叨叨着,大米装死不理她,一画悟在被窝里被尿憋的大喘气。
米爱南嘴不停手不闲地一会儿就把那些水果变成了一个色彩诱人的果盘。
她让大米翻个身拿枕头给他垫好,用叉子插着水果往他嘴里送,大米眯着眼睛张着嘴等着。
两个阿姨和两个大叔都在门外守候着,
这两人一个吃一个喂配合默契娴熟,一画恨不得爬起来拿枕头砸大米的脑袋。
“那个容家丫头给我打发走了,你用不着委屈自己,不喜欢,把她晾着,我就不喜欢她这样主动找上门的女人,就像你那个妈……”
“姑姑!”大米打断了米爱南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提起她我也不高兴,这孩子出事了,连个电话都没有,真是不是自己生的就是不疼。”
“我吃饱了,你回去吧,明天记得带一盆鸡汤,阿姨送来就好,你不用来。”大米翻个身算是下了逐客令。
“好好好,我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跟你爸一个德行,记住了,养好了身体再出院,不住白不住。”
终于大米的姑姑走了,大米翻身下床来揭一画的被子。
一画猛一起身,正好撞在了一起,两个人大叫着摸着脑袋。
“我快憋死了,你怎么不让你姑姑早点走!”
“这已经是她最快的记录了,她曾经……算了,我先背你上厕所吧。”
厕所就在病房的隔壁,一画怎么也不愿意大米背他,大米只好架着她的胳膊出去。
出门一拐弯,迎面碰上了容初曼,三个人都大吃一惊。
容初曼杏眼瞪的大大的,直直地看着大米架着一画,两个人看起来貌似很亲密的样子。
一画被她看的有点发毛,甩了甩大米的胳膊,大米一使劲,愣是把她胳膊给固定住了。
一画小声说:“你姑姑不是说她走了吗?”。电子书下载
大米用胳膊捣了她一下。
“大米!米少麒!”
容初曼看着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样子,恼羞成怒,怒吼一声,抬手把拎着的一兜水果扔了过去。
大米一伸手接了过来,刚想说话,只见容初曼一转身‘噔噔瞪’地跑下了楼。
一画瞠目结舌,这算怎么回事?给她这么一搅合,好像我们两个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或者是干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哦,原来这就是吃醋的表现啊。一画眨着大眼睛看着愣在一旁的大米。
“你是不是该追出去?”她善意地提醒着大米。
大米回过神来讪讪地看看一画,把那兜水果放在墙边,一声不吭扶着她就往厕所走去。
“你真的不去追?”一画瞄了瞄他。
“不关你的事情,别瞎操心。”大米闷闷的,丝毫不领情。
“你们俩的事情,我也操不上心,只不过怕她误会,让你不好解释。”一画叨叨着。
大米侧脸看着她,很不高兴地说:“有必要撇的那么清楚吗?”
“我进去了,你不用等我,我自己走回去。”
一画白了他一眼,心里烦别找我发火啊,难道我们真的不清白了?
大米的话让她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一抱,又跟他在外一夜,这能不让容初曼误会嘛,想撇也撇不清了,他的口气好像在埋怨谁似的。
一画一想容初曼那张脸,无端地觉得脚底发飘,跟做了贼一样心虚起来,不会从此是非缠身吧,想想自己也不是那个容初曼的对手,更何况为大米跟她对掐,确实有点挨不上边。
她慢慢腾腾从厕所里走出来,大米伸手一把扶住了她。
“喂,你怎么还没回去躺着,要知道你病的比我厉害,而且还是因我而病的,如果不是我脚不方便的话,我应该照顾你才是。”
一画真的心里有歉意,她又一想,这还不是怪容初曼自己把旗子丢了才闹出这么多事情,见到我都这样了,连个道歉的话都不说,哼,刚才真该气气她才对,比如当她面搂一下大米的脖子,或者装作不小心歪倒在大米怀里。一想到这里就想起了昨天大米脱了裤子后救他,那白皙紧绷的胸肌,不经脸上一红,迅速把脸侧到一边,生怕大米看到她的微妙表情。
大米疑惑地看着这个人怎么突然那么不自然了。
一画终于在床上把腿摆正了,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韧带拉伤,搞的跟腿断了似的,也不知道这里的军医是不是闲的,把她像一个残疾人一样困在床上。
大米躺床上望着天棚,时不时地眼睛瞟向一画,忽然两个人对上了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米说:“一画,我们讲故事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一画一听讲故事就来了劲头,连忙点头说:“好,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要不你先讲。”
“单独讲没意思,我们接龙讲吧?”
“什么叫接龙讲?”
“就是我说一个故事的上半部,你接着讲故事的下半部分,没有限制,合适就好。”
一画一听确实很有创意,可是也很有难度,接好了锦上添花,接不好,画蛇添足。可是现在真是很无聊,说点什么打法时间吧。
“那,我先开始,从前有座山,山里又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大米停住了,忍住笑看着一画。
一画一拉被子说:“洗洗睡吧,你真是闲的要抽风了。”
大米放声大笑起来,笑够了,他赶紧道歉:“逗你玩的,这次来真的,听不听?”
一画蒙住头喊着:“不听,不听,你这个骗子,”
“这次真讲,听好了。有一个小男孩,无意中从海里捞上来一条小金鱼,这条鱼长的晶莹剔透。色彩鲜艳,圆润可爱,小男孩爱不释手,每天吃饭睡觉上学都想着她,觉得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就像掉到蜜罐里一样,甜美幸福。渐渐的他心里除了这条小金鱼,什么都放不下了。终于有一天,他回来后发现,那条小金鱼不见了,再一问,原来亲戚家来了个小男孩,也喜欢上了这条鱼,非要拿走不可,于是这个小男孩就再也见不到他心爱的鱼了。好了接下来临到你来续了。”
“啊,接下了让我续?”一画颇动了翻脑筋,最后她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该怎么续了。”
大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等着下文。
“那个小男孩再去捞一条回来。”
“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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