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羞赧的挣脱了几下,却未果,便也就随他去了,此时萧凌墨与萧宇墨起哄着等她赋诗,水眸淡淡的扫一扫满池的荷花,忽见一阵风过,霎时滴滴答答一片水滴落入湖中清脆作响。她眉头一喜,沉吟片刻便低声吟道:“炎夏雨后莲,
春归花寂寞。
满塘素红碧,
风起玉珠落。”
“还是夏儿的最贴合此时此景呢!”众人一片鼓掌声,苏安染笑意盎然不失赞叹的说道。
“确是如此呢,此时刚巧是落雨之后,点点水珠随风滴落,应景的很!”秦灼灼亦赞道,“咱们当真是不能与三弟妹相比的!”
“大皇嫂和二皇嫂过誉了,我不过是好运的刚巧遇上这一阵风过而已。”浅夏连忙谦和的摆手。
接着,萧凌墨与上官多多亦是先后吟诵了一首,再加上萧宇墨与秀嘉儿夫妇,最后一个轮到的自然是吕皓冥。
只见他忽然长身而起,抚一抚斜躺着有些褶皱的雪白长衫,自桌上端起一杯酒,缓走几步行至护栏旁边,对着碧空仰面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惹来萧宇墨的调笑:“吕大哥,你这是在自罚一杯还是借酒助兴哪?”
“当然是借酒助兴哪!”吕皓冥潇洒的一个旋身,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浅夏的脸上。
因为他的动作太快,萧卿墨一时没防备,没来得及将浅夏藏在身后。呃——实则是想藏也藏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儿娇颜落在吕皓冥火热的眼眸中,而不能冲上前去挖了某人眼珠子的萧卿墨只能警告的看着吕皓冥干瞪眼。
吕皓冥却只当没有看见他不悦而占有欲极强的眼神,依旧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浅夏看着,嘴唇微张,略带忧伤的嗓音中飘出一段优美的诗句:“荷园不可采莲,
莲叶空自田田。
无鱼戏在莲中,
我亦难入莲间。”
“皓冥,你该娶一房媳妇了!”自开始吟诗之后,便没再出声的萧琀墨忽然放下手中茶盏,眸色深沉的看向闻言后微微一怔的吕皓冥,“你若是相中了哪家的小姐,我便与父皇提一下,赐婚与你可好?”
他是故意的!
吕皓冥明显的看出萧琀墨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中警告的意思,略略苦涩的笑了一笑道:“皓冥多谢太子记挂着我,只是,目前为止,还不曾有人能够进入皓冥的心房,倒是让太子失望了!”
说罢,只对着萧笙墨抱拳道了声告辞,便头也不转的转身大步离去。
“我怎觉得吕大哥最近脾气越发的古怪了呢?”萧凌墨抓抓头皮,不解的看着吕皓冥的背影道。
“应当是看到咱们都娇妻在旁,心中酸涩了吧!”萧宇墨如此猜想。
萧琀墨却只是抬眼了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萧卿墨,继续吟诗一首,将他们重新带进方才的提议之中。
萧笙墨则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盛夏的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用打猎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清闲,由于此次萧承昊带出来的妃嫔并不多,因而每日他空闲的时候甚多,便时常会招了儿子们一起或闲聊、或下棋、或讨论国事。
浅夏在萧卿墨严密的守护中,总算也能稍微的透透气。
这日午膳后,萧卿墨还不见回,这天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模样,越发慵懒的浅夏便决意让筱蓝筱汐搬一张躺椅到竹林中休憩。
方指挥着两人抬起躺椅,就见雪漫匆匆的进来。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雪漫进内便先行了礼。
“你怎么明目张胆的就过来了呀?”筱汐立即对着门外面张望,有些责怪雪漫的不知轻重。
“筱汐姐姐,是吕侧妃让我来的。”雪漫赶紧说明来意。
“她?”浅夏兴味的看着雪漫,“她叫你来是想要对本妃说什么呢?”
“她——”犹豫了一下,雪漫回道,“她说请王妃娘娘去香塘园一聚,她有话要与娘娘说。”
“香塘园是什么所在?”因着怀孕,在行宫的日子,萧卿墨是怕她磕着碰着的除非有他陪伴,其余地方一概不让她随意走动,她倒真是不知道香塘园在哪里。
“回小姐,香塘园在咱们园子的东头,那边的小桥流水很有南方特色,花红柳绿的倒是有着很好的景致。”筱蓝经常要帮浅夏办事情,因而这行宫虽是第一次来,但各院各园倒也基本摸熟了,“只是,吕侧妃原是与咱们同住一个院落的,要想说什么为何不直接过来说,非要去别处,定然是居心叵测。”
“是啊!小姐,她向来就想着千方百计地对付你,你可别上她的当了!”筱汐亦是气鼓鼓的道。
“是啊!王妃娘娘,奴婢亦是觉得她不怀好意,因为,她还说了不用奴婢伺候着,也不让筱汐姐姐和筱蓝姐姐随侍。”雪漫虽然逼不得已的过来传话了,但亦是非常的不放心。
毕竟,呂微澜是自己的主子,她隐于内的性子自己是最明白不过的了。沉寂了这么久不曾再暗害王妃,定然是打着更坏的注意了。
“哦?”浅夏却微笑了起来,“她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不让带着你们?看来还真是打着鬼主意呢!”
“是啊!小姐,所以您大可不理她!”筱汐赶紧说道。
筱蓝一看自家小姐的神情,不由担心的问道:“小姐,您难道想要去赴约?”
“也说她这么久以来,难得请我赴一次约,我若拒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浅夏却是猜想,那呂微澜绝不是头脑这般简单的人,这么明显的邀她单独赴约,定然不可能是简单的陷害自己,不然,就凭筱汐和筱蓝说出真相,萧卿墨自然就不会放过她了。
那么,她既然还要这样做的原因,肯定是怀有其他的目的。
只要自己的性命无虞,去会一会她又何妨?况且,没有她兴风作浪的日子委实过得无趣呢。
“吕侧妃已然过去了吗?”拢一拢耳边鬓发,浅夏心意已决的问道。
“是的!她差奴婢过来时,已经出去了。”雪漫还是忧心忡忡的看着浅夏,欲言又止。
她是最不希望浅夏出事的,因为,目前为止,她只有依附着王妃娘娘,才有能够离开呂微澜的一线希望。
“别担心,我会没事的!”安抚的看了看三人担心的面容,浅夏笑得云淡风轻,“哦,对了,雪漫,我一直忘记问你,吕侧妃还在娘家时,她与丞相夫人的关系也是这般亲密吗?”
雪漫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解道:“关系却是很不好的呢!奴婢刚入府时,便被给了吕侧妃做丫鬟。那时,奴婢只知三姨娘貌美狐媚,深得老爷的欢心,只是自生了侧妃之后,便一直不曾有所出,老爷便渐渐冷淡了她。
自那之后,原本还算受宠的侧妃便备受冷落,时常遭受兄弟姐妹们的欺负。夫人更是不管何时何地,谁对谁错,不打则骂,非常的不待见她。就算是去年知晓了侧妃与王爷偶遇并两情相悦了,夫人亦是不曾给过她好脸色。
却是不知为何,待她嫁进了王府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反而紧密了。奴婢似乎还听说,三姨娘如今在丞相府的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了些。”
看来,她们之间定然是有着什么样的协议或者相互利用的价值了。那就难怪呂微澜在萧卿墨这儿渐渐失宠时,丞相夫人会出面相助,但具体是什么,看来还是要多用心的打探一番了。
或者,待会儿与她碰了面,旁敲侧击一番,说不定会有以外的收获呢!
主意已定,浅夏便将筱蓝、筱汐留在了詹翠轩,在三个丫鬟担心的眼神目送下,顺着筱蓝指点的路线一路往香塘园而去。
正午的日头稍显威力,但走在柳荫下,倒也还好,浅夏一路上边看看周围的环境,便不紧不慢的缓缓前行,一点儿都不急躁,心中是打算着就让呂微澜多等一会儿。
香塘园与詹翠轩其实还是蛮近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看见了白墙黑瓦的围墙处一个拱形的院门,拱门上龙飞凤舞着三个大字“香塘园”。
塘字让人联想到水塘荷塘之类的,因而,浅夏只道此处定然是与荷风阁一般是有莲荷盛开的,却不想,水塘倒是有,却见清澈的水面干净得连棵浮萍都没有。倒是,养了许多的红白锦鲤,悠闲自在的在清澈的水面畅游。
水塘也不算大,只是湖面清爽,看着有几分浩渺的感觉。湖面上是一座连着一座的拱形小桥,显然是代替了平于水面的九曲桥之类。
汉白玉的阶梯,确实有着传说中江南水乡的韵味。
吕世子的往事(6000)
汉白玉的阶梯,确实有着传说中江南水乡的韵味。
两岸植了许多的垂柳,一阵风过,湖面波光粼粼,岸边杨柳垂延,确实惬意。
大约的环视了一下四周,此园中,想来只是供人游览的,没有房屋,只有数个亭子,或圆顶尖角,或方顶飞角,或间隔在拱桥之间,或隐于假山群中,再或是置身在盛开的百花丛中。
而她一周看下来,哪里有呂微澜的身影?
这女人,莫不是寻着自己开心,就为了让自己白跑一趟旄?
心中愤愤,暗道言而无信的人当真惹人生气。但又觉得此间空气甚好,也无谓了,就当自己出来散散心了。
于是,便沿着湖面的拱桥拾阶而上,又拾阶而下,感觉用来锻炼倒真的是挺好的。
走得稍稍有些累了的话,便攀着汉白玉桥栏杆,俯看水中嬉戏的锦鲤,十分惬意,并想着,以后的晚膳后,便与萧卿墨一道过来走走消食,也不可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豳。
何况,此处水面宽阔,待月圆时,天上水中的月儿一道赏玩,定然又是另一番情致。
正想着呢,天际忽然一道闷雷炸响,紧接着乌云遮日,不下一会儿的功夫,天就阴沉了下来。再紧接着几声炸雷之后,豆大的雨点就开始稀稀落落的砸在了水面。
难不成那呂微澜只是为了让自己来淋这一场雨的?
一边朝着就近的凉亭走去,浅夏一边猜想呂微澜的用意。可又觉得她不会头脑简单的只想出这样的雕虫小技吧,毕竟,这个园子中用来蔽日躲雨休息的凉亭多不胜数,怎么着也不可能令她淋雨吧。
何况,罗源的阵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过是一盏茶一炷香的功夫,就会停住的,她这种报复和“阴谋”还真是有点幼稚了呢。
已然避到凉亭中的浅夏挥手掸了掸发上的几滴水珠,然后仰头看着渐趋渐猛的雨势,实在是有些失望。
“小——夏儿?”忽然,背后响起那道熟悉的嗓音,赫然是吕皓冥的。
她方才进来时明明没有看见一个人影的呀,怎么会听到吕皓冥的声音。莫不是她幻听了?可是要幻听应该也是幻听萧卿墨的声音才合情合理,幻听这个邪肆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浅夏有些疑惑的赶忙转身——不是幻听!真的是吕皓冥,只是他显然要比自己狼狈些,飘逸的雪白外衫大半的淋湿了,紧贴着肩头。绾起的黑发有几缕因为被雨水打湿而垂落在额头,倒是有几分野性和慵懒之态。
“吕世子!真是巧啊!”不是呂微澜而是吕皓冥,这是什么意思?是呂微澜故意设计的,还是无意碰见?
“是啊!真巧!”隐去微微的诧异,吕皓冥又是那一贯痞痞的邪肆笑容,也不管身上衣衫淋湿,双手环臂交抱着斜倚在亭柱上,“这么巧,是不是说明咱们有缘分呢?”
缘分?依她看是孽缘才是!
浅夏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只要一落单就会遇上他,不是孽缘是什么?
“吕世子说笑了,这缘分二字可不是可以随意乱说的呢!”眉眼带笑,可是浅夏却保持着最警醒的警惕。
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有点儿危险,虽然至今为止,他还不曾做过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甚至还有过救命之恩。但他的脾性太过放荡不羁了,真怕他又莫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唉!看来小夏儿对我的误会颇深啊!”吕皓冥忽然隐去邪肆的表象,长长的哀叹一声,一脸的落寞之情。
浅夏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他迷惑,不然一定会被他耍着玩。只是,她一直很纳闷,为何每一次的见面,他都会表现得对自己似乎早就认识的一般,可她实在是没有印象在哪里见过他。
虽然小夏儿这个称呼似乎有些印象。
看看这雨,暂时还不会停,那既然“偶遇”了,便了解一下自己可能忘记的过往吧!
站得有些腿酸的浅夏在长凳上坐下,尽量避免外面飘进来的雨水溅到自己身上而隐在圆柱后面,迎着直直的看着自己一举一动的吕皓冥,稍稍顿了顿,才问道:“吕世子似乎早就见过本妃?”
见她忽然问起这个,吕皓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没错!”
“可本妃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难道是在我娘家府中?”但是不可能呀?就算是自己不问府中世事,但也知道父亲与丞相向来都不对盘,私下绝对不可能有私交,那他自然也不可能到过太傅府。就算是到过,她向来都隐在深闺,不若几个庶妹活泼,也断不可能在有外人到访时随意走出闺阁的。
“含光寺!”幽幽的吐出三个字,吕皓冥微凹的深邃眼眸中闪过一道痛楚,如若他不曾离开这么多年,是不是就能守候住她呢?
“含光寺?”浅夏更不解了。
她是每年都会陪同母亲去含光寺上香,并住上一两个晚上,但那也都是只在禅房内院而已,怎么可能遇上他?
“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吗?”吕皓冥有些热切的看着她,希望她的记忆中有他的一星半点儿亦是好的,值得欣慰的。
努力回忆,但确实没有印象,或者说,有可能是因为重生过一次,有些不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存在她的记忆中也未可知了。
摇头,虽然有些不忍心看到他失望颓丧的脸色,但她确实除了对小夏儿这个称呼有一点点熟悉感之外,半点不记得他这个人。
就算是已经习惯了她的漠视的吕皓冥还是觉得心口微微抽痛,黯然的收回渴切的视线,看向昏暗的天空中如同倾倒而下的大雨,慢慢回到了过往的记忆中:
“或许,你当时太过年幼吧……”
那一年的吕皓冥不过十四,陪着家人前去含光寺进香。他生平最讨厌对着虚无的菩萨,佛主之类的又是磕头又是进香,还得念念有词一大堆。
便趁着母亲没注意,躲过了一干丫鬟婆子,自个儿溜到后山去玩。却见竹林旁的一个小石凳上,一个粉妆玉琢的约莫五六岁的女娃儿正安静的捧着一本女德认真的看着。
当即,他便觉得这么小的女娃儿这么早便学这些东西,太过迂腐了些,便折了一根竹枝,仗着自己身子灵活,在她身后逗着她玩。
起先,小女娃儿只是不甚在意的掸开凭空冒出的使坏的竹枝不做理会。但后来确实不堪其扰之后,便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微板着小脸,正对着闪躲不及的他,微瘪着小嘴道:“你若再逗我玩儿,不停的***扰我,我便要喊我娘亲了!”
软软甜甜的娇嫩声线,即便是生气,但粉嫩稚气的小脸上依然有着大家闺秀的娴静风范,霎时就捕捉了当时的吕皓冥一颗突突乱跳的心。
只是,可惜的是,年少的他并不知道这便是一见钟情,即便心心念念之下,他连着三、四年都要在她随着母亲去含光寺进香时去***扰她,捉弄她,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或者,他是意识到了,感觉到了,却是因为知晓父亲与她的父亲在朝堂上向来便是对立的两派,私交亦不好。因而,他便一直拖着没有在当初就先求了父亲为他定下这一门亲事。
而后,十八岁的他因为遇上了某件事而不得不离开京城,没想到回京之时,便听到了她已经被指婚给了萧卿墨。而这个媒人竟然还是唯一知道他曾经喜欢夏儿的萧琀墨。
当时,他曾痛心的跑去东宫质问萧琀墨,为何在明明知道他喜欢夏儿,更知道萧卿墨喜欢的是自己的庶妹的时候,还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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