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说害怕萧卿墨知道了她先告了状不待见自己,而是不希望宫里介入的太多,那样她倒不能放开手脚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
人依旧跪着,感觉着头顶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射过来,那方向应当是太子萧琀墨的。只是,当她略一抬头,那种炙热的感觉又消散不见了。
“爱媳先起来,要跪朕也会让那个臭小子跪!”和善的嗓音传来,皇帝示意筱蓝和筱汐将浅夏扶起,不过那半开玩笑的语调倒是让浅夏安了心,因为感觉着皇上一定不会责骂萧卿墨。
果不其然,就在她刚刚坐下时,萧卿墨已经大踏步的进来,恭敬的行了礼,便走到属于他自己的位置萧琀墨的下手坐下,而皇上只是半真半假的呵斥了晚来,却没有提王府中的事情。
皇上不提,皇后自然也识时务的不敢擅自提出,萧琀墨和苏安染更不会去做这个坏人了。
公主萧染墨(一)
不过,这样一来,前世懵懂的浅夏也渐渐可以看出萧卿墨与这一家子之间的亲疏关系了。
心里暗暗思量计较着,自然是垂首敛眉,状似恭谨的听着他们闲话家常,也非常故意的就是不抬头看向正对面的那个妖孽狠毒的男人。任凭他的视线极力的装着与她亲近的模样,她就偶尔配合一下他提到自己名字时微笑点头,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虽然不希望皇上苛责他,却依旧生着气。
暗暗嘲讽自己经历了那悲惨的一世,竟然变得多了许多的心眼,当真是可笑可悲至极呀。
快要接近午膳时,等不及太监通传,一阵阵娇笑声伴着踢踏的小跑声,三个个子差异明显的皇子在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女的带领下,气喘吁吁的闯入殿内,劈头盖脸的行着歪歪扭扭的礼,随后一窝蜂的冲到萧卿墨的身边,将他围成了一团,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询问。
“三哥三哥!昨儿新婚之夜过的开心不?”
“三哥,你昨儿是宿在哪位嫂子的房中的呀?”
“对呀!对呀!你宿在哪里的?咱们要去闹洞房,二哥非不让去呢!”
“······”
“啐!你们这些人小鬼大的小鬼头,这些话是你们可以问的吗?”少女对着三个弟弟刮着脸颊做羞羞脸状,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差点从座位上面摔下来,“我知道,三哥一定是上半夜宿在了东厢正妃嫂子那里,下半夜去了西厢!哼哼哼!三哥,我说的对不······”
“染墨丫头别胡说八道,小小年纪懂什么!”主位的皇帝终于听不下去的沉声一喝,“还有,让你们在宫里守着规矩怎么又忘记了!”
“是——”三位皇子一听,赶紧从萧卿墨的身边散去,乖乖的立正站好。
唯有公主萧染墨却是黏着萧卿墨半步都没有移动,并撇了撇嘴角,道:“父皇不是说过么,一家子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用拘礼,怎么出尔反尔了?”
“你还有理了你!朕让你们不用拘礼,那是你们平时玩闹的时候,随意一点,才能玩得尽兴。今儿是你新三皇嫂首次进宫,你们却是这副随兴的模样,成何体统?”萧承昊膝下皇子众多,公主却只生了两个,大公主是妃嫔所生已经嫁做人妇,不常回宫。留在身边的这个年方十五的染墨却是因为集结了他所有的宠爱和各位兄长的疼爱,以及皇弟们的崇拜,顽劣的性子越发的难以约束了。
而这丫头最奇怪的是,从来不粘着生她养她的皇后,也不粘着嫡亲的哥哥太子,从小却是最喜欢跟在老三的后面,听说老三要成亲的时候,她还闹了不小的脾气呢。后来也不知道皇后跟她说了什么,她总算才安定了下来。
“啐!父皇偏心,有了三皇嫂这个儿媳妇,就不喜欢儿臣了!儿臣不依!不依!”口里嚷着不依,双手也拽着萧卿墨的手臂胡乱晃着,一双灵动大眼却是有意无意的扫过浅夏的面上,里面竟带有一丝挑衅和示威的意思在里头。
公主萧染墨(二)
浅夏微微愕然,她向来深居简出,一般的属于大家闺秀之间的私密聚会也不曾参与过,更没有进过宫,自然也不曾遇见过这位传说中比较骄纵的公主,她那眼神中的意思还真是耐人寻味了。
由于前世的她太过于沉痛在新婚夜的羞辱中,当时进宫奉茶时虽然也唱了这样一出,但是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看来,还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又有些兴味了。
因为那眼神,居然与呂微澜看着自己的时候的嫉恨眼神是那样的相似!呵!是兄妹情深,还是其他,当真有着让人想要一窥究竟的感兴趣呢!
与萧染墨视线相交,自然也避无可避的终于看向萧卿墨。他是换了一身行头出来的,也不晓得是因为被呂微澜的眼泪浸湿了的,还是做了其他什么事情的,她不在乎自然也就懒得去猜。
四目相对,明显看见那双凉薄的狭长桃花眼中有着警告和苛责,水眸微微一扬,嘴角噙起一缕嘲讽的讥笑,浅夏懒得继续与他对视。
呵,一大早就在众人面前上演亲热戏码,耽搁了进宫的时辰的是他,怎么都怪不到她头上来的吧,所以她完全无视他无声的控诉。
萧承昊与萧染墨又斗了一会儿的嘴,这位刁蛮公主还真不是一般的骄纵,仗持着皇上平日里的宠溺,真是一星半点儿都不肯示弱,而且,还总是时不时的示威的看看浅夏,让人很是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皇后沈凝芷沉了声警告的诉斥了她几句,她才消停了下来,倚着萧卿墨撇了撇嘴角再不作声了。
午膳时候,已经在外成家立室的二皇子等皇子也都带着各自的正室进宫团聚,也算是家宴。
席间,萧染墨意欲抢了浅夏的位子来坐,结果还是在皇后沈凝芷的眼神警告之下,乖乖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其实,浅夏很想要说就让公主坐着吧,她没关系,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跟萧卿墨近距离的靠坐着,让他上演体贴温柔的表面戏码。
萧承昊看着一桌子的除了还在襁褓没能过来的十皇子的这九子一女,慈祥的笑意始终挂在脸上。自己一脉单传继承皇统,却没想到祖宗福荫庇佑,皇后头一年领头就为他生下了太子,以及时隔多年之后的染墨。其余妃嫔亦是争气得很,至去年为止已有十个皇子。
三子萧卿墨的母妃虽然去的早,却是他当年最喜欢最宠爱的一个妃子,对于这个年少失母的三子,既有着爱屋及乌之情,更有怜惜之爱,因而,相较于其余皇子,甚或是太子,他都要偏心许多。
如今,这个让他头疼的三子也已经成亲,且见三儿媳知书达理,进退有度,又心胸开阔,当真是让他放心不少了。至于之前还担心着这小子会不会因为太过偏宠侧室而忽略了正妃,但此时看来却又觉得自己是担心的多余了。
因为,在他的眼光里,看到的正是一副鹣鲽情深的画面。
这个混蛋,又是唱的哪一出
此时的萧卿墨夹了一块糖醋排骨递到浅夏的唇边,也不管今日新婚的他们正是众人关注的焦点,用着能让浅夏抖落一地鸡皮的宠溺的语气道:“夏儿,来,吃一块你最喜爱的糖醋排骨,宫里御厨做的可要比咱们王府里的厨师做的好吃了许多呢!”
话一出口,就见十数道目光刷的直溜溜全部看向浅夏和她唇边的那块糖醋排骨。皇帝萧承昊和皇后沈凝芷的喜悦,太子妃苏安染的窃笑,太子萧琀墨的意味不明,公主萧染墨的愤恨,以及其余皇子的微笑和几位皇子妃的钦羡。
这个混蛋,又是唱的哪一出?
浅夏斜眸想要狠狠的瞪他一眼,但众目睽睽之下万万不能,于是,变改成一副羞答答的难为情的模样,娇嗔着道:“王爷,您让皇上、皇后娘娘和殿下他们笑话了!”
说罢,便端起碗示意他将排骨放在碗中即可。这冷漠薄情的家伙要在皇族面前上演恩爱戏码,还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不过,他说了糖醋排骨是她爱吃的,约莫昨夜就发现她偷吃了的。
“欸!父皇、母后和大哥他们都是过来人,岂会不明白新婚夫妻的甜蜜,怎么会笑话呢!对吧,父皇、母后?”萧卿墨却是不容抗拒的坚持要喂着她吃,狭长桃花眼泛起阵阵柔情,外人看来还真是觉得他有多么的喜欢这位正妃呢,却不晓得私底下,这人是多么的凉薄如水,冷漠无情。
“哈哈哈!明白!都明白!”萧承昊立即接了三子的话头,愉悦的笑了起来,并对着其余几对夫妻道,“你们几个,也要学学老三,喜欢就要表示出来,一天到晚掩掩藏藏,不是男儿本色!哈哈哈,皇后,朕也有许多时候不曾为你夹菜了,今儿咱们也年轻一回,哈哈哈!来,这是你最喜欢的香焗乳鸽!”
皇上都亲自带头夹菜喂皇后了,坐下众子,不管是乐意不乐意的,也都动筷夹菜了。连三个小的也有样学样的夹菜要喂萧染墨,可萧染墨的视线一直牢牢的盯着萧卿墨银筷上的排骨,恶狠狠的瞪着浅夏,那眼里赤、裸裸的透露出——你敢吃吃看的意思。
心中暗叹,浅夏想要跟她说,她委实不愿意吃萧卿墨夹的菜,可整个桌子上都在上演夫妻恩爱的戏码,起头的她若是真拒绝了,可不是招惹了皇上的不高兴了吗?
抛给公主一个抱歉的眼神,浅夏以广袖遮面,快速的咬下萧卿墨银筷上的排骨,当然,这个时候别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彼此的身上,又有广袖遮掩,浅夏才能借机狠狠的瞪上他一眼。
不料,身边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臭男人却是故意凑近她耳旁低语一声道:“这是对你擅自决定一人进宫的惩罚!”
惩罚?!哼!就知道他忽然这样做绝对不安好心,大概是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恩爱戏码之后,改日又冷漠以待,好让此时见证过他们“恩爱”的众人日后嘲笑她的下堂吧。
让她饿着
“还真是多谢王爷这么‘甜蜜’的惩罚了!”含着排骨咬着牙,浅夏回敬一个如糖似蜜的笑容。早已经看透了前世的她,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整垮呢!
两人的语声极低,半露的脸庞上又是甜蜜的笑意盎然,众人只道他们说着悄悄话,不由的调笑了几句。他二人也不辩解,只是还以微笑,浅夏微微绯红的脸还真有着几分新妇羞涩的味道。
一顿午膳用的还算尽兴,唯有染墨公主始终虎着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吃的不多,心情不好甚至还训哭了讨好的给她夹菜的九皇子,自己又挨了皇后的训之后一赌气跑走了。
“父皇、母后,臣媳去看看公主吧!”身为大嫂的苏安染此时站起身表现出一位储妃的得体。
“太子妃不用管她,都十五岁的大姑娘了,还这般的骄纵不懂规矩,以后招了驸马岂不是给夫家添麻烦,就让她自个儿好好的反省反省!”显然,皇后与皇上后宫前朝的分工很是明确。
在后宫诸皇子、皇子妃或是其余妃嫔面前,后宫诸事的定夺权全在皇后手中,皇上绝对不置喙半句。就算是他最宠爱的公主,他最多也就是暗地里宠宠,而当皇后摆出后宫之主又是一家之母的威严的时候,皇上就算是心疼,但也不会当面帮腔。
“是!”连皇上都不出面,苏安染便在太子萧琀墨的眼神示意下应声坐下,对于帮不到这个公主小姑子只能暗中说抱歉了。
“都别管她了,今儿就让她饿着!心月,你嘱咐下去,今儿谁要是敢给她准备吃的,就自领三十大板!”皇后生气起来还真是一点儿多不含糊,然后又像是知道萧承昊会心疼,便先下手为强的道,“今儿皇上也不准偷偷给她吃的!”
“皇后,方才已经训过她也就算了,不让她吃东西可就有点过啦!”口头的教训,萧承昊倒是可以耐住心疼,可一听不让吃东西,就忍不住帮腔几句了。
“皇上!”沈凝芷声音微微一凝道,“您就是太宠着那丫头了,令的她现在在宫里恨不得一人独大的无法无天,到处闯祸。众妃嫔虽然明着不敢抱怨,可心里一直憋屈着呢,但又因为是臣妾所生,她们受了委屈连上臣妾这儿告状都不敢。您看看,今儿当着她新皇嫂的面,又是这般的不懂规矩,您让臣妾这张老脸该往哪里搁?”
沈凝芷说得在情在理,又大义凛然,一点儿都不因为皇帝宝贝的公主是自己所出而有所偏颇,萧承昊只能连连点头:“好好!朕听皇后的,今儿绝对不会偷偷给染儿送吃的!心月,你就按皇后的吩咐去做吧!来来来,咱们一大家子继续,别因为染儿那丫头坏了食兴了。”
看来今日那位骄纵的染墨公主是逃不过饿一天的悲惨遭遇了,如此想着的浅夏并没有因为不尊重自己的小姑子受到教训而觉得愉悦,反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沉重。
小姐变了(一)
前一世,由于萧卿墨并没有做出喂她排骨这么亲密的举动,所以虽然她也曾感觉到公主的不友善,但公主却并没有像今世这般表现得明显。
与前世渐渐偏差的发展,让浅夏的心里头闪过阵阵不安,就连方才皇后的那一番听着没有任何漏洞的言语,她都觉得有许多的深意在里头。
不着痕迹的抬头看向皇后的时候,她依旧是那样的慈善仁厚,四十出头的年纪因注重保养而风韵犹存,雍容华贵,和善的柔和目光看不出半点精明,有着的只是一个慈母对骄横的女儿的担忧。
呵呵!显然是自己经历了前一世的劫难,对人性多了一层戒心,所以变得有点草木皆兵了。
自嘲的笑了笑,浅夏不再注意他人,只管默默的吃起菜来。
午膳后,萧承昊领着六个成年的皇子们去御书房办公,三个小皇子则由他们的宫女太监过来领回了他们自己母妃的身边。
而留下的皇后、太子妃和皇子妃们都有着午后小憩的习惯,浅夏便与前世一般说道自己不困,想要去御林苑走走而别过了众人,领着早就按耐不住的筱汐和筱蓝往御林苑而去。
仲春时节,乍暖还寒,徐徐微风拂面而来。
走在树影丛中时,会觉得有些寒冷,但当走到日光下的时候,又觉得暖意融融。
正午的御林苑中异常的清静,约莫就是因为每日待在这个只能看见头顶一片狭小天空,除了勾心斗角、争宠固权之外无所事事,因而每个妃嫔都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了。主子们休息,一天到晚战战兢兢地服侍着的宫人们自然也趁机放松一下了。因而,御林苑几乎看不见一个赏玩的妃嫔。
就算偶尔有一两个人影晃过,也就是那些苦命的奉了主子的命令做各种各样差事的宫人。
丝丝细风迷人眼,柔柔日光暖人醉。
任呆不住的筱汐随意的在苑中玩耍,只是嘱咐了别太走远,浅夏找了个凭水的凉亭坐下,然后问筱蓝道:“难得进宫一趟,你不去到处看看?”
“也没什么好看的,左不过就是些奇珍异花,假山流水而已,奴婢不懂风雅,看了也没有什么感觉!”凉亭中四面通风,微有些凉意,筱蓝便为浅夏披上随身带着的薄绸披风。
浅夏却是知道她是不放心她一人,因而不愿离开。她莞尔一笑,也未再劝说,只是目光掠过碧波荡漾的湖面,看向湖中的那座湖心岛,不由感慨道:“那湖心岛四面环水,倒有些蓬莱仙岛的意味,若我也寻得一处,与你二人清清静静的度过一生,倒也清闲。”
“小姐,您这是忽然说的什么话呢,要是让王爷听见了多不好呀!”筱蓝警戒的环视了周围一圈,未见有人,总算是放松了紧绷得得神经,又稍稍犹豫了一下,道,“小姐,您别怪奴婢多嘴犯上,可是,奴婢从昨儿开始就觉得有些话不问出来,心里着实堵得慌。”
公主的刁难(一)
“想要问什么?是问我怎么忽然像是转了性子一样吗?”见筱蓝一副如骾在喉不吐不快的模样,浅夏又淡然一笑的道出她的疑问。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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