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免礼,外头日头大,快进来坐下吧,这凉亭里甚是凉快呢!”依旧慵懒的靠着栏杆,浅夏并未似在大厅中接受她们问安的那般拘谨。
“王妃娘娘好雅致,边赏荷花边闲聊倒也随和惬意呢!”岑宝儿还是那副大喇喇的似乎看不见呂微澜眼中的不悦,拍着浅夏的马屁。
“雅致倒是称不上,只不过,觉得厅中闷热,一大早的若是便要置上冰块降温,稍显浪费了些。还不若这池边幽静凉爽,还能欣赏美景!”早已能够泰然自若的应对着各人的浅夏浅笑盈盈的说道。
“王妃倒是很会持家,只不过你这似乎也太看淡了王爷深厚的家底。难道,你这是在嫌王爷供不起几块冰块吗?”怎么看都觉得浅夏这是假心假意的说法,就算是置上一个夏天的冰块,在呂微澜看来也不如商浅夏此时身上的那一袭简洁大方的夏衫来的贵。
虽说,这年头因为储存冰块不易,因而除了一些达官贵人和皇宫中,就连普通的富商也不见得能够拥有冰窖储藏冰块。但这里的工程也不过就是在地底深处挖上一个地窖,一劳永逸的一次性投入一笔大资金而已。
可,商浅夏身上的这一件衣衫,却是夜光国上贡的冰丝流光锦。听说,今年春末夜光国上贡而来的不过是一匹,刚好是最轻薄的夏装料子。
没想到萧卿墨竟然从皇上那儿将锦缎讨了来送给了她做衣裳,而自己竟是半点儿都没有得到。
积压了这许久的不甘,和此刻见到她身上的印迹,以及这难能可贵的料子,都让呂微澜心头的火气越蹭越高。
偏偏浅夏就当是没有看见她眼中的怒火一般,依旧浅笑着道:“本妃这还真是让侧妃姐姐笑话平时的陋习呢!王爷当然是不缺这个钱来置办这些冰块的,但本妃却是在想着,王爷虽然是领有朝堂的俸禄,但毕竟偌大一个王府唯有他一人在挣钱。虽说外面的铺子也能赚些个钱回来,但咱们作为王爷的枕边人,自然是能够为他省上一分便是一分的。”
“王妃娘娘说的是!”还不到盛夏,因而作为妾侍的三人中,目前也只有身为贵妾的柳拾叶还有一块冰块的配置。不过,她是个清冷孤傲的人,平日里性子也是极其安静的,因而至今也还不曾去库房领过冰块。因而,她与因为身份低下还没得冰块的任晓伶、岑宝儿三人倒是无所谓。
见她们三人附和,最近火气上涨,领用冰块最多的呂微澜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不由的冷笑了起来道:“呵呵,王妃果然是会持家的很,难怪王爷如此这般的宠着你!”
后面的那一句话一出,令三个侍妾的脸色立即变了变。
以前,王爷独宠着呂微澜的时候,这位王妃至少还帮着她们请了王爷按照轮排的方式去她们房中歇息。而今,她得了独宠却是没有半点为她们打算的声息了,如此一想,心中自然亦是不悦了起来。
看着三人的面色迥然大变,浅夏暗中冷笑,心道这呂微澜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只要简单的一句话便勾起了众女对自己的怨恨了。
可是,只可惜的是,她商浅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忍气吞声、任人宰割的商浅夏了,既然她已经暗中决定独占萧卿墨一人,定然不会再将他拱手让人,不管是她呂微澜还是面前的这些女人。
因而,她很快的便黯然神伤道:“说来惭愧,本妃原只道王爷是个风流滥情的人,因而之前便不顾他的意愿生生的将他推近姐妹们的身边。可是,后来却发现,王爷对于本妃那样的做法非常的生气,甚至因此而整整冷落了我几近三个月。
因而,待王爷与我详细的说明,他心中只有本妃时,本妃便再也无法开口让他雨露均沾了!”
没有得意,有的只是万般的歉意和愧疚,水眸中甚至有了点点的泪花,浅夏这份戏演得可算是入木三分。
不过,呂微澜可不信这个说辞,因为不管怎么说,新婚的头三个月可是她最得宠的。
只见她美眸凝寒,冷冷的道:“王妃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若说王爷只是最近对你产生了兴趣倒也还罢了,却说他心中只有你一人,恐怕是王妃自己给自己抬得身价了吧!”
说着,又顿了一顿,在见到众女面上也出现了不屑的表情后接着道:“不消说,王爷的前三个月是几乎夜夜都宿在我的房中,便是咱们还没有进门前,王爷便已经先后有了各位姐妹的贴心照顾。难道,你就这样将她们辛苦服侍王爷的功劳全都占了吗?”
似乎是被呂微澜说到了痛处,浅夏的娇躯微微一颤,有些气弱的道:“本妃不是——这个意思!本妃只是想说王爷他说过以前那么做只是为了气本妃而故意为之的!”
“呵!呵呵!”见浅夏的气势微弱了下来,呂微澜更加得意的冷笑着,步步紧逼的靠近浅夏,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她:“我只道王妃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不想却原来还有极度的妄想症呢?
王爷是为了气你的,你还真是太过自以为是了吧!
他难道早在成亲前就为了气你而想要抗旨?他难道宁愿在皇上面前长跪不起而要同日娶我进门也是为了气你?他难道在新婚初夜以至往后的那近三个月的时间内没有与你圆房也是为了气你?还是说,那天你将我推进花丛,他几乎想要将你掐……”
“呂微澜,你给我住口!”随着一声暴喝传来的同时,凉亭中霎时卷起来一阵风,萧卿墨如天神降临般的出现在凉亭中,来不及看呂微澜是怎样震惊的表情,他只心急浅夏听到这么多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把推开几乎将浅夏娇小的身躯逼迫至栏杆外的呂微澜,一眼看到似乎只要他再晚来一刻,他的夏儿就有可能被逼下池中的危险的情景,和浅夏脸上浮现的恐慌和苍白。
他心疼的长臂一揽,整个将浅夏圈住怀中,紧紧的拥抱她,以自己安全的臂弯无声的告诉她:他来了,别怕!
然后,一回头便怒视着呂微澜,愤怒的眼神中,哪里还有以往的半点情分:“呂微澜,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啊?一早不好好的给王妃请安,却是以下犯上如此逾矩的对着王妃乱叫乱嚷,到底还将不将本王和王妃放在眼里?有没有将王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怒吼着呂微澜的同时,萧卿墨庆幸着自己早回来了一步,不然,待呂微澜将被他打断的那句话说出来,他真怕他的夏儿从此不会再理会自己了。
幸好!幸好他赶得及时!
“墨、墨,我、我没有怎么样啊!我、我只是与王妃在、在闲聊而已!”从来没有被萧卿墨这般对待的呂微澜吓得心神俱颤,可她不能就这样被萧卿墨厌恶了。不然,她以后想要在王府独大的野心就没有办法实现了,于是,赶紧的辩解着。
“闲聊!?哼!你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你步步紧逼着夏儿,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难道就只是在跟夏儿闲聊?有你这样闲聊的吗?你倒是立即回相府和你的父亲嫡母这样去闲聊试试啊!”看她还要狡辩,萧卿墨愈发的火大,他从来不知道以前看着温顺体贴的呂微澜为什么竟然是这样一个妒忌心强烈的女人。
虽然他对于自己的移情别恋也有愧疚,但他亦是想着以后会好好的待她,就如同他其余的姬妾一般好吃好喝的养着。
可她却妒忌大发的这般逼迫夏儿,怎的不让他心寒,也不由的有些怀疑,她以前的那些体贴、体谅、体恤是不是都是装出来的了。
“我、我……”没有想到被萧卿墨逮个现行的呂微澜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眼睛润湿的同时,干脆就扮起了弱小,“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墨,你原谅我这一回吧!原谅我不该因为妒忌王妃而口没遮拦没上没下的乱说话,可是,这都是因为我太在乎王爷了,才会吃味,才会妒忌,才会耐不住脾气!我以后不会了,一定不会了,墨,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向来高高在上的一副高傲的模样,今日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丢弃了面子里子的在萧卿墨面前痛哭忏悔,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心生不忍,何况还是自己喜欢过的女人。虽然,萧卿墨能够肯定如今的自己只要夏儿一人便足够了,但人既然已经进了自己的家门,总不能就因为女人间的嫉妒争吵而就将人休了。
因而,轻轻的拍抚了一下怀中微微耸动着纤细的肩膀的浅夏,长长的叹口气道:“你若是真的知错了,便好好的跟夏儿道歉,并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做出这类以下犯上的事情来!”
“好!好!我道歉!我道歉~!”识时务为俊杰,呂微澜深谙这个道理,因而她才会抛开了一切的面子宁愿以后留下话柄被人背后讥笑,也要当着众人的面服软,“王妃娘娘,对不起,请你大人大量的原谅妾身这一次!妾身以后断然不会再如此大逆不道、尊卑不分了!”
呂微澜本来也就是个美人坯子,娥眉杏眼,粉腮朱唇,此刻梨花带雨的娇颜又带几分可怜的韵味,按做以往,萧卿墨心头还是最喜欢她的时候,定然早就被她勾了魂去了。
只不过,这萧卿墨也真是个奇怪的主儿,虽然也可说是妻妾成群,又有点儿见异思迁的不专情,却是每次只会宠爱一人,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性格了。
因此,呂微澜这番故作出来的娇弱样儿,并不能打动萧卿墨的心,因为他此时关心的自始至终就是一直将脸埋在自己胸前不吭声,但却微颤着肩膀的浅夏。
而且,胸前渐渐湿透的衣料正告诉他,她正在默默的流泪,所以见呂微澜道了歉,可浅夏并没有回应的意思,便对着她们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都先散了吧!以后若是无心来给王妃请安的,就干脆别来了,免得王妃还要打起精神应对你们,还要遭气!散了!散了吧!”
“是!”柳拾叶和任晓伶面无表情的应着,岑宝儿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看萧卿墨怀中的浅夏,又看看因为没有得到浅夏正面的原谅而被萧卿墨不耐烦的赶着走,脸上虽然卑微的哀怨着,但眼中有着不服输的倔强的呂微澜,心道:这次的斗争是不是趋于白热化了呢?
待众女离去,萧卿墨也将筱蓝筱汐和喱夜遣走了,一把抱起浅夏坐下,然后将她稳稳的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这才柔声说道:“夏儿,受了委屈想哭便大声的哭吧,别憋在心里闷坏了!”
浅夏不语,也不放声的哭出来,只是在他胸前蹭了蹭,似乎在擦眼泪。
“那个,微澜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想要说她是乱说的,可是她说的每一件事情又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相信夏儿也都是知道的。就是最后那一句话,正好被自己截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蹭了好一会儿,显然是将眼泪差不多蹭干了,浅夏这才从他胸前钻出来,只是低垂着头,逃避着不让她看自己的脸。
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想要掩饰哭过的痕迹,可是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就暴露了她想要掩藏的东西:“我没放心上!”
还嘴硬!没放心上会哭得他胸前的衣裳全湿透了?没放心上会理都不理呂微澜的道歉?
可是,恰恰是浅夏这样娇弱的口是心非更能引起一个男人的怜爱,何况还是已经身心全部偏向了她的男人呢。
修长的手指抬起浅夏的下颚,虽然遭她轻微的抗拒而稍微的使了些力道,但最终还是萧卿墨的坚持战胜。
看着她哭得跟核桃一样肿的眼睛,里面似乎还有许多的水汽,只要她一眨眼便会落下,萧卿墨心疼的抚触她被泪水浸淫的愈发剔透的脸颊道:“以后,你别在意她的话,她不过是心中不平,说出来气气你的!你若生气了,岂不是着了她的道儿了?”
“可是,她说的都是实话!”鼻音很重的闷闷着道,浅夏的嘴角微撇,那模样就像是又要哭泣起来了。
“我……”萧卿墨自知理亏,心里愧疚的要命。
可是,转而一想,这件事情总归是要跟浅夏说个明白的,毕竟,他们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如果这些过往的东西一直都存在两个人的心里成为了一个疙瘩,又时不时的被人拿出来刺激一下,那岂不是影响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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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不再逃避的直视着浅夏水汪汪的红肿眼眸道:“过去的一切,我知道说什么都是一种借口。但是,我也不能否认那时候确实是喜欢着微澜的。
虽说,我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几乎除了皇太子之位,父皇都会紧着最好的东西给我,甚或是太子没有的,我都有。却从来就没有人知道,越是宠爱却越是压力大。
就像是后院的这些女人,除了宝儿,她们原各个都是参加父皇选妃的,想要进宫享受一切荣华富贵的,可偏偏父皇见我不想娶妻纳妾,便挑了好的给我。
于是,我便越发的反感他总是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讨好我,心中便生了反叛之心。于是,便放浪了形骸,四处游荡的时候,遇见了微澜。
当时,她娇俏可爱又不失沉稳,虽然在丞相府因为是庶出的身份而经常遭受到姐妹们的排挤,但她一点儿都不自怨自艾,反而异常的坚强、懂事、又会体贴人熹。
偶遇了数次之后,我便时常的与她书信来往,时常的约好了见面的地方与她一同娴静的赏景闲聊,一来二往便产生了感情。
当时,我确实觉得我这一定是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红颜知己,有共同的语言,她还是那样的温柔如水。便与她立下了誓言,一定会娶她做王妃。
却不想,节外生枝,太子妃在母后面前进言,说你端庄大方、又温柔娴静,便发生了后面的这一切事情。靴”
缓慢的述说以前与呂微澜的事情,萧卿墨有些沉重,又有些无奈。
“终是我不好,硬生生的插进来毁了你对她的诺言!”倒是没有想到萧卿墨会趁此将与呂微澜的那段往事说给自己听,浅夏有些怔忪,但心里亦是有一点点的不是滋味,看这情状,萧卿墨虽然可说是如今喜爱上了自己,但对呂微澜还是有着感情的。
又有些矛盾,既希望他不要再对呂微澜有一星半点的感情,因为自己似乎会吃味;又觉得他真要是对呂微澜说撇开便撇开了,那说不定往后他又遇上一个别的女人,那呂微澜的今日便是自己的明日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在她略带红肿的鼻尖上轻柔的吻了吻,萧卿深情又愧疚的道,“若要怪你的话,只能怪你一点!”
啐!她不过是稍微矫情一下,他倒还真当回事情了,浅夏腹诽着,却噘起了小嘴儿道:“怪我哪一点呀?”
“嗯~我想想,似乎一点还不够呢!”萧卿墨真的一副仔细想的模样,认真的道,“第一点呢,是怪你太不将我放在眼中了,我踢轿,你居然踢我一脚!”
“哼!难道你不是当时心中窝火,故意踢重了,所以一不小心踢进来了吗?”还敢从头算起呀,浅夏的朱唇噘得更高了,“我那正好不过是还踢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你了而已!”
“夏儿,你还真是故意踢到我脚背的呀?”只是猜测和怀疑而已,没想到她却承认了,萧卿墨欲哭无泪。
“啐!我才没有!”打死不承认!浅夏小下巴一扬,差点没撞上他的鼻尖,“那第二点呢?”
“那火盆不会也是你故意踩翻的吧!”
“我盖着喜帕压根没看见!”
“夏儿!”萧卿墨无奈的低唤,原来从她还没下花轿起,他们之间已经开始了点点滴滴的缘分的积累了。
“哼!”他要算旧账,她便死活都赖账。
“你呀~原来竟是这样的顽皮,却又这样的勾得我失了魂丢了心!”已经数不清他对呂微澜的变心是源于多少她的点点滴滴,却是在无形中已经将他的整个心都套牢在她的身旁。
回忆起新婚第一日,自然无可避免的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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